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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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明明感覺不到痛楚,卻硬生生裝了一個時辰的忍痛表情,也是一件十分耗費精力之事。 反正這件事情她能做的已經(jīng)都做了,甚至不惜自己做餌引背后的人動手,又將姜家和云皓明晃晃扯到臺面上,剩下的事情昭武帝再搞不定,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畢竟她在宮外多次被刺殺沒人上心也就算了,可這一次的中毒加上姜阮的死,可都是發(fā)生在深宮之內(nèi)。 這背后的人如此能耐,皇帝和太子殿下難道還能睡好安穩(wěn)覺,難道不覺得心驚嗎? 這一切確實如顧平寧所料,這一次就連太后也沒有保住姜家。昭武帝下了死命令徹查,一方面從姜家入手,另一方面從抓到的那個在臺階處灑夜皇后花粉的宮女入手,順藤摸瓜查下去,確實查到了幾處云皓暗探的窩點。 “只是這背后的人著實狡猾,棄車保帥斷尾求生毫不猶豫,稍露了痕跡的窩點就舍棄的干干凈凈,雖然讓我們查到了幾處,卻依舊把老巢藏的嚴(yán)嚴(yán)實實。” 顧含光自從高中狀元后就入了翰林,可最近卻忙著和太子一起清查這姜家勾結(jié)云皓舊族之事,整天忙得是不見人影,今日終于得了閑,悠悠哉晃進小苑和自家meimei閑聊。 這天恰好是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盛京的雪一向下的不大,稀稀拉拉落下來,終于有了冬天的味道。 顧平寧在小苑里弄了個鍋子,正是安王前兩日送來說是從西邊傳來的一個叫“火鍋”的食具,做起來簡單方便,在這冬日里吃卻是最合適不過,兩口下去,只叫人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 顧含光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吃法,涮了一片羊rou蘸醬料,也覺得頗有一番趣味。 “不過這云皓王族十多年前就被滅族,也不知這些人在背后瞎折騰個什么勁,隱藏的倒是頗深,就跟陰溝里的耗子似的。” 這話可不像是從風(fēng)度翩翩清雅端方的顧公子嘴里說出來的,顧平寧替他撈了兩個安王府送過來的蝦餃,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這怨氣不小啊?!?/br> “你要是每天連軸轉(zhuǎn)七八個時辰,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相信我,你也會有怨氣的。我確實是想入仕做出點事情來,可沒想著出師未捷,自個兒先累死了啊。” “那你今日難得休息,怎么不小憩一會養(yǎng)養(yǎng)精神,倒跑到我這兒來了?” 顧含光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碗里的蝦餃吃完,然后放下筷子看著顧平寧的眼睛,輕聲道:“因為我有一事不明,想要來請教一番。” 這就不像是要繼續(xù)聊閑話的節(jié)奏了,顧平寧抬眼,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徹查瓊林宴夜皇后之事牽扯出眾多往事,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查到了不少。可是我至今不明白,那噬骨之毒是何人所下,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你中了毒?” 顧平寧低垂著眼沒有說話,桌子上的鍋子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把她的面容掩藏的模糊不清。 “秋錦西頗通藥理不說,你自己也擺弄了一段時間的草藥,那噬骨毒不算是什么極為罕見的毒藥,以你的謹(jǐn)慎和聰慧,就當(dāng)真沒有察覺到一星半點的不妥之處嗎?” 