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和愛豆互粉之后、淚痣與梨渦[重生]、七零婦產(chǎn)圣手、愿我上鉤、師尊她靠雙修續(xù)命(含futa)、住在男神隔壁[穿書]、撩到高冷室友后我逃不掉了、兒子他爸是貴族會員、我甩了反派以后、一念四季是清歡
顧唯念這才討好道:“不丑不丑。薛大哥莫生氣?!壁s忙坐了上去。 薛少河背著顧唯念出了杜誠家,沿著修好的山路拾級而上。頭頂?shù)乃{(lán)天白云好似近在咫尺。一路盡是青草碧樹相伴,抬頭望去,山色蒼翠,廟宇如林,時(shí)不時(shí)可見香煙繚繞,或可聞梵音裊裊。 薛少河一直背著顧唯念上到了黛眉峰頂。那里的普陀寺,號稱是蓮臺山最靈驗(yàn)的一間寺廟。 顧唯念拜佛許愿時(shí),外頭下起山雨。薛少河只得問寺里的大和尚借了一把油紙傘。他撐著傘,站在寺院當(dāng)中,看著顧唯念跪在殿中的佛像前,雙手合十,閉目不言,十分虔誠的模樣。 顧唯念祈禱了很久,這才起身。她行動不便,薛少河只得收起傘,來到佛前將她扶了起來。顧唯念破天荒從身上拿出十個(gè)銅板,捐了香火錢。 雨勢漸漸大了。薛少河縱然有傘,也不好在這種天氣里背顧唯念下山。他只得撐著傘,攙著顧唯念,在寺院各處殿里欣賞了一番。經(jīng)過一間禪房時(shí),里頭傳出苦苦哀求的聲音。顧唯念隱約可聞什么“大師,求你幫幫我們”接著是一個(gè)老僧淡定自持的聲音“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居士,非老衲不肯,實(shí)乃……”。 顧唯念心中好奇,但因佛寺內(nèi)僧人較多,不好在禪房前多逗留,便也就隨著薛少河走開了。逛完了寺院,二人便歇在一處客房里避雨。 薛少河問道:“顧姑娘方才許了什么愿?” 顧唯念道:“說出來就不靈了?!?/br> “你小聲說,不讓佛祖聽見?!?/br> “佛祖連人心里的聲音都能聽見,何況是說出來的話。” “你就告訴我吧?!?/br> 任是在佛前那般虔誠,可他們終歸是不信鬼不信神不信佛的人。顧唯念終是道:“好吧,我就告訴你?!?/br> 薛少河立刻附耳過去,認(rèn)真傾聽。顧唯念櫻唇湊到他耳畔,吐息輕盈,呵氣如蘭:“我求佛祖保佑我早日平安抵達(dá)崇蒼宮,好讓我見到項(xiàng)遠(yuǎn)?!?/br> 薛少河立刻遠(yuǎn)遠(yuǎn)的挪開了耳朵。他真恨不得沒聽到這個(gè)答案。 第7章 冤孽 這場山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雨便停了。薛少河便與顧唯念下山。才出了普陀寺,二人便被雨后絢麗的天空震驚了。站在峰頂望向西天,那變幻多姿的彩霞竟好似是從西邊數(shù)座低矮的黛色山巒后盛放出的大片光華。山頂厚重的濃云中,透著大片亮堂堂的紅光,如火一般灼烈蒼空,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顧唯念還是頭一次覺得,她站得比西天上的萬丈彩霞更高。她喜笑顏開,不住贊嘆:“這里真美!薛大哥,多謝你將我?guī)磉@里。” 薛少河道:“這里還有更美的地方。咱們?nèi)羰强显缙?,騎快馬趕路,可以上東峰看日出。那里的日出甚是雄偉壯觀。再過幾日,還可以上南峰看花海。如今花還沒開。” 顧唯念雖然也曾屢次上過遼北的鼎云山,但卻從未在鼎云山看過日出,也沒觀過花海。聽薛少河這么說,她笑道:“若有機(jī)會,咱們一定去看看。” 下山時(shí),仍舊是薛少河背著顧唯念。 山路濕滑,滿目蒼翠如洗,空氣很清新,夾雜著一絲絲草木甜香。薛少河拾級而下,依舊走得很穩(wěn)。待行到一處山間岔路時(shí),從另一條山路上,走來一個(gè)背著一筐藥草的女尼。 這里的廟宇都是佛寺,來往的出家人大都是和尚,偶然可見女尼。顧唯念很興奮,忙指給薛少河看:“薛大哥你瞧,那邊來了一個(gè)小尼姑?!?