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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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很驚訝,赤蘇這樣隨性的孩子,怎會有這樣老氣橫秋的想法? 赤蘇認(rèn)真地解釋道,“年前爺爺去世時,我也受了很重的傷,若不是先生施救,又送我到宗山養(yǎng)傷,我恐怕也死了……大丈夫當(dāng)講信義,我答應(yīng)爺爺和先生了,既入宗山,再怎樣,也不會反悔的?!?/br> “喔,是你師父救的你,倒是該報答?!碧蟀严壬牫闪藥煾浮3嗵K想起先生囑咐他不可對別人提及的事,便也沒去糾正太后。 他出了一會兒神,嘆氣道,“那個宗山,其實一點(diǎn)都不好。聽說建派數(shù)百年了。房子一片連一片的,占了好幾個山頭。里面的尊者們都鼻孔朝天,傲氣得不行。宗山山腳下,酒樓連成片,每座酒樓前的拴馬柱密密層層的。天天都有華國各地的達(dá)官顯貴們,帶著成車的金銀珠寶,攜著子弟們來拜山,絡(luò)繹不絕,鬧鬧營營……” 太后皺眉,原來宗山也不是清靜之地,世外桃源??磥硐阂埠?,赤蘇也好,這性子的孩子是待不慣的。就像宮里,繁花錦簇,光彩耀眼,卻也是鬧營營的是非地。可她畢竟住了一輩子了,還有女兒留在宮中。太后想著想著,就有些傷懷了。 “赤蘇,哀家想回宮了。” “回唄。”赤蘇無可無不可,在哪里都是醫(yī)人。 太后嘆息道,“你不知道,前幾日宮中最忠心的一個老宮人死了?!彼氲节w忠,頗為惋惜,“皇帝身邊連個能信任的人也沒有,哀家得回去,替她看著后宮?!?/br> “還有,皇帝的病,回京了,赤蘇就抓緊治吧?!碧笠笠蟮乜粗?。 赤蘇認(rèn)真地點(diǎn)頭,“您放心?!?/br> 太后中毒深,日子久,人又虛弱,所以不能除根。陛下要好些。赤蘇決心回去后,加緊研究藥典,把陛下當(dāng)成他入京后的第一個難癥。想至此,赤蘇滿腦子被各色古方藥典占據(jù)。他顧不上和太后說話兒,趕緊回去扎進(jìn)他的屋子里鉆研去了。 第58章 藥王莊(一) 太后在茂林養(yǎng)了大半年的病,終于回到宮中。正值團(tuán)年, 內(nèi)外后宮皆張燈結(jié)彩, 整個宮城都喜氣洋洋的。 守歲那一夜,趙熙陪著太后用了晚膳, 囑咐太后早歇著,今年不要守歲了,這才出來。華年舊俗,團(tuán)年這一天皇上要在城門前與萬民同慶。 趙熙一路走出后宮。 下了一天的雪, 整個宮城都被厚厚的雪毯覆蓋,軟軟的,絨絨的。趙熙下了輦, 一路踏著潔白的雪,走出一串腳印。轉(zhuǎn)過甬路,前面有一片梅林,虬枝伸展,墨梅吐蕊, 素雅如畫。 趙熙眼前有些迷離。曾經(jīng)梅樹下的少年,長衣襯著雪色, 素指折梅,回眸沖她展出明亮笑意……如畫如夢的往昔啊。趙熙撫著心前, 眼睫全濕了。她示意眾人停下, 獨(dú)自走進(jìn)林中。 眾人等在梅林外, 好一會兒, 陛下走出梅林, 手里拿著一枝雅致的梅枝。 “回去插瓶子里?!壁w熙吩咐。 “再給太后折幾枝送過去?!?/br> 宮人們接過梅枝,趙熙回頭,看見她的中宮已經(jīng)站在內(nèi)后宮門前等著她了。 