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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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大臣正在議事,大太監(jiān)喜子就小跑下去,到殿門悄聲問究竟。 趙熙正看折子,也不放心地用目光追著喜子的背影。喜子與那太監(jiān)耳語了兩句,霍地抬起頭,從趙熙的角度,看見一貫沉穩(wěn)的大太監(jiān)喜子臉色全變白了。 趙熙心里就是一沉。 喜子盡量低調(diào)地小跑回陛下身邊,在趙熙耳邊小聲,“陛下,夕侍君……不見了?!?/br> 趙熙啪地合上折子,皺眉,“什么話?” 喜子耳語道,“昨夜說是從太后處下來的晚,就在內(nèi)后宮太后賜給顧大人的院子里歇了,今早奴才們發(fā)現(xiàn)人并未在房中。外后宮也遍尋了,未見。” 趙熙皺眉,“夕兒武功盡失,最有可能的是人還在宮中?!?/br> 喜子還在一邊道,“中宮大人得報(bào),已經(jīng)派人遍查后宮呢?!?/br> “祁峰?”趙熙忽地想到一事,眉皺更緊,“傳旨林澤,封鎖宮門,內(nèi)外后宮,遍查?!?/br> 喜子愣了一下,“那中宮?” “傳他到偏殿來?!壁w熙聲音有些冷。 “是。”喜子跟趙熙多年,自然了解她脾氣,這就是有怒意了。只不知為何夕侍君失蹤,陛下會遷怒到中宮。喜子不敢怠慢,趕緊又小跑下殿去傳旨。 下面議事的大臣們未注意到陛下異樣,還在熱議,趙熙直接擺手,“茲事繁雜,諸公退回各司,細(xì)加議論,有疑難可與閣臣們商議。三日后開朝再議吧?!?/br> “是。”大臣們魚貫行禮。未等禮全,趙熙已經(jīng)起身離去。 偏殿就在左近,趙熙穿著上朝的龍袍,未及換下,就駕臨。祁峰恰往前殿來,走失了顧夕,他幾乎想見趙熙的反應(yīng),所以安排了搜宮事宜后,就急急趕過來,恰遇喜子。 聽了陛下安排,祁峰怔了一下。他抬目,看見正殿里大臣們已經(jīng)魚貫出來,三三兩兩,有看見中宮站在甬道上,紛紛過來見禮。祁峰一一回禮,眉卻簇得很緊。陛下令林澤接管搜宮,卻宣他過來,足見陛下已經(jīng)對自己起疑。祁峰在心里微微嘆氣,昨夜,是他攔了陛下宣顧夕的事,本是為了讓顧夕緩和好情緒,可誰知這小子一早就不見了蹤影。 “大人,快著點(diǎn)吧。”喜子見祁峰走了神,忙提醒。陛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祁中宮還是趕緊著好。 祁峰脫出大臣們的包圍,急向偏殿趕去。 剛進(jìn)門,就聽殿門口有人報(bào)陛下駕到。祁峰轉(zhuǎn)身又迎出去,趙熙已經(jīng)頂頭進(jìn)來了。 祁峰猝不及防,忙后退兩步撩衣跪下,趙熙已經(jīng)走到眼前。 一身龍紋朝服,明黃金絲蟠龍威嚴(yán),暗紅色的袍角散發(fā)著無聲的壓力。這樣的趙熙,渾身都裹挾著凌厲。 “參見陛下。”祁峰低聲,深叩下去。 殿內(nèi)肅靜。 祁峰等了好一會兒,聽見頭頂趙熙明顯壓著怒意的聲音,“夕兒,人在哪里?” 祁峰心頭一緊,“臣侍已經(jīng)著人在宮中搜查了?!?/br> 頭頂又沒了聲音,祁峰垂著目光,直覺著脊被已經(jīng)被趙熙猶如實(shí)質(zhì)的目光刺透。 “別再讓朕問第二遍?!壁w熙的聲音更近了些。 祁峰按在地上的手指倏地收緊。熟悉的怒意,過往的記憶涌上心頭。他明白,這一次,真的觸了趙熙的逆鱗。 趙熙微哈下腰,逼近祁峰,“夕兒向你提出過要離宮,你曾說離宮可以,但要隨你回燕祁王庭?!碑?dāng)日兄弟談心,趙熙并未在旁邊,這句話卻說得確定,不是問句。對于她的手眼清明,祁峰并不吃驚,“臣侍說過這樣的話,不過……” “你是不是私自渡他出宮了?還是為了兵符的事?”趙熙打斷他。 祁峰震了一下,霍地抬目,趙熙的眸光里燒著怒火,卻是口不擇言的沖動了。這樣的趙熙,既焦躁又危險。 祁峰堅(jiān)定地挺直腰背,朗聲,“陛下,臣侍下面要說的話,從前就同陛下講過,今天再講一回。兵符是燕祁的,即使夕兒交出來,也不會獻(xiàn)與華國。若夕兒記不得,無法交出來,臣侍也不會在意。出王命,我一樣可以調(diào)動兵力,雖然不合祖法規(guī)矩,但現(xiàn)今的燕祁,已經(jīng)無人敢對臣侍說半個不字了?!?/br> 祁峰還從沒有這樣同趙熙講話的時候,硬氣又干脆。只是話音里眸光中,挾著焦灼的火苗,讓他氣息不平。 一句話頂回去,兩人對望半晌,都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 真是關(guān)心則亂。 趙熙頹然坐下,嘆息。 祁峰停了一會兒,待她平靜下來,膝行兩步,至趙熙面前,緩緩抬手,試探著握住趙熙冰冷的手指。 趙熙看著自己的手被一片溫暖包裹著,一下子松了勁,垂下目光,眼眶全紅了。 祁峰疼惜地?cái)堊∷?。趙熙僵了一會兒,便伏在祁峰懷中,渾身都在輕顫。自來堅(jiān)定強(qiáng)悍的華國女主,卸下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外殼,終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苦。這些年的苦。求而能得,求而不得,細(xì)品全是苦。 祁峰攬著她,感受到淚水濕了他的肩。 縱使手握天下,卻難覓一寸心安,漏出空洞的心,用什么能填滿? 那cao縱著命運(yùn)的大手,誰又翻得出去? 刑訊。 顧夕兩腿繃直,被按在刑凳上。 兵士們在他身后左右站定,一替一換,挾風(fēng)的板子就落下來。 顧夕記不得自己受過這個,也不會挨板子。幾板子下來,冷汗就下來了。 他死咬住唇,輕輕縮緊肩。身后板子一替一換,沒有容空喘口氣的機(jī)會,打了十幾板子,顧夕就岔氣了。他把整個臉都埋在兩臂里,胸口又憋得難受,一口氣提了一半,就提不起來。滴滴答答的冷汗把地面都濕了一片兒。 臀上被板子挨著拍了一遍,全腫了。左右兩塊板子一塊往大腿上移,一塊往背上移。顧夕兩截挨打,不僅皮rou疼,更震得心脈亂顫。顧夕丹田的真氣兒隨著一下下的板子,震得四散到筋脈里。真氣兒不受控制四下亂躥,沖得七經(jīng)八脈一齊扭著勁地疼。 “啊……”這分筋錯骨的牽痛,整個內(nèi)臟仿佛都被真氣撞得錯了位。他慘烈地叫出聲,昏迷過去。 “四十了。”兵士又沖著昏過去的顧夕追了幾杖,停下。 林澤示意板子撤下。兜頭潑下幾桶冰水。顧夕又慘烈地醒過來。他側(cè)過頭,抖著手擦去嘴角腥紅的血漬,一口血又噴了出來。 丹田里又空又痛,全身都有真氣在亂撞。顧夕嗆出幾口血,也沒有止住的趨勢。 林澤皺眉,“顧夕,你受過內(nèi)傷,再挨板子,人就毀了。” 