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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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遇安說:“郝路當然不會讓旁人發(fā)現(xiàn)他。一個人闊別故鄉(xiāng)多年,在外面遇到了難以解決的事,他會不會想回故鄉(xiāng)看一眼?” 明恕代入自己,“我可能不想?!?/br> “你還沒到那個年紀?!笔捰霭才陌?,“你親自去一趟胡呂鎮(zhèn)?!?/br> 明恕眼尾揚起,“我?” “對,你?!笔捰霭蚕旅顣r有種特別的魅力,“也許我判斷錯誤,郝路不在胡呂鎮(zhèn),但郝路的過去值得一查。他為什么至今單身?為什么離開胡呂鎮(zhèn)之后就變得如此瘋狂?弄清楚這些問題,即便最后沒能在胡呂鎮(zhèn)找到郝路,也一定能給后續(xù)偵查提供方向。” 明恕在原地站立片刻,雙眼認真而明亮,“是,蕭局!” 明恕離開之后,蕭遇安將視線轉(zhuǎn)回顯示屏,然后調(diào)出了醫(yī)科大藥學院自殺講師覃國省的照片。 細看這兩人的五官與臉型,竟是有許多相似之處。 第76章 無休(36) 久林心理診療所附近的攝像頭在9月3號到4號多次拍到郝路,但在4號之后,郝路再也沒出現(xiàn)在任何一處監(jiān)控中。 4號下午,郝路在南城區(qū)一個銀行網(wǎng)點的柜臺取走了5萬塊錢。同是這一天,他的手機關(guān)機,機卡呈分離狀態(tài)。 “郝路沒有用身份證購買過機票和火車票,他如果已經(jīng)離開冬鄴市,那么只能是坐客車或者私人車輛?!敝茉刚f:“出城高速的監(jiān)控,還有客運站的監(jiān)控、道路監(jiān)控還有待排查,但我覺得郝路坐客車離開的可能性不大,現(xiàn)在客車買票也需要身份證了,除非他是在站外買私人票上車?!?/br> 蕭遇安說:“郝路過去九年的就診記錄能不能查到?” “?。俊敝茉搞读讼?,“就診記錄?應(yīng)該能查到,但我……還沒往這方向去查?!?/br> “沒事?!笔捰霭彩疽庵茉阜潘?,“技偵的主要力量還是放在追蹤郝路上,分小部分人手,去確定郝路過去的就醫(yī)情況。” 整個重案組高負荷地運轉(zhuǎn)起來。 郝路依然沒有消息,手機號碼、銀行卡再未使用過,整個人像當初的遲小敏一般消失得干干凈凈。 但一個個關(guān)于郝路的細節(jié)被挖了出來,真相撲朔迷離,卻又漸漸清晰—— 郝路只有初中文化,這一點與大多數(shù)保安相似。但與別的保安不同的是,郝路十分喜歡去診療所內(nèi)部的圖書館借閱心理類的書籍,有時甚至會與所里的醫(yī)生討論一二。至于保安們下班后的棋牌活動,郝路從來不參與。 久林心理診療所福利齊全,每年都會安排教職工進行全套體檢,而郝路入職之后從來沒有參加過體檢。人上了年紀之后,對醫(yī)院有恐懼心理,害怕查出什么大病來,不參加體檢的保安不止郝路一人,單就這一點來說,他并不突出。 但奇怪的是,周愿查到,郝路在冬鄴市沒有任何正規(guī)醫(yī)院的就診記錄。 郝路沒有生過病嗎? 或者是生過病,但不愿意去醫(yī)院? 為什么? 明恕趕到胡呂鎮(zhèn)之后,立即向當?shù)鼐綄で笾г?。胡呂?zhèn)是個小地方,民風樸素,幾十年來沒有發(fā)生過惡性事件,面對從冬鄴市來的警察,居民們都不太適應(yīng)。 