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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雪不歸人 第30節(jié)

    那時?候她身邊大部分同學(xué)不是已經(jīng)考研成功,就是家里安排好了后路, 像她這樣畢業(yè)即失業(yè)的學(xué)生, 因為面對不確定的未來, 而心生恐懼。

    但這五年的經(jīng)歷讓她明白一個道理:就算是再不確定的未來, 只要腳踏實地的走, 慢慢走, 總能離未來更近一些。

    而站在人生的荒原上, 往回望,身后已經(jīng)遍布腳印,有了道路的痕跡。

    所以,面對這樣不公平的決定, 景致質(zhì)問:“憑什?么??”

    她在greco工作?兢兢業(yè)業(yè),也上過優(yōu)秀員工名單,憑什?么?因為她和程寄分手了, 就否定她的優(yōu)秀,胡亂找了個本科不過關(guān)的學(xué)歷,把她辭退。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 勞動法里沒有任何一條規(guī)定公司可以在把員工招聘進(jìn)?來五年?之?后,還能以學(xué)歷問題辭退員工。”

    景致輕聲細(xì)語, 但?很堅定,一字一句像是木槌敲打在hr主管的心頭。

    作?為世界500強(qiáng)的人事部主管,自然比景致更加了解勞動法。

    而且她已經(jīng)快四十歲,什?么?樣的混亂男女關(guān)系沒見過。

    盡管景致是程寄豢養(yǎng)的金絲雀, 但?從某種角度講,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一直都是簡單干凈的。

    直到程寄聯(lián)姻。

    hr主管也不再繼續(xù)裝腔作?勢地板著臉, 從打工人的角度告訴景致:“其實我也覺得不應(yīng)該用這種理由?開除你,太寡情薄義了,但?我也只是聽上面吩咐?!?/br>
    景致面有不忿,呼吸不暢。

    “如果真要找理由?的話?,也不是沒有,你這個月請的假挺多,都快半個月了。”

    只有這點?景致無可反駁,為了照顧景向維,有時?候不得不請假。

    “面對資本家,我們打工人就是弱勢群體,想開除就開除。但?好在如果你選擇被辭退的話?,補償都是按照最高額的份例來,不會虧你。”

    紅艷艷的涂著丹蔻的手指把兩份文件推到景致面前,用恢復(fù)成白骨精英的口吻問:“所以,你怎么?選呢?”

    羅姐在得知自己即將損失一員大將之?后,直接殺到了人力資源辦公室,剛好見到景致拿著份文件從會議室出來。

    小巧流暢的細(xì)嫩臉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跟著景致來到了同層樓的衛(wèi)生間。

    猛地?fù)荛_水龍頭,自來水直直地沖到瓷白的洗臉池,直接濺在深藍(lán)色襯衫上。

    隨著唰地一聲,羅姐把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憋不住說:“要不,你給程老板打個電話?,問問是什?么?情況?!?/br>
    剛才太用力,食指直接磕破了皮,浸了水之?后,血直接沒入水里,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景致看著這一過程,幽幽地說:“都分手了,還怎么?問啊?!?/br>
    她很平靜地陳述事實,讓焦急的羅姐一噎。

    羅姐好像是還剩下幾?分鐘就要交答卷的考生,糾結(jié)于最后一道選擇題到底是選a還是選b。

    這樣難以抉擇的心理源于她也摸不透景致在提分手后,程老板究竟是個什?么?態(tài)度。

    從目前的跡象看,關(guān)舒文的贏率要大一些。

    “應(yīng)該不是程老板讓人吩咐的,他不會做這種事?!绷_姐喃喃地說。

    但?如果是關(guān)舒文讓程老板這么?做的呢?

