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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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飛葉并非府里的侍衛(wèi),而是我的一個朋友。他一貫不喜人多之地,此番也是因為不放心我,才在暗地里保護我。”顧平寧掩著嘴低咳,“沒想到當(dāng)真又救了我一回?!?/br> 飛葉嚴(yán)格貫徹了顧平寧不準(zhǔn)說話的叮囑,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當(dāng)真像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冰山劍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了十年劍的右手,此刻正在衣袖底下不自覺地發(fā)顫。 聽到消息趕來的顧平玉和李淮嚇得三魂六魄丟了一半,將人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確定顧平寧只有手上被劃了條口子后才松了口氣,朝著飛葉鄭重道謝。 回府的路上顧平寧臉色不太好看。顧平玉擔(dān)憂她是在寺廟里受了驚嚇,一個勁兒地自責(zé)自己不該離開,懊惱地恨不得揪光自個兒的頭發(fā)。 顧平寧見不得meimei這幅樣子,又不好說出飛葉之事,只得將今日她出行的目的簡單說了。 “什么?阿姐你料到有人會對你動手,故意支開我獨自涉險?” 意思是沒錯,可怎么就聽著怪怪的。 顧平寧一把薅住炸毛的meimei,解釋道:“你武功高,你在我身邊,背后之人怕是不敢動手。與其日日擔(dān)心行事被動,不如我做全了準(zhǔn)備引蛇出洞?!?/br> “所以哥哥改造了輪椅,飛葉大俠其實也在暗中保護?!鳖櫰綄庎僦觳粷M,“所以你們就只瞞了我一個。” 顧平寧哄了兩句,回府后又安撫了擔(dān)憂不已的家人,才推說自個兒累了,回了自己的小苑。 飛葉果然等在院中,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帶血的長袍,此刻懷抱寶劍迎風(fēng)而立,像極了黑夜里嗜血獨行的刺客。 顧平寧任由紅纓給她手背上的傷口涂藥,看著渾身冷漠的飛葉緩緩道:“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說說為什么要殺了京兆府尹?!?/br> 飛葉卻好像沒有聽到問話,抱著劍看向庭院中的大樹,一聲不吭。 “飛葉你要明白,我今天幫你遮掩殺人之事,是因為我相信你有苦衷有立場有理由?!鳖櫰綄帥]有動怒,聲音卻一下子冷下來,“你是我的朋友,但若真是無故殺人,你知道的,我不能放走一個殺了朝廷正四品官員的兇手。” 沉默一下子蔓延開來,紅纓涂完藥便退下了,庭院中只剩下隔著石桌的兩人。 半晌的無言后,飛葉終于啞著嗓音開口道:“左宏卓是我的父親。” 這是顧平寧第一次聽他提起自己的身世。 “不,他其實根本不配做我的父親?!?/br> 這實在是個再老套不過的故事。 從落魄村子里出來的窮書生,靠著糟糠妻種田織布攢下的銀兩赴京城科考,一朝中舉又被恩師獨女看上,從此拋妻棄子抹殺從前,只作那仕途亨通的朝廷新貴。 “我自幼被送到山上習(xí)武,我娘也嫁了她人,我本不欲追究此事。”飛葉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可是前些日子他家那貴夫人突然有所察覺,他怕被人發(fā)現(xiàn)他曾有妻有子,竟然派人屠了我娘一家。” 后面的事情顧平寧已經(jīng)猜到了。 自小離家親緣淡薄的飛葉驟聞噩耗,查到殺母仇人竟是拋棄他們的親生父親,悲憤難忍,直接找到時機殺了那個男人。 “他怎么能殺了母親呢?”飛葉一貫冷漠的臉上露出讓人心驚的恨意,“他拋下了我們,讓我和母親從小受盡閑言碎語和欺辱打罵,逼得母親不得不將我遠遠送走從此母子分離。” “這些我們都忍了,母親不讓我去找他,我便不去找他?!?/br> “可是為什么啊?我們都忍到這個地步了,他怎么能殺了母親?” “他怎么敢呢?” 第19章 飛葉恨意難平,可是在他手刃殺了他母親的親父后,他眼中更多的是茫然,是不解,甚至是一點點委屈。 顧平寧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好故技重施,拿出消愁佳釀,想要陪著大醉一場。 “你可別小看這一壇子酒,這是我根據(jù)古籍中記載的提純之法,親自釀造加工而成。一杯頂上十杯,保管讓你一醉解千愁?!?/br> 這話并非顧平寧自吹自擂。這種釀造之法并不常見,所需器物精巧難造,又耗費糧食和柴火,也只有她這種有錢有閑家里又沒人管大小姐,會花費大半年,一共釀出兩壇酒。 酒香撲鼻,飲入喉嚨便是一股火辣辣的滋味,只把人渾身的血液都燒的滾熱起來。 “是好酒!”飛葉一飲而盡,當(dāng)下立即又倒了第二杯。 “你個一杯倒知道什么好酒。”顧平寧自己也喝了一杯,烈酒一入喉腸便化作朦朧的醉意,那些清醒時不好說出口的勸解也變得容易起來,“你既已殺了他,就當(dāng)此事已了吧,從此江湖寬廣,再無牽掛?!?