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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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柳驚風(fēng)說,“剛從你們蜀商那兒買來的蒙頂茶。此茶鮮爽,回味甚甘,我很喜歡。” 衛(wèi)玥頓時來了精神:“你是江寧人吧?你覺得你們江寧府的百姓會喜歡這茶嗎?” 柳驚風(fēng)道:“應(yīng)當(dāng)會吧??傊蚁矚g。” 衛(wèi)玥道:“那我回頭告訴我們府尹去。他最喜歡做生意,回頭讓他多給你們運(yùn)點茶?!?/br> 柳驚風(fēng)打量了他一番,問道:“閣下是蜀人吧?未請教閣下籍貫出身?” 衛(wèi)玥道:“我?我是做賊出身的。柳公子,你瞧瞧你錢袋還在身上嗎?” 柳驚風(fēng)一愣,下意識地伸手往懷里摸了摸,這才想起來自己并不帶錢,錢財都在仆從的身上。他頓時啞然失笑。 他搖搖頭,又捧起清茗飲了一口,只覺此地甚是無聊。與會的一群人不是老者就是蠻夫,難得有個瞧得順眼的,竟還是做賊的。真不如早點回去跟謝無塵下棋呢…… 不遠(yuǎn)處的黃東玄似是聽見他們的交談,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把疊著的腿上下倒了下位置。 席間簡直人間百態(tài)。劉松卻已心如火灼。 他在心里暗暗把全席的人的祖宗問候了一遍,又把他能想到的辱罵之詞往人人頭上扣了一遍。 嗚呼哀哉,他不過想勤個王,剿個賊,順便再撈點好處,怎么就那么難呢?如何人人要與他作對?他的拳拳之心,緣何不得伸張?真是蒼天無道??! 第147章 天下沒有比這更賠本的買賣了。 第一日的會盟,在眾人看似冠冕堂皇實則各懷鬼胎的議論中結(jié)束了。劉松的方案被眾人駁斥得體無完膚,人們最終沒能商討出一個結(jié)果來。 天色將晚,會盟只得暫停。經(jīng)眾人商議后,決定讓所有使者先各回各軍,與主帥及幕僚商議,確定各軍能承擔(dān)的責(zé)任。三日后眾人再聚,繼續(xù)商討。 這場會開了數(shù)個時辰,會間哈氣連連的人不少,可也只有一個人睡著了——便是江陵府的黃東玄。 他兩腳翹在桌上,頭仰在椅背上,睡得四仰八叉,毫無體面,甚至還打起了鼾。早有人用咳嗽聲試圖喚醒他,奈何他睡得極沉,一直沒醒。直到此刻,他的隨從搖了搖他的肩膀,他終于轉(zhuǎn)醒。 他伸了個懶腰,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嗯?這就完了?咋不繼續(xù)再聊會兒?我正好夢見一群娼妓在勾欄里yin生浪語,我聽得好不盡興,怎突然沒了?” 滿桌人的顏色瞬間就變了。黃東玄這是在指桑罵槐嗎? 然而沒有人相信黃東玄竟敢將他們這些身份崇高的人比作娼妓,人們只是面面相覷,倒也沒人出聲駁斥。且若是駁斥了,反倒真將娼妓這頂帽子扣到自己頭上了似的。 唯有衛(wèi)玥噗嗤一笑,也很快收住了。 黃東把擱在桌上的腿放下來。他的腿已經(jīng)壓麻了,放下來的時候齜牙咧嘴地呻吟了幾聲,簡直丑態(tài)百出,周遭眾人再度向他投去鄙夷目光。他卻渾不在意,起身打了個哈欠,大搖大擺地向外走。 終于有人忍不住低聲罵道:“匹夫!” 黃東玄仿佛沒聽到,仍走自己的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朗聲道:“有些人,往后還得等著匹夫替他掘墓呢!” 方才罵他的人頓時臉色脹紅如豬肝,卻又不敢追上去叫罵,只能眼睜睜看著黃東玄走遠(yuǎn),自己在原地咒罵了數(shù)聲“鄉(xiāng)野村夫”、“無恥之徒”出氣。 衛(wèi)玥朝著黃東玄走遠(yuǎn)的背影瞧了一眼,也出去了。他走到外面,立刻翻身上馬,向蜀軍的駐地疾馳而去。 …… 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衛(wèi)玥趕回駐所,來到朱瑙帳中,將今日會盟時劉松提出的方案與各方立場匯報給了朱瑙。 “會盟將于三日后繼續(xù)?!毙l(wèi)玥道。 朱瑙對于今日的混亂并不覺得意外。事實上,不止是朱瑙,就連許多參與會盟的使者顯然也早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局面。譬如午聰和黃東玄,在劉松的方案中,他們兩方是被陷害最深的,但他們都沒有發(fā)表看法,顯然他們早就料到這計劃不可能順利成行。 