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怎么了?”下車后,見她不走,柳絮問了一聲。 柳泊簫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卻不知從何說起。 柳絮拉起她的手,邊往里走邊隨意的解釋,“你外公二十多年前就來帝都闖蕩,憑著一把好手藝,被晏家選中,晏家那時候就是帝都首富,對下面的人自然也待遇優(yōu)渥,你外公攢了些錢,想著將來會在帝都常住,就把錢買了兩套房子,那會兒的房子還便宜,但放到現(xiàn)在,翻了幾十倍不止……” 柳泊簫恍然幾分。 柳絮繼續(xù)道,“那倆套房子擱在現(xiàn)在雖然老舊了些,可都是學區(qū)房,所以價格被炒的離譜,你外公托人賣了,賺的錢買了這邊,還有不少剩余,打算用來開店,跟你說這些,是讓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咱家雖不富貴,可也吃穿不愁,別想些有的沒的……” 柳泊簫勾起唇角,語氣輕快的玩笑道,“知道了,媽,我沒想著去勤工儉學,咱家就有店,真要打工,也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br> 柳絮嗔她一眼,順著她的話道,“明白就好,讓我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有你外公護著,媽也饒不了你?!?/br> 柳泊簫笑瞇瞇的應(yīng)了聲“是”。 …… 她們的新家在九號樓中間的單元,還是個頂層復式,一梯兩戶,過道里安靜又寬敞,居然還僻處幾平米的小花園,從電梯里走出來,迎面就是,種植了些盆栽,綠意盎然,雖比不得在紫城的大院子,但在寸土寸金的帝都,這已經(jīng)算是很奢侈了。 柳泊簫記得外公發(fā)給她的門鎖密碼,推門進去后,頓時愣住了。 柳絮的神色也有幾分恍惚。 祝親們中秋快樂、闔家團圓! 第23章 吃貨界的大魔王 入目所及,讓她們生出還是在紫城的錯覺,簡樸無華的墻壁上掛著熟悉的畫作,角落里擺著熟悉的盆栽,客廳里,連沙發(fā)坐墊都是一模一樣,抱枕更是出自她手,繡著一年四季的風景。 臥室的門,也是在紫城的樣子,做舊的顏色,卻不顯得暗沉,相反,有種古色古香的味道,唯一跟在紫城不同的,就是這里的餐廳和廚房相連,開放式,顯得更寬敞大方。 廚房是家里最看重的地方,所以,在裝修上極為上心,明亮的燈光,一塵不染的灶臺,窗前點綴著幾盆花草,清爽又溫馨,最讓她動容的還是里面擺的東西,全都是從紫城帶來的,鍋碗瓢盆,一樣不缺。 “你外公還真是……”柳絮轉(zhuǎn)了一圈,神色復雜,更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柳泊簫笑笑,這一刻,輾轉(zhuǎn)坐車幾十個小時的疲憊和僅有的那點對陌生城市的忐忑悉數(shù)散去,異鄉(xiāng)又如何?身邊有最親的家人,那么,走到哪兒,那兒就是家。 …… 柳蘇源聽到動靜,從一間臥室里推門走出來,臉上不但沒有休息不好的憔悴,反而神采奕奕,“絮兒,泊簫,你倆到了?!?/br> 柳絮“嗯”了一聲,在看到跟著他一起走出來的老人時,眼眸縮了下,下意識的去摸了下臉,還好,她還帶著口罩,頭上還有帽子,遮的很嚴實。 柳泊簫笑著喊了聲“外公”,迎上去后,看到他身后的人,微微一愣,這人是誰?先不說他這個點能出現(xiàn)在這里可見跟外公關(guān)系不淺,但就他那通身的氣質(zhì),就由不得她意外。 那人頭發(fā)花白,卻梳理的一絲不茍,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更是嚴謹肅然的不像話,柳泊簫有種看到西方貴族家里大管家的既視感。 沒想到,她還真猜對了。 “泊簫,這是爺爺?shù)暮糜?,詹國通,是晏家的大管家,你就喊詹爺爺吧?!绷K源笑呵呵的為倆人介紹著,“國通,這就是我外孫女,泊簫?!?/br> 柳泊簫自然先開口打招呼,落落大方的道,“詹爺爺好!” 詹國通從年輕那會兒就表情稀缺,素有面癱臉的稱號,隨著年紀漸長,便越發(fā)的像一池深水,沒點驚天動地的大事,壓根就甭指望從他臉上看到點什么,但此刻,他眼神閃了閃,有些驚異,有些恍惚,片刻后,才點點頭,“蘇源,你有個好孫女啊?!?/br> 柳蘇源也不是虛榮的人,不過這會兒,笑瞇瞇的接受了,帶著幾分得意道,“現(xiàn)在知道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不是自夸了吧?” 詹國通難得笑了下,“嗯,不但沒自夸,還自謙了,這孩子比你說的還要好。”尤其這雙眼睛生的,這輩子,他就見過一個人能有這么一雙純凈剔透的眼,如初生的嬰兒,雖然長大后,沒了嬰兒的不諳世事,卻依然沒被世俗浸染上塵埃,還是那么干凈,干凈的讓人悸動。 眼前的她,還多了一份超越年齡的沉靜,就更令人心折了。 柳蘇源哈哈笑起來,一臉的與有榮焉。 柳泊簫反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想走又顯得不禮貌,只得尷尬的杵在原地微笑。 這時,柳絮忽然道,“爸,我和泊簫的房間是不是在樓上?我倆上去整理一下再下來?!闭f完,便拎著隨身帶的那點行李上樓了。 柳泊簫‘順勢’跟著離開。 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不見,柳蘇源才嘆了聲,轉(zhuǎn)身對詹國通解釋,“那就是我女兒,只是她那性子,唉,這些年都不愿見生人,你別往心里去?!?/br> 關(guān)于柳絮,詹國通雖不知道全部的秘密,卻也了解一些,是以并不訝異,也就不會生氣,“沒事兒,咱倆的關(guān)系,你還用得著特意解釋?” 柳蘇源又嘆了聲,“謝謝……” 詹國通擺手,打斷,“越說越生分了,我來找你可不是聽你說這些見外話的,我是惦記你的手藝,不然,大晚上的不睡覺,我跑你這里干什么?” 聞言,柳蘇源的老臉上又染上笑意,看了眼窗外,天露出亮色來,邊往廚房走邊痛快的道,“成,你等著,我這就去準備,想吃什么都行,冰箱里食材全的很,由著你點餐,就當是辛苦你一場的謝禮?!?/br> 詹國通自然不會在客廳干等著,欣賞蘇源做菜也是一種享受,于是,哼了聲,跟了過去,“我跑前跑后忙了快一年,你一頓早飯就把我打發(fā)了?” 蘇源走進廚房,穿戴整齊,好脾氣的問,“那你說,得多少頓?” 詹國通想了想,帶著幾分無奈道,“多少頓,我也說不好,這要看晏家那位小祖宗的心情了,他要是好伺候,我也不會麻煩你,可他要是哪天吃不爽了,肯定折騰,他一折騰,晏家上下所有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尤其是我家那蠢小子,回回被他虐瘋,蘇源啊,到時候,就得勞駕你出馬了。” 那小祖宗雖然難伺候,但有個死xue,就是……他是個吃貨,用資深吃貨、骨灰級吃貨來形容都是小瞧他,他根本就是吃貨界的大魔王。 第24章 一定能讓他滿意 柳蘇源正麻利的處理食材,聞言,略帶幾分訝異的抬眼看過來,見相交多年的老友一幅心力交瘁、生無可戀的樣兒,不由失笑,“我還是頭一回在你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以前大家都調(diào)侃你面部神經(jīng)壞死,發(fā)生天大的事兒,在你臉上也看不到什么變化,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越活越接地氣了?” 