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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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無命知道她太愛共情,受不得這樣的場面,便不耐煩地揮揮手:“去?!?/br> 他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鎮(zhèn)城中有斗室,我們歇息片刻?!?/br> 他帶她進入了狹小的屋子,把短命和偶子也關(guān)在了門外。 “歐、歐、歐嗚??。?!” “蹭蹭蹭蹭蹭!” “砰!” 斗室中有一方石榻,幽無命扔掉了榻上的被褥,背靠墻壁坐定,將桑遠遠攬在身前,垂下頭,輕輕地吻她的額頭和臉頰。 “小桑果。小桑果。我的小桑果?!?/br> 聲音低沉繾綣,很難得地坦露了全部心跡,滿滿都是愛意和心疼。 她的頭仍然暈得很,沒敢睜眼,只用額頭盲蹭他線條完美的下巴和側(cè)臉,臉貼著臉拱來拱去,虛弱地說道:“中了你的美男計,只能替你賣命咯?!?/br> 他垂頭一看,見她小臉蒼白,唇色淡得像是初開的桃花瓣,忍不住低下頭去,重重銜了她一下。 她的唇冰涼柔軟,清新至極的花果香味中,多了淡淡的血腥味,纏到了他的魂魄里。 松開口時,發(fā)現(xiàn)她的唇已從淺桃色變成了玫粉色。 “嗯?!毙厍灰徽穑统恋貞?。 “你欠了我好多條命呢,幽州王。”她道,“我可記得你曾說過,你這里很公平,都是一命換一命。今日救了你那么多人,你打算怎么還我?” 她睜開了眼睛,眸中閃爍著狡黠的笑意。 “你想要我怎樣還?”他垂下頭,幾乎與她鼻尖抵著鼻尖,聲音低低的,仿佛浸了雷力一般,落入她的心底,激起一陣麻。 “這輩子是還不清了!”她道,“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你都是我的?!?/br> “好啊,”他輕飄飄地笑,“待你好些,我便把自己全給你。全部都,給你?!?/br> 意味深長,壞入骨縫。 桑遠遠:“……幽無命!” 死不正經(jīng)! “在,夫人。”他笑彎了眼睛。 二人額頭抵著額頭。 這個男人,分明也只有一個身體,一雙手臂,但他這般擁著她時,她總是有種錯覺,自己從頭頂?shù)阶愕祝恳桓^發(fā)絲,都被他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是極致的安全感。 她閉上眼睛,安沉地瞇了一會兒。 等到桑遠遠不再頭暈目眩時,外頭的幽州士兵已將鎮(zhèn)城周圍的冥魔殺得一干二凈。 在平州戰(zhàn)死的將士共有九百余人,尸身無法運回,亦不方便掩埋,只能就地焚去。 派往平州這七千人,原本只是幽無命留在冀都的尋常將士。經(jīng)歷了這酷烈的幾日幾夜,已飛速成長起來了——有玄甲在身,每個人等于多了幾十條命,在這生生死死之間獲得的經(jīng)驗是常人難以比擬的。 如今活下來的將士人數(shù)約有六千出頭,這支隊伍,已是精銳中的精銳。 幽無命率軍出發(fā)了。 這一路,勢如破竹,迅速幫助平州平定了全境長城地帶,整個過程中,六千余人的軍隊竟是奇跡般地零傷亡——玄甲能分散致命傷,出現(xiàn)了零星傷員,桑遠遠只需要往他肩膀上扔一朵小臉花,同行一段,便能治愈。 戰(zhàn)士們經(jīng)驗越來越老道,到了后來,連受致命傷的人數(shù)都少了許多,桑遠遠更加清閑。 “玄甲不厲害,真正厲害的是咱們夫人!”將士們嘀嘀咕咕。 兩日之后,這支精銳中的精銳順利抵達了平、韓二州的交界處。 平州王親自守在了長城南段,挑了六千余頭最好的云間獸,配上了獸甲,贈與幽無命,以示感激。 有了戰(zhàn)騎,這一行更是如同風雷一般,碾過之處,冥魔連殘肢都留不住。 順著長城一路南行,很快便到了韓州地段。 幽無命并沒有因為與韓少陵的不愉快而遷怒韓州,他率軍一路斬殺,助韓州穩(wěn)住了長城。 韓少陵失蹤,如今在韓州境內(nèi)主持大局的是他的堂弟韓少風,年紀二十出頭,行事已頗為沉穩(wěn)。 他特意迎上長城,見了幽無命一面。 韓少風與韓少陵容顏相似,少了些咄咄逼人的霸道,多了份清雋書生氣。一開口,便知不簡單,他言談老練,絕口不提與幽州的恩怨,只感激幽州王襄助之誼。 離開韓州的時候,桑遠遠回頭看了看那道挺拔的身影,忍不住感慨:“這世間,能人輩出,英杰云涌,少了誰不行呢?” 幽無命不悅地把她的腦袋撥了回來:“韓少風,很好看?” “好看,”她迎著他殺人的目光,彎起了嘴角,“但比你還是差遠了!” 幽無命長眉微挑,又把她的臉撥到了另一面。 進入桑州了。 桑州比韓州狼狽了一些,卻也是穩(wěn)住了陣腳,沒有出什么大亂子。 