關(guān)于郝路,大多數(shù)居民對他沒有印象,有印象的也只是記得郝路性格內(nèi)向,很少與人說話,是存在感非常低的那種人。 但明恕得到了一條關(guān)鍵信息——郝路離開胡呂鎮(zhèn)是九年前。 而覃國省也是在九年前自殺。 “郝家是從秋成鄉(xiāng)搬來的?!眳⑴c偵查的當?shù)孛窬烀舱f:“家中人丁本來就不興旺,郝路的父母又接連去世,郝路離開我們這兒時,郝家就只剩他一人了?!?/br> 明恕問:“郝路的父母是因為什么而去世?” “得病?!毙烀舱f:“都是癌癥,禍不單行啊,就幾個月的時間,兩人都診出患癌,郝家沒多少錢治,后來就都走了?!?/br> “他們是在哪家醫(yī)院去世?” “胡堤縣一院,離我們這兒最近的大醫(yī)院?!?/br> 胡堤縣一院七年以前的醫(yī)療記錄并沒有收入電子資料庫,但也許是夫妻倆短時間內(nèi)先后患癌死亡的事情并不多,縣一院有人記得郝家夫婦。 而他們的主治醫(yī)生唐建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休。 “這家人很可憐的?!碧平ㄜ婎^發(fā)全白了,聲音有種老年人常有的沙啞,“兩口子一查出來就是晚期,救都沒法救,我讓他們的兒子一查,也是癌癥?!?/br> 明恕怔了一瞬,眼神頃刻變得鋒利,“郝路患上了癌癥?” 老醫(yī)生在醫(yī)院干了一輩子,雖然只是個小縣城的醫(yī)院,但也算是見過了世間百態(tài)。在疾病與死亡面前,人性會變得格外精彩。 所以見明恕語氣突然改變,唐建軍也不詫異,“以前的人沒有體檢意識,尤其是我們這種小地方,一輩子一次體檢都沒做過的人都有。我記得那時是妻子先查出癌癥,她丈夫沒多久也住進來了。郝……郝什么?” 明恕立即說:“郝路!” “嗯,郝路?!碧平ㄜ娬J真回憶,“郝路一個人照顧他們,天天往醫(yī)院跑,還要忙家里的事。郝路也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兩頭兼顧到后來,就不怎么扛得住了。我每天都能見到他,和他談過他父母的病情后,才得知他從小到大都沒看過病。我建議他做一次體檢,他當時沒答應(yīng),說沒那個時間。后來他父母都走了后,他來找我,說想做體檢。一查,就查出肺上有陰影?!?/br> 明恕問:“確診是肺癌?” 唐建軍說:“他父親患的就是肺癌?!?/br> 明恕倒吸一口氣。如果說郝路九年前就患上了肺癌,那怎么可能活到現(xiàn)在? 要么九年前的診斷是誤診,要么真正的郝路已經(jīng)死去,后來在久林心理診療所當保安的根本不是郝路,而是“教授”! “教授”不僅讓黃牟泉成了自己的替身,還在多年前,占據(jù)了一名癌癥病人的身份! 九年前負責偵查覃國省自殺一案的是東城區(qū)刑偵支隊,當時的法醫(yī)、痕檢員因為這一行的艱辛,已經(jīng)轉(zhuǎn)行不在公安隊伍里,而當時的專案組組長席敏在四年前因刑訊逼供,而被調(diào)出刑偵支隊,目前在東城區(qū)花園街派出所任民警。 易飛被蕭遇安調(diào)去徹查這個案子。 對此案了解得越深,易飛就越覺得當年結(jié)案過于草率,一些細節(jié)根本沒有查清楚,而dna技術(shù)當時剛引入刑事偵查不久,覃國省的dna信息此前并沒有入庫,法醫(yī)之所以確定死在實驗室里的人就是覃國省,是因為痕檢員在覃國省家里找到了帶毛囊的脫落頭發(fā)、衛(wèi)生紙上的體液,其dna信息與死者的dna信息一致。 