詹國通找了把椅子坐下,姿態(tài)是無可挑剔的講究,嘴上卻沒端住貴族大管家的調(diào)調(diào),而是唉聲嘆氣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會兒晏家有你在啊?!?/br> 柳蘇源無語的道,“我哪有那么重要?再說,我記得小少爺很好伺候的啊,聰明乖巧,長的跟洋娃娃一樣好看,吃飽了就一個人去玩兒,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大魔王?” 詹國通搖搖頭,“那是以前,你的手藝能把他喂飽,他吃飽喝足了當然不生事兒,可自從你離開后,晏家不知道換了多少廚師,都滿足不了他那挑剔的胃口,偏他又是個完美主義者,不管任何事都能做到極致,唯獨在吃上例外,他能忍受才怪?更何況,他還是個吃貨啊,把吃當成人生中最重要的頭等大事兒,一旦不合口味,那個作天作地的勁兒,分分鐘都能逼瘋后廚的一幫人,晏家上下都跟著不好過……” 柳蘇源蹙眉,“有那么夸張嗎?” 詹國通重重點頭。 柳蘇源似笑非笑的問,“那你怎么還不舍得走?” 詹國通一噎,片刻后才哼道,“我是不忍心留云熙一個人在晏家受苦?!?/br> 柳蘇源毫不客氣的戳穿他,“那你可以帶著兒子一起走啊,憑你們爺倆的本事,走到哪兒都有容身之處,說不定,比在晏家更能施展拳腳?!?/br> 詹國通默了下,幽幽的道,“那還有我媳婦兒呢?!?/br> 柳蘇源不厚道的道,“那就全家一起,別跟我說,晏家不放人。” 晏家有多驕傲,他是親身領(lǐng)會過的,不管是誰,只要提出離開,晏家再需要他、再舍不得,也不會有半分猶豫,比如他自己,曾用廚藝征服了晏家上下,但當他提出辭職時,晏家也沒有任何挽留。 詹國通繃著老臉,不說話了。 柳蘇源暢快的笑起來。 詹國通嘴角抖了抖,若不是看在美食的份上,他真想甩臉子走人啊,就是子啊晏家,他都是很有臉面的人,誰敢這么欺負他?可現(xiàn)在…… 難怪老話說吃人的嘴短,他想說兩句狠話,硬是懟不出口,只得干憋著。 好在,柳蘇源見好就收,轉(zhuǎn)了話題,“少爺變的不好伺候,除了吃的不舒心,是不是還跟夫人去世有關(guān)?我聽說,晏家的那位二少爺,跟少爺只差了一年。” 聊起這個,詹國通眼神復雜起來,“當年的事,一言難盡,不過,少爺確實因此受到了傷害,所以,到現(xiàn)在,他跟大爺?shù)母缸雨P(guān)系都不是很好,要不是有老爺從中周旋協(xié)調(diào),不知道會鬧成什么樣子……”想到什么,他扯了下唇角,“不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大爺不是少爺?shù)膶κ?,少爺在晏家,是半點虧都不吃的?!?/br> 柳蘇源正調(diào)著佐餐的涼菜,聞言,不由好奇的問,“可那個大明星不是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晏家二少爺也從私生子轉(zhuǎn)正,之后還又生了一對龍鳳胎,少爺默許的?” 詹國通冷笑起來,“登堂入室?欒紅顏倒是做夢都想成為晏家的夫人,可惜,熬了二十多年,還只是大爺?shù)呐硕?,大爺?shù)呐?,可不止她一個?!?/br> 不過,她算是那些女人里最有手段的了,至少為宴云山生了三個孩子,還住進了晏家去,其他人可就沒這個本事了,都是逢場作戲而已。 柳蘇源不由愕然,“沒有名分?” “沒有!”詹國通的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輕蔑,“一個戲子而已,她也配!” 只有那個人,才當?shù)闷?,晏家夫人的尊位,只可惜,紅顏薄命,錯付真心。 柳蘇源看他一眼,想到什么,唏噓道,“都過去了,你也是個有福的,一把年紀了還能娶個小姑娘,還哄著人家給你生了個兒子,知足吧。” 聞言,詹國通從過去里清醒過來,不滿的道,“什么叫一把年紀了?咱倆同歲,當初娶淑珍時,也才四十而已,四十的男人一枝花,哪里老?” 