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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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沒有要辯解的意思,只輕飄飄把矛盾拋回劉松和魯廣之間。顯然他無意趟著渾水,也不想在魯廣和劉松之間站任何一邊。 ——他對于這樁事情本就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之所以給劉松送禮,并不是認可劉松的盟主地位,只是盡可能地給自己減少一些麻煩罷了。假若事情鬧到收不了場的地步,他就直接帶兵回江寧府去了。難道誰還能把他幾千人的軍隊綁到戰(zhàn)場上去不成? 柳驚風的態(tài)度其實也是默認了這件事,這就讓劉松騎虎難下了。 魯廣得意洋洋地看著劉松,想看他還有什么話好說。只要能把劉松從主座上拉下來,下一個坐上去的就該輪到他了。 劉松氣勢不足地辯解:“我、我只是與江寧府做了筆生意,他們出錢向我購買糧草,根本沒有結黨之說。你們河南府不也在與蜀商做交易?” 不等魯廣繼續(xù)挑他的錯,他迅速把矛頭扔了回去,大喝道:“魯廣,你私通敵寇,大逆不道,罪惡滔天!你故意誣陷我,攪亂會盟,你到底是何居心?” 魯廣一驚:“私通敵寇?你、你胡說八道!”通敵的罪名可比結黨受賄嚴重多了,容不得他不慌張。 劉松一鼓作氣:“我胡說?這一年中,你河南府多次給叛軍輸送錢糧物資。郭賊和厲賊能活到今天,就是你魯廣養(yǎng)活的!你還有什么話說?!” 滿座嘩然,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了魯廣的臉上。 魯廣明顯慌了神,臉也脹得通紅,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我……我沒有通敵!叛軍占了水源上游,他們關閘截斷河水,使我耕地缺水,作物枯死……我只是為了河南府的百姓,才不得不……” 河南府緊挨著郭金里的叛軍,大量山林湖澤被叛軍占據,河南府百姓生活所需物產有不少出自其中。魯廣不敢發(fā)兵剿匪,那么許多事他就不得不仰仗叛軍鼻息。 立場歸立場,日子總得往下過。叛軍以截斷河流為名義,向河南府索要財物,魯廣為了息事寧人,也只能乖乖照做。而且民間也好,官府也好,有時候還會偷偷跟叛軍做點貿易,交換各自所需物產……這絕不是他有心通敵,實在是生活所迫。不能填飽肚子的立場也只能放在嘴上喊喊了。 魯廣不相信廣晉府是完全清白的、始終跟叛軍勢不兩立的。同樣挨著京城,誰能比誰高尚到哪里去?只是劉松顯然有所準備,他落了下乘,百口莫辯。 堂內人人表情各異,幸災樂禍的是大多數(shù),卻也只有黃東玄光明正大地吹起口哨,就差把“看熱鬧不嫌事大”寫在臉上了。 劉松和魯廣都懊惱萬分。 原本魯廣以為,他揭穿劉松利用勤王中飽私囊的事,就能使得劉松聲譽受損,被迫退下盟主之位。而他身為中原官僚,又是勤王的第二發(fā)起者,可以順其自然地接任。 而劉松以為他拿住了魯廣曾與叛軍有過交往的把柄,必使魯廣顏面掃地。魯廣再想反對他的提議,他就有理由質疑魯廣的動機。而魯廣為了撇清他通敵的罪名,也不得不全力剿匪,不再計較犧牲。 他們都以為今天自己勢在必得,也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要把對方一擊斃命。事實上,他們也的確給對方造成了嚴重的打擊,只可惜結果是同歸于盡。 會盟才剛開始,兩位府尹就已折戟沉沙。