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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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州。 官府大堂內(nèi)正大擺宴席,年輕的侍女們將美酒佳肴流水般地傳入大堂,堂上鶯歌燕舞,熱鬧非凡。 長沙軍攻下施州后,特意選在官府內(nèi)設(shè)慶功宴,慶祝他們旗開得勝,攻下施州。 大堂的兩側(cè)坐著數(shù)名軍官,首座上并排坐了兩人,一個是黃東玄,另一個則是長沙府尹的另一名愛將,王占。 王占已喝酒喝得臉色微醺,身子歪歪斜斜地湊到黃東玄邊上,得意洋洋道:“黃兄,我先前說什么來著?什么大漠之狼,根本不堪一擊。你看我這一仗打得漂亮不漂亮?” 黃東玄滿臉寫著不耐煩,悶下一口酒,敷衍道:“漂亮,漂亮?!?/br> 此次入侵蜀府,長沙府尹派了兩員將領(lǐng)帶兵出戰(zhàn),王占是主將,而黃東玄只是副將。之所以這樣安排,一則王占才是孫湘的嫡系心腹,黃東玄卻沒有那么受信任;二則黃東玄本來就反對這次出戰(zhàn),王占卻是積極主戰(zhàn)的。孫湘一面要用黃東玄的水軍,一面又唯恐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自然要派人制約黃東玄。 偷襲施州之戰(zhàn)是王占指揮的,黃東玄沒怎么出力,這功勞自然也都是王占的了。 王占笑嘻嘻道:“黃兄,聽說你先前和府尹說,咱們輸不起這一仗,是不是?你怎么就覺得咱們會輸呢?你是怎么想的?” 黃東玄也知道王占這人好大喜功——若不好大喜功,也不會支持此次戰(zhàn)事了——因此懶得搭理他,繼續(xù)敷衍道:“是嗎?你聽誰說的?” 王占嗤笑了一聲,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一會兒,轉(zhuǎn)回頭繼續(xù)吃rou。 正在此時,一名從探子跑了進(jìn)來,湊到王占的耳邊如此這般嘀咕了幾句。王占大喜,連忙放下手里的酒杯:“果真?” 探子點點連頭。 王占一拍大腿:“太好了!” 黃東玄皺著眉頭往邊上看了一眼,心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王占就擺了擺手,示意堂上的舞姬和侍女全退出去。于是乎,堂上就只剩下正在喝酒吃rou的長沙軍的軍官們了。 王占清了清嗓子,道:“都少喝點,別喝醉了!探子已經(jīng)查明,云陽守備空虛,明日我們立刻出兵,奪取云陽!” 黃東玄“噗”的一聲,直接把嘴里的酒噴出來了。 王占斜了他一眼,道:“黃將軍,我會繼續(xù)坐鎮(zhèn)施州,明日便由你帶兵出征?!?/br> 黃東玄擦了擦嘴,想要發(fā)作,卻還是壓著性子道:“王將軍,此事應(yīng)先稟明府尹,再做定奪吧?” 王占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黃將軍,你這推脫之詞可太不高明了?!?/br> 稟明府尹?這山高路遠(yuǎn),讓人回長沙府送信,一來一去,好幾天都過去了。軍事最講究時機(jī),等到蜀軍援兵到來,可就來不及了。王占掛帥出征,本來就有權(quán)利做決定。黃東玄找了這么一個借口,擺明就是不想出征。 為了防止黃東玄再多嘴,王占也懶得跟他分說自己是否有權(quán)做這決定了,直接把孫湘抬了出來:“黃將軍有所不知,此次出征之前,府尹就有命于我。倘若順利奪取施州,且長江沿岸守備空虛,必立刻奪取江口。黃將軍若有異議,回去之后我將府尹的手諭給你看便是?!?/br> 攻下施州,他們的確已經(jīng)一只腳跨入蜀地了,以后大軍入蜀,有了施州這個據(jù)點,糧草的供應(yīng)將要方便許多。但是想要真正對蜀府展開圖謀,拿下水路才是更重要的!