第430節(jié)
“你快起來,出什么事了?” 蘇偉伸手去扶,卻被山桃抓住了手臂。 “蘇公公,求求您了, 奴婢實在不知道該找誰。我們福晉就是跟娘家meimei見了一面, 也不知怎么就得罪了貴妃娘娘。娘娘說我們家姑娘犯了宮規(guī), 硬要打二十杖!福晉哪里肯,一個好好的姑娘家, 二十杖下去, 人就廢了?!?/br> “你起來,好好說話?!?/br> 蘇偉拉起了山桃, “什么姑娘?福晉的meimei怎么會在宮里?” “是福晉娘家人送進(jìn)來的, 論起來是我們福晉的堂妹。當(dāng)初也是為了十四爺?shù)氖聝海?nbsp;想著宮里能多個說話的人, 我們福晉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br> 山桃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但是這次十四爺送信回來,明著說不讓家里再為他東奔西跑了。我們福晉就也惦記著,給那姑娘找門好婚事,早些從宮里出來。今天就是替她家里人來看看她的。福晉見完太后,托了壽康宮的老嬤嬤到儲秀宮傳的話,就在壽康宮門外見了面,也沒說什么,貴妃娘娘就來了?!?/br> 蘇偉皺了皺眉,這事兒論起來,十四福晉確實是有錯的,進(jìn)宮的秀女就算沒有伺候皇帝,也是后宮的人了。后宮不能隨便與外界通傳消息,更不用說見面了。 但是,這事兒雖說有違宮規(guī),卻也是牽涉皇親國戚,不得不講情理的。更何況,又是壽康宮的人給傳的話。若真讓秀女受了罰,不僅損了十四福晉的顏面,更損了壽康宮的顏面。 “她們現(xiàn)在在哪兒?” “在御花園呢!” 山桃急得跺了跺腳,“蘇公公快跟奴婢過去看看吧。福晉不肯讓吉珠姑娘受罰,一直攔著,貴妃娘娘氣勢極大,又帶了那么多人,奴婢真怕福晉會吃虧啊。” 御花園 “不能打!不能打!” 一幫人圍在假山下面,十四福晉跪在中央,用身體護(hù)著已經(jīng)被按在凳子上的完顏吉珠。 貴妃坐在不遠(yuǎn)處的石桌旁,面上異常清冷。 “本宮依宮規(guī)行事,福晉還是讓開得好。這些太監(jiān)粗手粗腳的,要是不小心碰傷了您,總是不好的。” “貴妃娘娘,我家爺好歹是皇上的親弟弟。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么粗的杖子,她一個姑娘家怎么受得了?” 十四福晉苦苦哀求著,也是全然不顧自己身為皇親的尊嚴(yán)與體面了。 “她既進(jìn)了宮,就是宮里的人了?!?/br> 貴妃瞇了瞇眼,“后宮之人隨意與外臣勾連,這是多大的罪過?二十杖,已是便宜她了?!?/br> “妾身不是外臣啊,是太后準(zhǔn)許妾身隨時進(jìn)宮請安的。” 十四福晉急的直掉眼淚,“妾身只是替家里人探望meimei,為怕旁人多嘴,還特意選在壽康宮外面?!?/br> “福晉是想用太后作伐說話嗎?” 貴妃的聲音又冷了冷,“太后清修已久,等閑不見人的。十四福晉如此頻頻進(jìn)宮,為的是什么,咱們心里都清楚?!?/br> 十四福晉一下明白過來了,眼神微微顫抖,“所以,說什么宮規(guī),到底還是為著年大人被參奏的事兒!” “本宮可不明白福晉在說什么,”貴妃將頭一轉(zhuǎn),“別耽誤工夫了,把福晉拉開!” “是!” “你們干什么?” 兩個嬤嬤上來,架住了十四福晉。 “放開我,你們放開!吉珠,吉珠!” 十四福晉被拖到一旁,長凳兩側(cè)的太監(jiān)高高揚起了刑杖。 “不能打!娘娘,娘娘,你放過她吧。她年紀(jì)還小,是妾身的錯,都是妾身的錯……” “啊——” 刑杖重重落下,還年輕的姑娘,瞬間面如白紙。 宮人的杖子都是打在腿上的,若是重了,廢了一雙腿都是輕的。 “別打了,別打!” 眼看一連幾杖落下,竟是絲毫不留力氣的。十四福晉也是急紅了眼,竟掙開了兩個嬤嬤的鉗制,硬是沖到了條凳旁。 而此時,太監(jiān)手里的刑杖再一次抬到了最高。 “住手!” 一聲呵斥讓揚在空中的風(fēng)聲猛地暫停。 十四福晉撲到吉珠身上,緊緊地閉著眼睛。 “奴才蘇培盛給貴妃娘娘請安?!?/br> “福晉!” 山桃沖到十四福晉身邊,死命推開一旁持杖的太監(jiān),“您傷到了嗎?傷在哪兒了?” 年貴妃在看到蘇培盛那一瞬間,臉色就變得更加鐵青了,“蘇公公,你這是要妨礙本宮執(zhí)行宮規(guī)嗎?” “奴才不敢,”蘇偉站了起來,只微微低著頭,“不過,這事兒牽扯十四福晉,牽扯壽康宮。