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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妄人朱瑙在線閱讀 - 第227節(jié)

第227節(jié)

    朱瑙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根本不去澄清張玄究竟是不是神仙,而是憑空捏造了一個新的故事,說他是黃鼠狼成精。最要命的是,朱瑙還說這只黃鼠狼能夠吸取別人的壽數(shù),誰向他祈禱,誰就會折壽折福!

    這一招真可謂是打蛇打七寸。只要這個故事深入人心,那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人,很快就會變成寧可信其無也不敢信其有了。到那時候,偌大的玄天教建立得有多快,瓦解得就會有多快!

    而這一招最狠毒的地方在于,就像其他人沒有辦法證明張玄不是神仙一樣,張玄也沒有辦法去證明自己根本不是黃鼠狼成精!他不能遏制朱瑙為這個杜撰的故事添油加醋,使其越來越生動,越來越可信,他更不能遏制人們相信這個荒謬的故事。

    想到這里,張玄已是面色鐵青。

    “師君,”手下道,“眼下太原也已有……有黃鼠狼的傳聞。是否要派人鎮(zhèn)壓?”

    張玄在原地轉(zhuǎn)了幾圈:“壓……如何壓得???”

    如果只是一味鎮(zhèn)壓對自己不利的消息,那他就和先前那些鎮(zhèn)壓過玄天教的官員們沒什么區(qū)別。百姓的悠悠之口,縱使真是大羅金仙都堵不住,何況他這假神仙呢?

    但是,如果對這些消息的傳播聽之任之,肯定也不行。到時候弄得人心惶惶,眾叛親離就糟糕了。

    手下道:“那,師君的意思是?”

    張玄想了好一陣,道:“傳令玄護軍,讓他們暗中調(diào)查有什么人在傳播黃鼠狼的消息。一旦找到,不必殺人,只在他們的飲食里下藥,讓那些人口生毒瘡,皮膚潰爛——這件事務必做得隱蔽。然后再讓人往外放消息,就說那些人造了口業(yè),得罪了神仙,因此才會遭到天譴?!?/br>
    所謂的玄護軍,是由張玄親自挑選出的八百人組建成的一支親兵。這支親兵并不打仗,只在暗地里做些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造謠生事的齷齪勾當,替張玄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手下忙道:“是,師君?!?/br>
    然而只靠制造所謂的天譴來嚇唬百姓閉嘴是不夠的。張玄想了想,又沖手下低聲吩咐了幾件事。

    手下一一記下,連忙出去辦了。

    =====

    兩個月后,延州。

    朱瑙正坐在桌前看信,謝無疾走了進來。他的目光落在朱瑙手中的信上,朱瑙揚了揚,道:”是從荊州送來的?!?/br>
    謝無疾在他對面坐下,問道:“荊州形勢如何?”

    朱瑙將信放到一旁:“還算順利吧?!?/br>
    離開蜀地之前,朱瑙命衛(wèi)玥和黃東玄帶兵前往江陵府,占據(jù)荊州。蜀軍雖然遭遇了長沙軍和其他一些勢力的阻撓,但愿意依附他們的勢力也有不少,于是他們順利地擊退了長沙軍,成功拿下荊州。

    這封信是衛(wèi)玥寫來的,信上詳細匯報了荊州最近的形勢。在他和黃東玄等人的努力下,荊州的反對勢力已經(jīng)全部被他們壓下去了,一切井然有序。

    不僅如此,信上還寫了長沙府的近況。當初長沙尹孫湘執(zhí)意派兵伐蜀,境內(nèi)不是沒有反對的聲音,但是他剛愎自用,不予理會,最終導致大敗。那一戰(zhàn)的失利,導致長沙府損失了萬千精兵和大量錢糧。消息傳開后,鄂州兵開始滋擾長沙邊境,趁火打劫。長沙府境內(nèi)的盜匪流寇也趁勢而起。原本富裕太平的長沙府一夕之間變得混亂異常,聽說孫湘氣急之下已經(jīng)病倒了。

    謝無疾在朱瑙的對面坐下,并沒有立刻開口。過了一陣,他才垂著眼低聲道:“春耕過后,韓如山會在江寧稱帝,改元安平,國號‘寧’?!?/br>
    朱瑙微微一怔,恍然道:“難怪上個月,江南各州府采買絲綢、香料、木材的定單忽然增加了許多,原來是要準備登基大典了?!边@幾個月來無論他人在哪里,蜀府不僅要定期向他匯報政務,就連生意的總賬也一概要送由他過目。

