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日頭漸漸大了起來。 上午一片安寧。 皇城金鑾殿上,時南昌一身緋色金帶朝服,手持玉牌,氣宇軒昂。對面站著初次上朝的時庭深,時庭深是翰林院侍講士,從五品官,所以身上穿著淺緋色銀帶朝服,也是一表人才。 皇上身著金色龍紋袍,頭戴冕旒,不怒自威。 皇上:“眾愛卿已經(jīng)聽過邊關(guān)來信,你們是如何想的?” 底下一陣沉默。 良久后,太常寺卿上前一步:“稟皇上,信中所提只是邊關(guān)莽匪,微臣覺得,交給邊關(guān)將士即可?!?/br> 太常寺卿說完,翰林院的掌院學士贊同道:“微臣附議,不過草莽匪徒,邊關(guān)將士足以應付?!?/br> 皇上的視線輕飄飄的掃過底下的人:“其他人呢?” 時南昌冷嗤一聲:“兩位大人莫不是覺得邊關(guān)的人吃飽了撐的,若是能解決的事還用的著修書上京?” 掌院學士被懟的一噎,他今年五十有二,早就見識過忠武侯將軍的厲害了,他低頭,等著太常寺卿出頭。 果然,年紀輕輕的太常寺卿立即就炸了:“說不準邊關(guān)將士能力不足,是來修書求援的!” 時南昌瞪他一眼,將他駭?shù)暮笸藘刹健?/br> 時南昌再混不吝也知道這是朝堂,他憋著氣沒搭理那人,上前踏出一步:“稟皇上,邊關(guān)那幫將士都是與臣出生入死的兄弟,絕不是庸才。信中柯校尉的猜測很有肯能是真的,那些莽匪絕不是普通人?!?/br> 皇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人,心中贊同時南昌的話,面上不動聲色:“還有嗎?” 時南昌:“微臣懷疑,是莊朝的探子?!?/br> “臣附議?!睍r庭深上前一步,“莊朝人野心勃勃,且狡猾如狐,吾大渝應多思多慮,小心為上。” 諫言大夫:“臣附議。但此事事關(guān)國情,不可妄斷,畢竟莊朝與吾大渝已相安無事十幾年,不可魯莽行動,若是誤會,便是毀了兩國和平?!?/br> 五皇子長孫君榮:“臣附議,再過三個月便是皇上大壽,屆時莊朝皇室必然會前來賀壽,那時可試探一番?!?/br> …… 下了朝,時南昌和時庭攜伴而走,時南昌問道:“感覺如何,有沒有緊張?” 時庭深溫潤一笑:“不緊張,只是能與父親同處官場,有些激動?!?/br> 時南昌心中驕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兒!” 時庭深聽見這句話,眼里劃過一抹暗沉。 遠遠的那邊,太常寺卿和掌院學士一起從朱門走出,時南昌搗了搗時庭深的胳膊肘,低聲道:“庭深,你先回去吧,爹爹還有事。” 時庭深目光劃過朱門,低眉:“是。” 等時庭深走了,時南昌問麻良:“我們馬車上還有麻袋嗎?” 麻良同情的望了望那邊談笑風生的兩人:“有?!?/br> 知道老爺要回涼安之后,他就準備著了。 作者有話說: 劇情需要慢慢走,每章的出場的人物后面基本都有戲份,上章的良妃和師妹都是很重要的人,這章的五皇子也蠻重要的,反正就是大家盡量不要跳章看,因為有很多伏筆,不然后面可能會看不懂。 對于哥哥這個人,你們可以想一下他為什么會變態(tài),他的親生父母是誰等等。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善,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惡。 但是無論有什么樣的理由在支撐,善就是善,惡就是惡,當沒得選擇的時候,就變成了一種悲哀。 好吧,我承認,我喜歡哥哥,嘿嘿,很帶感啊…… 就是想讓你們多多了解一下他。 第36章 時庭深褪下身上的朝服, 丟在了地上。 良直低著頭, 心中發(fā)寒。 他還記得今早公子穿上朝服的表情。 極其厭惡和諷刺。 時庭深一絲余光也沒丟給地上, 他輕抬長腿, 靴子踩過它,走到桌子旁邊坐下。 倒了一杯冷茶:“說?!?/br> 良直遞上一封信:“這是早上張蒙送來的,說是很重要?!?/br> 時庭深抽出信紙,視線隨意掃了掃,輕笑一聲。