衛(wèi)玥一邊向他描述各方立場和態(tài)度的時候,他就一面翻自己手上裝訂成冊的簿子。簿子里寫的全是他收集來的各方消息。 等衛(wèi)玥說完,他差不多也有數(shù)了,提筆在簿子上勾了幾道,寫了幾筆,隨后推到衛(wèi)玥面前。 衛(wèi)玥先是一怔,隨后思索了一會兒,最后一拍大腿,叫絕道:“這都行?老大,你這是要把他們?nèi)纪嫠腊?!?/br> 朱瑙笑呵呵道:“賺點小錢罷了?!?/br> 衛(wèi)玥咋舌。朱瑙之前說要賣消息,他還以為朱瑙是打算囫圇地把他打探來的消息賣給其他府。這買賣固然做得成,不過也就是一錘子買賣,賺完了也就沒他們什么事了。可朱瑙想得顯然比他深遠(yuǎn)的多,他手里的那一本記滿消息的簿子,根本就是一顆搖錢樹??! 衛(wèi)玥惋惜道:“早知道這樣,咱們多帶點人來,沒準(zhǔn)勤王這事兒真讓咱們做成了。你就能控制整個朝廷了。多好的機(jī)會啊。” 朱瑙卻搖頭道:“這時候接手朝廷,天下沒有比這更賠本的買賣了。” 衛(wèi)玥眨眨眼。他算不清這本帳,不過既然朱瑙這么說,想來也差不離吧。 月已上樹,他準(zhǔn)備回去休息,忽然又想起什么,道:“江陵府那個黃東玄……”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抓耳撓腮地想了一會兒,道,“我雖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我敢肯定,他憋了一肚子的壞水,必定會做點大事出來?!?/br> 朱瑙想了想,道:“你派幾個人,多留意他們軍中的動向吧。” 衛(wèi)玥點點頭,出去安排了。 ===== 會盟暫停三天,與其說是讓各諸侯回去整備動員,積極勤王,倒不如說是給各諸侯時間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冠冕堂皇地保全自己、坑害別人。 翌日,廣晉府軍。 劉松一晚上沒睡好,早上天剛亮,他就把幕僚全召集起來商討對策。 昨日的不順利,給劉松造成了很大的打擊。為了促成勤王之事,為了協(xié)調(diào)各府勢力,這幾個月來他可謂嘔心瀝血,殫精竭力。那套勤王的方案是他與幕僚們商議了幾個月才定出來的。 他知道cao持這件事情不容易,他也知道各路人馬肯定會有意見,所以在制定方案的時候,他其實已經(jīng)盡量試著公平,以便事情能夠進(jìn)展順利??墒且浪麛x掇出這整件事,本來就是為了占便宜,不占便宜他費(fèi)這力氣干什么?在這兩種矛盾的初衷下,他的方案又能公平到哪里去呢? 與其說他沒有想到各方人馬會這么不配合,倒不如說,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他必須這么做。既然他沒得選,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旁人能配合。他也給自己找了理由:勤王是他發(fā)起的,會盟是他主持的,他出力最多,他占點便宜有什么不對呢? 可事實證明,他只是白日做夢。朝廷已經(jīng)名存實亡,沒有人在乎他到底費(fèi)了多大力氣,人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劉松正跟幕僚商議著到底要怎么樣才能讓其他諸侯無話可說,忽有一名親信從帳外進(jìn)來,跑到劉松耳邊如此這般小聲稟報了幾句。 劉松一怔:“當(dāng)真?” 親信小聲道:“那人是這么說的。要派人與他談?wù)剢???/br> 劉松想了想,道:“把人帶進(jìn)來吧,我親自見他?!?/br> 親信忙退出軍帳,接人去了。 不多時,一名普通農(nóng)夫打扮的男子被帶入帳中。 劉松上下打量他,十分狐疑:“你當(dāng)真知道廣晉軍中的機(jī)密?你能助我促成勤王大業(yè)?” 那男子道:“劉府尹聽了我的消息,便知是否可行?!?/br> 劉松立刻道:“你說?!?/br> 那男子卻不著急開口,道:“劉府尹,我若報信有功,不知可得多少賞?” 劉松皺了皺眉。這時候來給他通風(fēng)報信的,必定是有所圖謀。要么是圖錢,要么是圖權(quán)。他道:“你要什么?” 男子顯然是沖著錢來的,張口報了一個數(shù)目,著實不便宜。 帳中嘩然。 劉松眉頭皺得更緊,看那男子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戾氣。莫名其妙跑出一個人來給他報信,該不會是騙子吧?縱使不是騙子,也是狗膽包天,竟敢要這么多錢!