    ——韓如山,曾經(jīng)的江寧府尹,再過幾個月就要變成寧帝了。

    自天子死后,王朝無主,韓如山并不是第一個打算稱帝的人。去年齊州曾有一位武將稱帝,前年邢州也有一位宗親王候自稱接過皇室傳承。不過這些人都成了笑話,非但沒有人承認他們的帝位,而且他們都在稱帝幾個月后就被人打得屁滾尿流。在這種群雄爭霸的時局下,誰敢跳出來稱帝,都是在自掘墳墓。

    但是韓如山,又和其他人不一樣。

    要知道如今天下的局勢,北方一年亂過一年,戰(zhàn)火四起,民不聊生,南方卻倒還算太平。西南巴蜀之地在朱瑙的治理下可謂風調(diào)雨順;荊楚之地原本亦可天平地安,奈何長沙尹孫湘野心太大,治理無方,這才招致混亂;而整個長江以南、贛水以東的地域歷來都是富庶之地,偏安于世,全未受到中原王朝分崩離析的影響。朱瑙因做生意的緣故,對天下的形勢都很了解,他知道江南的富裕程度更在蜀地之上。

    不僅如此,江南幾大世家經(jīng)過百年的聯(lián)姻,十分凝聚。韓如山并不是江南世家子弟,他是被世家子弟們推上帝位的,他只是一個名義上的皇帝。江南真正的掌權(quán)者是謝家、柳家等豪門世家。所以,韓如山稱帝這件事實際上是代表的是江南要脫離混亂的中原王朝、劃地而治。而韓如山代表的是整個江南世家的利益,他身邊沒有環(huán)伺的虎狼。也就沒有人會去推翻他。

    他的稱帝,或許會給天下造成更大的混亂,但是,卻會讓江南之地在短時間內(nèi)變得更加穩(wěn)定、太平。

    屋內(nèi)安靜了片刻,朱瑙道:“愿他是個明帝吧?!?/br>
    謝無疾頗感詫異地挑眉。朱瑙難道不想問鼎天下?韓如山登基,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吧?

    就在此時,屋外響起了驚蟄的通傳聲:“公子,謝將軍,太原府的探子回來了?!?/br>
    朱瑙與謝無疾對視了一眼。朱瑙道:“去議事堂吧?!?/br>
    他起身正要出去,謝無疾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朱瑙偏過頭,謝無疾卻沒有看他,只沉聲道:“他不是明帝?!?/br>
    頓了頓:“你會是?!?/br>
    朱瑙微怔,彎了眼睛,笑了起來。

    ……

    不多時,朱瑙、謝無疾及兩軍中的幾名官員在議事堂坐定,從太原府回來的多名探子也在堂內(nèi)排開。

    這些探子們是朱瑙和謝無疾派去太原調(diào)查敵情的,這些人不僅要打探關于玄天教的消息,也會調(diào)查太原的民生、農(nóng)耕、工商、輿情等情況,以便朱瑙和謝無疾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敵人。

    探子們輪流稟報自己的偵查結(jié)果,官吏們一面記,一面問,探子們一一解答。

    一名探子道:“‘謝將軍兩箭破妖法、黃鼠狼一朝現(xiàn)原形’的故事已經(jīng)傳入太原府,在民間傳開了?!?/br>
    謝無疾眼皮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

    朱瑙笑瞇瞇地問道:“張玄可有鎮(zhèn)壓這消息?”

    那探子道:“有。不過他們并未公開鎮(zhèn)壓,而是使了些齷齪手段。許多傳過這消息的人莫名中了瘡毒,口舌生瘡,皮膚潰爛。民間有傳聞,說是那些人造口業(yè)得罪了神仙,因此才遭到天譴,想來又是邪教徒造謠生事。”

    謝無疾不禁皺眉。這張玄真是鐵了心要將裝神弄鬼進行到底了。

    朱瑙問道:“還有什么?”如果只是這么點手段,張玄未免太好對付了。

    一名探子道:“今年太原干旱,本月十五張玄會在汾陽大建國寺——現(xiàn)已被他改成大玄天寺——開壇做法,說是可保明年太原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br>
    又一名探子道:“我聽聞兩個月前忻縣有一村百姓感染瘟疫,全村病倒。張玄親自去了一趟,施展仙法,治愈了那里的百姓?!?/br>
    另一名探子道:“陽泉的一口古井里挖出了一塊石碑,上面寫了張玄百年前如何飛升成仙的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轉(zhuǎn)眼竟匯報了七八樁事,樁樁都說張玄如何施展仙法,如何造福信徒??梢娺@兩個月張玄真是卯足了力氣來應付那些對他不利的傳言。他倒也聰明,倘若他去分辨自己究竟是不是黃鼠狼成精,那他就中了朱瑙的圈套,這種事情一定是越描越黑。于是他只當完全不知道此事,一面暗中迫害傳播對他不利消息的人,一面又大肆宣揚他的所謂仙力,雙管齊下,左右開弓。想來那些不開化的信徒仍有許多會被他深信不疑,難辨是非。