/br> 顧平寧也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她看著已經(jīng)半醉的飛葉,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的飛葉一襲黑衣被血浸透,身上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傷口,氣息奄奄只剩下一口氣倒在草叢邊,卻咬著牙不肯求救。 “我當(dāng)時就想啊,這人可真奇怪,明明很想活,卻又不愿開口求救。我都已經(jīng)到你身前了,你卻只看了一眼,然后撇開了頭?!?/br> 那是飛葉長大后最為狼狽的場面,卻也是兩人遇見的開始。 顧平寧咋摸著嘴,繼續(xù)回憶道:“你那時候看起來可真不像是個好人?!?/br> “那你為什么還救我?” “原來你還沒醉?。俊鳖櫰綄幉[著眼睛笑,語氣卻帶著一點醉酒后悵然,“我救你啊,是因為你的劍?!?/br> 飛葉疑惑地轉(zhuǎn)頭去看他從不離身的寶劍。那是他師傅贈與的劍,卻算不上多有名,至少顧平寧決不應(yīng)該認(rèn)識這把劍。 “你撇開頭不看能救你命的人,目光卻直直地望向自己的劍。很難描述你看劍的眼神,我當(dāng)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想啊,這個狼狽之人應(yīng)當(dāng)時一名劍客,一名真正的劍客。但是真正的劍客怎么能狼狽得死在荒無人煙的草叢堆里呢?所以我救了你?!?/br> 這話飛葉聽得一知半解,他不記得顧平寧說的那個眼神,也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劍客,他好像從來不懂顧平寧的腦瓜里在想些什么。 “京城詭譎復(fù)雜,并不適合一個劍客。”顧平寧又飲下一杯酒,“現(xiàn)在你在京城的事情都已經(jīng)了結(jié),飛葉,你應(yīng)該離開了?!?/br> 飛葉大半壇烈酒下肚,視線開始朦朧,眼前這個他認(rèn)識多年的大小姐好像突然變得不真切起來。 是啊,她那么聰明狡猾善于自保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在被不明人士不斷暗殺的時候趕自己離開呢? 她應(yīng)該像當(dāng)年那樣巧舌如簧,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救了你,你護我出門安全吧,就五年吧。 她為什么不呢?為什么不這樣再要求他一次呢? 顧平寧不知醉醺醺的飛葉腦子里想著什么,還在一旁自顧自念叨:“你盡快離京,放心,左宏卓的事情我會處理妥當(dāng)?shù)摹D闳プ吣愕膭πg(shù)大道,去闖你的快意江湖,做真正的飛葉大俠。若有朝一日啊,有朝一日此間事了,我或許還能出游,或許借你的威名狐假虎威……” 喝的醉醺醺的兩人同上一次顛倒,換成了顧平寧絮絮叨叨像是在喝最后一場離別酒,而飛葉一杯接著一杯悶聲不響,也不知將這番話聽進去了多少。 等顧平寧次日一早醒來,只看到小苑的桌子上留著一封信,上面壓著飛葉從不離身的劍穗。 她沒著急看信,喚紅纓給哥哥傳了句話,就將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 曾經(jīng)為出行打包好的行李已經(jīng)全部歸位,收拾的侍女心細,連擺放的位置都原先一模一樣,看不出一點被挪動過的痕跡。 只有那副卷起來的羊皮輿圖還孤零零地擱在桌上,昭示那場計劃許久的出游曾讓她多么心動。 顧平寧拿著輿圖,想起這些年她翻遍各類游記雜書,挑著燈一筆一劃繪下此圖,就像是畫下她茫然無趣日子里所有的期待。 可是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她有心再打開輿圖看一眼,又覺得這般婆婆mama的自個兒實在是矯情又無用,嗤笑了一聲,將輿圖鎖到柜子深處。 昨日醉時說的有朝一日啊,想必是永遠不會到來了。 柜鎖剛落下,屋外便傳來紅纓的聲音:“小姐,安王殿下來了,說是有事找您?!?/br> “知道了?!?/br> 顧平寧推著輪椅而出,見一身蟒袍的藺耀陽立在庭院中,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安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嗎?”顧平寧吩咐紅纓上茶,“可是昨日的刺殺有眉目了?” 藺耀陽未接茶杯,而是坐在顧平寧的對面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告訴我,昨天刺殺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了?”顧平寧臉上全是茫然,“出什么事情了嗎?” “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把昨天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我就好?!?/br> 顧平寧細細地回憶了昨日之事,手捧著熱茶飲下一大口,借著這股暖意低聲開口道:“昨天我見過殿下后,沒找到阿玉,又覺得有些胸悶,所以讓紅纓推我往人少些的地方走,然后就到了竹林。” “竹林幽靜,風(fēng)景也好,我們便待了一會,然后小和尚找過來,說是素齋已經(jīng)備好,于是我們便一起返回。” 