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景自認(rèn)為是個講義氣的人，這天耗盡了半生的心力才從那勾人的被窩里爬出來，一起和程萱秦瑤去送兩位考生，然而，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他那一向溫良靦腆的秦川表弟兩眼泛光面色潮紅呼吸加快，怎么看就不像是去參加考試，倒像是第一次去逛妓院。他走到兩人跟前，對秦川進(jìn)行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觀察，而自己的小表弟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難以自拔，連眼色都不給他一個，程景很是懷疑這人被下降頭了……

    時間差不多了，程景就要送沈清和秦川過去，就聽到程萱小聲地問道：“我們能不能也去送??？”

    程萱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旁邊的秦瑤也是目露期待，程景想著今天這么重要的事情女孩子跟去瞎摻合什么啊，立即就要拒絕，剛說道“姑娘家去什么去”，旁邊的秦川已是搶了話，他面部嚴(yán)肅語調(diào)激昂：“想去就去，情之所鐘，世俗禮法如糞土！”

    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靜默，程景程萱和秦瑤感覺精神上受到了驚嚇，他們先是一臉震驚地看著秦川，而后又不約而同地看向沈清，他們?nèi)嗽诖藭r達(dá)到了心靈合一，那就是秦川的種種異常絕壁與沈清有關(guān)。

    沈清就兩手揣到袖子里，臉上呵呵呵呵地笑著，一副淳樸憨厚老農(nóng)民的樣子，心里卻在想：這心理輔導(dǎo)太成功了怎么辦？怎么感覺弄成傳銷了??？

    ……

    會試分為三場，每場三天，也就是說要在貢院里待九天。沈清經(jīng)過層層搜查進(jìn)入考間后，發(fā)現(xiàn)這地方還可以，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沈清將東西擺放整齊之后就開始閉目眼神，待到了考卷發(fā)下以后，沈清一看，題目都是一些中規(guī)中矩的，并沒有什么太偏門的，沈清思考一陣就下筆寫起來。

    前兩場都很是順利，只是最后一場的策論里有一道題，讓沈清有些為難，這個題只有一句話：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這句話倒是簡單的很，出自《論語·為政》，是說君子和小人的區(qū)別的，“周”，親和之意，“比”，勾結(jié)之意，表面意思就是君子合群而不與人勾結(jié)，小人與人勾結(jié)但不合群，也可以理解為君子以公正之心對待天下眾人，不徇私護(hù)短，而小人則結(jié)黨營私。

    沈清微微沉吟著，這句看著簡單，可怎么寫啊？要寫到怎樣的深度？是流于表面論述一下君子與小人之不同，還是深層挖一下結(jié)黨營私呢？如今朝中就跟清朝九子奪嫡一樣，朋黨林立，寫君子和小人吧，難免太過于淺薄，可是寫的深了，萬一踩到雷區(qū)怎么辦？可別考個進(jìn)士還把自己小命弄丟了……

    沈清權(quán)衡良久，想著既穩(wěn)妥又出彩的法子，就得體現(xiàn)一個“純”了，做人有純心，為臣有忠義，沈清定一定心，就在草稿紙上寫起來。

    沈清在貢院里只覺得時間飛逝，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而貢院外的人只覺得度日如年，程萱從第一天開始就加入了拜佛大軍，一天三炷香，虔誠地不得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的小孩子心最誠，在菩薩面前許愿的話最容易成真，天天不僅自己拜，還把程鈺拉來拜。程鈺前兩天還覺得好玩，樂呵呵地跟著程萱，程萱怎么做，程鈺就跟著怎么做，到后來程鈺覺得無聊了，一見程萱來找自己就跑，他覺得他是能逃離自家jiejie的魔掌的，但他很是不知道一個戀愛中的女孩子有著怎樣爆發(fā)的力量。