    謝無疾帳下的一名部將聽探子們匯報聽得火起,起身道:“謝將軍,朱府尹,張玄那廝只曉得裝神弄鬼,糊弄百姓。他的信徒盡是些不通事理的蠢驢,我們與他打這些口舌之戰(zhàn),真是白耗力氣!照我說,我們直接出兵打到汾陽去,擒住那廝,將他大卸八塊,看誰還信他的鬼話!”

    不少謝無疾的手下都忍不住點頭附和。這樣你講一個故事,我講一個故事,跟婦孺吵架似的,吵到什么時候才能有個結(jié)果?

    謝無疾未作表態(tài),只將目光投向朱瑙。

    朱瑙卻搖頭道:“眼下未到出兵的時機?!?/br>
    謝無疾手下的部將問道:“朱府尹,那要什么時候才到時機?照我說,先前我們奪回延州后就該立刻向太原出兵!那時邪教剛遭遇重創(chuàng),百姓們也對張玄也心生懷疑,就是最好的時機。反倒是拖延了這些時日,給了張玄那廝作妖的機會,人心又被他騙回去不少。”

    未等朱瑙開口,驚蟄接了話頭,反駁道:“延州剛破時,人心雖有動搖,可邪教信徒眾多,勢力仍大。且這些年來邪教燒殺搶掠,四處斂財,已聚有萬貫軍費……”

    他尚未說完,那名部將反駁道:“那又如何?一群烏合之眾,我們難道還打不過他們么?”

    驚蟄搖頭道:“不是。只是倘若我們強攻,張玄大可帶人帶錢離開太原,我們雖能搶下幾座城池,卻未必能將其根除。難道他逃到哪里,我們便追到哪里嗎?”

    那部將被這么質(zhì)問,不由愣住了。

    在與朱瑙結(jié)盟之前,謝無疾對付的敵人大都是盜匪流寇。這些盜匪流寇其實不怎么能打,經(jīng)常一打就跑。于是謝無疾取得節(jié)節(jié)勝利,一路追擊。這樣的形勢看起來很順利,但往往到了某個地步,就會出現(xiàn)問題——他們戰(zhàn)線拉得太長,前面的敵人追不上,后方卻后院起火,剛打下的城池又失守,剛收降的敵人又叛變。最后弄得自己焦頭爛額,全無所獲。

    而張玄,雖然他比他們對付過的所有盜匪流寇要強得多,但是本質(zhì)上,他仍然屬于流寇。玄天教固然占據(jù)了很多地方,收服了很多信徒,但張玄并沒有很好地治理地方,被玄天教占據(jù)的地方非但沒有恢復民生,反倒是民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田地荒蕪,工商無人。所以玄天教只是一支更加強大的流寇而已。

    流寇是不會扎在土地里的,毋庸置疑,這些人一定是一打就跑。張玄手里又有人,又有錢,他完全可以換個地方繼續(xù)宣教、迫害百姓。而如果他們一直追在張玄屁股后面……那就又走上從前的老路了。

    那部將齜了齜牙,態(tài)度不像先前那么強硬了,而變得謙虛了一些:“那依程校尉所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程驚蟄看了朱瑙一眼,朱瑙給了他肯定的眼神。驚蟄這才接著道:“我們?nèi)缃耠m奪回延州,然則延州遭邪教破壞,民生凋敝。依我看,眼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先恢復延州的生機。至于邪教……先動搖他們的人心,再出兵對付他們也不遲?!?/br>
    蜀方的官員們紛紛點頭。

    朱瑙帶出來的人和謝無疾帶出來的人想法截然不同。凡跟朱瑙跟久了的人都知道,他們占據(jù)了新的地方后,就該趕緊治理好這地方,這樣才能穩(wěn)固住政權(quán)。而謝無疾手下的將領們思考的第一件事則是他們該怎樣消滅更多的敵人。

    不過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區(qū)別,也與朱瑙和謝無疾所處的地方不同有關。不僅是謝無疾,北方戰(zhàn)火里淬煉出來的所有諸侯幾乎都以戰(zhàn)為重、以治為輔。畢竟他們處在強敵環(huán)伺的環(huán)境里,倘若不先剿滅敵人,而只埋頭治理自己的地方,那無異于替別人養(yǎng)孩子。好容易養(yǎng)大了,一轉(zhuǎn)眼就被別人搶去了。

    那部將看著驚蟄,有些頭大。動搖玄天教的人心?所以還是要依靠那些話本和戲文么?這要說到什么時候去?

