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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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輕緩又溫柔,毛巾顆粒劃過皮膚的觸感很清晰。 狹小的空間逼仄又安靜。 “我mama給我打了個電話,”黎嘉洲說,“七七,叔叔阿姨是很好的人,他們帶給過很多人希望,包括我父母,我知道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感同身受,我不可能安慰你什么,但你要相信,有的人確實生如火炬。” “我去一休那次,”陶思眠聲音有些沙啞,重復(fù)了一遍,“我去一休那次,蔣時延給我看了最完整的視頻?!?/br> 陶思眠纖長的眼睫上掛著雨,黎嘉洲抬手拂開,陶思眠眨了眨眼。 “晚上8:40,陶然爸爸mama比安雅和陶行川先到現(xiàn)場,那時沒有第二次爆炸,他們可以進去,但沒有進去。” “晚上9:03,安雅和陶行川到現(xiàn)場,總工程師告訴他們有第二次爆炸危險,安雅和陶行川進去了。” “晚上9:50,第二次爆炸,第一個中隊幸存兩人,第二個中隊幸存四人,第三個中隊沒有人出來,安雅在第二次爆炸中受輕傷,她直覺事情不是簡單的化工爆炸著火,然后發(fā)現(xiàn)化工廠旁邊是小型發(fā)電站,空氣里檢測到了某個數(shù)值的倫琴參數(shù)。” “濱江新區(qū)建了十年,可能是未來最大的能源產(chǎn)業(yè)基地,附近有近三萬居民,總工程師要求群眾撤離,管制會切斷了所有線路信號想把這起事故摁在襁褓里。” “外圍有居民在看,有人受傷,有人進去,零星的人出來,火嘯聲,小孩的哭聲,還有婦女在討論?!?/br> 安雅鏡頭無比冷靜地記錄著這場事故,從高到低,從外到里。 “然后是里面的工程師和消防員,修隧道接水泵抽水箱,填硼填沙,火光漫天,很多人其實是走了回頭路的,只是更多的人沒走兩步,倒在了路上?!?/br> “凌晨3:20,微博上傷亡數(shù)字沒有變化,南方系沒有更博,這場事故好像已經(jīng)完結(jié),就剩追責(zé),但是現(xiàn)場,一整個大隊才剛剛進去。” 腳步聲,說話聲,爆炸聲。 匆匆忙忙,密密麻麻。 總工程師告訴安雅,可能會有第三次大爆炸,他詢問安雅和陶行川要不要先撤,之前外圍還有幾十家媒體,到現(xiàn)在,最里面,只剩安雅和手下的南方系。 每一秒都在記錄,可能每一秒都是將來會被反復(fù)循溯的真相。 安雅讓南方系其他人先撤,自己和陶行川留下來。 陶二叔和陶二嬸在外圍等陶行川和安雅。 “他們約定,3:45,安雅和陶行川一定會出來?!?/br> “凌晨3:30,工程師和管制會開始后撤至安全區(qū),陶然爸爸mama還在?!?/br> “凌晨3:40,醫(yī)護人員和□□警察開始后撤至安全區(qū),陶然爸爸mama還在。” “凌晨3:45,陶行川和安雅沒出來,陶然爸爸mama驅(qū)車到安全區(qū)?!?/br> 安雅和陶行川對蔣時延有恩,蔣時延看到陶行渝和梁素兩個人過來沒有安雅夫婦,整個人快瘋了,他不管不顧返回化工廠門口,安雅和陶行川剛好從里面出來,他就看著火浪猛一下吞沒兩人身體,將人抬高,安雅生命的最后一秒,是抵命把相機扔出來。 “嘭”一聲,第三次爆炸。 “咕咚咕咚”,相機滾在蔣時延腳底。 陶思眠說:“陶然爸爸mama到時間走了,沒問題,蔣時延追回去,也沒問題?!?/br> 黎嘉洲把陶思眠朝懷里攬了攬。 陶思眠聲音無比冷靜:“南方系當(dāng)時如日中天,很多人都有想法很正常?!?/br> “陶然爸爸mama想把南方系股權(quán)逐漸握進手里,安雅的,陶行川的,我的,只要我不涉足傳媒,他們就是我最親的人,他們保我這輩子衣食無憂甚至揮霍無度,所以在安雅和陶行川還沒下葬的時候,他們把一部分股權(quán)委托處理協(xié)議混在死亡說明和銷戶委托里,讓我簽了字?!?