說道這顧平寧突然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憶,又喝了半杯茶才繼續(xù)道:“沒走兩步那和尚就突然掏出匕首向我刺來,幸好紅纓反應(yīng)快,拉著我和輪椅向后退,避過了這一擊?!?/br> 藺耀陽親自將茶水斟滿,安撫道:“慢慢說,不著急?!?/br> “我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但很快想起哥哥因為不放心我的安全,在我的輪椅里裝了可以自保的機關(guān)。所以在紅纓拉著我后退時,我按下了機關(guān)按鈕,射中了那刺客?!?/br> “哥哥說過那銀針上有麻藥,會讓人失去行動力。但我和紅纓都不知道多久能起藥效,因此并不敢大意,繼續(xù)往后退想要遠離刺客?!?/br> “多虧此時飛葉出現(xiàn),我們才松了一口氣。他想要留活口逼問背后之人,因此只刺中那人的手腕??刹幌肽谴炭鸵姎⑽覠o望,又沒法逃走,竟然毫不反抗就服毒自盡了?!?/br> 顧平寧不自覺地用手摩挲茶杯,好一會兒才將昨日之事細細講完,回過神來輕聲道:“就是這樣了,殿下還有什么問題嗎?” 藺耀陽一直聽得認(rèn)真,此刻才思索著問道:“那刺客是被飛葉刺中后才服毒自盡的嗎?” 顧平寧皺著眉頭回想:“我那時隔得遠沒看清,但飛葉說他挑斷對方手筋后,就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服毒自盡了。” “飛葉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嗎?我昨天碰到你時好像沒看到他?!?/br> “我昨天告訴過殿下了,飛葉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侍衛(wèi),他擔(dān)心我才在暗處保護我。飛葉武功高,他不想暴露時,我也不知他在不在附近。但昨天那和尚拿匕首刺殺我后飛葉就立刻出現(xiàn)了,想來應(yīng)該是一直在不遠處,這才來的如此及時。”顧平寧說到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疑惑地問道,“殿下一直在問飛葉,是出了什么事嗎?” 藺耀陽將這番話思來想去琢磨了一會,而后恢復(fù)了慣常爽朗的樣子,搖頭道:“無事,只是仵作驗尸發(fā)現(xiàn)那刺客手上傷口的出血量有些奇怪,不像是生前所傷,倒是有幾分像死后不久才刺傷。” “那可真是不巧?!鳖櫰綄帪殡y道,“飛葉今日剛離開京城,不然問上一問就知道了。” “無妨,仵作也說刺客所服的乃是見血封喉之毒,照你所說,挑手筋和服毒時間所差無幾,那出血量稍有異處也就不奇怪。更何況他那時一直在你身邊的話,也就沒有時間在廂房犯案……” “在廂房犯案?”顧平寧突然出聲打斷,不敢置信地看著藺耀陽,“你們懷疑飛葉殺了京兆府尹?這怎么可能呢?你們竟然懷疑……咳咳咳,兩邊的刺客不是一撥人嗎?” 藺耀陽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又見顧平寧情緒激動,連忙安撫道:“我只是例行問一問你罷了,說清楚了就好。京兆府尹被人一刀刺中心臟斃命,而廂房外的侍衛(wèi)無一人聽見聲響,說明兇手身手極好。又恰好仵作來報那和尚的傷口出血量有異,我心中的納悶,又覺得巧合,這才來問上一問?!?/br> “京兆府尹是被一刀斃命?”顧平寧顯然對藺耀陽懷疑自己朋友之事耿耿于懷,忍不住再次強調(diào),“那您更不能懷疑飛葉了。飛葉是個劍客,他殺人自保,都只用劍?!?/br> “好好好,不提這事了?!碧A耀陽將半冷的茶一飲而盡,又從衣袖內(nèi)掏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遞過來,“你昨日受了驚,怕是近日睡不好。這是父皇在用的安眠香,很管用的,可以一夜好眠?!?/br> 顧平寧下意識地去摸纏在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愣神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去接,輕聲道:“謝謝殿下?!?/br> “無須客氣。你先試試好不好用,好用就告訴我,我再去向父皇要。” 顧平寧小心地將安眠香收起來,低著頭像是不好意思:“我也有禮物送給殿下。” 第20章 顧平寧送的是一壇酒。 當(dāng)初她花了大半年時間滿府折騰,失敗了無數(shù)次最終釀成兩壇子烈酒。其中一壇昨天進了她和飛葉的肚子,而剩下的這一壇被她在此時拿出來獻寶。 “殿下見慣了奇珍異寶,我也沒什么可以送的。這酒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卻是我親手釀造的,有些烈,殿下不妨嘗嘗?!?/br> 顧平寧送酒時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收了人太多禮物,剛剛又一本正經(jīng)地編謊話騙人,心里愧疚,才想著做點什么描補一番。 可是藺耀陽聽到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卻差點讓顧平寧以為自己送的不是什么美酒佳釀,而是能讓人長生不老的瓊漿玉露。 “這酒我一定會、會好好珍藏的?!碧A耀陽小心翼翼地將酒壇捧在懷里,臉上的傻笑怎么都遮掩不住,就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