這如果放在現(xiàn)在,如果由重案組偵查,根本得不出死者就是覃國省的結(jié)論! 更可疑的一點是,覃國省在死亡之前,取走了名下所有賬戶的資金。而這筆錢在覃國省死后到哪里去了?是被人拿走,還是覃國省死前就已花完? 如此重要的問題,東城分局居然沒有往深處查! “郝路九年前在胡堤縣一院診斷出肺癌……”蕭遇安看著視頻電話里的明恕,支著臉頰思考,“肺癌死亡率很高,如果不是誤診,那現(xiàn)在失蹤的郝路,就應(yīng)當是另一個人。” 明恕說:“你不是說郝路與九年前死去的醫(yī)科大藥學院講師覃國省十分相似嗎?九年前這個時間節(jié)點太巧了,我現(xiàn)在越看郝路和覃國省的照片,越覺得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蕭遇安拿著手機,向法醫(yī)與痕檢的辦公區(qū)走去,“郝路與覃國省相似,而覃國省在死亡之前,面目因為過量服用藥物而發(fā)生改變,郝路患有肺癌。那么其中一種可能就是,當年用氰化鈉自殺的是真正的郝路,做藥物實驗的也是郝路,郝路代替覃國省去死,在真正的郝路死去之后,覃國省以郝路的身份活著,并進行著他越來越瘋狂的實驗?!?/br> 明恕還待在胡呂鎮(zhèn),身后正是郝家早已無人的房子。 他神情異常凝重,右手成拳,敲打著皺得死緊的眉心。 “問題太多了,第一,真正的郝路為什么愿意代替覃國省去死?第二,覃國省為什么要玩假死這一出?”明恕說:“第三,dna檢驗證明,死掉的就是覃國省,不是別人?!?/br> 蕭遇安等了一會兒,“還有呢?” “第一點第二點涉及郝路與覃國省的心理,他們的行為只有他們自己能解釋,暫時不討論也罷。第三點,九年前的dna檢驗作假、出錯的可能性不低?!泵魉≌溃骸拔易钤谝獾氖堑谒狞c,郝路患有肺癌,當時為什么尸檢報告上,根本沒有點出這一處?dna檢驗可能出錯,但尸檢手段即便是九年前,也已經(jīng)成熟,法醫(yī)沒有理由查不出肺癌,一旦尸檢報告上有肺癌,那這個案子就不可能草草接案?!?/br> 蕭遇安說:“你相信法醫(yī)會刻意隱瞞死者患癌的事嗎?” 明恕沉默了十多秒,“覃國省一案的主檢法醫(yī)蔡勛,前幾年他還沒有離開法醫(yī)隊伍時,我和他打過交道。是個老法醫(yī)了,經(jīng)驗豐富,能力與我們邢老師比有欠缺,但不至于差到看不出死者患有肺癌。至于人品,我不敢打包票,但我主觀認為,蔡勛沒有理由在這種事情上出具虛假報告。” 蕭遇安點頭,“那剩下的解釋就是,死者并未患肺癌?!?/br> 明恕說:“那不就與郝路患有肺癌的事實相悖了嗎?” “有個可能性很低的情況——郝路的父母因為癌癥過世,胡堤縣一院的醫(yī)生誤診郝路患有肺癌?!笔捰霭舱f:“你想想,這樣前后邏輯能不能連起來?” 明恕閉眼,甫又睜開,長時間奔波與高強度工作已經(jīng)令他顯露出疲憊之態(tài),“我現(xiàn)在有點亂,還得再捋一下。” 蕭遇安輕笑,“沒事,線索和邏輯其實已經(jīng)清晰了,你休息一下,這邊我來負責。” 明恕眼中有些不算重的紅血絲,兩眼短暫地失神,呆呆地看著蕭遇安。 蕭遇安任他看了會兒,冷聲道:“明隊?!?/br> “???”明恕立即醒豁過來,“蕭局……” 蕭遇安說:“我現(xiàn)在給你派任務(wù),是不是太沒人性了?” 明恕揉了下眼,笑,“不用惜香憐玉啊,你明隊承受得住?!?