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她渾身濕漉漉的趴在地上,捂著嘴壓著聲音咳嗽。 那人將外衫脫下給她披上:“你沒事吧?” 許兒驚魂未定,她搖搖頭:“沒事,多謝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扶起她:“十七,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許兒:“好,我明日再好好謝謝你?!?/br> 但是她剛邁一步,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十七身手敏捷的扶住她,蹲下身子:“我背你回去?!?/br> 許兒也沒矯情,她現(xiàn)在沒辦法走路。方才在井里已經(jīng)用盡了力氣,她趴在十七的背上,身上的水漬浸濕了十七的衣服,此時此刻她才真的覺得死里逃生。 腦袋終于有些清醒了。 許兒問道:“你看到推我的人了嗎?” 十七頓了頓:“沒有,我本來肚子有些餓,是準備來廚房找些吃的?!?/br> 涼風(fēng)吹來,許兒打了個冷顫,也沒多想:“實在太謝謝你了,但此事煩請不要告訴旁人,特別是姑娘,有什么要求你就提,我一定盡全力幫你辦到?!?/br> 十七:“我答應(yīng)你?!?/br> 很快到了許兒的房間,十七放下她就離開了。 許兒鉆進被窩的時候,手腳依舊冰涼。 今夜有人要殺她! 是誰? 她將最近所有接觸過的人全給想了個遍,最后想到了張蒙。 一定是張蒙。 一定是張蒙。 但是張蒙現(xiàn)在在宣陽,他的手能伸這么長嗎? 上次的疑惑再次浮現(xiàn)在許兒的腦海中。 是誰救了張蒙,張蒙背后的主人又是誰? 不行,她一定要盡快去千金閣一趟。然后再去找影閣購買信息。 張蒙必須死! 許兒迷迷糊糊睡過去,最后想到,她好像沒見過十七。 十七擔(dān)心時眠夜里遭到毒手,直到天亮有人伺候時眠了才離去。 笪御正好起身。 十七等了一會。 笪御:“進?!?/br> 十七抱拳:“主子,昨夜許兒被人暗殺,并且企圖偽裝成意外?!?/br> 笪御眸光驀地一冷:“看清楚是誰了嗎?” 十七心里打鼓:“沒有。夜深看不清,那人推了許兒入井,屬下救了她,所以沒追上去?!?/br> 笪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必緊張,那樣做是對的。” 十七松了一口氣,心里騰起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自豪和驕傲。 這就是他們的主子。 笪御:“你多些注意時眠身邊人,務(wù)必保護好她的安全?!?/br> 十七:“是?!?/br> 笪御猶不放心,抬頭:“諸承煜,將小一調(diào)去她的身邊?!?/br> 諸承煜訝異:“不行,他是保護你的!” 笪御:“要么你去,要么他去。” 諸承煜咬牙:“好,我去!” 誰叫他武功沒有小一好,將小一調(diào)走了,他定要被師傅被碎碎念死。 但是這一步,是笪御最后悔的決定。 諸承煜比十七的武功高出不少,他可以很近的接近時眠不被許兒發(fā)現(xiàn),為此洋洋得意了好些天。 好些日子過后,時眠的月事終于過去了。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再過不久就是時眠的十五歲生辰,府中并沒有大辦的意思。因為她的生辰便是馬惜玉的忌日。 時隔多年后重回忠武侯府,時眠心里感慨萬分。她雖然從來沒見過母親,但是沒少聽時南昌吹噓。 在時南昌的眼中,馬惜玉就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聰慧至極,又英姿颯爽的女子。 她問過許兒,若真是如此,母親那種女子怎會嫁給爹爹,她想不通。 但是從許兒的口中她得知,母親的確是一個奇女子。 