柳蘇源嗤了聲,懶得跟他掰扯,專心做起早餐來。 詹國通看著,神色漸漸有些飄遠、恍惚,直到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他才倏然回神,拿出來看了眼號碼,先端起老子的架子,帶著幾分沒好氣問,“大清早的打什么電話?” 那邊的人快愁死了,“爸,您去哪兒了?我媽說,您昨天下午就出門了,還一宿沒回來,您不會背著我媽在外面養(yǎng)女人了吧?” “放屁!”詹國通罵了聲,意識到自己說了粗話,有損大管家的形象,趕緊清了下嗓子挽救,“我出來見個朋友,聊的太晚,就在他這邊住下了,你找我有事兒?” 那邊的人一幅要哭出來的強調(diào),“沒點山崩海嘯的大事我敢驚動您嗎?爸,您快回來救救我吧,大少爺他,他今天肯定得往死里作!” “出什么事了?” “東哥的母親突然暈倒,東哥送她去醫(yī)院了,所以,今早上的早飯只能交給其他人,后廚的人都快緊張的得心臟病了,誰不知道大少爺?shù)淖焯籼薜淖儜B(tài)啊,要是伺候不好,所有人都得去死一死,我肯定首當其沖,爸,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br> 詹國通哼了聲,“我可真是養(yǎng)了個好兒子,這種時候不說替我擋著,還想拉我回去當炮灰,你可真孝順!” 聞言,那邊瞬間嬉皮笑臉的討好起來,“誰讓您在大少爺面前還有幾分薄面呢?您回來,可不是拯救我一個人,晏家上下都會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的,真的,后廚的人都說了,只要您能幫他們度過這一劫,他們愿意當牛做馬的報答您啊……” 詹國通沒好氣的打斷,“少拿這些來糊弄老子,讓大家都放松些,早餐該怎么準備還是怎么準備,至于大少爺那份……等會兒我?guī)Щ厝??!?/br> “啊?從外面買?那少爺還不得嫌棄的原地爆炸?” 詹國通篤定的道,“放心吧,他只會吃的歡天喜地。” “呃?您確定?難道您要去東方食府買?沒用啊,爸,現(xiàn)在那邊做的飯菜,少爺也開始嫌棄了,除非是將白少爺親手做的,可將白少爺出差了,現(xiàn)在不在帝都啊?!?/br> “你就甭管了,反正,你只需跟少爺說,我?guī)Щ厝サ脑绮?,一定能讓他滿意就行?!闭f完,掛了電話,對柳蘇源道,“蘇源啊,就交給你了,少爺喜歡吃什么,你還記的吧?” 第25章 晏家少夫人的美名 聞言,柳蘇源神色不由有些飄遠,帶著幾分追憶,喃喃道,“我記得少爺小時候,早上起來最喜歡吃面,rou絲面,雞湯面,牛rou面,蒸面、鹵面,只要是我做的,來者不拒,才那么大一點人,就能吃一大碗兒,再配上幾盤爽口的下飯菜,連湯汁都喝的一口不剩,特別好養(yǎng)活……” 詹國通接過話去,“那都是老黃歷了,自從你離開后,后廚就沒人能做出那個味道來,說來也怪,都是按照你教的方法做的,怎么就味道不一樣呢?” 柳蘇源笑笑,這次沒說話。 詹國通嘆了聲,“這應(yīng)該就是大師和廚師的區(qū)別吧?同樣的食材,同樣的做法,做的人不同,味道就天壤之別,蘇源啊,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有多盼著你回來?!?/br> 柳蘇源哼笑聲,“行了,好聽話說多了就顯得假了,不就是給少爺做頓早餐嗎,等著,我蒸上這幾籠包子就做,你胃口沒變吧?香菇油菜海米餡的,還能吃兩籠不?” 詹國通老眼一亮,大管家嚴肅正經(jīng)的形象早就端不住了,笑著使勁點頭,“沒變,沒變,就迷這個味兒的,誰做的都沒你做的好吃,兩籠不夠哈,起碼四籠?!?/br> 柳蘇源調(diào)好涼菜后,正和面呢,聞言,沒好氣的道,“四籠?怎么不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