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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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寡欲,更寡情。諸法空相,五蘊皆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是以數(shù)百年里,若有一對仙家成了道侶,都是極難聽到的事。 凡人的話本子里男女愛的魔怔癡狂,仙界也并非沒有,只是都成了傳說,或者說她年紀(jì)小經(jīng)歷少,是以從未見過罷了。 她自小便被教導(dǎo)修身養(yǎng)性,因一身稚氣未脫,令帝君每每啼笑皆非,拿她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沒有料到,有一日會對一個凡人生出這種奇妙的感情。 來不及細(xì)想,飲溪扶住了他的手臂,指了指頭頂發(fā)髻,笑瞇瞇道:“明日還要這個!”想了一上午,想著晌午見到他時必定要告訴他,萬萬不能忘了。 仔姜聽到這話,這才看到飲溪的發(fā)髻,與晨時梳妝全然不一致。她驚了驚,自是聽出了她話中的玄外之意,只覺心跳都漏了兩拍。在外間停住腳步,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恨不能將臉壓入地中去! 封戎失笑,手臂滑落,順著便將她的手囊括入掌中。 “依你?!?/br> 她得了滿意的回答,笑意更是下不去,兩手牽著他的一只手,緊緊裹著,來回晃。裹了裹,她忽的想起什么,力氣也松下去不少,問他:“尚未成親的凡人可以像我們這樣嗎?” 她還記得凡間有凡間的規(guī)矩,話本子里寫發(fā)乎情止乎禮。 封戎唔一聲,眉頭淺淺蹙起:“不行。” 飲溪訕訕,便要收回手,時刻謹(jǐn)記入鄉(xiāng)隨俗。 可封戎一用力,她的掌心又被收起來。 聽他一本正經(jīng)道:“若是旁人不知,左右沒什么大礙?!?/br> 她是極為聽話的,封戎說什么便信什么,四顧一望,只有仔姜在。 她喊著仔姜的名字,認(rèn)真發(fā)問:“適才你可看到我與封戎牽手了?” 仔姜低著頭打了個哆嗦,極為惶恐:“奴婢不曾看到!” 飲溪高興了,興沖沖回頭看封戎:“仔姜不曾看到!沒什么大礙呢!” 封戎本肅著臉,對上她真誠的眼神后,到底是沒忍住,朗聲笑出來。 徐公公在內(nèi)殿候著,心情頗為復(fù)雜。 晨時遞了幾道折子,皇帝看過后便沉著臉,仙子出其不意來打了岔,倒是將勤政殿壓抑的氣氛緩和幾分。 若要換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主,想必此事就這么過去了??尚碌凼翘焐牡弁?,要美人,也要江山,在仙子這里討來的情緒并不會代入到朝堂之上。 短短一個時辰,扔出去兩道折子,數(shù)人生死,就在這么一念間。 一盞茶功夫前,皇帝眸中尚且沒有半分暖意,可這廂見了仙子不過區(qū)區(qū)片刻,就能這般放開情緒。 徐德安跟在這位少年皇帝身邊滿打滿算三個年頭了,他常笑,可那笑背后都帶著深意,斷不會令人感到親切,只會令人感到恐懼。 喜怒不形于色,誰都無法看透皇帝真正的心情。 仙子來了月余,幾次三番令皇帝笑、令皇帝怒……這哪里是對待一個玩物的態(tài)度?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只怕他嘗到了甜頭,再舍不得放她回去。 可他又有何不敢的?若此女當(dāng)真從九重天而來,那他便是逆天道而為之!一道又一道封印下去,瞞天過海!囚禁一個真正的神仙在身邊,只因他喜歡…… 徐德安不敢細(xì)想,越想,后脊越是生涼。 …… 說笑間,飲溪已重又握著他的手進(jìn)來,這回再沒了負(fù)擔(dān)。 仔姜知曉她于吃食上片刻都等不得,怕惹得皇帝不悅,急急忙忙令宮人們傳膳。 今日的主食頗為有趣,一個個巴掌大的碗中盛有一卷面,清湯飄香,味道濃郁。巧的是那面顏色不盡相同,細(xì)數(shù)之下竟有七種,而每碗面又添置了不同的配料,紅紅綠綠,香氣四溢不說,食相也叫人胃口大開。 