屋外的雪似乎下大了些,紛紛揚揚從門口飄進幾片,又很快被屋內(nèi)的暖氣訊化成水。 顧平寧轉(zhuǎn)頭去看雪,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哥哥既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又何必再來當(dāng)面問我呢?” “真的是你自己?!”顧含光忍不住“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前兩步高聲道,“你竟然給自己下毒!還是這種如螞蟻啃食骨頭的虎狼之毒?” 顧平寧到底心虛,風(fēng)淡云輕的表情終于維持不住了,生怕這事情被爹娘還有阿玉那個愛念叨的知曉,急急忙忙比著手勢道:“哥你小聲點,這毒也就名字厲害了些,對身體沒什么損傷,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顧含光簡直要被氣笑了,“你有分寸你給自己下這種能活生生疼死人的毒?” 顧平寧看了一眼在徘徊在暴怒邊緣的自家哥哥,小聲解釋道:“反正我又不怕疼?!?/br> “好!好!好!”顧含光冷著臉拍了怕手,“你不怕疼,你有能耐,我這個做哥哥的是不是還要給你的英勇無畏鼓個掌啊?” “哥!”顧平寧情急下不自覺地去拉他的袖子,“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我只是習(xí)慣了?!?/br> 習(xí)慣了這么多年來靠自己好好活著。 顧平寧回京時不過十歲,偌大的一個將軍府里只有這么一個腿殘病弱的小姑娘孤零零支撐著。 顧子蠡庶兄弟所出的那些堂姐妹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借著各種名義來將軍府里轉(zhuǎn)悠,逼得從前只喜歡拿鞭子說話的顧平寧不得不學(xué)會了彎彎繞繞,學(xué)會了陰謀算計。 京中不是沒有人想對這個沒有依仗的孩子踩上兩腳,而想來顧府探聽虛實的各路人馬也是不少。如果不是顧平寧改了心志,三天兩頭裝病閉門謝客逐漸淡出眾人的視野,這些年里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她曾經(jīng)飛揚明亮的笑容因為腿疾被砍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就這般消磨在細碎又磨人的漫漫長日里。 可是她能怎么樣呢? 她的父母兄妹遠在北境拼死殺敵,她能夠為他們提供的最好幫助,就是獨自安安穩(wěn)穩(wěn)活在盛京,替顧家穩(wěn)住多疑的皇帝陛下,讓他們不再有后顧之憂。 她只是習(xí)慣了啊。 習(xí)慣了事事獨自扛著,獨自思索對策,獨自破招應(yīng)敵,因為在過去的六年里,她都是這樣做的啊。 站在一旁的顧含光差點因為這一句“習(xí)慣了”落下男兒淚。 他的袖子被顧平寧緊緊拽著,就像是多年前那個闖了禍的小姑娘拽著衣袖躲在他身后撒嬌一般。 他曾經(jīng)愛笑愛鬧愛耍賴的meimei啊,在波云詭譎的盛京城里,終于長成了如此獨立又聰慧的模樣,能忍痛能抗毒,卻再也不會留下一滴眼淚。 顧含光眼睛酸澀的很,卻最終軟了口氣,提起了當(dāng)初兄妹兩鬧別扭的事情。 “阿寧你還記得你當(dāng)初是怎么說的我嗎?你說就算我步步籌謀精于算計,事情也不會照著我的計劃一步不差?,F(xiàn)在我想把這句話重新說給你聽?!?/br> “你很聰明沒有錯,知道有人想害你后就將計就計,一步步引出背后之人??墒悄阌邢脒^萬一嗎?萬一那夜皇后不是非要融于酒才發(fā)作,而是只要接觸就直接滲入人體的劇毒呢?” “你當(dāng)然已經(jīng)在你能做的范圍內(nèi)做到最好??墒前幠阌袥]有想過,你原本就還有別的選擇呢?” 顧平寧一直默默聽著沒有說話,聽到這一句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是要我躲在顧府里?不去瓊林宴不讓人有動手的機會,可是我能躲一次兩次,我能躲一輩子嗎?” 