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城北寂寥空留月(四)
兩人下山之時,已是黃昏,他們走進(jìn)城門,發(fā)現(xiàn)官兵正在往外驅(qū)趕難民,難民其中,老者已白發(fā)蒼蒼,幼者還是三歲孩童。 許璟玥看到此景不禁蹙眉,她走到一位正在不知所措的官差旁,細(xì)聲問道:“官差大哥,怎么一時之間會有那么多難民?” 那位官差嘆了口氣,無奈的回答:“姑娘有所不知,這些難民只是少數(shù),這兩年夏月國官官相護,壓榨百姓,老百姓的生存早已成了問題,但皇上似乎對此事毫無過問的意思,這些難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批了,現(xiàn)在我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他們是真可憐啊?!?/br> “我們要見皇上,我們要見皇上?!币晃宦晕⒂行┠贻p的小伙子喊著,其他人也跟著喊起來。 那位官差見情況越來越糟糕,不得已便沖上前去,拿著長矛攔住難民。 離漠走到許璟玥身后,看了看她緊蹙的眉頭,淡淡的開口:“走,我?guī)闳€地方?!?/br> 許璟玥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去哪?” 離漠嘴角挑起一抹笑意:“總之不會把你賣了就是?!?/br> 許璟玥沖著離漠揮了揮拳頭:“把我賣了,我就不要你了?!?/br> 離漠輕笑出聲,他握住許璟玥的拳頭,拉著她走出城門去:“誰敢買我就殺了他?!?/br> 夕陽西下,陽光不再刺眼,一切都顯的很溫和,似乎本不該溫柔的,都會在這光線的點綴下,變得溫柔起來。 離漠拉著許璟玥走到城北,許璟玥發(fā)現(xiàn)城北就是一個難民聚集地,這里的難民多的讓人無法想象。地上躺著的,斜坐著的,呆在母親懷里的,還有一些孩子在爭搶著吃一塊紅薯,這些難民全都在看到他們兩人之后,盯著他們,眼睛發(fā)出了光芒,那是一種獅子看到獵物的眼神。 “你跟好我,他們餓極了會吃人。”離漠把許璟玥拉近自己,右手?jǐn)堉募绨颉?/br> 許璟玥聞言淡淡的說了句:“我可是毒王的女兒,吃了我的rou只會死的更快?!?/br> 聲音不大不小,周圍的難民卻聽得清清楚楚,一個人指著許璟玥對另一個人說:“她的rou有毒,不能吃?!?/br> 這句話越傳越廣,他們看著許璟玥不禁都后退了一步。 “既是毒王大俠的女兒,為何不能幫我們一把呢?”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 許璟玥聞聲望去,她看見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倚在一根柱子上瞇著眼睛看著她。 許璟玥盯著他,說道:“我既然來,便沒有不幫的道理?!?/br> 離漠從懷里掏出一袋銀子,扔在了那人的腳旁,“去給他們買吃的,明天給你們送更多的銀子?!?/br> “代價是什么?”那人不接銀子,反而問道。 離漠冷哼了一聲,“等我想到自然會告訴你,放心,不會讓你們搏命?!?/br> 那人站了起來,雙手抱拳向離漠行了一禮:“在下巫晟,敢問公子大名?!?/br> “驚華殿,離漠。”離漠說完便攬起許璟玥縱身飛起,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夜色漸漸降臨,月亮爬上枝頭,南宮家里,許肖然已然備好了夜行衣。 許璟玥換上衣服,在大家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問道:“我穿夜行衣好看嗎?” 離漠仔細(xì)看了一遍,淡淡開口:“沒有我穿的好看?!?/br> 蘇韶華卻有些擔(dān)憂的看著換好夜行衣的二人:“你們真要去丞相府偷?” 許蔓夭聞言不屑的“切”了一聲:“什么叫偷,那叫劫富濟貧。” 冷心淺淺一笑,說道:“璟玥,你們可要快去快回,明天一早還要去帶你去見南宮太爺,今天你不在,南宮二公子問了好多遍呢?” 離漠眼睛微微瞇了一下,聲音懶懶的:“璟玥已被我收了,岳母別讓外人惦記了?!?/br> 許璟玥聽到離漠的話,不禁擦了一把汗。 冷心卻笑了起來:“女大不中留啊。但離漠公子定是許多人搶著要的,萬一到時候你有什么鐘愛的妾室被璟玥欺負(fù)了,你可不要心疼啊?!?/br> 離漠拉起許璟玥的手,嘴角帶有一絲暖暖的笑意:“一生一世一雙人,再不會有其他?!?/br> 許肖然和邑子楚贊賞的點了點頭,李嫣也笑道:“璟玥有福氣啊。” 許蔓夭卻搖頭直嘆氣:“唉唉唉,少兒不宜啊,少兒不宜啊?!?/br> 許璟玥和離漠在大家的說笑聲中離開了南宮家,許蔓夭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有些悵然,jiejie就這樣有了更好的陪伴,而自己的那份緣分又在哪里呢? 蘇韶華看著許蔓夭發(fā)呆的樣子,在許蔓夭的耳邊輕輕說了句:“怎么?你羨慕???實在羨慕,我就勉強一下也收了你好了?!?/br> 許蔓夭回頭白了蘇韶華一眼,不滿的說道:“青陽都比你好,憑什么要你收了我?” 蘇韶華聞言有些不快,他哼了一聲,走回自己的房間。 許蔓夭看著氣沖沖離開的蘇韶華,有些不爽:“這就生氣了?哼,小氣鬼?!?/br> 許肖然和冷心對視了一下,沒有說話,但眼底的那絲憂慮卻被邑子楚盡收眼底,他拍了拍許肖然的肩膀,“兒孫自有兒孫福?!?/br> 這時,丞相府的屋頂上,許璟玥和離漠正從一處縫隙往下面看去。