    作?為一個即將訂婚的準(zhǔn)未婚妻,還對程老板如此上心,怎么?可能會不介意景致的存在。

    還真是越想越有可能,羅姐的心像是實心的鐵塊,直直往下墜。

    她抬起眼,與景致的目光在洗水池上的鏡子中?相遇。

    她的杏仁眼形狀很漂亮,沉靜溫和,如同琉璃般通透。

    “那你打算怎么?辦?”羅姐擔(dān)心地問。

    “我選擇去門店做銷售?!?/br>
    如果沒有遇見程寄,按照她當(dāng)?時?的能力和學(xué)歷,確實只能夠到銷售的資格。

    五年?前的錯誤,五年?后承擔(dān),沒什?么?好有怨言的,她從頭開始。

    景致扯了扯嘴角,對著鏡中?的羅姐安撫地笑了笑。隨后,她低下頭,一捧水拍到臉上。

    由?于沒掌控好力度,直接沖進(jìn)?了鼻腔。

    真是酸啊!

    不同于景致對這個結(jié)果的淡然處之?,羅姐覺得還是有回旋的余地。

    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她又打算去一趟人力資源管理部,她和hr主管有點?交情,想問問到底是誰下達(dá)的命令。

    與她一同踏進(jìn)?辦公室門口的還有關(guān)舒文。

    羅姐愣了一愣。

    “一個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怎么?有空來人力資源部,有什?么?事嗎?羅經(jīng)理?”關(guān)舒文先打招呼。

    羅姐更加受寵若驚,心里暗嘆關(guān)舒文的手段,竟然連她也調(diào)查清楚。

    “有下屬的考勤統(tǒng)計出錯了,我正好路過就過來一趟。”羅姐笑著回應(yīng),隨后對著關(guān)舒文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她先進(jìn)?去。

    “程寄去了米蘭出差,我?guī)退麃砉究纯矗瑧?yīng)該不會打擾你們工作?吧。”關(guān)舒文故作?姿態(tài)地問。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绷_姐心下有了重新考量。

    “你們公關(guān)部門最近有人員調(diào)動嗎?”

    羅姐抬眼看去,關(guān)舒文穿著打扮很淑女,沒有攻擊性,但?會在奶油白的愛馬仕康康包上掛毛絨玩偶,成熟的女人味中?加點?俏皮的可愛元素,不乏小清新。

    但?對上她那雙微微上翹的眼睛,羅姐總覺得與她的氣質(zhì)相悖。

    “人員調(diào)動都是根據(jù)上面的意思,很正常?!绷_姐已經(jīng)暗下決心。

    看了一圈辦公室沒人,羅姐說:“可能部門的人開例會去了,關(guān)小姐喜歡喝什?么??我去幫你準(zhǔn)備。”

    成年?人的打交道止于心知肚明,不需要太直白的言語,關(guān)舒文笑得很甜:“羅經(jīng)理不愧是公關(guān)部的人才,是懂時?務(wù)的。我要杯拿鐵,加兩顆糖,謝謝?!?/br>
    *

    程寄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在米蘭的第七天。

    那時?候他剛從并購案的談判桌上下來,便?驅(qū)車前往餐廳和好久不見的朋友albert共進(jìn)?晚餐。

    那是家米其林三星的法國菜,墻壁做成磨砂玻璃,倒映著高大植株的影子,透亮的酒杯折射著燈火的輝煌。

    程寄和albert已經(jīng)兩年?多沒見過面,兩人在幽雅的環(huán)境中?擁抱了一下。

    albert率先恭喜程寄又拿下一個品牌。

    這次程寄來米蘭是來收購一個專做行李箱的老牌子,因為吸引不到年?輕顧客,年?年?虧損,傳承六十年?的悠久品牌不得已喪權(quán)辱國,接???受外來的注資。

    “你大伯和你姑姑知道你又拿下一城,估計難受得吃不下飯?!盿lbert夸張地說:“以后我買他們家的行李箱,你得給我打折扣,g,你知道的,我是他們家的狂熱粉絲。”

    見到老朋友,程寄放松不少,姿態(tài)都有些慵懶,“這是當(dāng)?然,只要你想,甚至可以免費送你新品試用,不過得等到四個月之?后?!?/br>
    他能收購這個品牌,albert也出了點?力,幫他游說了創(chuàng)始人的孫子。