毫無疑問,這一次的會盟之混亂比第一次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長達幾個時辰的時間里,各府的使者幾乎都忘記了要商量勤王的具體事宜,而只顧著互相指責和落井下石了。 唯一比上一回好的,是由于此次氣氛激烈,沒有人再在會議上睡著了。 …… 會盟再次無疾而終,劉松帶著自己的隨從走到無人處,狠狠一腳朝著路邊纖細的樹苗踹了過去,氣急敗壞地罵道:“畜生!一群天殺的畜生!” 他的隨從無人敢支聲,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 劉松抓狂道:“姓魯?shù)脑趺磿牢沂樟私瓕幐臇|西?!誰告訴他的??是不是我們軍中出了細作??” 幾人面面相覷。 誰都害怕劉松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也怕劉松要借此機會徹查軍紀,那倒霉的人可就多了。于是有人立刻推諉道:“府尹,會不會是江寧府那里走漏的消息?今天我看那柳驚風的態(tài)度,很有可能就是他在里面搗鬼!” 其他人連忙附和:“對,我也覺得我們中了姓柳和姓謝的圈套了?!?/br> “府尹息怒啊?!?/br> 在眾人的去安慰下,劉松逐漸冷靜了下來。的確,這消息很有可能是從江寧府那里泄露出去的。任何一件事,攪合進來的人越多,保密的可能性就越小。 劉松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今天他在會議被眾府使者圍攻,簡直顏面全無。但他已經忙活到現(xiàn)在了,當然不可能放棄,他必須想辦法扭轉局勢才行。 可怎樣才能扭轉局勢?他得知道什么人是可以拉攏的,什么人是必須打壓的??涩F(xiàn)在他卻毫無頭緒。換言之,他必須掌握更多的消息,他需要有人替他出謀劃策。 劉松疲憊道:“你們到軍中去物色能人,誰能給我獻上良策,我重重地賞!還有,上次那個來給我送消息的人,他不是說他消息很靈通,到處都有朋友嗎?去把他也給我找過來,我要找他打聽更多消息?!?/br> 隨從們連連答應。 …… 午聰和衛(wèi)玥一起離開會盟地,騎著馬向駐軍的地方走。 路上午聰問道:“劉松收了江陵軍好處的事兒,是你們告訴魯廣的吧?” 衛(wèi)玥神秘兮兮道:“那可不止?!?/br> “不止?”午聰一愣,“難道……魯廣和叛軍往來的事,也是你們告訴劉松的?” 衛(wèi)玥但笑不語,默認了。 午聰想起今天那混亂的場面,想起兩位府尹氣急敗壞差點掀桌的樣子,頓時失笑。敢情鬧了半天,這局面是朱瑙一手弄出來的?他不由道:“……干得漂亮!” 對于謝無疾來說,他也希望這可笑的會盟盡早解散,諸侯軍各回各家,省得留下來拖他的后腿。因此這樣的事情他們當然樂見其成。 其實今日席上買了蜀人消息的還不止劉松魯廣兩個人,其他諸侯之中亦有光顧朱瑙生意的。只是今日場面太過混亂,很多人準備好的話都沒機會說而已。 而朱瑙之所以能把這買賣做起來,關鍵并不在于他販賣的消息有多么機密,而在于他準確地知道什么樣的消息該在什么時候賣給什么人。與其說他販賣的是消息,不如說,他販賣的是計策。 譬如說劉松受賄的事,以及魯廣與叛軍交往的事,是說機密,其實也不那么機密,經手過的人不少。只要有人起疑心去調查,都能查得出來。問題在于,旁人未必想得到,想到也需要時間。而朱瑙,他比別人提前一步料到事態(tài)的發(fā)展,又比別人更快想到人們需要什么,就好像他把水賣給口渴的人,這生意如何能做不成呢? 朱瑙目前所掌握的消息,有很多甚至都不能算是機密,而只是一些逸聞八卦。譬如某軍的主帥與副將之妻有染、譬如某軍校尉yin遍眾軍官的妻女……這些八卦他都不需要收買什么人,蜀商做生意的時候聽各軍士卒們議論簡直聽了滿耳朵。