沿著施州繼續(xù)深入,到達(dá)云陽附近,就到了長江口。往后他們派水軍順長江而下,再從中江難上,不消幾天就能到達(dá)成都! 黃東玄終于忍不住,道:“我們只有這么點兵馬,再去攻打云陽,戰(zhàn)線就拉得太長了!倘若蜀軍出兵截斷,各個擊破,我們必死無疑!” 王占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道:“黃東玄,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動搖軍心!” 黃東玄翻了個白眼,無話可說。 王占又冷笑道:“蜀軍?哪里來的蜀軍?那群喪家之犬,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若不是走水路他非要用黃東玄不可,他都恨不能治黃東玄個動搖軍心之罪。他冷冷道:“黃將軍,你若不想違抗軍令,趁早回去準(zhǔn)備吧?!?/br> 黃東玄撐住額頭,心道:格老子的,真他媽不想干了! 第196章 改變主意 富縣。 翌日上午,謝無疾并沒有回慶陽來使的話,而是招來了最近所有他派去周遭打探消息的斥候們進(jìn)行議會。 在一張碩大的地圖上,每隊斥候兵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在地圖上標(biāo)注出來,當(dāng)所有情報匯總到一起,謝無疾便對當(dāng)前的局面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這玄天教的壯大時間其實很短,前后只花了一年多,便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在北方蔓延四散。由于這一年多的時間里謝無疾幾乎都不在北方,也就是到了現(xiàn)在,他才對這邪教有了比較清楚的了解。 玄天教之所以能傳播得這樣快,除卻它宣揚(yáng)的教義恰好是亂世中的百姓們所渴求的之外,也與它的建制有關(guān)系。 那張玄創(chuàng)立玄天教后,自封太清玄天皇帝,也被信徒尊稱為師君。既然是“皇帝”,他位下必有臣屬。因此他設(shè)立了多級位階,分別是治頭大祭酒、祭酒、開席、千文、鬼卒等。這些位階同時結(jié)合了軍事與政治,既掌管軍隊,又統(tǒng)管各地傳教事務(wù)與治理信徒,等于是設(shè)立了一個全新的“朝廷”。而所有的信徒既是他們的百姓,又是他們的士卒,不僅需要向邪教上繳財物,還要替邪教作戰(zhàn),只為了得到師君的庇護(hù)和保佑。 而那些邪教的“官員”,收繳來了信徒們的財物,也需要向張玄這位師君上繳。凡是繳納的財物越多的人,就能越快地“升官”,掌管越多的信徒和地盤。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快速“升官發(fā)財”,分到更多的利益,邪教的“官員”們就會率領(lǐng)邪教信徒四處殺人掠奪。有很多老百姓未必真的相信邪教,但為了保住性命,求一平安,索性也加入了邪教。甚至有些地方官員、或者地方豪強(qiáng)勢力,發(fā)現(xiàn)邪教聲勢浩大,認(rèn)為有利可圖,也索性率領(lǐng)自己的部眾和屬地一起加入了邪教。 譬如延州城的失守,就是因為部將焦別叛變,殺死了守城的顧將軍,加入了邪教。延州城破后,叛將焦別就被張玄分封為了治頭大祭酒,地位僅次于張玄,可以享受信徒們的供奉。 像焦別這種人,也未必真的相信玄天教,無非是為了他自己的榮華富貴罷了。但他這樣的人多了,也使得邪教的蔓延更加迅速。 謝無疾認(rèn)真地盯著地圖端看良久,指了幾處地方,問道:“這幾個地方都有邪教軍的駐地?” 斥候們紛紛點頭。 謝無疾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皺起眉頭,凝神思考。 