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之花瓶女配開掛了、七十年代海妖飼養(yǎng)指南、沉香如血、退休玄學(xué)大佬是頂流[娛樂圈]、七零重生日常、穿越成小吏家千金、玫瑰偷走了他的心、殿下明鑒、豪門女配從修仙界穿回來后、表姐情深
賈聰抬起頭,看著劉不興。他并沒有立刻開口,只默默看了劉不興片刻,隨后輕輕吐出一口氣,緩聲道:“屬下覺得,糧餉上遲遲談不攏,許是因為將軍其他條件開得高了些。若將軍不急著要成都大將軍的封號、不急著要擴軍和封地,這糧餉的問題或許還能協(xié)商……” 劉不興愣住,勃然大怒道:“賈聰!你什么意思?你是覺得本將軍配不上成都大將軍?!帶不了更多的兵還是管不好封地?!” 許竹本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賈聰鼻子罵道:“賈參謀,你太過分了!將軍忍你不是一兩天了,你竟然越來越放肆!你到底什么居心?你是不是串通敵人了?!” 劉不興聽了許竹本的話,愈加惱火,抓起桌上的茶杯照著賈聰砸了過去! 賈聰被潑了一身茶水,碎瓷片落了一地。他站在原地不敢反抗。 劉不興呵斥道:“你說,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本將軍嗎?!本將軍憑什么不能當(dāng)大將軍!” 賈聰垂下頭,低聲道:“屬下不敢。既然將軍覺得妥,屬下也覺得妥了?!?/br> 劉不興又抓起桌上幾樣零碎物件往賈聰身上砸去,砸完了才把氣平下去幾分。 他扭頭沖著使者吩咐道:“去,告訴戴史,讓他盡早把此事定下吧?!?/br> 使者諾了一聲,趕緊退出去了。 第105章 造反 戴史終于同意讓步。于是很快的,談判的結(jié)果傳回了成都府,也傳進(jìn)了劉不興的軍隊中。 這是一件關(guān)系到軍中每一個人前途的大事,在談判的過程中,全軍上下的士卒就十分關(guān)心此事。等到結(jié)果出來,這結(jié)果很快就在軍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大清早,幾個士兵早飯還沒吃,就在打水的井邊議論開了。 “哎,戴副將和成都府的協(xié)商結(jié)果你們都聽說了沒有?” “當(dāng)然聽說了。媽的,還以為咱們投奔了成都府,以后糧餉就不愁了。成都府給他們新招的兵都那么大方,每年五兩銀子。憑什么每年只給咱們?nèi)齼桑克麄兪遣皇乔撇黄鹪蹅冃值???/br> “是啊,一樣都是兵,他們能拿五兩,我們就拿三兩。哪有這么不公平的?” “到底人家是親娘養(yǎng)的,咱們確實劉將軍帶來的,可不是跟后娘養(yǎng)的似的么?也沒法兒了?!?/br> “說實在的,成都府就給咱們這個待遇,還想指望咱們對他們忠心嗎?” 士兵們正在對協(xié)商的結(jié)果發(fā)牢sao,有人左右望了望,見四周沒有軍官,便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還不知道嗎?咱們只能拿到三兩軍餉這事兒可真怪不到成都府的頭上?!?/br> 其他人吃了一驚,連忙問道:“為什么不怪成都府?軍餉不是他們給咱們開的嗎?” “是啊,可這事兒不是我們將軍派戴副將去和他們談的么?他們談的又不只有咱們的軍餉這一件事。你們想想,咱們將軍被封了‘成都大將軍’,還又領(lǐng)官爵,又領(lǐng)封地。如果成都府真拿我們當(dāng)后娘養(yǎng)的,為什么獨獨給將軍那么高的封賞?還有去談判的戴副將,連他都被成都府安排了一個高官位呢!” 眾人愣了片刻,很快就全都反應(yīng)過來了。 “你是說,劉將軍和戴副將為了他們自己能得到封賞,所以故意不給咱們爭取軍餉?” “何止是不爭???