    驚蟄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下去了。他只是有個思路,至于具體該怎么做,他尚沒有想好。

    堂內(nèi)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小聲議論,一時都沒有頭緒。

    這時朱瑙忽然開口:“我倒是有個想法?!?/br>
    “唰”的一下,眾人的目光全向他聚了過去。眾人屏息聆聽。

    朱瑙不慌不忙道:“謝將軍,我們近日加緊練兵,放出風去,就說你誓要為你的愛將報仇,一定要叫張玄血債血償,還要將邪教鏟草除根。我們再去太原邊境陳陳兵、擺擺陣,叫他們見識到我們的兵力?!?/br>
    謝無疾瞇了瞇眼,眼中浮現(xiàn)一絲迷惑之色。堂內(nèi)的眾人也都不解地看著朱瑙。

    這是什么意思?虛張聲勢?讓敵人知道他們實力強大,并且隨時可能打過去?然后呢?這是要讓敵人做好迎戰(zhàn)的準備嗎?

    要知道按照兵法的常識,倘若他們真有出兵的打算,就應該麻痹敵人,讓敵人放松警惕,然后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哪有事先通知敵人的?還是說,朱瑙是想讓敵人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敵人麻木的時候再忽然出兵,來個出奇制勝?

    又或者,他是想讓邪教徒們感到害怕,趕緊背叛張玄?若是如此,恐怕此計要落空了。他們這一路過來,已經(jīng)見識到,邪教徒是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揣摩的。

    朱瑙卻摸著下巴道:“玄天教至今也沒有像樣的軍隊,若是我們這樣他們一嚇,將他們嚇破膽子,那張玄合該攢出一支能打的大軍來了吧?”

    眾人:“…………”

    所以朱瑙是嫌棄他們的敵人太弱,要幫敵人趕緊壯大嗎???

    第225章 此人著實狡猾啊……

    兩個月后。

    汾陽大玄天寺的羅漢堂內(nèi),張玄坐在首座上,兩旁數(shù)名玄天教的職事并排而坐。殿內(nèi)光線昏暗,氣氛壓抑異常。

    “蜀軍與延州軍已在宜川閱兵三日,”一人憂心沖沖道,“聽說下個月,他們還要到吉縣再次進行閱兵……”

    “他們這到底是想干什么?”另一人憤憤道,“要打便打,一再閱兵,想嚇唬誰呢?”

    “他們放出風聲,說必取師君首級,還說凡是我教信徒都不可輕饒。依我看,他們是想以此威懾信徒,讓信徒背叛我教,以削弱我們的勢力?!?/br>
    “極有可能。那朱瑙最擅長蠱惑人心,他能想出用戲文來欺騙百姓,也能想出用威懾來恐嚇信徒?!?/br>
    張玄聽著幾人的議論,面色陰沉,并不開口。

    有人擔心道:“眼下太原已是人心惶惶,風聲鶴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師君,”一人建議道:“我們該盡快擴編軍隊才是。否則那朱瑙和謝無疾若真出兵打過來,我們根本無力抵抗。到時候只能倉皇逃走,惹人恥笑?!?/br>
    有人反駁道:“可就算我們擴編軍隊,我們也根本打不贏蜀軍和延州軍?。∠胍獙Ω端麄?,怎能指望用兵呢?我們還是得像從前一樣,想辦法策反他們的手下,瓦解他們的軍心,讓他們自己變成一盤散沙?!?/br>
    “只怕他們還沒散,我們的教徒便要散了。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盡快擴編軍隊,練兵可是需要時日的!如今我們玄天教已經(jīng)傳遍北方,入侵中原,以后還會南下江南、荊楚、巴蜀之地,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我們早晚需要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大軍,此事宜早不宜晚??!”

    “是啊,宜早不宜晚啊!”

    眾人議論紛紛,贊成擴編軍隊的竟占了多數(shù)。

    其實朱瑙和謝無疾若直接打過來,他們也不想這些了,先卷上鋪蓋逃命再說。但現(xiàn)在朱瑙和謝無疾只是向他們施壓,卻給了他們思考的空間,他們也就不由得想起抵抗的事來——畢竟跑是能跑,但若是可以不必跑,當然不跑最好。太原是他們的發(fā)家之地,也是他們勢力扎根最深的地方。若是逃到別處去,他們還得與當?shù)氐膭萘幎?,許多事情都得重頭再來,實是迫不得已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