    “你妻子呢?”之?前約吃飯的時?候,albert就說了會帶妻子一起過來,他們兩人正好來米蘭度假。

    直到發(fā)出很小的一聲嬰啼,一位高挑的英國女人從小門背后走出來。

    程寄一眼就看到了被抱在女人懷里的嬰兒,他有些吃驚地挑眉看向albert。

    albert抱過嬰兒給程寄看:“這就是我說的驚喜,我和jessica的孩子,三個月了?!?/br>
    程寄支過身子仔細(xì)看了看,小小的一團(tuán),臉是皺皺巴巴的,正閉著眼睛睡覺,時?不時?哼哼唧唧一聲,他臉上掛著笑。

    “你瞞得我太好了,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albert一臉為難又羞澀地看向妻子:“哦,這不是我本意,只是jessica他們家有這個傳統(tǒng)。”

    程寄表示理解。

    albert比程寄大兩歲,在讀書期間因為英俊的外表很招女人喜歡,差不多一兩個月就換一個女友,被當(dāng)?時?同屆的學(xué)生戲稱“愛拈花惹草的宙斯”。

    他曾經(jīng)聲稱自己得在50歲之?后才考慮結(jié)婚的事情,50歲之?前他都要玩?zhèn)€痛快。

    大概所有flag立下的時?候注定要被打破,albert30歲的時?候結(jié)婚了,她的妻子出身于和他差不多的家世,都是典型英國精英那一套。

    結(jié)婚兩年?多,看上去還如此恩愛,并且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這真的讓程寄吃驚不少。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三個人對商業(yè)運作?都有得到心得,很聊得來,嬰兒在他的專屬推車中?安然入睡,并沒有打擾到他們。

    實在是很舒心的一頓飯。

    晚飯快結(jié)束的時?候,albert問程寄:“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結(jié)婚嗎?”

    程寄詫異地皺眉:“為什?么?這么?問?”

    “對不起,我冒犯到你了嗎?”albert是了解一點?程寄家里情況的,他看著妻子彎腰照顧著推車?yán)锏膵雰?,臉上洋溢著溫柔的微笑,“我只是覺得人的想法是會變的,現(xiàn)在的我就覺得婚姻非常好。你難道一直都想獨身嗎?g,我覺得你該去談?wù)剳賽??!?/br>
    albert說這話?的時?候,程寄的腦海中?閃過一抹纖瘦卻?又堅韌的身影,不過很快就變得模糊一片,眼底漸漸浮漫著寒凜之?色。

    他一飲而盡酒杯中?的香檳酒,肯定地說:“沒有,從沒想過結(jié)婚?!?/br>
    既不是關(guān)舒文,也不是景致。

    “我該走了?!?/br>
    程寄的父母就是商業(yè)聯(lián)姻,他們兩人本來毫無關(guān)系,但?因為家族利益,一紙婚約讓他們不得不在一起生下一個孩子。

    或許在共同抵御雙方家族施壓的時?候,兩個年?輕人彼此都有過眷戀,但?這樣的感情很稀薄,終結(jié)于各自的出軌中?。

    但?又因為有過溫情的眷戀,雙方都懷有恨意。

    程寄很小的時?候就見過父親流連于各個花叢中?,母親在男人堆里受盡追捧。

    有時?候關(guān)系復(fù)雜得讓他犯惡心。

    邁巴赫平穩(wěn)地開在車道上,程寄如玉的臉龐掩映在窗外條條流光霓虹中?,泛著冷漠的光澤。

    他回過神,看了眼什?么?消息都沒有的微信。

    如果是以前,景致會發(fā)來各種問候的信息。

    有時?候程寄都想捧著她的臉,想問問她,哪里來的這么?多問題。

    他面無表情地把手機(jī)合上,問坐在副駕駛的姚助理:“我大伯有消息嗎?”

    姚助理打開平板電腦,瀏覽著消息說:“沒有動靜,興董事回國后好像就是一直陪著老爺子,沒怎么?出過門?!?/br>
    不太合乎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