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不歸人 第104節(jié)
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 是她?的程寄啊。 他是極有修養(yǎng)的人,在?外面不隨便發(fā)脾氣,即使生?氣也只是冷下一張臉,怎么就隨便罵人了呢? 是為了她?嗎? 景致伸出顫顫微微的手,手上沾著灰土,虛弱一笑:“我?沒有看錯,原來真的是你?!?/br> 程寄扣住她?的手腕,壓抑住嗓子叫她?:“吱吱?!?/br> 第七十二章 ◎正文完結下◎ 景致醒來的時候, 天已經擦黑。 她的喉嚨干澀,試了幾次,還是不太能睜開眼睛, 但就從模糊的光亮縫隙中,景致看到匆匆地來了一批人, 穿著白色的衣服,他們在她身上檢查,之后又匆匆地離開了。 景致被人喂了半杯溫開水, 又覺得那人的手臂干燥有力量, 香香的,很好聞,景致情不自禁地依上去, 磨蹭, 像她養(yǎng)的那只傻兔子。 “不知道是誰, 就隨便蹭嗎?”艱澀的聲音在景致耳畔響起。 這下她徹底醒了。 但她并不覺得惱人,反而像是寒冷的人躺在火爐邊, 全身心的熨帖。 “我知道是你, 才會蹭啊?!本爸氯鰦傻卣f。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似乎沒了以前的尖刺, 她像只蓬松白嫩的兔子招人喜歡, 傻了吧唧的。 程寄心癢難耐:“這么喜歡蹭我, 怎么不知道聯系我?” 頗為怨念的語氣。 “那不是怕你工作忙嘛。”景致半真半假地哄他。 程寄嗤道:“那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讓他心疼擔心。 景致在心底嘆了口氣, 幽幽地看向程寄,覺得他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傻愣樣。 可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燈光將他圍住, 面容憔悴滄桑, 像是好幾天沒睡好覺, 想罵他幾句的話全都卡在喉嚨里。 景致顫抖著手,抖開被子:“要進來睡嗎?” 她終于不用打點滴,昏迷了兩天,讓程寄擔心得睡不好。 程寄看著她的手,涼涼地說:“可小心著點你的手吧?!?/br> “那你進不進來?” 來,當然來。 她如此依依不撓,程寄哪有拒絕的道理,景致閉著眼睛。聽著程寄脫衣服褲子的聲音格外的清脆撩人,隨后溫暖的床被一半的冰冷占據。 景致覺得自己自討苦吃,程寄將她抱在懷里,她簡直就成了某人的暖手袋,身體表面上那層薄冰化開的時候讓景致打了個冷顫。 他的抱很有特色,是將景致就在懷里,右手穿過頸下環(huán)住,左手則是不太老實,很熟練地從腰上穿過,但毫無色氣。 程寄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全身心的壓在她身上,但是讓景致覺得好踏實。 她的耳畔是略粗的呼吸聲,說明身后的人很疲憊。 景致極有耐心地輕聲問他:“怎么不好好睡覺???” “你還沒醒來,睡不著?!彼穆曇舻统痢?/br> 景致抱住他的胳膊,心底泛起一絲漣漪,哄著說:“那你現在睡吧。” “嗯。” 在這樣清寄寄的夜里,兩人扣在一起,景致感受著身后的人體溫回升,溫熱的柔軟像是有金黃的蜂蜜在流淌。 景致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的手臂,聽著悠遠綿長的呼吸聲,很安心。 她心想,就這樣吧,她實在是忘不了他。 * 這次她和程寄的相處時間并不長,從她醒來到程寄離開總共一天半的時間,第二天起床,已經過去了半天。 之前景致一直在忙溫以澤的事情,沒休息好,所以才昏睡了一天多,醫(yī)生護士先給她測了各種指標,沒問題后就走了。 他們住在溫以澤離開的那家酒店,只不過升級換了總統套房。 那天程寄來這兒是見幾位朋友,從國外飛來的,景致看了一眼,不像是吃喝玩樂的酒rou朋友,各個穿著正裝,很符合美國華爾街以及精英律師的做派。 他們兩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膩不到一起,房間另一頭的會議室,進進出出,就沒消停過。 景致則待在臥室里,一邊刷著微博評論,一邊給戴鳴霞打電話。 聽到她說沒事,戴鳴霞懸著的那顆心才咽回肚子里,景致來不及聽她說這些,忙問她這兩天的微博評論怎么消失了? 她之前將溫以澤的新聞都公關引導到了她身上,預期會將大家的討論中心放在她身上,可是今天一查,不僅溫以澤,就連她的詞條也都炸了。 戴鳴霞說她也不太清楚,要問讓她去問程寄,能有這么大的功效也基本上是程寄出的手。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和你的能力居然都沒能擺平這次輿論?!