他正想得出神間,午聰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湊到謝無疾耳邊小聲道:“將軍,那慶陽的使者想求見將軍。” 謝無疾的思緒被打斷,頗為不悅:“告訴他我正忙,無暇接見?!?/br> 午聰正要出去,謝無疾又道:“你問他有何要事。” 午聰忙道了聲“是”,轉(zhuǎn)身走了。 謝無疾站在地圖前,又詳細(xì)地問了斥候們在某地的一些見聞。他問得頗有針對性,斥候們隱約察覺謝無疾似有想法,忙問道:“將軍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謝無疾搖了搖頭,并未言語。片刻后,他選了幾名探子,吩咐他們繼續(xù)去某地深入打探。 剛派完任務(wù),午聰又回來了,附到謝無疾的耳邊道:“將軍,那慶陽的使者說,慶陽侯對將軍極為欣賞,對這門親事也極有誠意。倘若將軍有所顧慮,他愿將女兒嫁給將軍為妾,只求能侍候?qū)④姟!?/br> 謝無疾微微一怔,道:“這才過了一天,他們就自降身價了?”昨天還想嫁給他做妻,今日忽然做妾也成了。 午聰聳肩,道:“好像是軍中有些議論傳進(jìn)那使者耳朵里了。他以為將軍看不上這門親事,但似乎又很希望促成這門親事?!?/br> 昨日那使者待慶陽侯女求親的事已在軍中傳開了,士卒之間自然議論紛紛。有不少人覺得以慶陽侯女的身份配不上謝無疾。那使者聽到了這些話,難免懷疑起這是不是謝無疾本人的態(tài)度。 使者這么快就做出了退讓,可見慶陽侯本人也非常心急,為了促成這門親事給了使者很大的權(quán)限。為什么呢?難道是那慶陽侯女相貌奇丑,或者有什么隱疾嗎? 謝無疾思索了片刻,問道:“關(guān)中的援軍什么時候能到?” 午聰一愣,道:“恐怕還需月余?!?/br> 謝無疾又想了一會兒,道:“挑幾個機(jī)靈聰慧的人來見我?!?/br> 午聰問道:“將軍要人做什么用?” 謝無疾淡淡道:“準(zhǔn)備跟那慶陽使者回去的?!?/br> 午聰再次愣住。謝無疾竟然改變主意了??同意與慶陽侯聯(lián)誼了?? 他看了眼謝無疾面前那標(biāo)的密密麻麻的地圖,心知月余恐怕還是久了點,恐怕謝無疾眼下就已急著用兵,才能盡快布好局…… 唉,縱使強(qiáng)大如謝無疾,人生依舊有許多身不由己之事啊…… 午聰暗暗嘆了口氣,并沒注意到謝無疾若有所思的眼神,行禮道:“是。屬下這就去挑人?!?/br> 第197章 難道他們應(yīng)該相信你嗎? 施州。 一支數(shù)千人的長沙軍正向著云陽的方向前行,然而行軍的速度異常緩慢,并且不斷有小股部隊脫離大軍,去附近仔細(xì)搜查,尋找四周是否有埋伏。 程查跟在隊伍里,急得恨不能用鞭子抽打軍隊快點前進(jìn)。他騎著馬來到黃東玄身邊,怒氣沖沖地發(fā)難道:“黃將軍,照著這個速度行軍,我們趕到云陽起碼要花三天的時間!” 黃東玄不以為意:“三天而已,程督軍急什么?” 程查當(dāng)然要急,急得都快出汗了:“我們是去奇襲云陽的!當(dāng)然越快越好!你讓大軍走得這么慢,你這是在拖延時間!打草驚蛇不說,萬一蜀人的援軍趕到,我們攻不下云陽,這責(zé)任你負(fù)得起嗎?!” 眼下黃東玄帶兵出了施州城,離開了王占,他就是最高指揮官,按說軍隊一切都該以他的命令行事。然則長沙尹孫湘也好,主帥王占也好,都對他不放心,時時都要派個人監(jiān)視他。而這程查,便是孫湘委派的監(jiān)軍,專門盯住黃東玄的一舉一動。 黃東玄被程查噴了一臉唾沫,火氣也不由得噌噌往上冒。老虎不發(fā)威,真當(dāng)他是病貓了! 他忽然發(fā)難,揚(yáng)起馬鞭朝地上狠狠一抽,怒斥道:“攻不下云陽,責(zé)任我負(fù)!萬一我們中了蜀軍的埋伏,被截斷后路,遭到圍剿,這責(zé)任你負(fù)嗎?!” 程查的馬都被嚇了一跳,連連撅蹄子后退,差點把程查從馬上甩下去。程查狼狽地東倒西歪了好一陣,總算是抱住馬脖子坐穩(wěn)了。他面紅耳赤:“黃東玄,你這是違抗軍令!” 