顧含光看她眼睛里的不服氣,忍不住像小時候一樣去揉她的頭發(fā):“不是躲,而是將整件事告訴我,告訴父親母親,甚至是安王殿下。阿寧你總是忘記,你有可以依靠的親人家人,你不是一個人了,不需要拿自己做賭注做誘餌,你有我們啊?!?/br> 作者有話說: 顧含光:太聰明要強的meimei簡直讓人cao碎心! 顧平寧:救命,哥哥突然也變得和阿玉一樣啰嗦了??! 第43章 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和心性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顧含光到底也沒舍得逼自家meimei,只是和她約法三章,以后絕不能再以自身為餌,給自己下毒損害自己身體的事情更是想都不準(zhǔn)想。 顧平寧聽完兄長的長篇大論,到底是覺得自個兒有些理虧,于是小心地賠了笑,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哥哥你說查到姜家勾結(jié)云皓的不少往事,里面是不是還有關(guān)家上一輩唯一的那個嫡女墜馬之事?” 顧含光簡直服了這個meimei。 往日里也不見她出門,近日里不是在擺弄草藥就是在看話本,也不知道怎么的,卻偏偏什么事情都知道,就像是能掐會算似的。 二十年多年前關(guān)家女兒墜馬竟然出自云皓的手筆,此事是昨日姜盛才招供的,他meimei不僅不驚訝,還仿佛早就知曉一般,簡直詭異。 這一刻顧含光真心實意地提出了和顧平玉一樣的疑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說罷又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無奈道,“你還知道什么?還想問我什么?” “咳咳,姑姑畢竟是長輩,她當(dāng)年和胡家二公子的事情我不好多問。”顧平寧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我就是有些好奇關(guān)家女兒墜馬之事,聽關(guān)心閔說,她那位未曾蒙面的姑姑精于騎射,最后為何會墜馬而亡?” “是一種名為七星草的的東西,據(jù)說這種草味道很淺,尋常情況下人是聞不到什么味道的,但馬卻對這味敏感的很,聞多了便會狂躁不止,無法駕馭。” 又是從沒聽過的草藥,但顧平寧的重點卻落在別處:“聞多了才會起效?” “是,根據(jù)姜盛所言,這種草藥是云皓轉(zhuǎn)交過來的,他們買通了關(guān)家的侍女,將七星草裝入關(guān)家女兒貼身佩戴的香囊內(nèi)。因此尋常情況這草并不會起作用,只有哪天騎馬時間特別長,才會讓馬狂躁,引發(fā)禍端。” “關(guān)家的女兒愛騎馬,所以才折在這上面。手段如此隱秘,又讓人難以察覺,最關(guān)鍵的是出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放在馬匹上,沒有人會去注意死者身上日日佩戴的香囊。”顧平寧忍不住要給這種手法鼓個掌,“當(dāng)真是好手段啊!” 顧含光也嘆了一口氣,“據(jù)聞關(guān)家的老爺子對這個女兒愛若珍寶,自墜馬之事后便一病不起,不久后就撒手人寰了??上Я艘淮麑?!” 往事唏噓,顧平寧沉默半響,然后郁悶道:“這云皓怎么有那么多奇花異草,我近來試著學(xué)草藥,但什么夜皇后七星草,不說沒見過,就連名字也不曾聽聞?!?/br> “云皓一族最早出自南疆,手里有些奇奇怪怪又罕見的草藥也不算奇怪?!?/br> 兄妹兩的一場談話到此結(jié)束。 但消息靈敏又神通廣大的安王殿下不知從何處聽來消息,隔日便眼巴巴的帶了傳說中的七星草登門獻寶。 顧平寧看著裝在盒子里干巴巴的兩根草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有時候她覺得對方的真心實意很沉重,這種處處為她著想慣著她的心意,她有些受不起。 坐在對面的藺耀陽自然不知顧平寧內(nèi)心復(fù)雜,見她盯著干草不說話,還以為是不滿意,于是連忙解釋道:“太醫(yī)說這七星草只長在南疆,京城的氣候和土壤是斷然種不活的。