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忽然,陳鶴寧冷靜了下來,他那只斜視的、總是不懷好意的眼睛打量著屋里的所有人,他開口:“我一直說,這個屋子里,一共有八位住客,我的客人們,你們還記得吧?” “?”三個年輕人齊刷刷一愣,沉默又疑惑地看向陳鶴寧。 “還有一個人在哪兒?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不是嗎?難道就沒有人好奇嗎?”陳鶴寧問。 三個年輕人頓時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沖腦門,又像三只鵪鶉似的,被嚇得瑟瑟發(fā)抖得抱成一團(tuán)。 江一鳴“嗤”了一聲,故弄玄虛。 他瞇眼看向陳鶴寧,反問:“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br> “難道你從來沒有好奇過為什么在這間別墅里,你總能看到你的那些‘老朋友們’?為什么它們總是盤踞在這里,幾十年過去不曾離開不曾消散?” 第211章 裝神弄鬼第二百一十一天 裝神弄鬼第二百一十一天 江一鳴的那句問話一出來, 立馬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包括直播間里一邊披著小毛毯瑟瑟發(fā)抖、一邊看熱鬧的觀眾們。 想知道! 雖然害怕,但還是想知道! 直播間的觀眾們撓心撓肺地難受,節(jié)目組真是太絕了,既讓他們害怕得要披上小毛毯,又讓他們欲罷不能地想要聽下去,他們從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抖m熱愛受虐的一面。 蘋果肌小姑娘都大著膽子開口搭腔:“想知道?!?/br> 張宇銘和方夏兩人也在邊上“嗯嗯”地點(diǎn)頭。 陳鶴寧:“……”又沒問你們! 江一鳴掃了眼這幾人, 翹起嘴角, 卻沒有說話。 陳鶴寧沉默了幾秒, 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就開口拒絕——顯然在他心里, 并不是從沒有疑惑過這一點(diǎn)的,只是他總是在疑問冒出頭的時候,摁回去。 他只有這些鬼魂陪著他,不管是什么原因讓它們聚集在這里、存在于這里,他只有它們了。 陳鶴寧看向江一鳴, 那雙眼睛陰沉又壓抑,夾著一絲瘋狂:“知道又怎么樣,不知道又怎么樣?它們就在這兒, 它們比我更早就在這兒,要說起來, 它們才該是這幢別墅真正的主人……” “的確,它們是這幢別墅的主人,早在你之前,它們就‘入住’進(jìn)來了?!苯圾Q冷不丁地打斷陳鶴寧略帶激動的回答, 煞有介事地點(diǎn)頭。 陳鶴寧一頓,狐疑地看著他。 江一鳴在附和贊同他的話?——那必定是有貓膩。 盡管陳鶴寧還沒和江小少爺有過多少交鋒,但顯然江小少爺留給他的陰影不淺,以至于他下意識地生出了這樣的念頭,而自己根本毫無察覺。 江一鳴和鐘晟先前誤闖入別墅三樓的暗室,在里面看見的那一堆堆腐尸和白骨,就像是一只只陳舊的、腐爛的錨,每一只錨的另一頭,定著一只游蕩在別墅里的鬼魂。 這些鬼魂早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待在了這里。 它們是誰、它們的尸體為什么會在這里堆積成山?是在這里死,還是尸體被搬運(yùn)到了這里?這些像是一團(tuán)團(tuán)迷云,誰也不知道答案在哪兒。 江一鳴直到看到那些白骨,又與陳鶴寧的情況聯(lián)系起來,才恍然意識到,為什么他多次進(jìn)入這里,卻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幢別墅里藏著不同尋常的東西——那些尸體被藏在三樓的暗室里從未有過接觸是一個原因,可這只占了極小的一部分。 歸根結(jié)底,這些鬼魂和這幢別墅,早就融為了一體,這幢別墅本身,是名副其實(shí)的“鬼屋”。 如果別墅里藏著鬼,江一鳴總是能感覺出異樣來的,可當(dāng)鬼已經(jīng)成了別墅的一部分的時候,這種異樣的連接就會薄弱到幾乎無法感應(yīng),而且也從未有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 這些埋骨在此處的鬼魂,日日夜夜,月月年年,最終“錨”和“沙地”天衣無縫地彼此嵌合。 