他將信推倒良直面前,薄唇輕啟:“殺了許兒。” 良直手指一顫,他低頭細細看了信上的內(nèi)容, 上面說在宣陽的時候,許兒發(fā)現(xiàn)了張蒙,暗衛(wèi)本欲殺了她,卻讓人跑了。因為公子讓他們即刻啟程前往涼安,就沒機會了。 良直閉了眼:“是?!?/br> “還有?!睍r庭深放下茶杯,“張蒙也處理掉。” 時庭深眼底有戲謔,不輕不重,就像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那么久的事了, 張蒙竟然此時才上報, 用他的話來來搪塞他,小聰明用的真不錯, 可惜沒用對地方。 張蒙恐怕是想利用許兒的察覺,讓時府的人來對付他,再不濟起了疑心也行。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他了?真是可笑。 再給許兒一百個膽子, 她也不敢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 畢竟,馬惜玉可不干凈。 時家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時南昌和時眠…… 窗外的大樹郁郁蔥蔥,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喚。 時庭深捂住胸口,眼里黑漆漆一片,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淵。 執(zhí)著又罪惡。 他眼底閃過一絲殺意,素手輕抬。 鳥叫瞬間息聲。 微風拂過,樹葉嘩嘩作響。 晚上涼風習習,許兒給時眠換了一個湯婆子,憐愛的摸了摸時眠的臉頰:“姑娘,你好好歇息。” 時眠無精打采的:“恩?!?/br> 笪御已經(jīng)回去了,他拒絕了時眠想要同房的要求,一則是因為在一個院子里,他實在怕時南昌會知道,二則,到了涼安,他的事情就要多了起來,他……沒那么多的時間了。 許兒熄了燈,將時眠的房門輕輕關(guān)上,門口站著值夜的婢女,她吩咐道:“照顧好姑娘,莫要打瞌睡?!?/br> 婢女:“是?!?/br> 隨后提著燈籠朝下人房走去。 木兮院中有一口井,是供小廚房使用的。平常的時候都是蓋上木蓋,以免落了灰。 許兒余光瞧見那兒的不但蓋子沒蓋,繩桶也丟在井里,她輕輕皺眉。 興許是剛?cè)敫?,下人們給疏忽了。她走過去放下燈籠,后腰突然被人狠狠一推! 她一頭扎了下去! 這一瞬間,許兒腦袋一片空白,瞳孔緊緊縮著,下一刻“撲通”一聲,她被嗆得一連喝了好幾口水。 井水冰冷刺骨,鉆進她的眼睛,鉆進她的鼻子。 她第一時間屏息,將身子蜷縮在一起,指甲深深扣進井壁的青苔中,借力讓自己顛倒過來,然后身體伸展,用力一蹬,鉆出水面,狠狠吸了一口氣! “咳咳……咳咳咳……” 雙腳用力劃著,十個手指扣著井壁,緩了一口氣,許兒抬頭。 井口有個小小的月亮,盈盈泛著冷光,落盡了井里。 她借著月光摸索著,找到了牽在泵上的繩子。 許兒一遍一遍往下拉,直到拉不動,她歇了會,然后雙手抓住,一點一點的向上攀登。 可是井壁上很滑,她僅僅攀上兩步就再次滑落。 她再爬。 又滑落。 再爬。 依舊滑落。 …… 許兒心里漸漸絕望。 頭頂上月明星稀。 “誰在下面?” 許兒握著繩子的手一緊,眼里綻放光彩:“是我!” 井口探過來一個黑咕隆咚的腦袋。 “許兒?我去叫人來!” 許兒聽不出是誰,聽聲音是個男人,但是當下也沒心思想,她嗓子干澀,怕這人走了,趕緊喊道:“你別走?!?/br> 那人又回來:“許兒?” 許兒:“你把我拉上去,莫要驚動旁人?!?/br> 那人像是糾結(jié)了一會,看的許兒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也沒想多久,拽住繩子:“那你抓緊了?!?/br> 許兒扯了扯繩子,上面開始往上拽。 她本來還擔心這人一個人可能拉不動,但是出乎意料的輕松,那人似乎沒費勁就將她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