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顧長慶的書房。 顧長慶正拿著一張紙研究著,他的神色凝重,頗為用心。 許璟玥把瓦蓋上,看著離漠問道:“鑰匙果真在他身上嗎?” “自然?!彪x漠胸有成竹的回答。 許璟玥卻有一絲懷疑:“你怎么那么肯定。” 離漠嘴角有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淡淡開口:“我來偷過?!?/br> 許璟玥直搖頭:“想不到啊,離漠,你竟是……慣犯了?!?/br> “非也非也,我也只是第二次?!彪x漠的語氣十分自然,好像來丞相府不是來偷東西的,只是來拿的。 許璟玥趁顧長慶還沒睡覺,繼續(xù)向離漠取經(jīng):“你上次來,他沒發(fā)現(xiàn)少東西嗎?” 離漠直搖頭,輕嘆了口氣:“我上次只是偷了一幅恩師生前的字畫,畫并不值錢也不出名,何況丞相金銀財寶多的數(shù)都數(shù)不清,丟一兩件,他怎么會發(fā)現(xiàn)?!?/br> 許璟玥聽到離漠的話,眼睛里閃著賊亮賊亮的光芒,“那這次我們準(zhǔn)備偷多少?” 離漠看著許璟玥這幅可愛的樣子,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頭:“夫人不要氣,盡管拿?!?/br> 許璟玥笑了兩聲,“顧長慶的房間在哪?” “跟我來?!彪x漠說完率先走在前面,他時不時的看看跟在身后的許璟玥,淡淡一笑。 兩人走到顧長風(fēng)的房頂上,掀開了一片瓦,朝下看去,發(fā)現(xiàn)房間一個人也沒有。 “我去在他房里放些東西?!痹S璟玥說著便翻身而下,從窗戶很小心的跳了進(jìn)去。 離漠也緊跟身后,兩人進(jìn)到了顧長風(fēng)的屋子里,屋子里擺設(shè)十分奢華,許璟玥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兵器,她走到桌子旁,打開香爐,倒了小半瓶的迷魂香。 許璟玥倒完,手頓了頓,看向離漠:“我是不是放的太多了?” 離漠一手掩住鼻子,一手伸向許璟玥,“是有點多,解藥給我?!?/br> 許璟玥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忘記給離漠提前服下解藥了。 許璟玥從懷里拿出解藥放進(jìn)了離漠的手里,此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離漠把解藥送進(jìn)嘴里,急忙把許璟玥拉到床下,躲了起來。 一時之間又安靜下來,腳步聲在門外響了幾下似乎又憑空消失了一般,許璟玥想從床底下出去,門卻在此時開了,她只好又縮了回去。 開門進(jìn)來的是顧長慶,侍衛(wèi)伺候他睡下后就走了出去,沒多久顧長慶卻又坐了起來,在桌子旁喝起了酒,一杯還未完全入口,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老爺,我是娟兒?!?/br> 顧長慶放下酒杯對著門口的方向問道:“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門外人甜甜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這不夫人去了金陽寺祈福嘛,我擔(dān)心晚上沒人伺候老爺,就來看看老爺這邊有沒有什么照料的?!?/br> 顧長慶沒有起身開門的意思,“我睡下了,你回去吧?!?/br> 門外一陣沉默,過了會兒那人才開口:“娟兒知道了,這就退下了。” 顧長慶嘆了一口氣,沒有再拿起酒杯,他揉了揉額頭,趴在了桌子上,好像睡著了。 過了半晌,離漠從床下起來,他推了一下顧長慶,把他推到了地上。離漠在他懷里摸索了一陣,翻出一把鑰匙。 “你那么大力,他醒了怎么辦?”許璟玥有些小心翼翼的,畢竟是來做賊的,躡手躡腳才符合形象。 “我對夫人配的藥有信心?!彪x漠嘴角一挑,頗為得意。 離漠把顧長慶搬回到床上,光明正大的打開了密室的門,許璟玥緊跟在他身后,也走了進(jìn)去。 密室的路有些長,黑漆漆的四周讓許璟玥有些煩悶,他們走了許久,卻還沒有見到金銀珠寶的痕跡。 許璟玥扯了扯離漠的衣袖:“離漠,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離漠拍了拍許璟玥的手,“別怕,跟著我?!?/br> 許璟玥聞言心安了下來,他們又走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前面有些亮光。 離漠率先走了進(jìn)去,站定:“到了?!?/br> 許璟玥看著超級大的密室和滿地的金銀珠寶,忍不住唏噓感嘆:“這也太多了吧?!?/br> 離漠笑了笑,在墻上拿下兩個金絲毯鋪在地上:“拿吧?!?/br> 許璟玥打開幾個箱子,從里面拿出大把金子,放在毯子里,用來救濟災(zāi)民,還是金銀最可靠。 離漠那邊也沒閑著,他研究起刻在墻上的文字來,這些文字不知哪個民族的文字,很是奇怪,看了沒多會兒,離漠就聽到許璟玥催促的聲音:“離漠,好了,我們快走吧?!?/br> 離漠收回目光,看向許璟玥,她已經(jīng)綁好了金絲毯,他從許璟玥手里接過一個包袱背在身上,拉著她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 離漠把鑰匙偷偷放了回去,兩人這才離開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