/br> 薛少河往那邊看了一眼:“小尼姑有什么好看?”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人物。 顧唯念道:“可是這里只有大和尚,難得來個(gè)俏尼姑呀。” 小尼姑行走間,不知是踩到什么,一個(gè)趔趄滑倒在山路上,半晌起不得身,竹筐里的藥草也散落在地。 顧唯念忙道:“薛大哥,你去幫一幫她吧。” 薛少河依言將顧唯念放下來,過去幫那小尼姑。 顧唯念遠(yuǎn)遠(yuǎn)瞧著薛少河扶了小尼姑起來。那小尼姑起身后,立刻避得薛少河遠(yuǎn)遠(yuǎn)的。薛少河又將散落的藥草收進(jìn)竹筐里,交給小尼姑。小尼姑連連躬身致謝。很快,薛少河便引著小尼姑往顧唯念這邊來了。那小尼姑一直很規(guī)矩,距離薛少河少說也有二尺遠(yuǎn)。 待到了顧唯念近前,薛少河這才互相介紹道:“眉眉,這位是靜慧小師父。小師父,這位便是舍妹薛眉?!?/br> 顧唯念這才瞧清楚,這靜慧小尼姑果然很小,只有十四五歲,只怕比她還小兩三歲。她雙手合十道:“小師父?!?/br> 靜慧雙手合十,眉目沉靜,語聲低緩:“阿彌陀佛,兩位居士,請隨貧尼來?!?/br> 薛少河便背著顧唯念,跟在靜慧后邊緩步下山。顧唯念低聲問:“薛大哥,你要做什么?” 薛少河道:“我跟她說,你想吃一頓精致美味的齋菜?!?/br> 顧唯念笑:“我還真挺想吃一餐美味齋菜。你走快些,與她同行,我有話問她。” 其實(shí)她原本想的是,反正她的腳也要養(yǎng)幾日才好繼續(xù)趕路,不如就留下來歇息幾日。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至于這樁閑事到底要不要管,又該怎么管,那就要看她和薛少河能查出些什么了。薛少河也是個(gè)天生好管閑事的性子,當(dāng)即與她一拍即合。是以,二人表面上游山玩水,實(shí)際上,卻已開始悄悄調(diào)查此事了。 薛少河聽了顧唯念的話,立刻會意,便走快了些,與靜慧同行。 顧唯念問道:“小師父,我們昨日才到蓮懷鎮(zhèn),聽說鎮(zhèn)上在鬧鬼。小師父可知道此事?”這種事,自然要聽方外之人說才好。免得有好事者添油加醋亂說話,將事情傳得神乎其神失了真。何況這小尼姑年齡尚小,應(yīng)該沒有太多彎彎繞的肚腸。 靜慧道:“聽過。是一個(gè)叫阿蘿的女孩兒,冤魂不散,夜夜哭鬧,擾人清夢。寺院乃佛光普照之地,貧尼等自是不會受到煩擾,只是蓮懷鎮(zhèn)上的鄉(xiāng)民,夜夜都能聽到她的哭聲。起先一聽到阿蘿的哭聲,鄉(xiāng)民們便要起來驅(qū)鬼辟邪。久了以后,大家見阿蘿不傷人,便也不再折騰了。” 顧唯念這才知道,為何昨夜阿蘿的哭聲并未驚動太多人。至于說什么寺院乃佛光普照之地,所以不會受到煩擾,顧唯念就不大信了。分明是那些廟宇都建在山上,阿蘿的哭聲傳不過去罷了。否則蓮懷鎮(zhèn)四面皆是廟宇,且多為佛寺,為何就不能為這佛光所庇佑,連個(gè)小小女娃兒的魂魄都擋不住。 顧唯念又問道:“阿蘿為何一直冤魂不散?” 靜慧聽到這話,停了腳步,回望來時(shí)山路,雙手合十,閉目念了一句佛號。待張開雙目后,靜慧方指向不遠(yuǎn)處一個(gè)方形臺階,道:“阿蘿是朝山時(shí),一步一跪,一腳踩空,跌落下來,摔死在那里?!?/br> 靜慧指的那個(gè)地方,距離她們也不過相距十來級石階而已。顧唯念頓時(shí)覺得毛骨悚然。 薛少河聞言,大感驚奇,一邊跟著靜慧向下走,一邊問道:“阿蘿才幾歲?”依著柳夫人的年紀(jì)來判斷,阿蘿能有十四五歲就頂天了。若以他那晚聽到的哭泣聲來判斷,阿蘿只怕連十歲都不到。 靜慧道:“九歲?!?/br> 顧唯念道:“才九歲,為何要來朝山?”還是一步一跪。 靜慧道:“這便是她的母親造業(yè)了?!?/br> “此話怎講?”顧唯念追問。 