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她左右看了下,身上衣服整整齊齊,被子也蓋得好好的,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鹿念愣愣的。 “秦祀呢?”她問。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腦子一突突的疼,但是,沒有完全斷片。 她依舊記得,自己問秦祀的那個問題,以及他的回答。 “走了?!泵鞲缬仓^皮。 說實話,他有點怕鹿念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哭起來或者鬧起來。 但是鹿念平靜的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 她不知道昨天那算什么。 算是表白么? 但是,他們都什么都沒說,甚至,連一個吻也沒有。 鹿念心里奇妙的平靜。 吃完明哥準備的早餐,她問,“他還會回來么?” 明哥狂點頭,“肯定會?!?/br> 他想多說點,又語塞了,就怕鹿念問他,那秦祀什么時候會再回來。 結(jié)果鹿念什么也沒再問。 她吃完早餐,給明哥道謝,平靜的離開了, 一切都那么順理成章。 鹿念的高考志愿是陸執(zhí)宏填的,前幾個都是經(jīng)濟類志愿,最后,被鹿念自己順手加了一個文學系。 不料,最后因為考分原因,第一志愿沒有錄取,她直接落在了最后兜底填報的文學系里。 陸執(zhí)宏為這事很生了一次氣。 不過他這段時間志得意滿,春風得意,躊躇滿志的準備接下來大干一場,因此也就沒有再太過于計較這個,只是叫鹿念去輔修第二專業(yè)。 反正,對鹿念,他也并沒有指望她可以學成繼承家業(yè),只是習慣性的包辦而已。 趙雅原被安工大錄取,一所也挺不錯的理工類大學,安大和安工大挨著,他經(jīng)常跑來安大找她。 鹿念倒是覺得,以趙雅原之前稀爛的成績,可以在后面這一年進步到這種水平,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奇跡了。 開學不久,趙雅原給她打電話,“阿婆愿意過來了?!?/br> 鹿念知道這件事情,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跑這件事情。 鹿念眼睛一亮,“那太好了,那小秋呢?!?/br> 趙雅原頓了頓,“秋瀝,你還不知道吧……他應該和你成同學了。” 鹿念,“???” 她驚得電話都要掉下來了。 秋瀝不是這么抗拒來安城的么?竟然會選擇報安城的大學? “秋瀝成績一直很好?!壁w雅原說,“也是為了要陪阿婆,只能也過來這邊?!?/br> 秋蘭需要長期治療,秋瀝放心不下她,趙雅原說過,趙家人可以負責她的全部治療,最后,秋瀝還是選擇了也過來安城陪她。 陸執(zhí)宏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完全接受陸琢的死了。 也不再尋找。 人和小時候的模樣,畢竟也已經(jīng)有了很大變化,甚至就站在陸執(zhí)宏面前,他可能都認不太出。 所以趙雅原覺得,也沒有必要過于擔心。 鹿念是在病房里見到秋瀝的。 少年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毛衣,肩膀有些單薄,他坐在凳子上,正安靜的削一個蘋果,旁邊就是秋蘭的病床。 深秋時節(jié)的光暈,落在他的側(cè)臉上,顯出了一個溫柔干凈的輪廓。 鹿念小心翼翼的關(guān)上門,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多余的聲音。 “小秋,小秋,小秋?!贝采系睦先怂坪醣粔趑|住了,枯瘦的雙手在空中揮舞,聲音顫抖,“快到阿婆這兒來。” 鹿念腳步頓住,被這怪異的一幕,驚得有些汗毛直聳。 少年放下削好的蘋果,輕車熟路的握住她的手,溫聲道,“阿婆,我在。” 過了幾分鐘,終于平息。 鹿念放下果籃,緊抿著唇,“……怪不得,你一定要過來陪阿婆?!?/br> “她剛不是在叫我?!鼻餅r溫和的笑。 鹿念呆住了。 阿婆很早很早之前,有個親孫子,名字就叫秋瀝。 “我是頂替他的人?!鼻餅r說,“這個名字,也不屬于我。” 只是一種陳述的語氣,鹿念卻都聽得心都揪了起來。 她到現(xiàn)在,都一直不知道秋瀝的本名,那個被完全消抹掉的本名。 “阿琢?!彼f,“那個時候,他們都這么叫我?!?/br> “阿琢……”鹿念喃喃道。 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少年,沒聽到過這個稱謂了,從她嘴里叫出來,有些奇妙的感覺。 “還是叫我小秋吧?!鄙倌隃\淺的笑,“聽著更習慣?!?/br> 她不知道能說什么,在他身側(cè)坐下。 “念念,我可以抱抱你嗎?”他輕聲問。 鹿念點頭。 秋瀝把她抱在懷里,垂著頭,額頭貼在她的頸窩,他頭發(fā)很軟,帶著清幽的藥香,鹿念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意,“有沒有發(fā)燒?” “沒有。”他閉著眼,“太累了?!?/br> 鹿念拂過他的黑發(fā),“我覺得我應該比你大?!?/br> 秋瀝彎著眼,“念念?!?/br> “……應該叫jiejie?!甭鼓钫f。 “我不喜歡陸家。”秋瀝說,“也不想回去?!?/br> “念念?!彼f,“以后你和我一起回南蕎,或者我們一起去哪個別的地方……” 他聲音越說越小…… 不久,徹底睡了過去。 趙雅原和醫(yī)生聊完,推門而進,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秋瀝已經(jīng)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垂落,側(cè)顏顯得格外柔軟,鹿念讓他枕著自己,在低頭看一本書。 “嘖。”趙雅原說。 果然,他最初黏人的本事還是從秋瀝那兒學到的。 趙雅原說,“他這段時間是太累了。” 一路帶著秋蘭過來,辦住院手續(xù),雖然趙雅原能幫忙,也叫了護工,但是到底,細節(jié)都需要秋瀝自己來做。 因為離開了南蕎,秋蘭精神狀態(tài)也一直不是很穩(wěn)定,需要人陪著安撫。 秋瀝足夠耐心,但是,平時除了處理這些事情外,他還需要去學校上課,好在秋瀝自理能力很強,應付得過來。 他精神上的壓力也很大,趙雅原知道,只是不會對人說出來而已。 鹿念,“我之后會更常來。” 她沒有動,在他頭發(fā)上撫了撫。 她覺得,她想要對秋瀝好,把以前少的都補回來。 她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唯一的親人了。 鹿念離開后,趙雅原多留了一會兒,他關(guān)上病房門,問,“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打算說了?” 秋瀝,“她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意義?!?/br> “按道理,我本來是應該活不了多久的?!鼻餅r說,“只是因為南蕎,最后才活了下來。” 因為在南蕎,一直好山好水,沒有任何負擔的生活環(huán)境,他竟然奇跡般的長到了十八歲。 “而且,我已經(jīng)不再是陸琢了?!彼f,“陸琢早已經(jīng)死了。” “陸家現(xiàn)在情況很復雜?!壁w雅原說,“如果陸執(zhí)宏知道你的事情,一定百分百會讓你回去?!?/br> 秋瀝說,“那就讓我一直這個身份好了?!?/br> 陸琢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無論是在法律意義上,還是在現(xiàn)實意義里,他幾乎從所有人的記憶里都消失了,這么多年過去,大家不再記得他,也不會有人再談論起。 趙雅原,“在我這,你就一直是秋瀝。” 倆人并肩走過走廊,初秋的陽光散落下。 他忽然說,“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需要感謝那場意外?!?/br> 趙雅原頓住了腳步,“瘋了?” 秋瀝搖頭,“把我從陸家解放了出來,認識了你,現(xiàn)在,還有jiejie?!?/br> 以后可以有一個平凡的生活,比起在黃金鑄就的鳥籠里待一輩子,他更喜歡現(xiàn)在。 趙雅原,“我搞不懂你,不過,隨你的便吧,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br> 他忽然問,“小秋,那你覺得,我以后當你姐夫怎么樣?” 秋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