/br> “蔣時延是安雅和陶行川親手帶出來的嫡系,他不想讓南方系落到陶然父母手里,可他敵不過陶然父母和我血緣關(guān)系,尤其我那時未成年,所以他在葬禮之后才來,之后一整年,他做的事情是帶著一休傳媒,叛逃南方系?!?/br> “我爺爺?shù)牧龈鼜?fù)雜,一方面他偏愛陶行川拼命護著我不讓我受欺負,一方面他完全不懂傳媒也不懂商業(yè),另一方面陶行川走了,陶行渝就是他唯一的兒子,是要給他送終端牌位的那個人?!?/br> “所以最后的結(jié)果是陶然父母偏愛我,因為愧疚和股權(quán),只要我不進南方系,一切都好說?!?/br> “爺爺不想我進南方系,怕我走上父母老路,想我進南方系,又怕我被陶然父母吃得骨頭都不剩。” “我明年22歲,大學(xué)畢業(yè),陶然父母由著《星空筆記》怕我萌生進南方系的想法,想在那之前把我手里最后一點股權(quán)挪出去。蔣時延則是拼命暗示我進南方系,重新扛起南方系,不是因為安雅之死暗喻紙媒衰落,而是一方面,陶然父母是商人,扛不起安雅陶行川曾經(jīng)教他的信仰,另一方面,一休想壟斷市場,如果還是陶然父母握著南方系,那他吞也吞不得,因為安雅的恩情,合也合不得,不想陶然父母占便宜,如果我握著南方系,他可以以合的名義組織并購,和南方系一起吞了當(dāng)初和一休一起叛逃南方系后來獨立出去的小傳媒公司帶,重新分版圖?!?/br> 巨擘遺孤,權(quán)利漩渦,風(fēng)口浪尖。 黎嘉洲,心疼了。 黎嘉洲輕輕地:“不要說了?!?/br> 偏偏陶思眠紅著眼睛繼續(xù)。 “他們都以為我懵懵懂懂,其實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什么都不說,”陶思眠說,“因為我不在乎,股權(quán)也好,南方系也好,我真的都不在乎?!?/br> “我在乎的是我說著安雅對我不好不管我,其實安雅對我很好?!?/br> “她半夜回家進我房間之前怕吵著我她會把拖鞋先脫掉,她會給我掖被子,會親我,她以為我睡著,其實我醒了?!?/br> “她會在周末給我做小蛋糕,她不會做飯,一做就炸廚房,但烘焙手藝很好,小蛋糕又甜又奶,咬一口嘴里一直有熱熱的香?!?/br> “我一直很想忘記,可偏偏我記得,記得她抱我親我的溫度,記得她的笑,記得她給我讀書,讀的是‘君子與其練達,不若樸魯,與其曲謹(jǐn),不若疏狂’,我記得當(dāng)時有陽光,陽光落在她手上。” “黎嘉洲你知道嗎,”陶思眠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眼神卻好像沒焦距般,“他們對我這么好,我卻給他們說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黎嘉洲你知道嗎,”陶思眠眼淚滑下來,“安雅走之前最后一句話是七七,來,mama抱一下?!?/br> 11歲陶思眠鬧著小公主脾氣扭頭就上樓。 20歲的陶思眠忘不了安雅那個愧疚又舍不得的眼神。 “明明該道歉的人是我,可她們沒給我機會,來不及擁抱,來不及說不怪,甚至來不及多看一眼,我以為會有下次的,我以為會有下次……” 陶思眠泣不成聲:“你懂那種感覺嗎,忽然之間,世界塌了,我想起他們的每一天,我活著的每一天,都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告訴我,把我?guī)磉@世界、最親的兩個人走了,帶著我給的遺憾走的,我開始無限循環(huán)做噩夢,一整晚一整晚睡不著。” “陶然爸爸mama有陶然,爺爺也是陶然爺爺,有時候看著他們吵吵鬧鬧說話急眼,我會羨慕,羨慕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多余,可能無父無母的小孩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吧,”陶思眠自嘲地笑,“所以我不想招惹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發(fā)生牽連,不想再愛一個人?!?