飲溪一個一個吃過去,很快七只碗就見了底,吃的意猶未盡,恨不能一日有八餐才是。 甜點有一道金絲卷,糖漿裹成了長絲纏繞在糕點之上,又酥又脆,咬一口便溢出滿滿的豆沙和牛乳。 誠然,御廚的鉆研十分起作用,今日這一餐飲溪甚是滿意。 用完正餐,她靠在榻上吃冰粥,終是想起了方才一直縈繞在腦海中的正事。瞧瞧封戎,又收回視線,表情顯出踟躕。 一日里他總要陪上她一會兒,并不急著走,見她顧自天人交戰(zhàn)著,也不急著問,以清茶漱口。 飲溪是個憋不住的,捏著扇子把兒,想了想還是說出口:“書上說天下男子皆薄幸,我也知你們凡間一個男子可以與數(shù)位女子成親,誠然我們仙并未有這樣的說法,數(shù)千年數(shù)萬年,若是結(jié)為道侶,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br> 封戎挑眉看向她。 飲溪與他四目相對,擰著眉小糾結(jié):“是以……是以……我斷斷不會與一個已成親的男子結(jié)為道侶?!?/br> 他手中還捏著茶杯,玉質(zhì)清透,與那修長的手指相得益彰。 而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黑眸幽幽,態(tài)度不明。 飲溪一咬牙,此時連手中的冰粥也顧不上了。 “晨時我聽旁人說,太清宮已然有了一位娘娘,據(jù)聞你對她甚是寵愛。帝君斷不會允我與一個已有妻妾的男子結(jié)為道侶?!?/br> 終是說出來了,并非也就是她要抵賴,不愿對封戎的清白負(fù)責(zé)。只是一想到那女人,心中不免悵然,總覺搶旁人東西一般。 嘖嘖,這情且欠著,總歸凡人歷一世不過轉(zhuǎn)眼功夫,待他來世再為人,屆時再還上便罷了。 若是凡間成親不作數(shù),那她返還天庭還能與長夜仙君結(jié)為道侶,如此一來前些時日她常常感慨遺憾不能占長夜便宜這事也得以解決,兩頭都不耽誤,真真是完美! 她可真真是個極機智的仙! 作者有話要說: 封戎(面無表情):那你真的好棒棒,不如試試? 第18章 封戎似笑非笑,他抬了抬手,身側(cè)便有人將桌上的書卷都收攏下去。 “那么你此番是為何意?只因朕宮中已有了娘娘,是以不愿負(fù)責(zé)了?”他敲了敲桌面,輕聲道:“朕早便與你說過了,朕最不喜的就是不守承諾之人?!?/br> 飲溪生怕他誤會自己不愿負(fù)責(zé),從而丟了他們仙的臉面,忙擺手:“我沒有要不守諾?!彼袂樘谷?,極為真誠:“我想過了,你們凡人壽數(shù)短,我且先記著,待下輩子你再轉(zhuǎn)世為人,我自會對你負(fù)責(zé)?!?/br> “哦?”封戎好似渾不在意這下輩子的說法,定定問她:“若朕下輩子投胎做了女子呢?” 飲溪撓了撓頭,約莫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她很快想到什么似的,雙眼澈亮,一拍手:“屆時我便使個幻形術(shù),變作男子娶你,總歸你們凡人壽數(shù)短,我做幾十年男子也無妨!” 又被自己機智到了呢! 雖說她現(xiàn)在的幻形術(shù)還使的很一般,不甚得要領(lǐng),不過假以時日,定能等到她順利變作男子而非蛇的那一天! 封戎意味深長看她一眼,不緊不慢開口:“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太清宮并沒有什么娘娘,朕也不曾有過妻妾?!?/br> 他慢悠悠的,似是心情極好:“不過宮里雖沒有受寵的娘娘,卻有個朕極為喜愛的仙子,不知你聽來的,與我口中的是不是一個?” 這番關(guān)系繞了又繞,飲溪怔怔然,這才恍然意識到,原來那傳聞中住過棲鸞宮又搬入了太清殿的娘娘竟然是她! 一時不由鬧了個大紅臉! 這也太叫仙難為情!她何時就成了娘娘??果真人言可畏啊人言可畏。 封戎好整以暇問她:“可還要等著下輩子變作男子娶朕負(fù)責(zé)?” 飲溪訕訕:“……自然,男子也并非那么容易做的?!?/br> 原想著回九重天上躲個懶,如今看來卻要一氣呵成了。 