而除此之外,體質(zhì)極陰的陳鶴寧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他就像是媒介一樣,既滋養(yǎng)著這些困在這里的鬼魂,也像是強(qiáng)有力的粘著劑,他、鬼魂、屋子三者之間產(chǎn)生了強(qiáng)大的聯(lián)接。 當(dāng)鬼魂成了屋子的一部分,這個屋子也就“活”了——江一鳴這些來客無法自行出入別墅、外頭的人也無法不請自來地進(jìn)入——這些也就變得理所當(dāng)然。 這樣的情況的確不多見,首先得有一個體質(zhì)極陰的活人、心甘情愿做媒介,其次得有那么多白骨埋葬在同一處,鬼魂不得散去——無論是找一個體質(zhì)對應(yīng)的活人,還是找那么多白骨,都不是一件易事。 “你不是問我們,第八個客人在哪兒嗎?”江一鳴忽然說道,他輕輕跺了跺地面,手指朝下一指,“它不是一直都在么?” 陳鶴寧瞳孔微縮,被找到了……? “在別人的肚子里折騰,想想還挺刺激。”江一鳴笑了笑,可不是么,在別墅里和在那些鬼的肚子里有什么區(qū)別? 陳鶴寧聞言,心里一沉。 他還沒有什么動作,就聽四周圍接二連三地響起“滋啦滋啦”的電音,像是信號又被干擾了一樣。 陳鶴寧和其他幾個年輕人下意識地看向鐘晟。 鐘晟頓了頓,這回和他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都看著他是怎么回事? 總裁面無表情地一個個瞪了回去。 誰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有盯著直播間黑屏的節(jié)目組和萬萬計的觀眾們傻了眼,隨后反應(yīng)過來——信號斷了?!黑心節(jié)目組就不知道進(jìn)點(diǎn)質(zhì)量好的設(shè)備嗎?!快進(jìn)去搶修??!直播事故了! 節(jié)目組:……早八百年前就已經(jīng)直播事故了好嗎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倒像是不得不采用極端暴力方式,破門而入了。 薛珂找來劇組里幾個開車的老司機(jī),唧唧歪歪商量,打算開車撞出一個門來,又或者是反向把門扯卸了? 道具組組長帶著他家小朋友來旁聽,黃小波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場合里開過口,這回卻是破例了。 他冷不丁地插話:“會把它們?nèi)敲?。那樣里頭的所有人都會死?!?/br> 薛珂嚇了一跳:“把誰惹毛?” 黃小波又不說話了。 薛珂和其他人面面相覷,薛珂之前聽自家侄子說過這個黃小波“天賦異稟”,和江小少爺是一類人,現(xiàn)在聽對方這么一說,頓時不敢瞎折騰了。 可不管他和其他人再怎么試圖從黃小波嘴里得到什么消息,對方就像是被膠水糊住了嘴,嚴(yán)絲合縫的,一句話也漏不出去。 薛珂郁悶地直嘆氣。 “這可怎么辦?” “就……祈禱吧……” 黃小波抬眼看看那些人,又趴下去繼續(xù)畫他的畫。 邊上江林提著心,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你畫啥?” …… 別墅里幾個年輕人都沒有意識到四周圍的攝像頭都壞了,倒是鐘晟古怪又隱晦地看了兩眼鏡頭,隨后收回了視線。 江一鳴對于鏡頭被屏蔽弄壞的情況,不以為意,他也不覺得接下去的事情適合被廣而告之。 不過能讓所有攝像機(jī)器在同一時間報廢,這更加證實(shí)了江一鳴之前的猜測。 江一鳴笑了笑,倒是沒提攝像頭的問題,他只是看向陳鶴寧,接著之前的話繼續(xù)說道:“只不過你的這些‘朋友’不太老實(shí),怎么那么喜歡窺看別人的秘密?看了就算了,還胡編亂造一氣,征得過人家同意么?要過改編權(quán)利么?” 他說完,眉頭一挑,手指尖掐著一枚裹著黃紙的古錢,話音一落,就將那古錢釘入地板里頭。 江一鳴隨身帶的古錢不多,但總是夠用的,就比如說這一次。 