黃東玄嗤道:“違抗軍令?現(xiàn)在帶兵的人是我。你奈我何?” 在他看來,程查雖然身負(fù)督軍之名,也就是個名分罷了。軍隊是自己的軍隊,程查一個文官,手下連個肯奉命辦事的人都沒有。他除了罵罵狠話,發(fā)發(fā)脾氣,還能怎么樣? 果不其然,程查臉紅脖子粗,指著他的鼻子怒地說不出話來:“你你你……你、你!” 黃東玄譏諷道:“我我我,我怎么了?督軍結(jié)巴什么?” 他自幼狂放不羈,想當(dāng)初做水賊的時候,縱橫馳騁江陵水系,沒人敢對他說一個不字。偏生入職官場后,榮華富貴是多了,可身不由己的時候也多了。當(dāng)初在江陵府如此,后來到了長沙府依然如此。他已經(jīng)受夠了,實在不愿再被一個書生指手畫腳。 沒想到的是,程查卻并沒有就此作罷。他惡狠狠地盯著黃東玄看了片刻,忽然從懷中掏出一份手諭,“唰”地一下抖開:“黃東玄!我奉孫府尹之命,責(zé)你務(wù)必遵照王將軍的命令行事!王將軍讓你速速趕往云陽,你就得快馬加鞭,趕往云陽!你敢奉命不從,我有權(quán)罷免你的職務(wù),并接管你的兵權(quán)!” 黃東玄那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裆D時僵在臉上,周遭所有人都震驚地望向程查。 下一瞬,黃東玄的眼神猛地變得陰鷙,而黃東玄的親兵們也將手摸向腰間的刀柄,對著程查殺氣騰騰,虎視眈眈。 形勢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眼下黃東玄帶領(lǐng)的這支部隊,一大部分是多年來就跟著他出生入死、水賊從軍的弟兄,也有一部分是孫湘給他添置的人手。當(dāng)初黃東玄投奔孫湘時,并沒有被收繳兵權(quán)——當(dāng)初孫湘求才若渴,他知道若要繳權(quán),黃東玄勢必是不肯來的。而且這支軍隊只在黃東玄手里用得順手,若交給別人,還必能帶得好。 但是不繳兵權(quán),也就導(dǎo)致了黃東玄勢必是頭難以馴服的野馬,行事乖張,不會事事順從。孫湘要他的才干,又想要他聽話,想來想去,就想出了這么一招,給了跟黃東玄一起出征的王占和程查極大的權(quán)柄,讓他們隨時可以罷免黃東玄,以此來要挾黃東玄乖乖聽話。 要知道這份蓋著孫湘公章的手諭,并不能真正起到解除黃東玄兵權(quán)的作用。這些士卒只會聽黃東玄的,倘若黃東玄讓他們立刻殺了程查叛變,他們也會照做。這份手諭真正的作用是威脅——你黃東玄若是不肯乖乖聽話,你是照你自己的想法行事也好,殺了我的督軍也好,反正你以后都別回我江陵府來了! 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原本黃東玄想著他陽奉陰違,只要事后能證明他是對的,或者沒釀出什么禍?zhǔn)?,回去以后頂多被孫湘罵一頓,罰一兩年的俸祿,也沒什么大不了??涩F(xiàn)在程查拿出這份手諭,卻斷了他的后路。 要么乖乖聽話,要么徹底叛變。他必須二者選其一。 黃東玄捏緊了拳頭,牙咬得咯咯響。程查被士兵們惡狠狠地盯著,雖然背脊發(fā)涼,卻也堅持著,把那份手諭舉得更高,讓更多士兵能看見。 于是,黃東玄的親信們漸漸聚攏到黃東玄的身邊。 “這些長沙人實在欺人太甚了!”一人憤慨道,“大哥你說一句話,我馬上去宰了那姓程的兔崽子。讓他再敢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 “就是啊。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大哥你開口吧?!?/br> 有一瞬間,黃東玄真有這個沖動。如果是他做水賊的時候,或是他還在江陵府的時候,或許他真的會這么做。但現(xiàn)在,理智壓住了他。 他低聲道:“殺了姓程的容易??傻米锪碎L沙府尹,往后弟兄們該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