    程萱帶著橘心兩頭劫程鈺，三個身影就在鎮(zhèn)北侯府里面撒歡兒移動著，到最后程鈺都快跑吐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了，程萱此時發(fā)髻也亂了，臉也紅的跟蘋果一樣，她一手按著腰部，跌跌撞撞地就走到程鈺旁邊，蹲下去一把按著他的手，喘著粗氣說道：“不準(zhǔn)再跑了……”

    程鈺直接撲到程萱膝蓋上，斷斷續(xù)續(xù)地哼嚀道：“我真不想去上香了……”

    兩個人在那喘了半天的氣，才算把這口氣順下來，程萱開始使用懷柔政策，她拉著程鈺的小胖手道：“咱去上香都是為了沈大哥和秦川哥哥啊?！?/br>
    程鈺嘟著嘴：“以后你要嫁給沈大哥，我又不用嫁給她?！?/br>
    程萱聽到這話雖然覺得有些小害羞吧，但心里還是甜滋滋的，那天早上她可是把他送到貢院門口的，他進(jìn)去之前還跟自己說話了呢，他說“等著我”，那聲音那么的低沉，那么的悅耳，那么的勾人心魄，當(dāng)時雖然天還黑著，但她想他的臉上一定是那種篤定自信的神色，他的眼中一定滿滿都是深情，她想，他與沈清的緣分都是命中注定的，要不然當(dāng)初怎么是沈清把她從河里救出來的呢？

    程萱換一種思路，她對程鈺說道：“沈大哥對你多好啊，他帶你出去玩，送你盆景，除夕那天晚上，你輸?shù)哪敲磻K，不都是沈大哥幫你贏回來的，他還讓大哥給你守夜，你不是說那天晚上你睡的最香了嘛?！?/br>
    程萱一臉期待地看著程鈺，程鈺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想著沈大哥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為他拜拜菩薩也是應(yīng)該的，就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就和程萱來到了小佛堂。程鈺這回拜菩薩可認(rèn)真了，他不太懂科舉，但也知道狀元是最厲害的，就跪在蒲團(tuán)上大聲說道：“菩薩啊菩薩，讓我沈大哥做狀元吧……”

    程萱則在心里說道：沈大哥這么厲害，一定會中進(jìn)士的，菩薩你就保佑他一切順利吧。

    ……

    會試結(jié)束之時，貢院大門全開，一群瘟雞一樣的人從里面緩緩走出來，甭管考的好不好吧，都跟霜打過的老茄子一樣，沈清覺得自己最少老了五歲，這次回去可得好好滋補滋補。

    沈清正走著，就聽見好像有人在喚自己，這聲音還熟悉地很，沈清一抬頭，原來是程景，他今天穿著一身銀灰色滾黑邊長袍，頭上插一根水頭極好的玉簪，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油光發(fā)亮，額前還偏偏要留下一縷，隨性地搭在眉前，一股浪蕩貴公子的氣質(zhì)撲面而來，在這一群仿佛被吸了精氣的學(xué)子們中間，顯得尤為突出和……風(fēng)sao，好多來接哥哥的姑娘們，一邊找著自家哥哥，一邊還要瞅兩眼這人中奇葩。

    程景一走過來直接勒住沈清的脖子，本想著表示一下哥倆好，奈何如今的沈清脆弱得很，直接就被程景勒的翻了白眼，程景還在那高聲評論道：“你們不就是考個試嘛，怎么一個個就跟縱欲過度一樣啊……”

    沈清再次翻了白眼，拉住程景趕緊走，生怕這些學(xué)子們在此狀態(tài)下還能爆發(fā)出洪荒之力，然后把程景打死。

    兩人來到一棵大榕樹旁邊，樹下站著兩個戴惟帽的姑娘，沈清一看就知道是程萱和秦瑤，程萱上前幾步關(guān)切道：“沈大哥你還好嗎？”

    沈清點點頭，說道：“還好，不用擔(dān)心?！?/br>
    程萱卻是擔(dān)心的很，沈大哥面色有些憔悴，嘴唇那里都發(fā)白發(fā)干了，明明以前的嘴唇都是飽滿紅潤的。程萱想到這突然覺得臉上燙人地很，哎呀，自己一個姑娘家那么關(guān)注人家的嘴干嘛啊，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多害臊啊……

