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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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上官賢??!他從前強(qiáng)壯魁梧,如今卻骨瘦如柴,從前的精氣神也似被人抽空了一般,這才導(dǎo)致人們沒有第一時間認(rèn)出他來。 這下守城的士兵全都傻了。不是說上官賢已經(jīng)被蜀軍俘虜了嗎?緣何又回來了?!而且他怎么變成了這幅樣子?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按說違反了宵禁,且又是已經(jīng)投敵的將領(lǐng),士兵們應(yīng)該立刻把他抓起來才是??缮瞎儋t聲名猶在,士兵們猶猶豫豫,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將他拽下馬。 守城的軍官也不知如何是好,忙朝邊上一名小卒下令道:“快,快去通知大將軍,說上官將軍回來了!” 那小卒連連點頭,撒腿朝著內(nèi)城的方向沖去。 上官賢仍站在城樓下,將他圍起來的人越來越多,城墻上探出的腦袋也越來越多,人們爭先恐后地觀察他,議論他。 而他一語不發(fā),垂下眼望著地面,安靜地等待…… 第277章 上官賢回來了 一整晚,陶北都沒有睡著。他與柳江平談妥了陳國資助的軍糧數(shù)目,便立刻構(gòu)想起要如何出兵河南的安排來。 由于徹夜無眠,早上天尚未明,陶北已干躺不下去了。他索性起身點了蠟燭,來在桌邊寫起了軍事布置。 而讓他想了一整晚,想到失眠的便是應(yīng)該安排誰擔(dān)任此次出征河南的主將。 雖然說最終結(jié)果無論是勝是負(fù),他都可以接受,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可以隨便派遣將領(lǐng)。恰恰相反,他需要指派一個絕對忠心、且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將才行!因為這場仗會非常難打,一來他要盡可能地消耗蜀軍,哪怕最后讓蜀軍贏了,也一定是慘勝,絕不能讓蜀軍勝得太輕松;二來,他也不能讓被派遣出去的軍隊發(fā)現(xiàn)他的本意就是讓那些人去送死,否則引起前線嘩變,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要打出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面,還要讓士卒們乖乖聽令行事,庸才將領(lǐng)是絕對做不到的。必須是能征善戰(zhàn)的老將才行。 而在陶北手下,既忠誠,又能干,還擁有足夠威信可以調(diào)遣不同軍隊的將軍根本沒有那么多,上官賢出事后,就只剩下高洪、田疇兩人了?,F(xiàn)在這兩人正分別為他駐守著冀州、徐州兩大門戶,若貿(mào)然將他們調(diào)回,又可能造成許多隱患……至于其他的將領(lǐng),或是忠誠不夠,或是能力不足,總有不合適的地方。 陶北想得頭都疼了,在紙上寫了七八個名字,又紛紛劃掉,最終也沒能定出一個讓他滿意的人選來。 “啪!” 他想得急火攻心,猛地將筆往筆架山一拍,煩躁地倒回椅子上。 “唉……要是上官賢還在該多好……” 陶北想到上官賢,心口不由一陣絞痛。河南本就是上官賢管轄的地方,無論是忠心、能力、威望,上官賢分明都是這次戰(zhàn)事最好的人選。可他卻再也回不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陶北仍在椅子上呆坐著,外面天光漸漸亮了。忽然,院子里響起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 “陶公,”屋外的人小聲問道,“陶公醒了么?” 陶北以為是侍候他洗漱的人來了,便將桌上涂得亂七八糟的紙揉成一團(tuán):“醒了?,F(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快卯時了?!蔽萃獾娜霜q猶豫豫道,“陶公,陳校尉在府外求見,說有要事需立刻稟明陶公……” “陳校尉?陳鈺?” “是。” 陶北不由心生疑惑。陳鈺是負(fù)責(zé)城門防務(wù)的校尉軍官,這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需要親自跑到府上來找他?過會兒就是早朝了,不能等到早朝上說?