靜慧道:“柳夫人原來有個(gè)夫君,后來落難,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官差抓去關(guān)進(jìn)大牢,生死不明,也有人說,柳夫人的夫君備受酷刑,死在牢里了。柳夫人改嫁后,與柳老爺多年無子。夫妻二人俱都思子心切。柳夫人便來黛眉峰頂?shù)钠樟_寺前發(fā)愿,若能得子,必要朝山還愿,為佛祖塑下金身。柳夫人身嬌體嫩,當(dāng)年來發(fā)愿時(shí),便因抱病,并非自己上山,是被轎夫抬上來的。那情形,貧尼采藥歸來時(shí)還見過呢?!?/br> 顧唯念驚奇道:“小師父幾歲出家?” “十歲?!?/br> 這么小?顧唯念咋舌。那她看到過柳夫人坐轎上山發(fā)愿的情形,也不奇怪了。 薛少河道:“看來柳夫人得償所愿了。” 靜慧道:“是了。柳夫人后來得一子,起名為柳英杰。” 顧唯念問道:“那柳夫人后來可有朝山還愿,重塑金身?”她想起自己祈愿時(shí),那佛祖確實(shí)金光燦燦,只是不知是否為柳夫人的手筆。 靜慧道:“柳夫人確有為佛祖重塑金身。只是,柳夫人遲遲不曾朝山。先是因?yàn)橛性?,后來又要照顧幼子。?/br> 顧唯念道:“兒子丟給丫鬟奶媽看上半天,能有多難?就騰不出半日朝山的工夫了?” 靜慧道:“柳夫人的心思,貧尼不敢妄自揣測。只是柳家的小少爺,自生下來便體弱多病。柳家人猜測,是因?yàn)榱蛉税l(fā)愿時(shí)說的話未曾做到。他們便想了個(gè)主意,叫阿蘿來代母朝山。結(jié)果……阿彌陀佛?!?/br> 顧唯念本來覺得這小尼姑,分明青春韶華,卻是老氣橫秋,還一口一個(gè)貧尼,頗有些滑稽好笑。此刻聽她平平淡淡的說來這么一件慘事,便再也笑不出了。她義憤填膺道:“這柳家人也真想得出。竟讓一個(gè)九歲的小女孩兒代母朝山!佛祖肯認(rèn)么?” 這黛眉峰頂于一個(gè)九歲幼童而言,無異于比天更高,卻還要一步一跪上去。誰成想,小阿蘿竟摔死在山路上??梢姲⑻}平日在柳家,過得是什么樣的日子。他們根本沒將阿蘿當(dāng)人看! 聽了顧唯念的話,靜慧又念了一聲佛號。 “我若是阿蘿,才不來朝山。就算不得已來了,又不幸喪命于此,也決不放過柳家那些人。死了變成厲鬼,也要天天纏著他們,折磨他們。不讓他們過一天安生日子”顧唯念說到這里,又嘆息一聲,“也怨不得小阿蘿每日里都在哭著鬧著找爹爹了。她分明是在找自己的生父。若有父親在,便有人護(hù)著她了。阿蘿的生父真的被折磨死了么?”只是……柳夫人對陌生人尚且友善相待,又怎會任由女兒被人如此欺凌? 靜慧道:“這個(gè)貧尼卻不知道了。貧尼只知道蓮懷鎮(zhèn)上的事?!?/br> 顧唯念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聽說柳夫人的客棧,幾年前并不是她的?” 靜慧道:“原本是她前夫的,她那時(shí)便是老板娘了。后來她前夫?qū)⒖蜅^D(zhuǎn)手賣了,聽說是因?yàn)榱蛉说母赣H楊孝廉惹了麻煩,柳夫人的前夫?yàn)榱司仍栏?,這才變賣家財(cái)。沒過多久,楊孝廉雖無事,柳夫人的前夫卻被官差帶走了。自那以后,客棧便與柳夫人沒關(guān)系了。再后來,柳夫人改嫁去了山外。三年前,柳夫人來佛前發(fā)愿時(shí),柳家人又重新盤下了那家客棧。兩年前,柳家人來到蓮懷鎮(zhèn)生活。柳夫人便接管了客棧?!?/br> 顧唯念聽得頗為唏噓。那前夫就算還活著,只怕也氣死了。家產(chǎn)、老婆、孩子,一樣沒保住,全是別人的。 “阿蘿朝山時(shí)摔死,又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了?”顧唯念又問。 “一個(gè)月前?!?/br> 薛少河道:“這么說,柳夫人是才死了女兒,又死了丈夫?” 靜慧微微頷首:“阿蘿去世沒幾日,蓮懷鎮(zhèn)上便開始夜夜不寧。