    程萱害羞之余還有空在那胡思亂想：那些話本子上都寫男人的唇又暖又柔，沈大哥的嘴唇長的這么好看，肯定也很軟和吧，有多軟呢？和天上的云朵一樣，或者就像小時候吃的棉花糖一樣？

    ……

    后面秦川過來之后幾人便啟程回府，一到侯府，兩個人話也不說直接沾枕頭就睡，程萱又擔(dān)心這餓著肚子睡覺傷了腸胃，又害怕喚沈清起床擾了休息，一時間倒是糾結(jié)的很，程景在旁邊看著，發(fā)出了和程侯爺一樣的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沈清多年來的辛苦沒有白費，幾天后貼出的貢士榜單上，沈清的名字赫然在目，而且還是第三個，一時之間，沈清的名字傳遍了大街小巷，成為了人們口中的少年才子。

    這就是所謂的：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作者有話說：最近好多人都給我加油，超感動，謝謝大家了～

    明天就要入v了，我會好好寫的，希望大家繼續(xù)支持～

    么么噠～

    第27章

    話說放榜那天，沈清和秦川一起來到貢院前等待，沈清還碰見了年宴那天認(rèn)識的翰林掌院之子李叔遠(yuǎn)，李叔遠(yuǎn)一直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從小天資聰穎讀書刻苦，去年鄉(xiāng)試就得了解元，這次會試必定榜上有名，今天來只是看看名次罷了，此時他身邊圍著很多人，見了沈清遠(yuǎn)遠(yuǎn)地抱拳一揖，并無年少出名的那種驕矜，沈清同回一禮。

    不多時，就有禮部官員來張貼榜單，原本還算隨意的氛圍立即緊張起來，學(xué)子們一個個恨不得脖子有八尺長，沈清也開始緊張起來，深吸一口氣然后慢慢吐出來，看看旁邊的秦川，這么冷的天鼻子尖又出了汗，兩個人相互看看，最終相互安慰道：“沒事的，會中的。”

    等到榜單貼到墻上以后，學(xué)子們一哄而上，我去，屎都要擠出來了有木有，幸虧沈清個子高啊，從第一張開始看，當(dāng)看到自己的名字，然后細(xì)細(xì)地對了一遍籍貫確定就是自己之后，冷靜如沈清也覺得內(nèi)心澎湃熱血沸騰，真想跑到高山上去吼他個幾嗓子啊……

    等到沈清稍微冷靜一些，就聽到旁邊秦川激動的已經(jīng)劈叉的聲音：“一百三十八，無濁，我中了，一百三十八！”

    秦川拉著沈清的袖子，他的右手遙遙指著榜單之上他的姓名，他的眼中似有波光閃動，他的嘴巴張開著，大笑著，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他覺得，以往的種種努力，都值了。

    沈清今天是真的開心，他拉著秦川就走，一臉的意氣風(fēng)發(fā)：“我聽萱萱說侯爺在書房的桂樹下埋著好幾壇子酒，走，我們今天就給挖出來喝了?！?/br>
    秦川不住的點頭，整個人就跟打擺子一樣的抖著，兩人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聽到旁邊傳來恭喜聲：“沈兄，秦兄，恭喜恭喜。”

    沈清一看，原來是李叔遠(yuǎn)，人家的名字醒目的很，在榜單第一個呢，這家伙先是鄉(xiāng)試第一名，現(xiàn)在又是會試第一名，這估計是要弄個三元及第啊，自己這外來人口到底還是比不上人家土著。

    秦川本來就是認(rèn)識李叔遠(yuǎn)的，人家名氣大啊，于是兩人對著李叔遠(yuǎn)也抱拳道：”同喜同喜?！?/br>
    三人寒暄片刻就分開了，一是急著回家報喜，二是來跟李叔遠(yuǎn)打招呼的人太多了，人家是第一名，人家的老爹還是翰林掌院，這要是以后進(jìn)了翰林院，就得歸人家老爹管，這可得提前打好關(guān)系了。