難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陶北神色一凜,也顧不上自己尚未洗漱打點了,立刻道:“把人帶進(jìn)來吧!” 不多時,陳鈺被人帶入屋中。 府里的侍者正在為陶北梳理發(fā)髻,陳鈺來到屏風(fēng)外,隔著屏風(fēng)向陶北行禮:“大將軍?!?/br> 陶北道:“你有何事稟報?” 陳鈺舔舔嘴唇,膽戰(zhàn)心驚地開口:“下官方才收到東城門的上報,說丑時三刻,有一人騎馬來到東城門外。經(jīng)守城士兵辨認(rèn),來者極有可能是……可能是……是上官將……上官賢……” 他越說聲音越清,說到上官賢幾個字時,已輕如蚊叫。 隔著屏風(fēng),他看不到陶北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這件事對陶北來說一定不是個好消息…… 屋內(nèi)一陣靜謐,陶北似乎沒有任何反應(yīng),倒是梳頭的聲音停下了。 陳鈺忐忑不安,疑心陶北是不是沒聽見他說的話,正在考慮要不要再說一遍。忽然“砰”的一聲巨響,木制屏風(fēng)被人狠狠掃到了墻上! 陳鈺嚇了一跳,一屁股跌坐在地。仍披頭散發(fā)的陶北撲上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說什么??東城門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人??” 陳鈺被陶北那吃人般的表情嚇得舌頭打結(jié),磕磕巴巴道:“是上、上官賢……” “你確定???” “下、下官確、確定……” “你親眼認(rèn)過了???” “是、是……” 由于守城衛(wèi)兵職位太低,沒資格直接覲見陶北,只能將事情層層上報。二刻鐘前,事情報到陳鈺的耳中,著實把陳鈺也給嚇了一大跳! 上官賢不是早就已經(jīng)投降蜀軍了嗎?怎么可能忽然回到鄴都來?。?/br> 由于此事茲事體大,陳鈺生怕有誤,不敢直接上報陶北,于是趕緊自己先往東城門跑了一趟。他跑到城門外一看,衛(wèi)兵們還真沒謊報,真是上官賢回來了!他嚇得六神無主,這才趕緊跑大將軍府來稟報了。 陶北倒抽一口冷氣,身體不住顫抖。他似乎仍不相信陳鈺的話,站起身就要往外沖,要親眼去城門口看一看。陳鈺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跟。 然而跑了沒兩步,陶北又猛地停下,陳鈺差點撞到他的背上。 陶北肩膀仍在哆嗦,卻已恢復(fù)了些許理智。他質(zhì)問道:“上官賢現(xiàn)在人在何處?” 陳鈺磕磕巴巴道:“還、還在東城門外……下官不敢貿(mào)然處置……” 這上官賢的黨羽雖然已經(jīng)被陶北以逆黨之名處置了,可上官賢畢竟曾位高權(quán)重,深受陶北的器重。他余威猶在,陳鈺不敢硬拿他,慌亂之下,竟然把他繼續(xù)扔在城門外,自己跑來求見陶北。 陶北厲聲問道:“有多少人知道他回來的事了?!” 這一問,問得陳鈺心里咯噔一下。 他今天凌晨睡得正迷糊,忽然被人叫起來,告知了這么一個驚人的消息,他滿腦子漿糊,趕緊往外跑,跑到城門口親眼看到上官賢,更是嚇傻了,生怕自己處置不當(dāng),沒敢做任何決定。現(xiàn)在陶北這樣一問,他心道不好,嘴唇動了動,竟不敢回答。 陶北急了,呵斥道:“我問你話呢!此事有幾人知道?可曾聲張?!” 陳鈺心知躲是躲不過去的,只能硬著頭皮老老實實道:“大將軍,今晨屬下趕到城門口的時候,消息就已經(jīng)傳開了。守城的士兵都在議論……” 陶北呼吸一窒,咬牙切齒地繼續(xù)問道:“那百姓呢?可有百姓知情?!” 陳鈺吞了口唾沫,顫聲道:“應(yīng)、應(yīng)該有……”何止是應(yīng)該?早上他出去的時候,宵禁令已經(jīng)解除了,已經(jīng)有老百姓圍到城門口看熱鬧了! 陶北幾欲昏厥,狠狠一巴掌照著他的腦袋呼過去:“蠢貨??!” 他征戰(zhàn)沙場多年,氣力過人,一掌就將陳鈺扇倒在地。陳鈺兩眼發(fā)花,兩耳嗡嗡,卻捂著臉連大氣都不敢喘。 陶北的臉色已經(jīng)全黑了。 上官賢怎么會回來?到底是他已經(jīng)投降了朱瑙,被朱瑙派回來當(dāng)細(xì)作?還是他根本沒有投降,朱瑙無故把他放回來?又或者是他自己找到機(jī)會逃回來的?——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當(dāng)初他滿以為上官賢被擒后就算不投降,也只能落到一個被蜀軍殺害的下場。他萬萬沒想到,人還能回來!