你們自己想,我們這里有五千兵馬,成都府也有五六千兵馬,而且那個虞長明跟了朱府尹多少年了,他怎么可能不把封號給虞長明,卻給劉將軍?劉將軍必定是拿什么東西作為交換,才能說動他的?!?/br> “?。?!” “所以,劉將軍和戴副將是把我們都賣了,把咱們當(dāng)成他們自己升官發(fā)財?shù)膲|腳石了!” “……該死!我們跟了姓劉的這么多年,為他當(dāng)牛做馬,他竟然這么對我們?!” 士兵們很快都變得義憤填膺。 劉不興手下的兵馬并不是他自己招募來的,而是從前軍戶制度分配到他手下的。在此之前,當(dāng)兵的的地位一向不高,他們在劉不興的手下壓根沒過過幾天好日子??芍赃€一直留在軍中,一來是軍法森嚴(yán),若他們膽敢有違紀(jì)之舉,輕則杖責(zé),重則處死;二來則是待的年限久了,也成了習(xí)慣,與同僚長官之間亦有了一些情分,日子也就得過且過了。 然而打從入蜀之后,軍中的人心就有些浮動。不為別的,就沖著成都府對參軍制度的變革,就足以對他們的內(nèi)心造成極大沖擊了。 軍戶制度被取消了,軍戶不再天生就得當(dāng)兵了;當(dāng)兵的地位也忽然高了,蜀中的百姓不再歧視軍人;更要緊的是,當(dāng)兵還可以領(lǐng)到豐厚的糧餉,可以讓自己的家人過上好日子!這讓被壓榨了半輩子的士卒們?nèi)绾尾粍有哪??再有什么樣的情分也壓不住了?/br> 早上出來打水的士卒越來越多,井邊圍的人也越來越多,更多人加入討論。 “當(dāng)初在黔州的時候,劉將軍還承諾我們只要能打下成都,就擴充軍隊,讓我們所有人都能當(dāng)軍官,從成都府搶到的錢財也跟大家一塊分。結(jié)果呢?沒見他跟我們分錢,反倒上趕著把我們賣了,謀他自己的前程去了!” “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在黔州的時候我就跑了。我跑來成都府報名參軍多好?軍餉又多,待遇又好?!?/br> “就是。我這兩天在附近遇上過閬州來的老百姓,聽他們說成都府的虞將軍打從在閬州的時候就對手下就很寬厚,什么好處都替他手下爭取。他軍中的將士們有個頭疼腦熱,或是家里出點什么事,他都自己拿錢出來貼補。早知道,還不如投奔他去!” “要是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么?” “也不知道成都府那兒打算什么時候再擴招兵員……” 眾人正討論得激忿之時,許竹本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了,也是要來井里打水。眼看井邊聚了那么多人,許竹本皺眉道:“你們在這兒干什么呢?” 士卒們看見許竹本,頓時一哄而散了。 很快,消息就已傳遍了整個軍營。軍營里的每個角落都能看到士卒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鸾活^接耳。而當(dāng)軍官出現(xiàn)的時候,那些士卒們很快就散開了。 ===== “什么?!當(dāng)真有人這么說?!”劉不興震驚道,“這么說的人多嗎?” 等軍中的各種流言終于傳進(jìn)劉不興的耳朵里,流言都已經(jīng)彌漫了三五天了。 向他匯報的許竹本滿臉為難:“稟將軍,這些消息……恐怕……已經(jīng)傳遍軍營了……” 劉不興瞠目結(jié)舌:“傳、傳遍軍營……” 難怪他最近走在軍營里,總感覺附近的士兵都在對著他指指點點,士兵們看他的眼神也變得跟從前不一樣。但士兵們還是比較克制的,他稍覺得不對勁那些人就立刻走開了,他也就沒往心里去。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這是為什么。 他驀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焦慮地來回踱步:“信這種說法的人很多嗎?