而這些事情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只是茶余飯后的笑話,在朱瑙這里,在合適的時機,也能成為可以賣出高價的重要情報。 而且他賣給各諸侯的消息,或說計策,并不是無用的,相反,都十分有效。如果他只賣給劉松或魯廣其中一個人,或許此人今日已經成事了。只可惜,這么好的生意,朱瑙又怎會只和一家做呢? 午聰想到等各家諸侯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玩弄他們的人只是為了賺錢時,諸侯們會是怎樣的心情,他沒忍住直接笑了出聲。 ===== 十幾名身著軍服的男子坐在一條小路上。 史白再一次向著眾人叮囑道:“都記住沒有?一會兒等蜀軍過來,我會先上前去挑釁。只要我一開始罵娘,你們沖上去直接動手!那些蜀軍沒有準備,肯定傻眼。我們揪住幾個往死里,打死了就跑。不然來的人多了咱們就跑不掉了。” 眾人連連點頭?!爸懒??!薄坝涀×恕!?/br> 這些人身上穿著的都是謝無疾手下延州兵的軍服,他們的口音也都是延州一帶的。但他們并不是真正的延州兵。他們是被謝無塵派來離間蜀軍與延州軍關系的。 史白已在此觀察了一段時日,他知道每天這個時間會有一隊蜀軍巡邏時經過此地,也知道兩軍士卒互相之間沒有什么戒心。他便打算一會兒帶人冒充延州兵,故意挑起與蜀軍士兵的爭端。 需知當兵的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沖動得很。他就不信兩軍挨得這么近,互相之間會沒有摩擦。或許從前只是小打小鬧,因此沒引起重視。而這回,若是讓他弄出幾條人命來,這矛盾不大也變大了。兩軍士卒必會滋生相互敵視的情緒。等到那時候,他們再混入其中煽動挑撥,很快就能讓兩軍士卒反目成仇。 “他們來了!”有人提醒道。 史白回頭一看,果然十幾名巡邏的蜀軍士兵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他連忙低聲道:“快,把路擋住?!?/br> 不多時,巡邏的蜀軍來到他們面前。 此路極窄,史白等人往路上一坐,就把小路給堵嚴實了,蜀兵們無法通行。 領頭的蜀兵看到對方是延州兵,如史白所料,態(tài)度十分和善:“幾位兄弟,麻煩讓我們過去?!?/br> 史白冷眼打量他,口氣非常不善道:“叫誰兄弟呢?誰跟你們這些蜀耗子是兄弟?撒泡尿照照,你們配嗎?” 蜀兵們明顯一愣。 領頭的蜀兵打量了史白一眼,竟然沒有生氣,平靜地問道:“你們是哪個營的?營牌帶了嗎?” 史白拍拍屁股站起來,挺著胸脯往那蜀兵身上撞,挑釁意味十足:“帶了又怎樣,沒帶又怎樣,老子憑什么給你看?” 他只等那蜀兵憤怒地罵他一句,或是推他一把,他就立刻開口罵娘,他那十幾個弟兄就會呼啦啦沖上去動手。而蜀兵們沒有準備,一定會吃大虧。 他想得很好,只可惜事情的發(fā)展并不如他所想。 那領頭的蜀兵冷冷地與他對視一陣,果然向他出手了,卻不是推搡,也不是叫罵,而是“噌”一下拔出佩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厲聲喝道:“全部拿下!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巡邏的蜀兵們在聽到對方不肯出示營牌的時候就已有準備,一聽命令,齊刷刷拔刀沖上去,把史白帶來的人手團團圍住。 史白脖子一涼,瞬間就懵了。 而史白帶來的人也全都傻眼了。說好的安排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是說兩軍之間關系很好嗎?不是說他們先動手,對方肯定沒準備嗎? 