    兩人一臉喜氣地到家，門房一看就知道這是中了，好話跟不要錢的往外撂，沈清也不是那等不通人□□故的，對常青使一個眼色，常青就打起賞來，秦川顯然沒有準(zhǔn)備，主要是他不覺得自己會中，提前準(zhǔn)備賞錢總覺得輕狂了，但是沒有關(guān)系，人家有親媽啊，秦川那小廝也打起賞來。

    兩人一路走來，路上的小丫鬟們見了恭賀聲不斷，等到兩人走到正廳門口，正準(zhǔn)備進(jìn)去呢，程鈺就跑出來了，跟個小炮彈一樣直接撞到秦川腿上，幸虧沈清眼急手快扶了一把呀，要不然這剛出爐的進(jìn)士就要摔了狗吃屎了。

    沈清心情好，也不大計較，就問程鈺道：“你跑這么快干嘛??？”

    程鈺一見兩人就笑了，也顧不上自己的漏風(fēng)嘴了，急急就嚷開了：“爹爹說你倆都中了，還說沈大哥你考了第三呢?！?/br>
    嘿，這老頭子，要是早知道他消息這么靈通，自己就不去擠了，擠這一身汗臭味。

    兩人進(jìn)得廳內(nèi)，發(fā)現(xiàn)眾人都是喜氣盈腮的，連程侯爺這平常嚴(yán)肅慣的，今日也是眼中帶著笑，看著面目祥和的很，無他，這時候進(jìn)士多難考啊，鎮(zhèn)北侯府上還一次性考中了倆，這是對府上聲譽的一種提升啊，很大地消除了上次年宴事件引起的不好影響，其他人也會覺得鎮(zhèn)北侯府家風(fēng)正派底蘊深厚，有錢有權(quán)有內(nèi)涵啊，程萱的死對頭程怡都是一臉的與有榮焉。

    程柔直接上來拉著秦川的手，那淚“唰”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哽咽道：“真好，真好，我兒子爭氣的很……”

    秦川回握住母親的手，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覺得自己終是不負(fù)母親期望了，往日里母親的殷殷期盼總讓他覺得壓抑與彷徨，今天終于是解脫了。

    程萱也上前幾步恭賀兩人，她看著沈清，小臉微紅眉目含情，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喜悅，心中覺得真好，她心儀的這個人正在一步步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呢，她由心底里為他高興，關(guān)鍵是他倆也在不斷的靠近呢，現(xiàn)在是中進(jìn)士，那等到殿試之后呢？他們會成親的吧？

    沈清看著眼前如花朵一樣嬌艷的女孩，想著進(jìn)士已經(jīng)中了，做新郎官的日子還會遠(yuǎn)嗎？

    既然要做新郎官了，洞房花燭夜的日子還會遠(yuǎn)嗎？

    自己在古代也要體驗一把“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了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清的內(nèi)心就跟除夕那夜的煙花一樣美麗極了，這時有一個分外不解風(fēng)情的聲音響起：“幾天之后就是殿試了，你們倆還是不可掉以輕心才是，特別是川兒，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你的名次的?！?/br>
    秦川心里頓時一凜，剛剛還火熱的心立即平靜下來。大渝朝科舉一二甲只取前一百五十名，后面的人只能是同進(jìn)士了。什么叫做同進(jìn)士，一般來說，同進(jìn)士出身，授官時候都去地方任職，通常情況下所能到達(dá)的最高職位是一省巡撫，幾乎不能進(jìn)朝廷最頂級的決策機構(gòu)，也就是說前程有限。秦川雖然覺得自己能考中進(jìn)士就已經(jīng)是大時運了，只是作為一個男人，明明機會就擺在眼前，若是不去拼一把的話委實可惜，自己也心有不甘。秦川微微躬身道：“謝舅舅提醒，我知道了，這就回去看書?！?/br>
    沈清在旁邊看著，想著程侯爺這什么人啊，秦川這孩子已經(jīng)夠苦逼了，都不能讓人家高興一會兒嗎？還有秦川，你也忒老實了呀，你舅說什么話你都當(dāng)成至理名言，你看看你那一臉的恭敬孺慕，你把你舅當(dāng)菩薩拜算了。