因此這一時半會找不到新鮮的,但你放心,這種草干枯后才更好用,氣味比新鮮的更濃些?!?/br> 說到這藺耀陽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要拿這七星草對付什么人嗎?我?guī)湍闳グ?。?/br> “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br> 顧平寧否認到一半,就看到安王殿下臉上全寫“你不用瞞我反正我都會幫你”,只覺得自個兒腦門上青筋直跳,也不知道上一回大理寺中的半句坦言被這人腦補成什么樣子了。 她雖然不像安王曾經(jīng)以為的那般嬌弱,可那也不代表她是個時時刻刻準(zhǔn)備坑人的黑心芝麻湯圓啊。 “殿下,我真的沒想拿著草干什么。”顧平寧看著對方的眼睛誠懇道,“我近來在學(xué)習(xí)草藥,突然聽聞有這般神奇之物,一時覺得好奇想研究研究罷了?!?/br> 藺耀陽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信了沒有,顧平寧也懶得多加解釋,只低著頭去研究盒子里的七星草。 這盒子里的其中一株草藥已經(jīng)被霍霍的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桿子,和頂上一片破破爛爛的葉子。 倒是另一株保存的較為完整,有兩個葉片還保留著尖角突出的形狀。 顧平寧數(shù)了數(shù)葉片上的尖角,不多不少正好七個,想必七星草之名也由此而來。 這種草果真如同顧含光所說,沒有什么特殊的氣味,只有放到鼻子下湊近了仔細嗅聞,才能以隱隱約約聞到一絲絲青草味兒,也淺淡的很。 顧平寧盯著兩片形狀特殊的葉片,喃喃自語道:“奇怪,我怎么覺得這東西眼熟?我見過這草?” 剛剛藺耀陽見她看得入神,便沒有出言打擾,此刻聞言也覺得意外:“眼熟?張?zhí)t(yī)說著七星草極為罕見,就連南疆也不多,我昨個兒夜里翻遍了整個京城、咳咳、也只找到這兩株,平寧你竟然見過?” 真不愧是他見多識廣的未來王妃啊,每次見面都讓他有新的認識,簡直是個寶藏小王妃。 顧平寧不知道腦回路神奇的安王殿下又自個兒得意驕傲上了,她這會兒盯著七星草,神情有些恍惚:“我記不清了,就是覺得有些眼熟?!?/br> 可就像安王說的,如此罕見的草藥,她不應(yīng)該見過的。 顧平寧的記性一項很好,很多年數(shù)久遠的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這一次,無論她怎么回憶,都想不起來自己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見過此物。 許是白日里糾結(jié)太過,這天夜里顧平寧竟然在夢中看到了七星草。 依舊是那個她想忘記卻永遠忘不了的黑夜。 潑墨一般的夜空里沒有一點星光,凜冽的寒風(fēng)夾帶著北境的風(fēng)沙刮在臉上,耳邊只剩下沉悶不停的馬蹄聲:“篤篤,篤篤——” 平日里總端著先生架子的祈軍師和她一同坐在馬上,低下頭時少見地露出了柔和的神色:“阿寧冷不冷,再忍一忍,馬上就和你爹爹匯合了。” 小小的顧平寧坐在他身前,總覺得自個被小瞧了,于是很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悶聲道:“我才不怕冷,我知道爹爹干嘛去了,我知道我們大越就要贏了!” 穿著冷冰冰鎧甲的祈軍師似乎輕笑了一聲:“那小阿寧你抓穩(wěn)了,我們要加速了!” 變故就發(fā)生在這一刻,訓(xùn)練有素飛奔疾行的軍馬突然揚天長吼一聲,瘋狂的左右搖晃馬身,完全失去了控制。 顧平寧人小身輕,被這變故一驚,毫無防備地被突然摔下馬。 祈軍師死死地拉著韁繩控馬,眼見著她摔下去當(dāng)即目眥盡裂,飛身撲過去想抱住她。 “阿寧——” 只是祈軍師到底沒能救下她,就連自己還差點被后面的馬撞傷。 顧平寧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高飛起來,又重重的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