恕奴才不敬,怕是不能任由貴妃娘娘處置。” 年氏眸光一縮,帶著護(hù)甲的手指在石桌上刮出白印,“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由不由本宮處置,也不是你一個太監(jiān)說了算的!” 凌兮站在一旁,聽見這話都是一驚,暗地里拽了拽年氏的衣袖。 蘇偉面上并沒有多大變化,聲音仍是安定的,“奴才平日往壽康宮去得多,皇上純孝,奴才也不得不多為太后考慮,還請娘娘恕罪了?!?/br> “你想干什么?” 年氏尚未反應(yīng)過來,一群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涌上來,打算扶走快要昏迷的完顏吉珠。 “大膽!來人?。 ?/br> 翊坤宮的奴才們聞聲而動。 年氏死死盯著眼前的人,抬手指著他道,“今天沒有打完二十杖,誰也不準(zhǔn)走!給我把蘇培盛壓起來,本宮倒要看看,還有哪個敢以下犯上!” 這話一出,本來聽令而行的奴才們卻霎時間愣住了。 壓下蘇培盛?誰敢啊? 凌兮一見她們自己宮里的奴才都不動了,連連壓著嗓子斥道,“你們都瘋了嗎?沒聽見娘娘的話嗎?誰是主子,誰是奴才,分不清了嗎?” 話是沒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但就是沒人敢先走出那一步。 蘇偉就在原處站著,眼看著年貴妃被生架在高臺上,顏面掃地,卻不肯像往日一樣,自退一步,給人個臺階下了。 畢竟,他今天,也是寒心寒肺,從頭冷到腳的。 “凌兮姑娘這話說的對啊。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世人心里總有數(shù)的。貴妃娘娘和娘娘的兄長,也需得時刻謹(jǐn)記才好啊?!?/br> 年氏像被人一刀捅了心窩子,瞬間身體都在顫抖了。 “蘇培盛,你,你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吧?你以為皇上的家事,是你自己的家事嗎?” 蘇偉微微側(cè)身,腳下一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br> “站??!蘇培盛!” “娘娘——” 年貴妃怒急攻心,當(dāng)場倒了下去,翊坤宮的人頓時亂成一團(tuán)。 養(yǎng)心殿 怡親王與隆科多都在殿前奏事。 “山西正在鬧饑荒,百姓流離失所,巡撫卻隱瞞不報,對災(zāi)民不管不問?!?/br> 雍正爺把一封奏折拍在案上,“還是一個朕派去祭祀華山的吏部郎官,上折具奏,朕才知曉。” “山西巡撫德音也是前朝老臣了,”隆科多開口道,“許是擔(dān)心邊關(guān)尚有戰(zhàn)事,朝廷支應(yīng)不開,才暫時沒有上奏的吧。” “朕已下詔詢問了山西之事,可德音卻回報說,山西并未遭災(zāi)?!庇赫隣斆嫔幊?。 隆科多低下頭,未再答話。 怡親王從旁道,“那個郎官倒是個可用的人?!?/br> “吏部員外郎田文境,朕已經(jīng)召他回京。德音既然連自己屬地發(fā)沒發(fā)生災(zāi)情都不清楚,那就盡早讓賢吧?!?/br> “皇上圣明?!甭】贫辔丛僬f什么,與怡親王齊俯身道。 “眼下天氣漸熱,圓明園也該修葺了?!?/br> 怡親王重提一話,“只是如今,圓明園守軍太過單薄,若做御園避暑用,實不能周全?!?/br> 雍正爺撿著桌上的奏章,看起來似乎并不大在意。 “護(hù)軍營近期有所縮減,就先從步軍營調(diào)取吧。待兵丁補充上來,再行填補?!?/br> “臣遵旨,”隆科多也未多想,只俯首應(yīng)道。 “皇上,”張保小心翼翼地進(jìn)了門,左右看看,卻并未直言。 怡親王趕忙道,“臣弟還要往內(nèi)閣一趟,先行告退?!?/br> 隆科多也跟著行了禮,兩人一起出了養(yǎng)心殿。 “出什么事了?” 殿內(nèi)正在商議政事,等閑時候,張保是不會隨意進(jìn)門的。 “皇上,是翊坤宮……” 張保有些躊躇,“貴妃娘娘在御花園暈倒了,說是,說是……” “快說!” “說是跟蘇公公起了沖突……” 翊坤宮 年貴妃躺在床上,面無血色。 丁芪為貴妃診了脈,正在跟下人交代著。 “皇上駕到——” 一屋的奴才下跪行禮,雍正爺叫了起,神色很不好。 “怎么樣了?” “皇上放心,并無大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