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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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唐菀正安胎,鳳弈緊張得不得了,早就將清平王府叫人給攔住了,無論什么人的求見都傳不到王府后院,東山郡王站在大門口半天,只有一個格外歉意的小廝出來,說他們家郡王與王妃最近都不待客。 這樣一個十分恭敬的小廝出來,東山郡王看著這小廝身后帶著的幾個面容不善的侍衛(wèi),看著那侍衛(wèi)們腰間雪亮的配劍,怎么都覺得鳳弈已經(jīng)無法無天了。 他忍耐了片刻才對這小廝忍著怒氣說道,“五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能這樣被羞辱?弟妹也是女人,為何不感同身受?身為女子,眼睜睜地看著同是女子的姐妹受辱,她就歇息得下去么?” 不提唐菀是唐芝的jiejie,只說唐菀與唐芝都是女人。 將心比心,她為何不設(shè)身處地地想一想,被旁人這樣羞辱地直接架在架子上的感覺? 小廝看著振振有詞的東山郡王,勉強笑了笑。 什么狗屁設(shè)身處地。 他們家王妃可跟嚷嚷著要服侍自己的堂姐一輩子,心思昭然若揭的下賤女人沒有半點關(guān)系。 既然想要勾搭別人家的男人,那還叫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他心里記住了這話,等著回去就跟自家郡王告狀,面上卻還是恭敬地笑著說道,“我家王妃自然心存慈悲,不忍見五姑娘遭受這樣的責(zé)難。只是我們家王府乃是我們郡王做主,郡王大怒,要處置這姑娘,我家王妃也不好開口?!?/br> 他們王府里頭,黑鍋上的主都是自家郡王在做,王妃慈悲善良得很呢。 見東山郡王還想說什么,他便飛快地說道,“若是郡王心疼這位唐家五姑娘,不如好生陪著她,免得她一個人在王府外頭過于寂寞無助啊?!鳖D了頓,他才對臉色惱火起來的東山郡王越發(fā)恭敬地說道,“這還是大白天呢也就罷了。到了晚上,哎呀,如今夜風(fēng)冷得很。若是沒有郡王陪伴,唐家五姑娘不知多么空虛寂寞冷。” 說完這些話,他拱了拱手,回了王府關(guān)上了大門。 這樣恭順的模樣,東山郡王也挑剔不出什么,只是想到了這小廝的話,卻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半晌才走到了木架子旁。他不敢在鳳弈沒有允許的時候解救了唐芝,不然鳳弈若是翻了臉,他也吃不了兜著走,只能沉默地坐在了木架子底下,陪伴仰望自己憐惜不已的姑娘。 他也想要逼迫鳳弈。 叫一個堂堂郡王被關(guān)在門外,吃風(fēng)受凍,受盡屈辱,鳳弈豈不是也會遭受責(zé)難么? 只要受不了京都的非議與聲音,鳳弈怎么也得迫于那些京都之中的壓力將唐芝給放了。 然而鳳弈知道了也不疼不癢。 他從不在意京都的什么非議與責(zé)難。 既然東山郡王這么愛給自己找罪受,鳳弈沒什么心疼的。 他為什么要心疼一個男人? 正是因為這樣,東山郡王執(zhí)拗地留在王府外整整九日,已經(jīng)憔悴不已,只覺得渾身都要餿掉了,清平王府卻依舊沒有人來理會。 就算是王府里的下人進(jìn)進(jìn)出出,可似乎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王府之外架著一個唐家姑娘,還憔悴地坐在一旁無力狼狽的東山郡王,不過是隨意地拱拱手,做足了禮數(shù)就與這兩位擦肩而過罷了。 這樣的日子叫東山郡王感到困惑,甚至有些疑惑為何京都之中還沒有關(guān)于清平王府過于強勢的這些流言蜚語與壓力。甚至他被晾在清平王府門外這么久,宮里竟然也沒有半點動靜,仿佛整個京都都并不在意他被鳳弈羞辱這件事。 