怎么明明是他們要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怎么卻變成他們被對方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呢…… 只不過轉瞬,十幾名假延州兵就已被全部拿下。由于有“反抗者格殺勿論”的命令在,他們甚至都沒敢反抗。 領隊的蜀兵下令道:“把這些人綁回去,交給府尹和謝將軍!” 欲哭無淚的史白等人就這么被帶走了。 第149章 他們想擁立韓如山登基稱帝 史白等人怎么也想不到,論起挑撥離間的手段,他恐怕得再學二十年才能趕上朱瑙。朱瑙既有這樣的手段,對于自己軍中細作的防范當然也是十分嚴密的。 而謝無疾是真正的戰(zhàn)場上歷練起來的,更是各種五花八門的手段都見識過。他治軍極為嚴明,對于間諜的防范也非常周密。軍中的任何人,小到普通士卒,大到將軍校尉,人人都必須隨身攜帶自己的營牌或軍牌。誰若不帶,就視為逃兵。 在這么嚴格的紀律下,沒有延州兵膽敢不好好攜帶營牌。所以當蜀軍士兵問他們所要營牌而他們卻拒絕拿出來的時候,蜀軍士兵就已經意識到這些人恐怕身份有問題了。 十幾名假延州兵被綁回軍營中,馬上有人將他們分開審訊。幾乎沒費多大力氣,就有人老老實實招供了。 …… 史白等假士兵被人五花大綁,捆的跟粽子似的。幾名士兵牽著他們在軍營里走。 有個假士兵緊張地問史白:“大哥,他們要把我們帶到哪里去?不會要殺了我們吧?” 史白也是滿頭冷汗。軍隊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他們冒充士兵,被處以死刑也并不奇怪。怪只怪他們貪心,收了謝無塵的銀子,領了這樁任務。 他們這些人并不是江寧兵,而是謝無塵命人找來的流民盜匪。之所以找到他們,只因他們都是從延州一代流落過來的,口音相似,冒充延州兵容易。而謝無塵給了他們豐厚的賞金,出行之前就給了三分之一,事情辦成以后還能拿三分之二。那對他們來說真的是一筆很大的錢,他們也以為這樁任務并沒什么難。誰能想到…… 不多會兒,蜀兵將他們帶到一座軍帳前,推著他們進去。 史白手腳都被綁了繩子,本就行動不便,又被人推了一把,剛進帳篷就摔了個狗啃泥。他掙扎著仰起頭,只見帳中已有兩名年紀輕輕卻氣度不凡的人坐著,他們身后還站了幾人。很顯然,這兩個年輕人應當是軍官了。 是什么級別的軍官?來審他們的么?好像這帳篷里也沒什么刑具…… 史白正提心吊膽間,只見押送他們過來的士兵忽然跪了一地,行禮道:“參見朱府尹、謝將軍?!?/br> 史白等人:“?。?!” 朱府尹,朱瑙!謝將軍,謝無疾! 原本抓他們的人說要押他們去見朱府尹和謝將軍,他們只當是隨口說的。府尹和將軍,那是多大的官啊?竟然這么輕易就能見到?要知道謝無塵雇他們來辦事,也不是謝無塵親自露面,而是任務層層發(fā)派下去,最終找到他們的。 這蜀軍和延州軍,實在和其他軍隊不一樣…… 謝無疾冷眼打量了他們一陣,率先開口:“你們是江寧軍派來的?是謝無塵讓你們這么做的?”按輩分來說,謝無塵是他的從兄??伤焙羝涿?,并沒有對兄長的敬重。 由于被抓的人足有十幾個,里面總有些貪生怕死的。蜀兵只不過嚇唬了他們一下,馬上就有人老老實實招了。而一旦有一人招了,其余人也就沒什么可隱瞞的了。 史白在這些人里地位略高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是……” 謝無疾道:“他派你們來干什么?” 史白咽了口唾沫,道:“讓、讓我們來挑撥延州軍與蜀軍……引發(fā)延州兵和蜀兵互斗……” 朱瑙饒有興致地問道:“謝七公子為何要來挑撥我們?我們哪里得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