今日祁峰著正式的禮服,作為中宮,他得陪陛下一同登上城樓與民同守歲。 見趙熙走過來,祁峰撩衣跪下,“參見陛下。” “地上涼?!壁w熙將人從雪地里拉起來,彎腰給他撣褲腿,方才一跪,膝上濕了一片。 祁峰趕緊往后躲了一步。這里是內(nèi)后宮的大門,這樣輕狂,他是嫌太后最近沒收拾他嗎? “回宮換換?!壁w熙道。 祁峰擺手,“無妨?!?/br> 趙熙搖頭,這是冰水,刻骨的寒,她拉著祁峰上輦,“今冬太暖了,雪都沒占住??此蒲┒炎×?,實際上一碰就化了?!?/br> 祁峰微微皺眉。 “暖冬,來年牧場上蟲災(zāi)恐怕要泛濫?!壁w熙道出祁峰心里的顧慮。燕還不是畜牧為主,千里草場,暖冬對草場的傷害還是很大的。祁峰是燕祁帝君,自然要憂心民生了,“年后就回王庭去,開春的事情還是要布置布置。” 祁峰愣了下,“可以在這里下旨回王庭,布置方略?!笔聦嵣纤呀?jīng)開始這樣做了。 趙熙搖頭,“你是帝君,民生艱難之計,怎能不與民共度難關(guān)?” 祁峰駁不回去,垂下目光,“想……待到開春,行不行?” 那時,寒冬已經(jīng)過去,趙熙身上的寒毒或許就能好過些。祁峰抬目,目光濕漉漉的。從那次去茂林接她回來,她便不再近他的身了。祁峰想到可能團(tuán)年后就會被她要求著回王庭去,心里更加憂慮,他就在輦上,在寬大的袖子下面拉住趙熙的手。 趙熙在袖子下面握住那溫暖的手掌,心里也開始發(fā)澀,“團(tuán)年后,你便啟程吧。回去后,多制方略,任用賢能,心懷民生。開春前還要多屯糧,我會調(diào)北江的糧倉,取道離風(fēng)口送到你的王庭去?!?/br> “謝陛下?!?/br> 趙熙拍拍他手背,“你盡放手去治理王庭吧,身后有朕,整個華國都是你的后盾?!?/br> 祁峰眸中全濕了,“嗯。” “別擔(dān)心朕。”趙熙安慰擔(dān)憂的中宮,“赤蘇已經(jīng)同朕研究過藥理了,他的方子還是可行的。朕準(zhǔn)備團(tuán)年后,就試試呢。” 祁峰點(diǎn)頭。那個赤蘇,醫(yī)治太后的大功之人嘛,現(xiàn)在入后宮已經(jīng)不用禮監(jiān)司的牌子了。 “別擔(dān)心了?!壁w熙見祁峰情緒不怎么高,安慰他,“邊境有動蕩,年后我就去巡邊?!?/br> 祁峰心疼地嘆息,巡邊,雖然可能在邊境接到她,再見面固然是好的??墒潜边吘呈强嗪兀滤懿涣?。 帝后二人在寬大的袖子下,拉著手,一直到了宮門。龍輦和鳳輦是分開的。二人分開各乘一輦。城門緩緩打開,滿城華燈,眾民歡慶,一副歡騰守歲圖,在眼前徐徐展開。 燕祁邊境草原。 零星的雪花從天明便開始,至正午雪勢愈大。一望無垠的枯草被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銀白色覆蓋,勁風(fēng)不時卷過,厚厚的雪被又平地?fù)P起來,在天地扯起雪幕。 趕來與陛下會合的崔是站在行營前的高坡上。 “是不是被雪阻住了?”偏將在一邊小聲猜測。 崔是臉色凝重,今冬過暖,大雪覆蓋的并不是凍硬的土地,這樣的情形,最怕坍塌和滑坡。 “尋干柴,入夜后就點(diǎn)幾大堆篝火?!贝奘莻髁睿艾F(xiàn)在尋風(fēng)干的牲畜糞,先點(diǎn)起來,煙霧越大越好,目標(biāo)明顯。” 