只是到了第十日的時候,大門開了,從大門里探頭探腦出了兩個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兒。鳳念探頭探腦了半晌,且見自家英武的父王已經(jīng)形容憔悴成了這樣,不由格外心疼,忙與鳳呂一同出來走到了東山郡王的面前拱了拱小手說道,“給父王請安?!?/br> 東山郡王經(jīng)過這幾日在清平王府的風(fēng)餐露宿,整個人也很憔悴虛弱,看著被養(yǎng)得白白嫩嫩的鳳念,微微一愣,竟一時沒有認(rèn)出來。 片刻之后,他沉了臉,冷哼了一聲。 鳳念卻一點都不在意此刻如此厭惡著自己的父親。 他還十分孝順地對東山郡王關(guān)心地問道,“父王沒事吧?” “怎么,你很希望本王有事,好叫你繼承東山王府么?”東山郡王便冷笑著問道。 雖然他不怎么喜歡東山王妃了,可是他依舊厭惡鳳念這個嫡長子。 如今,唐芝才是他心尖兒上的人。 鳳念心里明白得很,歪頭看了看木架子上已經(jīng)快斷氣了的唐芝,算了算時間,他王叔說掛十日就真的掛了十日,如今也該放下來了。不過好歹唐家五姑娘氣壞了他王嬸,還想跟他王嬸搶男人,鳳念想到這里,小臉上便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笑容,恭敬地對東山郡王拱了拱自己的小爪子難過地說道,“父王這話叫念哥兒真難受。這些天父王為了唐五姑娘這樣辛苦,念哥兒在王府里也心疼父王心疼得寢食不安。本想早些來見父王,只是父王看見念哥兒心里不開心??匆姼竿醪婚_心,念哥兒就也……不開心了。只是如今見父王這樣辛苦,就算父王不喜,念哥兒也要站出來幫幫父王?!?/br> “幫我?”東山郡王一愣。 “可不是?!兵P念神秘地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腦袋,看了四周,鳳呂也急忙為他警戒。 “四下無人,快 !”他小聲說道。 果然,此刻清平王府門前還沒有人來來往往,十分清凈。 鳳念鄭重地點了點頭,握了握好兄弟的手。 鳳呂反握之。 兩個小家伙人這么警惕,一下子叫東山郡王重視了起來。 他微微彎下了腰,看著鳳念冷冷地問道,“若是你想糊弄我,我饒不了你!” “我怎么會糊弄父王。我愛父王?!兵P念無辜地輕嘆了一聲,這才對冷冷點頭露出幾分為父的威嚴(yán)的東山郡王小聲說道,“王叔與王嬸還在休息,眼下王府里念哥兒說了算。父王,唐家五姑娘,你把她帶走吧。雖然王叔會責(zé)難念哥兒,可是念哥兒為了父王心甘情愿承受。就算被打板子也沒什么。” 他又不是東山郡王喜歡的兒子,哪怕被鳳弈打死也不心疼。更何況若是鳳念激怒了鳳弈被趕回東山王府,東山郡王正好收拾這個最近不聽話的嫡子,如此一石二鳥,東山郡王便微微頷首,帶著幾分滿意地說道,“你很好?!?/br> 既然鳳念愿意一力承擔(dān),東山郡王管不了他一個小小的孩子該怎么承擔(dān),就要把高高夾在一旁的木架子給放倒,把唐芝給救下來。然而剛剛把唐芝從木架子上解下來,鳳念卻慢吞吞地壓住了東山郡王要去抱起唐芝的手說道,“父王且慢?!?/br> “還有何事?”救人如救火,東山郡王見唐芝渾身全都是被捆綁過后的御痕,心痛欲死,便不悅地問道。 “唐五姑娘是被扣押在清平王府,父王要帶走她。贖人的銀子呢?” “什么銀子?!” “總不能就叫父王白白抱走一個大美人。這美人就算是要賣掉,能賣許多銀子?!兵P念乖巧地說道,“父王不知道,如今世道艱難,要救人,得先付銀子呢。您想想,就算是從天牢里放個人出來,是不是也得贖人交銀子?這是一樣的道理。” 他便嘆息了一聲板著手指頭可憐孝順地說道,“至于念哥兒被責(zé)罰的醫(yī)治的銀子,念哥兒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不跟父王要了。”他竟然跟他要贖人的銀子,東山郡王幾乎不敢相信,甚至覺得眼前的一幕幕格外魔幻,叫自己看不明白。 