一名鐵塔般的壯漢小跑到了桑遠遠面前:“王女,主君和世子已率了軍,與幽州的阿古將軍一道,前往白州支援了!白州多地失陷,冥魔已侵入內(nèi)陸!” 桑遠遠倒抽一口涼氣——果然,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援軍從幽、桑二地過來,總是需要一些時間,那波冥魔海嘯來得又急,像白州這種弱州,肯定是一擊即潰。 白州的弱,又與章州不同。章州是被章涇用財政手段給拖垮了,其實章州將士彪悍得很,打冥魔都是不要命的。而白州的男人卻是出了名的軟,軟在了方方面面,上陣殺敵,自然也硬氣不到哪里去。 “情況如何了?!鄙_h遠急問。 壯漢回道:“桑青靈將軍率軍去了南境,防著冥魔從白州北部入侵我桑州。至于突破了白州境的冥魔,一時還無法顧及!如今,白、風、姜、趙、周、齊這些州國境內(nèi),都已出現(xiàn)了冥魔。天都已派出了五千平魔軍,由姜十三率軍,自姜州南下,清剿魔物。如今仍在姜州境內(nèi),即將抵達風州。” 桑遠遠回眸看了看幽無命。 二人交換了心領(lǐng)神會的眼神。 姜雁姬為了保存實力,當真是連姿態(tài)都不顧。 魔禍降臨,無論是幽無命、皇甫俊還是韓少陵,都在不遺余力地除魔,而這姜雁姬,竟是不溫不火,派出的軍隊都還在姜州蹭著! 等她的人慢慢悠悠從沒多少魔物的姜州蹭出去,別人都已經(jīng)收拾完戰(zhàn)場了。 幽無命慢慢悠悠俯下了身體,呼吸沉沉落在桑遠遠耳畔:“吃了她這支軍隊,如何。” 聲音沙啞,帶上了興奮的喘意。 “好!”桑遠遠不假思索。 “從白州走?!彼莫熜θ镜搅松ひ衾?。 “嗯!” “小桑果,”幽無命瞇了瞇眼,“你知道誰是姜十三么?” “誰?” 幽無命唇角挑起一絲冷笑,伸出一根長指,緩緩點在了胸口曾中過一箭的地方。 “那個射箭的!”桑遠遠恍然。 幽無命曾中一箭,而天都截殺皇甫俊那次,也是因為那個箭手連發(fā)兩箭逼開了幽無命和阿古,才救下了皇甫俊一命。 這個人,能早早除掉那是最好。將來與姜雁姬必有一場惡戰(zhàn),她的陣營中有這么一個遠程殺傷高手在,己方的傷亡人數(shù)必定要大幅上漲。 能事先除掉,最是極好! 桑遠遠慢慢瞇起了眼睛,唇角浮起和幽無命一模一樣的笑容。 “小桑果!”幽無命瞪起了眼睛,“你這是什么表情!” 桑遠遠被他吼得一愣:“我什么表情?” 他伸出兩個大拇指,重重撫了撫她的唇角,聲音霸道:“不許這樣笑。太邪惡了。” 桑遠遠:“……”敢情您老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很邪惡的哈? …… 六千玄甲鐵騎,繼續(xù)向南進發(fā)。 白州境內(nèi),大部分長城地帶倒是已經(jīng)被幽、桑聯(lián)軍給奪回來了。 幽無命和桑遠遠抵達云境西南角這一座鎮(zhèn)城時,發(fā)現(xiàn)桑州王桑成蔭正與阿古在一起烤rou。兩個人盤著膝坐在鎮(zhèn)城中心,面前架著烤架,底下燃著熊熊烈火,正在炙烤一具不明生物的尸體。 陣陣焦香帶著一股鮮嫩的rou味逸散出來。 桑遠遠狐疑地打量著黑鐵架子上串起來的那個物體。 半人長短,四肢挺長,被扭在了烤架上,腦袋不大,一條疑似長舌的東西耷拉在一旁。桑成蔭隨手把那烤架旋到另一面,便見一整溜炙烤出的油脂落進火堆里,激起了一蓬更旺的烈火。 桑遠遠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旋即雙目放光:“爹!你們這是在烤冥魔吃?!冥魔居然也能吃的嗎!” 雖然是很令人驚恐的一件事,但是,桑遠遠對此很有經(jīng)驗,她知道,一樣東西不管繁殖力多么驚人,本身危害有多大,只要它能吃、它好吃,分分鐘就能給它搞滅絕。 阿古正在喝酒,聞言,一口烈酒‘噗’一下噴了出來,急急起立拱手:“主君!桑王女!” 桑成蔭一把薅住了他,制止他講話。 這黑塔大壯漢慢悠悠撿起腰刀,從烤架上割下一條巴掌大小的rou,放在一只小銀盤里,招呼桑遠遠和幽無命:“快來,嘗嘗爹的手藝!” 阿古嘴唇翕動,仿佛想說些什么,卻被桑成蔭重重一瞪,只好憋了回去,‘嘿嘿’地憨笑。 桑遠遠狐疑地看了這二人一眼。 看來這些日子并肩除魔,阿古這個老實疙瘩已經(jīng)被桑成蔭那只披著憨厚皮的老狐貍給收服了。 她接過了老爹遞來的小銀盤。 只見這銀盤上,端端正正擺著一條四四方方的rou塊,切成了數(shù)段,表皮烤得焦黃,割開的里rou卻是rou眼可見的香嫩。 桑遠遠忍住了饞,笑吟吟地用銀筷夾起了一小塊烤rou,往幽無命嘴里喂。 “來,嘗嘗我爹的手藝!” 幽無命:“……” 他還能怎么辦,牙根一咬,狠著心腸一口銜進了嘴里——試吃冥魔rou這種事,總不能讓小桑果來吧?! 半晌,在桑遠遠殷殷注目下,幽無命咽下了這口極其美味也極其可疑的rou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