/br> 陶思眠:“每次我動搖的時候,總會有事情提醒我,我太壞了,我不配,我復(fù)雜病態(tài)又多余——” 黎嘉洲心疼得快死掉。 他抱著她,嗓音低得近乎安撫:“叔叔阿姨原諒你了,他們最愛的就是你,他們只想你好好的,他們舍不得你這樣?!?/br> 黎嘉洲一遍遍說,喉結(jié)起伏。 陶思眠哽咽:“我還承受不住失去……” 黎嘉洲順著她的背輕輕撫,輕輕撫,直到陶思眠情緒平息下來。 黎嘉洲一邊給她擦臉上的殘淚一邊輕聲說:“我身體好,堅持鍛煉,肯定活得比你久,我沒什么信仰只碰學(xué)術(shù)和資本不接觸危險現(xiàn)場,我不要你送走我,將來一定是我送走你,給你火化,給你下葬,在墓碑上給你刻最溫柔的話,用你最喜歡的字體,放春天最好看的花?!?/br> 黎嘉洲說:“我知道你渾身帶刺但我不怕痛,你要拔刺我就一點一點給你涂傷口,你不拔刺我就這樣抱你,你忽冷忽熱陰晴不定扎得我渾身是血都沒關(guān)系,只要你不推開我,你傷的,就沒關(guān)系。” 陶思眠朝他懷里蹭了蹭,囁嚅著:“你要說你對我好,黎嘉洲我是孤兒,你得對我好,不然我被欺負了連……” 黎嘉洲吻住了她。 就這么輕輕吻了一下,極其珍重又柔情。 “陶思眠我沒辦法再愛第二個女孩子了?!崩杓沃揞~頭抵著她的,聲音顫得幾乎是掏了心肝,他說。 “我父母有彼此,我把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完結(jié)一起說吧,有幸重逢,不甚感謝。 鞠躬。 第64章 六十口 等雨停下來, 陶思眠情緒徹底平復(fù), 天已經(jīng)黑了。 黎嘉洲問陶思眠要不要坐副駕,陶思眠軟綿綿朝他伸手。 “抱?!?/br> 一個字。 黎嘉洲心軟到不行。 他不僅把人抱到副駕,替她系好安全帶, 還順勢俯身親了親她。 陶思眠睜大眼睛看他。 黎嘉洲一臉不用客氣的表情:“送的?!?/br> 陶思眠想了想:“好吧?!?/br> 溫順的模樣讓黎嘉洲心里發(fā)癢。 回去路上, 黎嘉洲問她:“所以我們算正式在一起了吧?” 陶思眠:“嗯?!?/br> 黎嘉洲:“就是那種特別正式, 可以給別人介紹說我是你男朋友的關(guān)系對吧?” 陶思眠:“嗯?!?/br> 黎嘉洲思索一下, 看了陶思眠一眼, 有些小心:“就是那種不管出現(xiàn)什么情況你都不能提分手, 如果你非提不可,我不答應(yīng), 我們就不可能分手那種對吧?” 陶思眠:“……” 自己前幾次的拒絕到底給他造成了多大陰影? 陶思眠想歸想, 還是格外正式地“嗯”了一聲。 黎嘉洲心里那塊石頭,這才算真正落了地。 陶思眠和黎嘉洲腸胃都不太好, 黎嘉洲本想說今天算紀(jì)念日, 不然去吃個火鍋慶祝一下, 他還沒開口,陶思眠就說回家煮點粥, 黎嘉洲自然求之不得。 兩人逛超市的時候,黎嘉洲買米買菜, 陶思眠雙手插兜跟在他后面,黎嘉洲拉出她一只手勾在自己小臂上,陶思眠頓了一下,由著他去, 黎嘉洲輕咳一聲,暗暗偷笑。 “這是什么?”陶思眠問。 “西芹。”黎嘉洲答。 “這是什么?”陶思眠又問。 “小白菜?!崩杓沃抻执稹?/br> “這是什么?”陶思眠再問。 “上海青?!崩杓沃薷裢庥心托摹?/br> 兩人旁邊路過一對新婚夫妻,挺著大肚子的mama看著陶思眠和黎嘉洲,擰了一把準(zhǔn)爸爸的胳膊:“你瞅瞅人家小兩口,人家丈夫多有耐心?!?/br> 準(zhǔn)爸爸皺著眉:“我也很有耐心啊?!?/br> 準(zhǔn)mama:“拉倒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