可眼下唐芝奄奄一息,鳳念擺出一副他不給銀子就要叫嚷的模樣,東山郡王再看看自己不顧清平王府的威勢已經(jīng)叫唐芝給救下來了,若是叫嚷起來鳳弈必然大怒,他許久之后瞪著鳳念咬牙問道,“你要多少贖人的銀子?!?/br> 鳳念與鳳呂懵懂地看著他。 “五姑娘在父王心里值多少銀子,那父王給多少就是。念哥兒不挑?!?/br> 他乖乖地攤開了小手。 若說唐芝在東山郡王的心里自然價若千金,且東山郡王也不愿為了一點銀子就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叫唐芝誤解自己的心意,隱忍了片刻,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厚厚的一疊銀票丟在鳳念的手里,看見兩個小家伙人頭碰頭地去數(shù)銀票不再阻攔自己,他冷哼了一聲抱著唐芝揚長而去。 且見他走了,鳳念數(shù)了數(shù)手里的那一萬兩銀票,大方地分給鳳呂一半兒。 鳳呂沒想到今天能小小地發(fā)了財,一邊感覺東山郡王真是肥羊順便把銀票往衣兜兜里揣,一邊好奇地問道,“若是你父王知道今天本就是王叔說好了放唐家那女人回家,不會惱了你么?” 鳳念把本就要被放走的唐芝重新賣了一萬兩,東山郡王知道了還不氣得吐血? “惱了就惱了吧?!兵P念摸著這些銀票跟鳳呂一同往王府里走說道,“我這也是給父王一個表達(dá)心意的機會,區(qū)區(qū)一萬兩都惱了我,父王對唐五姑娘那還是真心喜愛么?”他準(zhǔn)備拿這銀子給自家王嬸補補,便一路往唐菀與鳳弈的上房去了。 唐菀本已經(jīng)醒過來了,因今天又是平平靜靜的一天,她正窩在鳳弈的懷里打盹兒,聽到兩個孩子輕快的腳步聲,她一下子精神了起來,見他們進(jìn)來,便招手叫他們到了面前。 “怎么今天瞧著這么高興?”她見鳳念與鳳呂都很快活的樣子,笑瞇瞇地問道。 “在外面玩兒來著。”鳳念便舉著五千兩銀票跟唐菀乖巧地說道,“才遇見父王了,父王給了我五千兩銀票,都給王嬸。”他十分乖巧孝順,唐菀心里軟得不得了,垂頭親了親額頭,又親了親急急忙忙趴過來的鳳呂,把這五千兩拿過來說道,“都給你收著?!?/br> 她還是要給他收著,鳳念便搖頭拒絕,認(rèn)真地說道,“這個不收著。給王嬸與弟弟meimei補身子?!?/br> 養(yǎng)家不易,小小年紀(jì)承擔(dān)起了生活的重?fù)?dān)的鳳念才發(fā)現(xiàn),如東山郡王這樣的冤大頭實在不多。 他便唏噓了一聲,趴在唐菀的身邊縮成一團(tuán),只覺得安心得不得了,跟王嬸一同打盹兒。 鳳弈斜眼看他。 看他與鳳呂蜷縮成小小兩團(tuán),再想想這五千兩的來歷只怕不尋常,他起身給也開始打哈欠的唐菀與兩個小鬼蓋上了毯子,自己往外頭去了。 等知道外頭的事以后,鳳弈抿了抿嘴角,哼了一聲沒說什么。 不過他卻沒有想到東山郡王還有這樣的花花腸子,還真是對唐芝動了心。 為此,他便專門叫人在外面打聽了一番唐家與東山王府的事。 只過了三日,唐菀就聽鳳弈給她說外頭的八卦順便叫她安心地說道,“你那三房的堂妹給東山郡王做妾去了?!?/br> “唐芝?”唐菀瞪圓了眼睛,跟乖巧地陪著自己,正垂頭給她挑她喜歡點心的鳳念都抬頭。鳳念還露出驚訝的表情來,仿佛完全不知道東山郡王與唐芝之間是怎么回事兒似的。 “是真的么?”唐菀便急忙說道。 她覺得唐芝這又是景王又是東山郡王的……都說紅顏禍水,絕色美人都是傾國傾城。 唐芝生得美,因此在景王與東山郡王兩個皇族之間這樣左右搖擺,似乎……也是一件傳奇的樣子。 她便急忙更好奇地問道,“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jìn)了東山王府了?”她這么八卦,鳳弈見她精神抖擻的樣子,便挑了挑眉坐在她的身邊,一邊順著她的后背,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進(jìn)了?!?