    沈清還在那得瑟呢，就看到程侯爺對著自己看了一眼，那眼神明澈犀利，就好像知道自己在那吐槽他一樣呢。

    程侯爺對著沈清微微一笑，那笑容和善的很，只看的沈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程侯爺說道：“無濁這次考的很不錯，只是也要戒驕戒躁啊，如今是第三，殿試之后掉下去了就不好看了呀?！?/br>
    奶奶的......

    大庭廣眾之下就念叨我不好......

    我能是那種半路摔下去的人嗎？

    肯定是嫉妒我又有才學(xué)又年輕又招女孩子喜歡。

    得出這個結(jié)論之后，沈清也覺得程侯爺那話沒什么大不了了，只不過是酸自己罷了，于是跟眾人告別之后，兩人又回去溫書了。

    ……

    殿試這一天，沈清和秦川一起來到宮門口排隊，他們都是穿著前幾□□中發(fā)下的貢士服，天水碧色的袍子，那叫一個清新雅致啊，而且為了照顧大家的身形，袍子都做的偏大，沈清本就一張禁欲臉，再穿上這長袍寬袖的貢士服，腰間系一條純白色的絲質(zhì)腰帶，清雅出眾飄飄欲仙，感覺不屬于這個世界，馬上就要飛升上天了啊？

    程萱送沈清走的時候，全程一副迷妹臉，秦川和沈清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有意與他保持距離，當(dāng)看到沈清迷惑不解的目光時，秦川才吞吞吐吐地解釋道：“剛剛程鈺說我和你站在一起，有點兒丑。”

    秦川丑嗎？當(dāng)然不丑，他濃眉大眼，一張端端正正的國字臉，標(biāo)準(zhǔn)的文人長相啊，但人啊，就是怕對比，沈清穿著這樣的顏色就像仙人一樣，秦川配這個顏色嘛，就是一臉土豆色啊，這真是太傷害秦川的感情了。

    沈清就這樣一路自帶聚光燈的到了宮門口，與突然多出來的好多朋友們打過招呼之后就在那里排隊。這隊是按照會試的成績排的，第一個自然是李叔遠(yuǎn)，第二個是一位......嗯，應(yīng)該稱之為大叔吧，這半白的頭發(fā)，這稀疏的胡子，這已有些佝僂的背……考到今天這一步也著實不容易啊，沈清看榜時有點印象，這好像是江南人氏，名叫范云溪，這名字真不錯哈。

    沈清還注意到了自己后面那個人，他大約二十三四歲，身材健碩，眼深鼻挺，連嘴唇都是飽滿性感的，渾身上下充滿了陽剛之氣啊，這要放在現(xiàn)代，絕對是行走的荷爾蒙。

    等了不一會兒，眾人便進(jìn)宮去了，殿試是在宮中的保和殿進(jìn)行的，宮中建筑自然是規(guī)模宏大氣勢雄偉，但更讓人生畏的是這里的氣氛，這是皇宮，這是權(quán)利斗爭的中心，這里有過無比絕倫的輝煌，也有過殘忍激烈的血腥，沈清身處其中，仿佛就身處在那厚重滄桑的歷史之中，心中也不由得肅然起靜。