/br> 蕭遇安說:“假如我們的推斷接近事實,九年前死去的是真正的郝路,那我之前那個想法——郝路會回到家鄉(xiāng)胡呂鎮(zhèn)——就是一個誤判?!?/br> “郝路會回到家鄉(xiāng),但這個家鄉(xiāng)不是胡呂鎮(zhèn)!”明恕就跟與蕭遇安連上了腦電波似的,反應(yīng)極快,“他要回的是蘭川縣,覃國省的老家蘭川縣!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家鄉(xiāng)!” 蘭川縣在東南,與胡呂鎮(zhèn)相隔遙遠,冬鄴市與蘭川縣的距離就更遠,蕭遇安說:“我馬上與特別行動隊溝通,你立即動身?!?/br> 冬鄴市醫(yī)科大學藥學院三年前翻新過一次,九年前的痕跡早已不復存在,而覃國省的遺體也火化入土,現(xiàn)在想重查這個案子,難度極大,只能從當年負責偵查的刑警身上著手。 東城區(qū)花園路派出所。 易飛剛一走近,就聽到一陣粗魯?shù)牧R聲。 羅敏47歲,腰大膀圓,滿臉戾氣,正在呵斥一位剛被分到所里的小民警。 小民警被罵得不敢吱聲,肩膀塌著,腦袋低著,即便是警服也無法幫他撐出氣勢來。 “對,對不起?!毙∶窬t著眼說:“我以后會注意?!?/br> “注意?注意頂個球用!”羅敏臉上的橫rou抖動,唾沫橫飛,“老子當年沒保證過‘以后注意’?上頭給過老子機會嗎?” 小民警不知道羅敏因為刑訊逼供而被踢出東城區(qū)刑偵支隊的事,所里其他人卻早就聽得耳朵生出一層繭,個個一言不發(fā),看羅敏“表演”。 小民警其實根本沒有做任何錯事,羅敏當年當刑警時性格就特別暴躁,愛搞刑訊逼供那一套,到了派出所脾氣更不收斂,有事沒事就逮住年輕人撒氣。 罵舒坦之后,羅敏才將小民警放了。前段時間他請以前的領(lǐng)導吃飯,想回分局,好話都說盡了,對方卻跟他明說——現(xiàn)在上面嚴查刑訊逼供和作風問題,你沒可能再回去。 “cao你媽的!”羅敏想到這茬就來氣,讓小民警滾之后,還一腳踹翻了一張凳子。 易飛看著小民警垂頭喪氣出來,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 小民警并不知道這位是刑偵局重案組的副隊長,看易飛面相溫和,還好心提醒道:“羅哥正在氣頭上,你有事找他的話,要不就再等一下?” 易飛嘆了口氣,走到羅敏的辦公室門邊,在那扇本就開著的門上敲了兩下,“羅隊?!?/br> 羅敏開口就要罵,一看來人竟是易飛,立即將臟話咽了回去。 但凡是在冬鄴市搞刑偵的,誰不知道重案組的分量?分局所有解決不了的案子,最終都會移交到刑偵局,其中最麻煩的那一批,必然由重案組負責偵破。 重案組副隊長,職位雖然不高,年紀也不大,資歷比不上東城分局刑偵支隊隊長副隊長,但說話卻相當有分量。 而且這個易飛,還不是普通的副隊長,那是和明恕一同升上來的人,是明恕親信里的親信。 明恕年紀輕輕就成了重案組的隊長,可見有多受上頭看中。 羅敏和王豪不同,王豪看不慣明恕,就將情緒甩到明面上,羅敏卻是個熱衷捧高踩低的,誰比他低,他就踩誰,以此來拔高自己,就比如剛才那位小警察,誰比他高,他就趕著湊上去,指望討一點兒好處。 見到易飛的一瞬,羅敏臉色變得極快,立即將人請進屋,“易隊,你怎么想起到我這兒來了?” 易飛性格并不強勢,在明恕身邊當慣了綠葉,但剛才在外面看到羅敏欺辱小民警的一幕,心中也很是不悅,連寒暄都省了,直接切入正題,詢問當年的覃國省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