在別人講故事的時候,他和鐘晟兩人在這片區(qū)域內(nèi)瞎晃悠,并不是漫無目的的,他只是習(xí)慣未雨綢繆,先將幾枚不起眼的古錢落在四面八方的角落里。 ——當(dāng)然,起初江一鳴做這一手準(zhǔn)備,并不是為了這里的鬼魂而設(shè),只是單單想作為一個保留手段,能在需要的時候?yàn)樗麄兌酄幦∫恍r間都是值得的。 單個古錢沒什么威力,也引起不了任何人、或者鬼的注意,但卻無形中彼此組成了一副陣。 這個陣就差一個陣眼按上,一經(jīng)按上,就截然不一樣了。 江一鳴作為前朝大國師,抬手點(diǎn)睛起龍脈,玩得最轉(zhuǎn)的就是風(fēng)水陣。 而風(fēng)水大陣?yán)?,最入門的就是幣陣,簡單實(shí)用,凡是入門的風(fēng)水師都會玩,但就因此,也沒人放心上。 可偏偏,前國師就能把這么一個初級入門的陣,玩出花來。 第212章 裝神弄鬼第二百一十二天 裝神弄鬼第二百一十二天·“那些人怕我,可顯然, 也怕你?!?/br> 但凡幣陣, 都不復(fù)雜, 最簡單的,甚至三個錢幣就能成陣. 但江一鳴擺的這個陣,卻是把不同的幣陣疊加融合,幣陣與幣陣之間嵌合聯(lián)接,最后形成一個復(fù)雜又巨大的“終極版”。 這樣一個幣陣,不說在如今風(fēng)水師都快絕跡的當(dāng)代, 就是放在當(dāng)年, 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一個江一鳴使得出來。 江一鳴曾經(jīng)用過最廣的一個幣陣, 綿延百里, 如同一條巍峨的長龍。 陣眼落下后, 整片大地都仿佛醒了過來一樣——那是一種rou眼無法察覺的變化,可生機(jī)卻煥發(fā)了出來,哪怕看不見摸不著, 卻仍能讓人實(shí)實(shí)在在地感覺到。 而這次江一鳴落在這里的暗陣, 和當(dāng)年擺的那個一比,簡直像是個奶娃娃, 根本不值得一提。 江一鳴最后射進(jìn)地面的那枚古錢,裹著黃紙,和別的古錢長得都不一樣,一看就是個厲害的。 最后這枚古錢也就是陣眼。 陣眼入陣,立馬整塊地方都不對勁了起來, 發(fā)出沉悶的嗡嗡聲,像是房子在發(fā)出呻吟。 張涵玉幾人的臉色都變了。 小姑娘緊緊攥著方夏的袖子,方夏也反手下意識地抓住對方,兩個小可憐似的縮在一塊兒,蒼白著臉咽口水,抖著聲音問:“這這這是什么動靜?” 江一鳴一心cao控幣陣,沒有分心思搭理對方的問話。 就見有熒光閃爍,以江一鳴腳下為圓心,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閃爍熒光,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去,熒光點(diǎn)點(diǎn)連成細(xì)碎的線條,乍一看,仿佛腳下踏出萬千碎光來。 這場景,漸漸地,讓張涵玉一時間看得有些傻了,都忘記了害怕,呆愣地張著嘴:“……哪來的光呀?” “這底下藏了什么東西?”方夏稍微觀察得細(xì)一些,他睜大眼睛,要不是對那些不知名的光還心存一些畏懼,恐怕這會兒都不顧形象地趴地上去看了。 好神奇,還怪好看的。 方夏和張涵玉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著,再去看看站在光芒中心的江一鳴,覺得這樣的江一鳴看上去更加……神秘莫測了。 那些關(guān)于江一鳴的傳言,因?yàn)楫?dāng)初的幾次直播,總有人把他傳得神乎其神,現(xiàn)在他們覺得,似乎并不夸張。 腳踏碎光的青年,看起來就不像是普通人,要是換上一身仙氣飄飄的長袍古裝,說是修仙的小仙人下山來渡厄,都有人信。 鐘晟也同樣定定地看著江一鳴,他注意到方夏和張涵玉兩人的目光,他毫不在意那兩人眼中生出的熱枕、崇拜、還有驚喜,他覺得他的小少爺值得被所有人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 而且無論如何,這樣一個渾身都是驚喜、渾身都是秘密、這樣吸引著所有人的人,是屬于他的。 只要這樣想,鐘晟就生出暗搓搓的得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