他們真的以為是我克扣他們的糧餉,換我自己的前程?” 許竹本小心翼翼道:“將軍英明神武,對士卒一向?qū)捄?,按說士卒們都該愛戴將軍才是??墒恰?/br> 看到劉不興臉色一變,許竹本忙止住話頭,不再說可是后面的內(nèi)容,改換話題道:“我想此事是有人刻意煽動謠言,妄圖動搖軍心。有些不智的人上了當(dāng),才會對將軍離心。將軍務(wù)必要徹查此事才行?!?/br> 劉不興愣了一愣,終于醍醐灌頂。他用力一拍桌子,臉色陰沉,咬牙切齒道:“朱!瑙!是他!是他故意設(shè)計坑害我!” 直到此刻,他才終于明白朱瑙為何在別的事上都千般萬般大方,獨獨在士兵的糧餉上格外克扣了——朱瑙打的分明就是要他將士離心的主意!可偏偏那時候他被大將軍的封號以及一大堆的利益前程迷惑了雙眼,竟真信了朱瑙是商人出身所以惜財如命的理由。 其實他真沒意識到過低的糧餉會讓士卒們有怨言嗎?那倒也不是。他沒預(yù)料到的是這是朱瑙給他挖的陷阱,以及他以為士卒們的小小怨言不會有多大影響而已。 劉不興氣到有些頭暈。他尚沒有弄清楚朱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挑撥他將士離心,然后呢?架空他的權(quán)柄?那許給他的成都府大將軍還作不作數(shù)?如果不作數(shù),這難道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又或者是他多慮了,此事并非朱瑙為之? 他腦袋嗡嗡響,一時梳理不清。但他也知道軍心動搖是件非常嚴(yán)重的事,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緊消除流言,將軍心穩(wěn)住。 劉不興轉(zhuǎn)身,一腳把許竹本踹了個四腳朝天:“都怪你!當(dāng)初本將軍問你們這條件能不能答應(yīng),那賈聰還知道勸我不妥,偏偏你滿口胡說八道,忽悠得本將軍上了你的鬼當(dāng),答應(yīng)了那份條件。你說你該當(dāng)何罪?!” 許竹本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他深諳權(quán)力場上的規(guī)矩,發(fā)生了好事未必能論功行賞,可出了壞事就必須有人承擔(dān)責(zé)任。劉不興方才說的那番話分明是要把責(zé)任往他的身上推,接下來恐怕就是要放出消息,要么給他扣個通敵的黑鍋,要么給他安個失職的罪名,總之把黑鍋完全扣到他的頭上,再砍了他的人頭祭旗。這樣就能安撫全軍將士。而他劉不興自己倒是落得一身干凈了。 許竹本又豈會這樣坐以待斃?他來之前就已做好了被劉不興問責(zé)的準(zhǔn)備,也想好了對策,只是此刻看到劉不興當(dāng)真如此絕情,他心頭也忍不住恨了一恨,旋即哀叫道:“將軍,冤枉??!我說了,是有人在故意散播流言,動搖軍心。我知道那人是誰,我今日就是特意來向?qū)④姺A告的啊!” 劉不興微微一愣,瞪眼道:“誰?” 許竹本道:“是賈參謀!” 劉不興又是一怔,正要罵他,許竹本連忙道:“屬下親耳聽見的,屬下有人證!將軍要是不信,就去問陸長史、平軍候等人,他們都聽見了!”他報的幾個名字,皆是他串通過的親信。 劉不興見他能找出證人,便有些半信半疑了。他質(zhì)問道:“若真是賈聰,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許竹本道:“他,他一直看不起將軍,對將軍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南下桂柳耿耿于懷。他覺得將軍配不上‘成都大將軍’的封號,管不好封地和更多兵馬??