要知道現(xiàn)在是在他的軍營里,他若把這人嚴(yán)刑拷打一番,此人絕逃不出去。 男子似是看穿了劉松的想法,道:“府尹可先予我一筆定銀,然后聽聽我的消息值不值這么多錢。若府尹覺得值得,再把另一部分給我也不遲。”他倒也不擔(dān)心劉松聽完消息會賴賬,又道,“不瞞府尹,我交友廣泛,在各府軍中都有朋友,我的消息也十分靈通。往后府尹若有什么想要打聽的,亦可委托于我?!?/br> “哦?”劉松頓時多了點興致。這人討賞銀的方法跟做生意似的,居然還先要定金,再收尾款。不過若這人果真消息靈通,能幫到他,這點錢也算不得什么了。而且還應(yīng)當(dāng)籠罩住才是。畢竟如此混亂的時候,沒有什么比靈通的消息更重要。 于是劉松和顏悅色了不少,果真讓人拿出一筆定金,先交付于男子。 那男子領(lǐng)了錢,便把他的消息說了出來。劉松聽完大吃一驚。這消息對他果真非常有用,他連忙派人查實消息的真?zhèn)稳チ恕?/br> ===== 兩日后,會盟如期再次舉辦,各府軍的使者再度來到渦水旁的會盟地點。 衛(wèi)玥入席后,跟他身旁的柳驚風(fēng)打了個招呼:“柳公子?!?/br> 柳驚風(fēng)亦沖他一笑,隨后又開始泡茶了。他這回比上回多帶了些茶葉來,要知道上回會議舉辦得太久,他一壺茶早泡的淡入白水,十分無味。 過了會兒,魯廣大搖大擺地入席,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眾人都好奇地打量他,不知他這三天經(jīng)歷了什么。 又過了一會兒,劉松也來了,嘴角亦噙著笑,在主座入席。 一番過場后,會議切入正題。 劉松道:“三日過去,諸公考慮得如何?天子一日落于賊手,則天下一日不得安寧。我等當(dāng)及早救駕,不可因私延誤啊?!?/br> 魯廣道:“劉府尹莫非仍想照之前的方案行事?” 劉松道:“有何不可?難道有誰能想出更好的主意來?”頓了頓,又道,“言人人殊,聚訟不已。勤王之事既由我劉松發(fā)起,我劉松便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挺身而出!待救出圣駕,驅(qū)逐賊寇,功過是非自由諸公評說!” 言下之意,便是要更加強(qiáng)勢地把持領(lǐng)導(dǎo)各府的大權(quán)了。 兩人四目相對,火光四濺。 氣氛凝滯緊張。兩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樹立自己權(quán)威的大好時機(jī)。于是幾乎是同時,兩人驀地站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怒斥。 “魯廣,你這通敵的國賊!” “劉松,你這包藏禍心的賊人!” 兩人罵完之后,同時呆住。 第148章 挑撥離間 氣氛霎時變得劍拔弩張。眾使者的精神為之一振,十幾道目光炯炯地盯著魯廣和劉松。就連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姿勢準(zhǔn)備睡覺的黃東玄也趕緊坐直了身體,聽聽兩人要說什么。 柳驚風(fēng)仍舊雅興十足,一面啜飲一面看戲。 兩人顯然都被打亂了節(jié)奏,不過還是魯廣反應(yīng)更快一點,先發(fā)制人:“劉松!你在癸酉月戊午日會見江寧軍的校尉柳驚風(fēng)和長史謝無塵,你收受他們黃金、玉器、綢緞若干,你敢否認(rèn)嗎?“” 柳驚風(fēng)“噗”地一口茶水噴在桌上,被嗆得咳嗽起來。 魯廣道:“江寧軍貪生怕死,你收了柳驚風(fēng)和謝無塵的賄賂,就在勤王之戰(zhàn)安排他們駐守陳橋,避開鋒銳!你結(jié)黨營私,中飽私囊,視國事為兒戲,你有何顏面主持會盟?!” 劉松顯然沒料到這一出,頓時有些手足無措,磕磕巴巴道:“你、你血口噴人!” 魯廣咄咄逼人:“我血口噴人?江寧府鑄造的金錠有‘江寧府造’字樣,你敢讓人去你的軍庫查看嗎?!” 劉松霎時噎住了。那些金錠他根本來不及熔掉重鑄,眼下就在他的軍備庫里躺著。他當(dāng)然不可能讓人去查。 魯廣又將目光投向柳驚風(fēng):“柳校尉,你敢否認(rèn)嗎?” 數(shù)道目光又投向柳驚風(fēng)。 柳驚風(fēng)正在用絲巾擦嘴,忽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頗有些尷尬。他收起絲巾,仍保持著風(fēng)度,沖著眾人一笑:“這個我不太清楚,魯府尹或是有什么誤解……還是聽劉府尹怎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