鬧出這么大的烏龍,飲溪自覺無面,自覺身上為仙的包袱更重了,也不愿再留在殿內(nèi)與封戎獨處,此時倒想起了她現(xiàn)今乃是御膳房的一位二等宮女,午歇夠了是要做事的。 因此她利落的下了美人榻,抖落裙角,冰粥也不吃了,決心回御膳房繼續(xù)看爐火去。 封戎微微一笑,眉目精致好似畫中人,那雙眼剔透玲瓏,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似的。飲溪只瞧了一眼,再不敢對視,出門時雙腳都不聽使喚了。 仔姜送她出宮門,路過側(cè)殿時余光掃了一眼,一掃吃了一驚,寒香等人竟然還在! 嬤嬤也站在殿門處,不敢亂動,腳步微微一挪,伸出手動作極小的搗了搗腰。 不知是誰與嬤嬤說了一聲,嬤嬤的眼神兒就往這處瞧,瞧見了仔姜,倏的瞪大眼,三兩步踏出殿門,也不管飲溪如何,陪著笑與仔姜道:“仔姜姑娘,貴人們今日用膳可好?”說著搓了搓手,當(dāng)是極為不自在。 仔姜第一眼見她便詫異,微微蹙眉:“你們怎么還在此處?” 這幾日伺候飲溪下來,她已然知曉了,皇帝的喜好并不要緊。御膳房一年貢菜三百六十五日,菜品要日日不同,皇帝從未對哪道菜產(chǎn)生過特別的興趣,更未在膳后夸獎過一句“御膳房今日用心了”。 如今御膳房討好的重點已然放在了飲溪身上,可飲溪是個十足的吃貨,每一頓飯都胃口極好,且雨露均沾,從不冷待哪個。可以說凡是御膳房出品,她都愛。 是以一番分析,這嬤嬤的寒暄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仔姜古怪的瞧一眼身旁的飲溪,道:“貴人們還算滿意。” 那嬤嬤一笑,臉上的褶皺更深,語氣極為和善:“今日有個宮女第一次當(dāng)值,許是有許多不周到的地方,待回去了我定會好生管教,還請姑娘寬宏大量,萬望饒恕她這一回!” 仔姜眼神更怪了,一瞄飲溪:“嬤嬤說的,可是這位?” 嬤嬤笑容一僵:“正是呢!” 飲溪開始沒聽明白,后來見二人的關(guān)注皆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來,終是明白了,她指了指自己,看上嬤嬤的眼神里充滿了困惑與不解:“我何時惹禍了?” 她今日乖的很呢!順利完成了當(dāng)值,路上沒出半點兒岔子!莫說惹禍了,就是半點不周到的地方都沒有,何以這嬤嬤要這般訓(xùn)她! 仔姜怕她不高興,忙攔住嬤嬤話頭:“哪里的話!我與姑——這宮女是認(rèn)識的,她斷沒有闖禍,也未惹貴人不悅,嬤嬤且放心吧。” 及至這一句話一出,嬤嬤的表情才松懈下來,仿佛解了什么心頭大難。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勞姑娘費心了!” 二人你來我往一番寒暄,仔姜生怕這嬤嬤對飲溪生了怨,極力婉轉(zhuǎn)的維護(hù)。 瞧這架勢,若是飲溪當(dāng)真在御膳房少了半根頭發(fā),龍椅上的那位不雷霆震怒才怪呢! 仔姜一路送御膳房眾人至門口,見人走遠(yuǎn),極長的嘆了一口氣。 …… 飲溪倒是聽不出她二人隔山打牛說些什么,只當(dāng)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聽著聽著都打呵欠。 那嬤嬤一路不敢說什么,直到出了太清殿甚遠(yuǎn),落慢腳步,在她身邊停下:“若是早些說你認(rèn)識太清殿的人,如何還叫我們擔(dān)心這許久?下次若有這等事,記得提前說!今日只當(dāng)你第一次當(dāng)值不懂宮里規(guī)矩,再沒有下次了!” 她也是怕,心中雖有怨氣,可也到底是顧忌了飲溪與太清殿得寵大宮女這一層關(guān)系,是以言辭并不敢嚴(yán)厲,只是說教兩句。 飲溪認(rèn)真點了點頭,雖不知為何認(rèn)識何人還要與她說道,不過她素來不愛動腦子,旁人說什么,若不損什么事,照做便是。她在宮中認(rèn)識的人一只手便數(shù)的過來,為防下次忘了,不如現(xiàn)在便告訴她。 “嬤嬤。” “你且說?!眿邒咭采狭诵┠昙o(jì),遭罪般在側(cè)殿立了一個多時辰,如今早過了平日里用午膳的時候,也是餓的前胸貼后背了,耐著性子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