顧夕疼得眼前都迷蒙了,遲緩地抬目看他。 “兵符在哪里?”林澤的聲音仿佛很遙遠(yuǎn),又似乎就在耳邊。 顧夕想得頭疼,什么也沒想明白,他抬手想揉揉額角,半空中手就被兩個兵士捉住,將他從刑凳上扯下來。顧夕身上疼,抬手在地上撐了一下,手腕便被扭住。嘩啦一聲,一副冰冷的木枷子套在他指間。顧夕一怔,目光跟過來,看見卡在手指間的木枷子,兩指粗的竹木條子,用細(xì)麻繩串成一串,一個隔著一個地夾在他手指頭間。顧夕動了動手指,粗糙的枷子已經(jīng)把手指磨出了紅印。 縱使沒見過,顧夕大概也猜出來是做什么的。他緊抿著唇,抬目看林澤,嗓音嘶啞,“大人確定要這樣做?” 林澤怔了一下,顧夕這話沒頭沒尾,他卻意外地聽懂了。他腦子里浮現(xiàn)出趙熙,猶豫了一下。 “元帥?”獄頭在一邊輕輕提醒。審訊最忌被人犯拿捏節(jié)奏,這年輕人一句話就擾了林帥的思緒,可見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林澤咬緊牙,一擺手。立在兩邊的兵士一同收繩子,顧夕猛地屏住一口氣,果然十指連心,從未感受過的劇痛一下子襲遍全身,避無可避。 冷汗一下子鋪遍額頭,顧夕下意識一挺,想站起來,有人從后面按住他肩頭。方才打他的兩個大杖子交叉著在后面從他小腿間插進(jìn)去,兩獄卒用力下按,小腿骨和杖子磨出咯咯的聲音,顧夕終于“嗯”出聲來。 耗了不知多久,或許也就是一刻,顧夕完全度量不出來。只聽見獄頭的聲音,仿佛是從虛空傳來,“收緊”“再收”……顧夕疼得迷迷糊糊,木枷一次又一次收緊。 “啊?!鳖櫹μ撊醯搅藰O點(diǎn),沉沉昏迷過去。 林澤上前一步,蹲身攬住搖搖欲墜的顧夕。入手,顧夕渾身都冷冰冰,濕漉漉,軟綿綿的搜羅不出一絲力氣。顧夕已經(jīng)泛紫全腫了的手指,無力地垂下,林澤托起來,燙燙的指尖,一碰就發(fā)顫。林澤忽地想起在公主府竹苑,他與顧夕交手的那個瞬間。那個英氣勃發(fā),只用一片竹子就傷了他內(nèi)息的少年。當(dāng)初不過是意氣之急,就像趙熙說的淘的沒邊了。公主府那段無憂無慮的肆意,對照如今情形,竟是壁壘分明。 林澤咽下心中苦澀,啞著聲音,仿佛自語,“顧夕,兵符,到底在哪里?你到底是真忘了嗎?” 顧夕臉上亮晶晶的,不知是汗還是淚。在林澤的懷里,陷入了最深的昏迷。 第75章 地牢(二) 顧夕又被送回又濕又冷的鐵牢最底層房間。 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顧夕迷茫了好一陣, 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去。死了便脫離了苦海, 為何周身火燒火燎的疼?顧夕吸了口冷氣, 用手撐地,想試著坐起來,手指腫得無法伸直閉合, 一碰地面,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 顧夕又跌回地上。 他輕輕嘆氣,是了, 這是地牢, 他還在苦海里掙扎。 記得昏過去前發(fā)生了什么?顧夕皺眉細(xì)想了想, 記憶里全是疼。最初被問的那一句,似乎已經(jīng)不重要, 什么兵符, 簡直被這些刑具掩蓋了過去。他完全想不起林帥說的事, 腦子里全是痛意。 顧夕緩了一會兒,自己翻了個身, 臀腿上全是杖傷, 仰躺著壓著疼。他又吃力地翻回身。 周遭一片寧靜。