過了十幾日,柳老爺便暴病身亡了。柳老爺病死的那一夜,阿蘿終于消停了一夜。后來,卻又哭得更厲害了。瞧過柳老爺尸身的人都說……說不像是病死的模樣,像是被嚇?biāo)赖摹痹挼酱颂帲帜盍艘宦暦鹛?,“阿彌陀佛?!蹦_下的步子也不由加快了些,似乎身后有什么不好的東西跟著,她需得快些回家去避一避。 薛少河看著靜慧的背影,低聲笑道:“原來小尼姑也怕鬼。” 第8章 疑心 顧唯念聽了薛少河的話,頗覺好笑:“別亂說。給小師父聽到,會冒犯人家。你快些,別給她落遠(yuǎn)了?!?/br> 薛少河趕前兩步,依舊與靜慧并排而行,又問:“小師父,柳家當(dāng)初沒有請高僧為小阿蘿超度亡魂么?” 靜慧道:“請了的。出了這樣的事,他們才知要善待阿蘿。阿蘿的身后事辦得并不草率。只是阿蘿仍是冤魂不散?!?/br> 顧唯念道:“柳夫人沒有再請高僧做法事超度亡靈了么?” 靜慧搖頭道:“沒有了。柳夫人一口咬定,夜夜哭叫的冤魂絕非小阿蘿。她的阿蘿,不會這樣對待娘親,這一定是有人弄鬼。請高僧做法事,也是無用的?!?/br> 顧唯念道:“若這法事真的做了,無異于承認(rèn)那個(gè)夜夜哭叫的女孩兒是阿蘿的亡魂,阿蘿對母親是有怨氣的。” 聽起來這柳家資產(chǎn)頗豐,柳夫人在蓮懷鎮(zhèn)活不下去,自然可以換個(gè)地方生活。大不了再去山外頭好了,何必一直留在這里備受sao擾?她是不想搬出去,還是不過時(shí)隔一月,尚未準(zhǔn)備好搬出去? 薛少河問道:“蓮臺山上高僧眾多,難道沒有一個(gè)肯幫蓮懷鎮(zhèn)百姓驅(qū)鬼么?”縱然諸位高僧不知此事,也該有山民主動請高僧驅(qū)鬼呀。 靜慧道:“請過的??扇f事皆有因果。阿蘿并不傷害生靈,柳家人又業(yè)報(bào)未盡。有哪位高僧愿意強(qiáng)行超度阿蘿?這便也是造業(yè)了?!?/br> 顧唯念和薛少河俱是心中一動,想起了在普陀寺一間禪房里聽到的話語聲。 “原來如此,阿彌陀佛。我佛果然慈悲?!毖ι俸拥?。 顧唯念聽他說得好似調(diào)侃一般,便忍不住想笑,只是當(dāng)著靜慧又不好笑出來,便忍著笑意問道:“小師父,那柳夫人的前夫是誰?” 靜慧搖頭道:“貧尼不曾見過那位施主。只聽人說是姓張,人都叫他張老板?!?/br> 三人一路說著,便到了一處庵堂,上懸牌匾——善云庵。 蓮臺山只有兩座比丘尼道場。一座是善云庵,一座是法妙寺。靜慧正是善云庵的尼姑。靜慧引著二人進(jìn)入庵堂,將二人安排在緊鄰庵門的一處客房內(nèi)。薛少河捐了三百文香火錢后,便有小尼姑沏了一壺好茶,又端上來幾樣精致齋菜,分別是素什錦、齋燒鴨、羅漢齋包、鮮筍豆腐湯,和一碟蒸得松軟噴香的饅頭。 這餐飯著實(shí)貴了些,不過色香味俱佳,遠(yuǎn)比庵堂、寺院施舍給人的飯菜美味百倍,顧唯念吃得心滿意足。待吃飽了肚子,她放下筷子道:“薛大哥,咱們這兩日的花銷有些大。往后不吃這么貴的飯菜了吧?!?/br> 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說這樣的話了。薛少河笑道:“你倒是很不講究?!币稽c(diǎn)也不像個(gè)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大小姐,比莊戶人家的女孩兒還不講究吃穿。 顧唯念道:“萬一錢早早花光了,咱們就沒路費(fèi)去崇蒼宮了。” 薛少河:“……” 又是崇蒼宮!她怎么吃飽了就開始念叨項(xiàng)遠(yuǎn)? …… 用過齋飯后,薛少河背著顧唯念折返回投宿之處。二人一路上又尋機(jī)與路遇的山民聊天,詢問阿蘿和柳夫人的事。眾人所說,都與靜慧所言差不多。有年長的人還不平道:“那姓楊的惡婦還是張夫人時(shí),與張相公情投意合恩愛有加,不想如今卻……唉,可憐了張相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