他根本連想都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如今上官賢的黨羽已經(jīng)被他全部翦除了,連上官賢的家人也被他殺了,上官賢自己單槍匹馬地跑回來,回來干什么?!讓他怎么收場?! 不管到底降沒降,忠不忠,事情已經(jīng)做下了,陶北絕不可能再為上官賢恢復(fù)聲名。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也好,為了保持朝政的穩(wěn)定也好,陶北騎虎難下,根本沒有回頭路! 如果此事尚未聲張開,他無論是暗中把人抓起來,還是直接把人殺了埋了,都還有慢慢考慮的余地??梢坏﹤鏖_,他就必須給悠悠之口一個交代了。 陶北氣得恨不能直接一刀砍了陳玨這個蠢貨,手都按在刀柄上了,又硬生生停下——他現(xiàn)在還需要人善后,這事只能秋后算賬。 “馬上出兵去把他抓起來,就說抓住了蜀軍派來的細(xì)作,將他投入大牢!”陶北一字一頓地下令。 “抓、抓起來嗎?”陳玨仍在耳鳴,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被陶北噴火的眼神一瞪,陳玨頓時屁都不敢放一個,迭聲道:“是、是!下官這就去!” 他不敢再待在陶北面前討嫌,連滾帶爬地跑了。 陳玨離去后,陶北只覺全身的力氣被抽干。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昏昏沉沉地往下墜,耳邊隱約聽見有人驚呼,眼前卻一陣發(fā)黑,什么也看不見。 “大將軍!”“陶公!” “砰”地一聲,他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 …… 城門外,上官賢已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太陽逐漸升起,大地回暖,可或許是站得久了,上官賢只覺身體陣陣發(fā)冷。 守城的衛(wèi)兵在宵禁解除后已經(jīng)換過一輪崗了,新來的人們依舊不斷從城墻上、城門口探出腦袋打量他,人們看他的眼神有的是敬重、有的是同情、有的是畏懼、有的是幸災(zāi)樂禍…… 他大多時候只是低頭盯著地面,偶爾會抬起頭掃視人們的目光。 終于,一隊人騎著快馬朝城門的方向沖了過來。 “全都讓開!”為首的軍官一面縱馬,一面大聲呵斥擋在路上圍觀的百姓,“我等奉命前來捉拿蜀軍細(xì)作!擋路者當(dāng)以同罪論處!” 老百姓們嚇了一跳,既害怕被馬沖撞,也害怕被治罪,頓時如鳥獸狀散開。 “蜀軍細(xì)作”四個字狠狠撞進(jìn)上官賢耳朵里,他頓時眼神一變。然而他沒有逃走,也沒有駁斥,他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隊人馬轉(zhuǎn)瞬沖到他的面前,為首者正是陳玨。包圍他的衛(wèi)兵們頓時也散開了。陳玨不敢看他的眼睛,盯著馬鬃下令道:“去把那細(xì)作抓起來!” 他身后的士兵們跳下馬沖上去,猛地將上官賢按翻在地。怕他喊叫,還有人用布塞住他的嘴巴。 然而上官賢沒有掙扎,也沒有喊叫。 士兵們很快將上官賢捆成了粽子,然后大隊人馬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起,隔絕外面的視線,帶著他向內(nèi)城跑去。 …… 半個時辰后,上官賢被人丟進(jìn)了皇城內(nèi)的監(jiān)牢——此乃關(guān)押位高權(quán)重的特殊囚犯所設(shè)的牢獄,陰森的大牢里除了他之外再無他人。 待牢門被關(guān)上,押送他的士兵退走,上官賢緩緩爬起來,走到角落里坐下。 他仿佛在蒲城被人毒啞了嗓子一般,回到鄴都至今,他除了笑之外,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牢潮濕幽暗,不見天日,更不聞外間響動。他被關(guān)在其中,全然不知時間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方一束光透了進(jìn)來,有腳步聲自上而下。片刻后,有人來到了牢門外。 上官賢抬起頭,借著那人手中的火光,與那人對視。 兩人目光交匯,長久無言。 最終是上官賢先開了口。他緩緩坐起身,跪著向那人行了個禮,啞聲道:“大將軍?!?/br> 在火把的照映下,陶北的面色蠟黃如紙。他目光復(fù)雜,唇齒翕動,似乎有太多想問的話,又有太多不知該從何問起的話。 他慢慢地、慢慢地問道:“上官賢,鄴都發(fā)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