許兒曾經(jīng)說過,母親和父親是在邊關(guān)相識的,據(jù)說母親家里遭了土匪,只剩她一人和一眾老仆,于是出來尋找參軍的兄長。她是偶遇的父親,兩人漸生情愫,最終相戀成婚,日子過得也算美滿。 許兒匆匆走過青園街坊,拐進一家裁縫鋪,再出來就換了一身男裝。 她今日出門是幫時眠買一些祭拜用的白黃紙,時眠打算明后日先去祭拜一下馬惜玉的墓,再去皇宗廟里為馬惜玉祈福。 她是出來采辦的。 終于找著出府的緣由,許兒喬裝打扮過后,輕車駕熟的朝著涼安最熱鬧的青樓走去。 “喲,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香園樓吧,這邊請?!?/br> “公子公子,您看這兒……” “這位公子,落梅喜歡您……” 許兒推開撲上來的人,徑直走向老鴇,掏出兩塊銀子:“我來見希兒。” 老鴇捂嘴笑笑,嬌真的敲了她一下:“實在抱歉,希兒今天病了,沒法見客,公子還是看看其他姑娘們吧?!?/br> 許兒又拿出一塊,謙謙有禮的鞠躬:“價格好商量,勞煩mama幫忙?!?/br> 老鴇朝她挑眉,細細摸了摸許兒的手臂,順便收下了銀子:“哎呦呦,公子折煞我了,mama這就帶你進去找我們希兒姑娘,希兒見到您啊,沒準病就好些了呢,這邊來?!?/br> 許兒嘴角勾起:“多謝mama。” 老鴇讓她五日后過來收消息,許兒便掉頭朝另一個地方走去。 那兒是涼安街坊的偏僻處,有一個朝莊書齋,里面的書生卻不少,大家低聲交流,互相結(jié)交。 許兒進了門走上二樓,將懷中的信紙遞給了小二。 小二:“公子稍等?!?/br> 稍后,小二重新出現(xiàn)在許兒面前,低聲道:“信件已接,公子到樓下結(jié)賬吧?!?/br> 許兒點頭,隨便拿了本書,結(jié)賬的時候遞了一袋錢過去。 沒人知道里面裝了三兩金子。 當(dāng)天晚上,時庭深好笑的顛了顛手里的錢袋子。 隨手賞給了良直:“告訴許兒,張蒙已經(jīng)除掉了?!?/br> 良直:“是?!?/br> 時庭深眼角跳起一抹危險的弧度:“她怎么沒死?失手了?” 良直頭更低了,忽然跪下:“公子恕罪。我們明明排過院子了,不知哪里來了個人救了她?!?/br> 時庭深微微斜頭,指腹摩擦著下巴,良久后開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草驚蛇了,繞她一命也可,不過她最好不要再查些什么。至于你……” 良直緊緊閉著眼,嘴唇泛白,微微顫抖。 時庭深:“自己下去領(lǐng)罰?!?/br> 良直將頭磕在地上:“是?!?/br> 木兮院里,笪御將手中的信件點著,留下一片灰燼。 他淡淡的吩咐道:“讓宣陽的人全部啟動,將張蒙背后的人揪出來。切記,不要露出馬腳。” 小一:“是。” 笪御吹了燈,翻進了時眠的房間。 時眠已經(jīng)睡熟了,小臉紅撲撲的,青絲鋪滿了床頭,像一條柔滑的溪水。 他坐下床沿,輕輕躺在她的身側(cè),閉上眼,靜靜感受時眠的呼吸聲。 梁上傳來一聲冷哼。 笪御刷得掙開眼睛。 掏出一顆珠子朝上面彈去。 隨即跳出窗外。諸承煜也出來了,他揉著屁股跳腳:“你干嘛打我!” 笪御面色不善:“誰讓你進她房間的?” 諸承煜炸毛:“不是你叫我貼身保護嗎?” “小聲些!”笪御手指動了動,抿著唇,眼神閃爍,“不許在她房間里。” 諸承煜氣的心口發(fā)疼,他從來都是在房梁上的,隱蔽又安全。現(xiàn)在笪御發(fā)什么瘋,不讓他在房梁上,那他怎么保護時眠? 誰知道笪御來了一句:“廊上房梁給你,反正不能進她的房間?!?/br> 諸承煜拒絕:“我不!我要是被風(fēng)吹病了,就沒人替你保護她了?!?/br> 笪御冷漠道:“那就換小一來。” “你!”諸承煜癟嘴,“好吧?!?/br> 他忽然換了一副嘴臉,調(diào)笑道:“笪御,你知道你剛才像什么嗎?” 笪御瞅了他一眼,沒答,但是那眼神透著一絲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