反正出不去, 顧夕于痛苦煎熬中,反倒心靜下來。他緩緩吸了口氣,丹田里那股純凈真氣, 開始自動流轉(zhuǎn), 緩緩流遍全身筋脈。溫暖包容又祥和, 無須刻意運(yùn)行周天,日夜精進(jìn)的這股真氣,此刻,卻起到了緩解疼痛的作用。 身子舒服了些,顧夕精神也好了些。真氣流轉(zhuǎn)起來,許多紛亂的畫面,又涌進(jìn)記憶。顧夕心里嘆了下,這就是顧先生說的,他身體恢復(fù)得越好,那枚藥的藥效就會被抵御,他想起來的事情就會越多。 顧夕并沒有探查前世的精神,他無可無不可地閉上眼睛,等著這些碎片記憶中,像往常一樣,從腦中一一溜過去。 只一刻,他忽然頓了一下,腦中一個畫面清晰地襲過來。 “小爺,外面陽光正好,走走吧?!币粋€蒼老的聲音。顧夕微合的睫劇烈地顫動,畫面里那個老太監(jiān),扶著自己,絮絮,“杖傷疼,不過得走走,筋骨未傷著恢復(fù)著才快。” “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多丟人,我不要出去……”少年還很稚氣,一瘸一拐地?cái)Q著不愿意出去。 那老太監(jiān)趕緊扶住他,笑著寬慰,“這算什么?公主府責(zé)人,從來都是這樣的,打在rou上才是疼,這是公主定的規(guī)矩。公主從軍行武,多與軍中人相處,性子就是這樣?!崩咸O(jiān)壓低聲音,“和一般女子不同,魯了些,脾氣也暴一些,不過……” 那老太監(jiān)一提到公主,眼睛里都亮了,“放眼滿京城,溫柔忸怩,賢良淑德的女子到處都有。咱們公主胸中自有大格局,又豈是那些小家碧玉們,比得了的呢?小爺你覺著呢?” 那少年被問了一句,紅著臉掩飾地轉(zhuǎn)過頭。 ……對,她是最特別的,挺好的…… 在顧夕的角度,他清晰地看到夢中的那個少年,在心里反復(fù)說著這一句。這話不能出口,憋了心里,暈紅了少年的臉頰…… 顧夕俯爬著,也把發(fā)燙的臉頰埋在雙臂里。初見面,連話都未搭上一句,就覺得人家不錯了。 顧夕悶著輕輕笑。 他把腫得像小胡蘿卜的手指,隨意搭在石板地上,冷冰冰的石板,有鎮(zhèn)痛的功能。他心里想著過往,此刻并不覺得身上有多疼了。又舒服了些后,注意力被那老太監(jiān)又吸引了去。 瞧服色,是總管,是在府里的老人兒,陛下登基,舊府已經(jīng)空了,那這個老太監(jiān)為何此刻卻不在宮中?顧夕皺眉,想得頭疼。 緩了一會兒,他又想到了別院里的顧先生。別院里燈光幽靜的畫面,又停駐在腦海里。 “小爺……”那老太監(jiān)捧著一碗羹笑盈盈地站在燈影里,“趁熱吃點(diǎn),雖說侍寢有規(guī)矩,但餓著也不成。趁陛下沒到,您先喝點(diǎn),不妨事的。” 顧夕心里一喜,那慈善的老太監(jiān),竟然也在別院待過?他心里直覺這老太監(jiān)親切。反正現(xiàn)在就他一個人在牢里,又餓又疼,能有個故人相伴,顧夕已經(jīng)覺得很滿足了。他煞有興趣地看著腦中的畫面。 “來,吃點(diǎn)吧,無事。”那老太監(jiān)殷殷地遞過托盤。 對面的少年,只著深衣,半跪在矮案前,緩緩地放低身子。身后仿佛有什么不方便,將將跪坐好,又不適地挺起腰。 “不成,把它拿出去,我就吃。” “那怎么成,好容易放進(jìn)去,再拿出來,豈不遭二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