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郭義(三)
郭義用探究似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這兩人,希望能在他們的臉上發(fā)現(xiàn)點蛛絲馬跡,只可惜男的臉上一副高深莫測,女的則好似懵懂無知。 讓郭義不明白的是,二十年前那件事,就連他的父母妻兒都不曾知曉,而這兩個人又是從何得知的? 或者他們只是訛自己,又或者說他們問的根本就不是那一樁事?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他自己在嚇自己而已? 而且當(dāng)年那事,他做得極為隱蔽,若真的有什么,就怎會讓他逍遙到如今? 心下打定主意的郭義此時終于緩過神來,整個人也鎮(zhèn)定了下來,他不慌不忙的說道:“二十年前我還只是個窮學(xué)生,不知道有什么好談的?” 慕云白淡淡的看著郭義,就在剛才,他已將郭義臉上的瞬息萬變的表情全都收納眼中,從慌張到鎮(zhèn)定,也只用了稍稍的一瞬,慕云白知道此時不管自己說什么這個郭義大概都會抵死不認。 “屈彬,”慕云白淡然的說出這個名字,“你認識么?” “啊~屈彬?”郭義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又好似恍然大悟,“他是我的一個校友,要說起來我還十分感謝他,若不是他的憤然離校,我當(dāng)年還得不到交換生的資格,怎么?是他要找我么?” 唐小曼皺了皺眉,按理說慕云白突然提及屈彬,這個郭義的表情不應(yīng)該是恐懼多一點么,現(xiàn)在他滿臉期盼的表情又是個什么鬼? 慕云白卻是微微一笑,又輕抿了一口紅酒,嘆道:“難得郭教授還沒忘了故人,本來他托我來找你這事我還挺為難的,像郭教授這樣的大忙人,哪里還會記得二十年前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同學(xué)?” “他……他托你?”聽得慕云白這么一說,郭義又顯得有點慌了神,“他……他現(xiàn)在還好么?” “好,怎么能不好?托您的福,青春永駐!”慕云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得郭義卻是頭皮發(fā)麻。 自己當(dāng)年明明把屈彬給沉塘了,難不成這小子命大,根本沒有死?可那又怎么會,自己將他丟進水里后,至少還在那荷塘邊又站了半個小時,正常人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除非他是一條魚。 一定不能自己嚇自己! 郭義反復(fù)在心里強調(diào)著這一句話,可越是強調(diào),他的心就越慌。 慕云白也不逼他,只是坐在那靜靜的看著他一步步的將自己逼瘋。 而就在這時,兩團陰風(fēng)突然從內(nèi)室刮了出來,還伴隨著狠厲的怒斥聲:“哪里來的小王八蛋,竟敢如此逼迫我的兒子!” 嚇了一跳的唐小曼抬頭看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穿著老式壽衣的鬼魂立在她和慕云白的跟前,將郭義擋在了他們的身后。 “兩位老人家這么急吼吼的出來,是準備護短么?”慕云白好似早就料到他們兩位會出現(xiàn)一樣,老神在在擺出一副要聊天的模樣。 “你在說什么,什么老人家?”不等那兩位老人家的鬼魂說話,郭義卻像是突然醒過神一樣的看著慕云白。 慕云白笑了笑:“這兩位老人家看上去女的不過五六十歲的年紀,而男的至少應(yīng)該是快八十了吧?看面相應(yīng)該是那種農(nóng)村里的勞作人,女的微微駝背,男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他們身上的青色壽衣看上去還很新色,想必應(yīng)該是離世不久……” 慕云白每說一句,郭義的臉色就青上了那么幾分。 “你……你怎么知道……我父母的長相……”郭義抬起手,顫巍巍的指著慕云白問。 “我為什么知道?因為他們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蹦皆瓢捉器镆恍?。 “你別想騙我,這世上有什么鬼魂之說?”郭義突然哈哈笑道,他一個科研人員,可是這世上最堅定的無神論者。 慕云白笑著搖了搖頭:“當(dāng)著你自己的父母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不怕他們心寒么?既然不信,你又何苦千里迢迢的要將他們的骨灰送回來?不如隨便找個大江大海的潑灑出去,還落得個干干凈凈。” 然而郭義還是不相信慕云白的話,看著他倔強的表情,慕云白笑著慢慢的開口道:“你母親說她的背是自小就駝了的,所以后來她才嫁給比她大了近二十歲的男人,也就是你父親,而你父親額上的那道傷疤,則是你小時候淘氣,失足掉進河里,他為了去撈你,撞到了水底的巖石……” “夠了!夠了!你不要再說了!”郭義聽著慕云白的話,近乎瘋狂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慕云白的這些話,就如同在撕裂著他心頭的傷疤,揭開后,全是血淋淋的創(chuàng)傷。 因為母親是個駝背,從小到大,他沒少被村里的小伙伴嘲笑。 那一次的失足落水,其實是他自己想不開,想跳到水里從此一了百了。 可是當(dāng)他醒后,看到父親纏著紗布的額頭,看著母親哭紅的雙眼,突然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自己的錯,憑什么他要去尋死?所以從那以后,他就發(fā)奮圖強的讀書,他發(fā)誓他的將來一定要強過那個村里的每一個人! 正是帶著這樣的信念和魔咒,他一路成長,考入了a大,成為了學(xué)校里有名的尖子生。 可是,無論他再怎么努力,總有個叫屈彬的家伙橫在他的前面,還有那個劉小芳,讓一直自負的他,只能屈居第三名。 二十年前,在他們那個村里若是能出個留學(xué)生,那絕對是光耀門楣的大事。 好強的他,怎么會不恨?怎么會不爭? 特別是當(dāng)那個人出現(xiàn)了之后,他說只要自己找個機會把屈彬那小子打暈了,就能讓自己獲得那個出國的機會,自己又如何不會心動? 想到此處,仿佛已經(jīng)陷入魔怔的郭義突然大喊了起來:“他說得對,擋我者,全該死!全該死!” 然而慕云白卻不給他發(fā)瘋的機會,他一個箭步?jīng)_上去,一把抓住了郭義的胳膊肘,厲聲問道:“他是誰?” 慕云白的質(zhì)問,讓郭義全身一抖,他一臉恐懼的看向了慕云白,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