蓪④姴杉{了我的建議,沒有采納他的,他就懷恨在心,故意散播謠言擾亂軍心,想以此引起將軍對他的重視。將軍在軍中素來極有威信,若不是他出面煽動人心,將士們怎么會信那些胡話呢?” 劉不興想起賈聰先前說他必定斗不過朱瑙的那句話,頓時酸倒一排后槽牙,火氣又上來了。 許竹本繼續(xù)煽風(fēng)點火道:“將軍,不能再由他煽動人心了,此事要立刻處置啊。要不然待到流言再傳幾天,軍心真的大亂,就糟糕了!” 劉不興朝帳外喊道:“來人,去把陸長史、平軍候給我叫過來!” 不多時,許竹本所謂的“人證”都被叫到軍帳中。劉不興詢問他們是否果真聽見賈聰散播謠言,這二人早與許竹本串通口供,當(dāng)下繪聲繪色描述一番,坐實了賈聰?shù)淖镒C。 劉不興勃然大怒,立刻下令道:“你們馬上派人去把賈聰給我抓起來!再去通知我的親衛(wèi)不對,嚴(yán)查帳下都有什么人在傳播謠言。凡抓到散播謠言者,統(tǒng)統(tǒng)以軍法處置!” 眾人立刻出去抓人了。 …… “放開我!你們憑什么抓我們,我們好端端的站在那兒,什么也沒干,我們犯什么罪了?!” 幾名士兵正在營帳邊上說話,被忽然躥出來的親衛(wèi)兵摁住綁起。他們知道被親衛(wèi)兵抓走是非同小可的事,因此他們奮力掙扎。 親衛(wèi)兵道:“你們散播謠言,在背后詆毀將軍,已犯了動搖軍心的大罪。必須將你們軍法處置!” 被抓的士兵們目瞪口呆。他們剛才的確聚在一起談?wù)撥婐A的事情,但這事情軍營上下已經(jīng)討論好多天了,誰也沒想到會突然被抓。 他們聽到軍法處置都嚇傻了,一面掙扎一面辯解道:“我們沒有散播謠言,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大家都在說,憑什么抓我們?” 親衛(wèi)兵道:“還有誰說過?你們給我指認(rèn)出來!” 士兵們道:“大家都在說啊,人人都在說??!” 親衛(wèi)兵道:“把名字都報出來!” 士兵們想著法不責(zé)眾,爭先恐后報了一大串的名字。然而他們報完名字,親衛(wèi)兵也沒有把他們放了,記下他們說的名字,仍抓著他們前往臨時搭建的軍牢。 很快,軍營里到處都是親衛(wèi)兵們抓人的身影。一批又一批的士兵被親衛(wèi)兵們綁起來押往軍牢,到處充斥著罵聲、討?zhàn)埪暫蛻K叫聲。 軍營中再無人敢聚在一起小聲說話,流言似乎迅速平息,可軍中的氣氛卻比從前更加凝重了。 ===== 兩日后的傍晚。 劉不興的親衛(wèi)兵撩開校尉周葵的營帳,只見帳內(nèi)除了周葵外,竟還有另外四名軍官也聚在一起。親衛(wèi)兵不由一愣。 這兩天親衛(wèi)兵抓散播謠言者抓得頭都大了,一看到有人聚在一起說話就不免心頭警鈴大作。他立刻質(zhì)問道:“你們怎么都在一起?你們不會也在討論那些詆毀將軍謠言吧?” 周葵冷冷道:“怎么,難不成你想把我們也全抓起來嗎?” 親衛(wèi)兵一怔,對上軍官們森冷的視線,意識到自己失言。他忙低下頭道:“不敢。是我失言了?!?/br> 周葵問道:“你來干什么?” 親衛(wèi)兵忙道:“我是來替劉將軍傳話。劉將軍想請你們速去將軍帳議事。既然你們都在一起,也省得我一個個通傳了?!?/br> 五名軍官對視了一眼。片刻后,周葵道:“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br> 那傳令兵行了一禮,退出去了。 軍帳中,五名軍官互相交換眼神。 周葵不急不忙地開口:“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諸位覺得呢?” 其余四人有人出聲贊同,有人點頭示意,有人摸了摸自己的佩刀,有人臉上浮起一個很有默契的笑容。 少頃,五名軍官一起出了軍帳,朝劉不興帳中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