/br> 何止是進(jìn)了,東山王妃哭鬧不休,什么雍容優(yōu)雅,端莊賢惠全都沒有了,為了唐芝進(jìn)門這件事鬧得不可開交,可也阻攔不住東山郡王為了唐芝如今付出一切的心情。 他這樣的心情,也只曾經(jīng)當(dāng)初東山王妃要嫁給他的時候才有過一次,那時候他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心情與感受,如今自然也不會在意。因此,就算是東山王妃哭鬧起來,可到底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嬌滴滴,一臉羞紅美若天仙,比自己年輕貌美無數(shù)的唐芝進(jìn)了門,給自己端了茶。 東山王妃木然著臉看著軟軟地跪在自己面前,一副嬌滴滴的模樣,還與東山郡王眉來眼去的唐芝,看著她當(dāng)著自己的面前就與東山郡王旁若無人,只覺得心如刀割。 她不過是出了一會兒神的功夫,唐芝便已經(jīng)在墊子上嬌滴滴地叫了一聲。 “你快點把茶接了。阿芝身子弱,地磚那么冷,阿芝怎么跪得住。你怎么這樣磋磨她?!睎|山郡王見唐芝嬌軟地看著自己,便皺眉對妻子說道。 東山王妃一抖。 她美貌的面容都在這一刻蒼老了起來。 當(dāng)初鳳念的生母看著她春風(fēng)得意時的感受,這一刻東山王妃似乎也開始慢慢地懂了。 怕是日后她還要懂得更多。 她心如錐心,也想與東山郡王鬧一場厲害的,可是如今鳳念已經(jīng)封了郡王世子,鳳含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王府嫡子罷了。若是她如今徹底地被唐芝奪寵,身在京都沒有封地上的娘家的幫襯,她與鳳含在京都哪里能與出身長平侯府的唐芝抗衡。 想到這里,東山王妃的手微微顫抖了片刻,慢慢地接過了唐芝帶著幾分柔美與嬌羞捧過來的茶,喝了一口,苦澀直入肺腑。 她雖然叫自己忍耐,可好歹之前也鬧過幾場,這京都對于東山王府納妾之事眾人皆知。 如今京都不提什么叔侄情深,已經(jīng)成了叔侄爭美,侄占叔妾。 景王頭上好大一頂綠帽隔空而來,已經(jīng)氣得臥病在床。 又有人背地里說東山郡王撿了景王寵過的,葷素不忌,十分香艷。 都傳說景王府與東山王府的匾額綠油油的。 倒是唐菀覺得唐芝做了東山郡王的愛妾沒什么,畢竟唐芝之前與景王有許多不好的流言,而且還被鳳弈給懸掛在清平王府門外羞辱了十天,怎么也嫁不到好人家去了,可是她還是有些擔(dān)心唐芝如果做了東山郡王的妾室會對鳳念不利。 不過細(xì)細(xì)地想了想鳳念如今養(yǎng)在她的跟前,東山王妃都沒法撼動鳳念的世子之位,更別提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唐芝了。所以唐菀不過是知道唐芝如今在東山郡王府備受寵愛,隱隱聽說東山郡王還要為她請封王府側(cè)妃之外,就不怎么理會了。 她不在意這件事,眼下最要緊的卻還有大公主大婚,還有唐逸科舉的事兒最重要。 先是大公主大婚的時候,唐菀已經(jīng)有了太醫(yī)的話,說胎相穩(wěn)固,便高高興興地往宮里去給大公主送嫁去了。 大公主自然穿戴得如大紅的鳳凰一般明亮耀眼,哪怕外面的天都黑了,可是她依舊是宮中最鮮艷的那片色彩。宮里宮外都燈火通明,都是大紅的燈光,唐菀進(jìn)了大公主自己住的宮殿,便見滿堂都是大公主親近的人。 太后竟然親自過來,坐在一旁看著大公主打扮,一旁皇帝與皇后眼里也都帶著笑意,太子夫妻正跟大公主說一些事。這宮里唯一有些難得的地方,就是今日李穆來了。 李穆一向都不怎么進(jìn)宮,就算是進(jìn)宮也不會在人多的時候宣揚,更不會撞見鳳樟。 因此當(dāng)今天李穆與鳳樟在大公主的宮里撞見,鳳樟的臉色便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