    崇德帝很快就來了，眾人給皇上行過大禮，聽了一番訓(xùn)導(dǎo)之后就坐下了，接著便是發(fā)考卷做題。沈清全程沒有抬眼，自然也看不到自己未來的岳父大人正陪在皇上身側(cè)巡場。崇德帝已是花甲之年了，看到這一溜兒的年輕學(xué)子心里高興啊，這就是國家的希望國家的棟梁啊，崇德帝還重點看了看前面一排的人，發(fā)現(xiàn)今天的貢士還是年輕人多一些，不僅年輕，長的還挺好，第一個的李叔遠(yuǎn)以前是見過的，已經(jīng)覺得是人中龍鳳了，這第三個第四個也長的很不錯啊，尤其是第三個，真是鐘靈毓秀靈氣逼人啊，崇德帝更開心了，人一開心就格外有興致，還問程侯爺?shù)溃骸拔矣浀媚阏f你家女婿今年也參加了會試，可否在場，哪一個??？”

    程侯爺見皇上有興致，便指著沈清說道：“就是那一個，皇上覺得微臣的眼光如何？”

    崇德帝一見竟然就是剛剛自己覺得好的那個，倒是有一種意料之外的驚喜，他可是知道程侯爺眼光之挑剔的，結(jié)果現(xiàn)在程侯爺和自己都覺得這個人不錯，那這個人可見是真的很不錯。

    崇德帝含笑說道：“戰(zhàn)鳴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背惕I，字戰(zhàn)鳴。

    程侯爺看著沈清，心道：這小子倒是有運氣，看來一甲是跑不了了啊。

    第28章

    殿試結(jié)束之后沈清和秦川就要回去，卻見李叔遠(yuǎn)朝著他們走來，身邊還跟著那位荷爾蒙。李叔遠(yuǎn)走近之后對著沈清秦川說道：“天色尚早，兩位可有意與我們聚聚”，然后指著旁邊人：“這是夏琛，沈兄剛剛應(yīng)該已經(jīng)見過了，與我從小相識，只是后來隨父去了江南，去年才舉家搬回來，我們都是同屆進(jìn)士，倒是可以在一起聚聚呢?！迸赃叺南蔫χ鴥扇它c頭致意。

    秦川看向沈清，他自是知道李叔遠(yuǎn)想要邀請的是沈清，他只是捎帶而已，沈清可不是什么孤僻的性子，而且眼前這兩位還都是清純美少年呢，自是沒有什么不可的，于是說道：“樂意至極?！?/br>
    四人就去了京城中有名的醉仙樓，點了一壺酒幾道小菜就聊起天來，沈清這才知道夏琛的父親也是有名的學(xué)者，現(xiàn)任翰林院大學(xué)士，與李叔遠(yuǎn)的父親李大人是至交好友。

    四人并不談?wù)摽婆e之事，純粹就是閑聊，沈清發(fā)現(xiàn)這位夏琛是個慢性子，說話不緊不慢，倒是風(fēng)趣地很，聲音還很有磁性，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呢。夏琛則覺得沈清雖是寒門子弟，但談吐見識都不凡，很是值得結(jié)交，大家第一印象都不錯，于是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沈清想到李夏兩家是通家之好，就打趣道：“你倆家關(guān)系這么好，以前有沒有定個娃娃親??？”

    李叔遠(yuǎn)和夏琛對視一眼，然后兩人都笑了，夏琛說道：“沈兄倒是猜對了，我倆家的確是定過娃娃親，說要是有了合適的兒女就定下婚事，只是他家一連生了三個男孩，我家倒是生了我以后就沒動靜了，本來想著這親是做不成了，沒想到后來家母又生下了小妹，只是那時我家遠(yuǎn)在江南，也沒有再提及此事，這次回京叔遠(yuǎn)和我都要科舉，這事倒是耽誤下來了。”

    沈清聽明白了，估計這李叔遠(yuǎn)要娶夏琛的meimei呢。

    酒過三巡，沈清便去方便，等回去的時候竟然見到了程景，他也正往廁所這邊來。沈清想想，他好像很長時間沒見過程景了，好像從他會試考完回去之后就很少見程景了。

    兩人在廁所門口相遇了，程景也看到了沈清，一邊開始解自己的褲腰帶，一邊問道：“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