要以狼煙示警?偏將遲疑道,“畢竟是燕祁境內(nèi)……” 崔是擺手道,“哪還管得了那些?祁中宮也在往這里趕來會合。他接到示警,可以隨時調(diào)動燕祁兵力,咱們一齊找呀。丟了陛下,咱們何以向全華國人交待?” 崔是抬目看了看鉛云密布的天,估計今夜會有大雪,他焦躁地低吼,“趕緊點(diǎn)狼煙?!?/br> 不多時,在漫天雪幕里,一道狼煙沖天而起。濃黑的煙氣,在漸強(qiáng)的風(fēng)勢里,并未形成沖天的煙柱,但也足夠方圓十?dāng)?shù)里可見了。 崔是派人向四個方向找尋陛下蹤跡。自己親自引了人,策馬向東北方向而去。 漫天雪幕。 趙熙帶著一隊人,遁著紛雜的馬蹄印,在雪地里艱難前行。 追蹤著這個馬隊已經(jīng)行了幾個時辰,風(fēng)雪漸大,剛踏上的馬蹄印子,迅速被雪覆蓋住。若不是趙熙有豐富的野外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幾乎跟丟了。 “陛下,雪太大了,先避一避吧?!蔽湫l(wèi)長過來勸。 趙熙全身都披著寒氣兒,眉毛,睫毛上全是冰碴,她把面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眼睛,“這馬隊定是在草原里走慣了的,這么大的風(fēng)雪,不躲起來,卻拼了命地趕路,定有蹊蹺?!彼h(huán)顧了一下白茫茫的混沌周遭,淡淡哼了聲,“他們不怕,咱們是訓(xùn)練有素的軍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武衛(wèi)長被趙熙幾句話駁得沒了聲音,只得沖侍衛(wèi)們擺手,令集結(jié)過來,護(hù)緊陛下。 趙熙提了提韁,跨下駿馬長長嘶鳴了一聲,抬起前蹄,露出肚皮以下的長毛,都凍成了冰棱。趙熙從腰袋中掏出一馬糖塊,喂給馬,拍了拍它鬢毛,“出發(fā)?!?/br> 一馬當(dāng)先,沖上坡去。侍衛(wèi)們緊緊跟隨,馬隊瞬間提了速。一鼓作氣沖上高坡。 “追上了?!蔽湫l(wèi)長喜道。 坡下,避風(fēng)處,真有十幾匹駿馬,皆未佩鞍。散站在坡下。想是跑了一上午,馬兒都累壞了。背抵著風(fēng),用蹄子正刨雪下的草根吃呢。 趙熙從馬上站起來,向四周望,“趕馬的人呢?”燕人愛馬,都到草原邊上了,豈有丟下馬,獨(dú)自離開的道理,“給我找,務(wù)必將趕馬人找出來。” “陛下,您瞅?”武衛(wèi)長拉著一匹上來。馬臀后的印記非常清晰。 “果然是軍馬?”趙熙冷哼。她伸手從搭袋的馬背上掏了掏,是一袋子的饅頭,已經(jīng)凍硬。人走得匆忙,連食物都不帶?“四下去找,務(wù)必把人找回來,沒跑遠(yuǎn)。” 她居高臨下,環(huán)視山腳,忽然眼睛一亮。果然一個人影,騎在馬背上,沒命地往山谷里逃。 “圍了。”趙熙拿鞭梢向那方向一點(diǎn)。 侍衛(wèi)們立刻催動坐騎,沖下山去。 趙熙駐馬高坡,看著眾侍衛(wèi)從四面包抄過去。那個騎手左突右突,均無法突出精銳暗衛(wèi)的包圍圈。趙熙在高坡上一聲低喝,眾暗衛(wèi)得了號令,都從馬上站起來,圍著那騎手,包圍圈一下子縮小。 