贝鼬Q霞分析得頭頭是道,“這兩天我也沒閑著,套了點消息,一開始應該只是以澤的對家搞事,把消息賣給狗仔,之后我猜十有八九和程寄有關了,最近他們家不安生,要變天嘍。” 其實這個猜測和景致想得差不離,后來事情發(fā)展得只針對她,太刻意了,她一個普通人值得什么人大費周章地打壓? 除非那個人覺得她對某人很重要。 也就是說,他們覺得景致對程寄很重要。 景致疲憊地陷入柔軟的大床中,聽著屋外來來去去的聲音,風雨欲來,她躲在這里安居一隅,怔怔地盯著天花板。 那天,他們各自忙到很晚,晚飯的時候,有人來問景致想吃什么,那時候她剛生了場病,沒什么胃口,唯一想吃的就是程寄和她住在那屋子里時,他做給她做的青菜rou絲面。 她報了這個菜名,沒有多想,那人就下去了,一個多小時后,餐桌上多了一碗青菜rou絲面。 那時候會議室嘩啦啦地像潮水一般散開,景致朝后望,看見很多人從里頭出來,他們要走,見了景致,很禮貌地點頭和她打招呼。 程寄落在最后,他看了景致一眼,收回目光就要送那些人出去。 送得不遠,在電梯邊上,很快就返回來,開了門就見到景致坐在位子上,似乎在等他。 程寄走過去,被一道香軟的身子擁入懷里。 景致抱住他,臉埋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氣,滿是深沉的冰冷,這是她熟悉又喜歡的味道。 “怎么了?”他低眉看著景致,溫柔地問。 “這面是你做的?” 程寄輕笑:“吃出來了?” 景致哼了一聲,覺得他這人真是自作多情呢,他這么忙,還要給她煮面吃,非讓她過意不去,心疼他才行。 景致當時雖然懷念的程寄做的面,但吩咐下去是讓酒店廚房做,誰知道程寄聽到那人一說,他就知道景致在想什么。 “好吃嗎?”他的聲音疲倦而滄桑。 景致沒骨氣地點點頭,說他明知故問。 那晚,在凄清的夜里,他們兩人分食一碗面,如同捉襟見肘卻情比金堅的貧窮夫妻。 熱湯面熏得低矮的燈泡,暈染出水霧般的光線。 景致在霧蒙蒙的燈光中,聽著程寄娓娓道來,他問景致知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鬼。 他們在談論這次由溫以澤引出的一大堆風波,景致沒多想就說:“多半是你們程家人?!?/br> 程寄忽然沒有聲音,景致抬頭,穿過稀薄的水霧,程寄的眼睛薄軟得像兩灣水,他笑起來,眼角兩道細紋。 她忽然意識到程寄今年31歲了,他們初遇的時候,他才25歲,那時候她也才22,大學剛畢業(yè)。 一股酸澀涌上鼻腔。 程寄說:“我就知道你聰明,是程臨興做的?!?/br> 是他大伯,也難怪景致和戴鳴霞如何公關,也無濟于事。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景致心中竊喜,程寄夸她,讓她很受用。 她用手擦了一下鼻子,程寄就看到手上還未結痂的擦傷,青一塊,紫一塊,目光一下子凜冽,他說:“那幾個酒店樓下極端的人,我已經吩咐律師,一個也跑不了?!?/br> “景致,”好像傷在他身上一樣,程寄疼痛地喊她。 其實不止這些,還有網上各種不切實際的謾罵,不堪入目。 那兩天,她都不敢打開手機。 但她答應程寄的,說自己會努力地往上走,會賺很多錢,她將溫以澤護住,不受程臨興侵害,也算是做到了吧。 如果當時她不這么做,她的事業(yè)會一落千丈。 景致低頭吃著面,長睫毛擋下眼中的水意,喉口回涌著苦澀。 她艱難地咽下最后一口,握住他的手,故作輕松地說:“我已經盡了自己的那份力,剩下的交給你了?!?/br> 她的側臉被煙火燎得溫熱,程寄反手握住她的手,捏在手心,好久才說:“好。” * 景致將那碗面湯喝了干凈,熱乎乎的一碗下肚,在帶著寒意的秋天非常落胃,她放下筷子,抬起臉的時候,正看到程寄一順不順地盯著她看。 那種目光像是跳動的火焰,一霎一霎,跳得景致心頭打鼓。 她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和程寄坦誠相待過多次,不乏一些至今回想起來都讓她耳紅心熱的畫面,她明白,那是一種男人看女人的欲念。 有句話老話怎么說來著的,“飽暖思□□”,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程寄欲念中帶著杉樹的冷調與雪山的清冽,并不讓她反感。 但程寄看她的目光實在是太赤/裸,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想干嘛,原本吃完一碗面就全身發(fā)熱的景致在被他看了之后,竟然有些汗?jié)瘛?/br> “我吃完了?!彼淹敕畔拢塾^鼻鼻觀心。 “嗯?!背碳膽?,隨后站起來收拾殘局,像以前兩人住在小區(qū)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