那騎士眼前都是鞭影,刀影,眼前一光,人就坐不穩(wěn)馬背。被武衛(wèi)長探手抓住后背,一帶,人就被揪過去,倒按在馬背上。 眾暗衛(wèi)得了手,策馬駛回高坡。 武衛(wèi)長將人摜在雪地里,趙熙催馬踏前一步,馬蹄輕輕一帶,便踏到那人背上。踏得不重,神駒自有數(shù),但那人已經(jīng)是受不住,哀叫起來。 “何人,為何偷販軍馬?” 那人被追了一上午,以為是馬匪,殊知棄了馬也不成,人到底是給捉了回來。聽為首這人語氣,明顯是官家之人,那騎士心知今日是死到臨頭了,拼命哀求,“小的就是一個馬販?,F(xiàn)今天冷,草料不足,邊軍卻得不到退兵的令兒,馬兒都養(yǎng)不活了,便販與小人們這等馬販。小人真不是偷運(yùn)軍馬呀?!?/br> 趙熙沉聲,“哪個堡的?” “前面土城的?!蹦侨擞掷溆峙?,發(fā)著抖道,“邊境百多個堡的邊軍,都是這樣的。馬販子穿梭在草原上,無非是給戰(zhàn)馬找個出路,不然凍死餓死,明年開春,邊軍無馬可用,也是死罪?,F(xiàn)今換成銀錢,明年開春,也好買新馬呀。” 趙熙凝眉。武衛(wèi)長倒是在一邊感嘆,“邊軍不易呀?!?/br> 趙熙橫了他一眼,“軍馬是軍士的性命,雖是天寒地凍,養(yǎng)馬不易,但若是各堡開了私販軍馬的口子,必會引起亂子。其中滋生多少貪腐之輩?邊防豈不是要潰了?” 武衛(wèi)長忙抱拳,“是,末將受教了?!?/br> 趙熙擺擺手,畢竟都是近身侍衛(wèi),于行軍打仗,還是不在行的。她指著那人,“來人,將這馬販,帶回營,待祁中宮到了交給他,他自會明白該如何處理?!?/br> “是?!庇兴膫€侍衛(wèi)分出來,提起那人按在馬背上。另幾個人驅(qū)著馬隊,投風(fēng)雪中而去。 趙熙駐在高坡上,看著馬隊走遠(yuǎn),卻久久不語。 “陛下?” 趙熙擺擺手。入眼四方,均是白茫茫的。在這方荒原,這樣的馬販何止千百人。方才一路追下來,她心中竟隱隱地有些希翼。馬隊規(guī)模不大,騎手似乎也是單槍匹馬,若真是夕兒,該有多好啊。他說過,想在草原做馬販的。興許是他呀。一路追下來,這樣的想法一度彌漫了她整個心頭。直到看見棄馬而逃的騎士的背影。終不是那個挺拔矯健的小子啊。 一年來,趙熙的失望,何止百次。 自從宮變后,南華實行了有史以來最嚴(yán)格的戶籍制度后,游俠散商幾乎絕跡。在這種制度下,顧夕想無聲無息地隱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即使她派出大批人暗訪,都未尋到顧夕的影蹤。 夕兒不在華境,也不是燕祁?;蛟S他就在兩國邊境,這三不管地界?趙熙覺得胸腔里的心跳得厲害。她使勁眨干眼中的霧氣。 停了好一會兒,雪又大起來。 “撤吧。”趙熙拉轉(zhuǎn)馬頭,正要下坡,突然覺得腳下微震。 她警覺地四下觀望。雪勢很大,可剛下半天,倒不至于雪崩滑坡。不過這山一面坡峭,又沒植被,或是土石松動,也未可知。 “都站下?!壁w熙抬手。 她警覺地聽了聽風(fēng)聲,腳下的震動愈加明顯,暗衛(wèi)們都警覺起來。 “陛下……”武衛(wèi)長剛要說話,腳下突然大震,劇烈的震動讓所有人都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