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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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瞧著似是一個院落,應(yīng)當是蒲將軍的居所,院里有幾個侍從,見了他便行禮,叫一聲將軍。他拉著飲溪大步往內(nèi)室走去,眾人好奇的目光便落在飲溪身上。 飲溪心跳如雷,不知這個將軍要對她做什么,死死咬了咬牙,憋出一句話:“你若敢碰我一下,封戎絕不會放過你!” 蒲將軍回身見到她眼神,被那眼中濃烈的情緒震到,發(fā)怔片刻,連連冷笑:“你卻是個好運的,被尊主看上了眼,如今就是尊主的一條狗旁人也不會動它分毫,你且暗地里偷著樂罷!” 他當真是恨極了仙,毀了大半的面容上除了恨就是恨,青筋暴起滿面賬紅,恨不能用眼神將她千刀萬剮!只剩下一只手緊握成拳,因太過用力而發(fā)抖。 “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平日里端的是清高,背地里卻做盡了惡毒之事,這天地的秩序早該換一換了!” 這一句話里有話,想到從小妃子那處聽來的秘密,飲溪啞然,料想這恨絕非是無緣無故來的。 半刻中前見面時他雖一臉陰戾,卻好歹尚有幾分理智,可一提到仙,就好似控制不住,頓時狂躁起來,這般暴怒,像是立即就要殺幾個仙泄憤才是。 “冤有頭債有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將我捉來也沒有用?!碑愋赃€是不愿鬧出大動靜,她時刻謹記這一遭來魔界是為了救出抱素,有這古怪的繩索在,她是分毫也奈何不得,多說一句便是自討苦吃,還不如緩了語氣,能談則談。 “你放心?!逼褜④娚袂闈u漸平穩(wěn)下來,除了冷便是冷,他忽然放慢了語調(diào),那聲音卻陰陽怪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我再說一遍,只要你一日是尊主的人,就一日不會有人動你。我不過是替尊主做一件事,教你學(xué)會老實?!?/br> “你要做什么?”飲溪警惕看他。 蒲將軍往前走兩步,居高臨下看她:“聽聞你對待我魔界君主不假辭色?”單手折起鞭子,頂在她下顎上逼著她抬起臉來,他冷笑:“你還當自己是個冰清玉潔的仙?來了魔界就要守魔界的規(guī)矩,被尊主瞧上乃是你的運氣,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飲溪直覺不妙:“我與封戎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不許直呼尊主名諱!” 他一松手,飲溪便跌倒在地上,那繩子察覺到她掙扎,綁的更緊。 這一次他再不廢話了,緊跟著上前,抓緊那繩子的另一端使勁將她拉坐起來,陰陰在她耳旁發(fā)笑:“我會將你的魂魄提出來,在上面刻上尊主的名字。在魔界,將對方的名字刻在魂魄中可是代表無上的愛,原以你的身份是配不上的,只是既然尊主看上了你,你便要學(xué)著乖順,你認不清自己的位置,我這就幫你認一認!” 不過是給奴隸刻個名字,想必尊主會贊賞他的做法吧? 聽完他最后一個字,飲溪瞳仁驟縮:“你敢!” 這樣的警告自然不能掀起什么波瀾,身邊人頻頻冷笑,唯剩的那只大掌蓋在她頭頂,死死控住。靈力凝聚在掌心,一個用力,幾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氣將她的魂魄硬生生從身體中□□。 飲溪看不到身后,只覺忽然自頭頂掀起一股劇痛,魂rou分離,眼前陣陣白光。 下手的人沒有手下留情,仿佛是要她切切實實感受到這痛,魂魄生生分離,她痛的恨不得自行去死!痛的厲害,痛的錐心刺骨,神識再不受掌控,從沒有這么一刻感覺如此的接近死亡。 痛吟再也忍不住出口,眼角淚滴漱漱滑落,這種時候,想到的竟然只有封戎。 封戎封戎……她此生唯一愛過的封戎。 ……他現(xiàn)在在哪里? 作者有話要說: 飲溪:封戎虐待老婆,不給老婆新衣服穿,每天只有一件衣裳好心酸嗚嗚嗚 封戎:?六月的天不知為何突然下起了雪 飲溪:你是說我冤枉你了嗎? 封戎(拔劍):誰說的?我這就要他狗命! 明天的更新不一定在六點,看我今晚能寫多少吧 第119章 “住手??!”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飲溪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震怒、不可置信、心痛……還有許多她不知曉的情緒。 她竭力睜開眼, 模糊視線中看到門前他峻挺的身形, 還欲再看看他的臉,下一秒周遭陷入昏暗,什么都不知道了…… 蒲將軍根本來不及動作,只將她魂魄提出一半,忽覺胸口襲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 重重將他打出去,還不等吸一口氣, 猛地嘔出幾口血。 那具仍被束縛的身軀軟軟倒在地上,魂魄在外離散了一半,封戎只看了一眼,整個身體瞬間抽空了力氣,目呲欲裂,渾身血液齊齊往腦上涌。 他撐著身子過去, 將她小心翼翼抱起來, 反手將那魂魄一點點重新填入軀體之中。 飲溪沒有醒,她就像是沉睡了過去一般,臉色白的嚇人,半分動靜都沒有。 封戎害怕了,一抬手,鋪天蓋地的靈力從身體中傾瀉而出,引得附近山地開始震動, 屋內(nèi)搖搖晃晃,大地霎時裂開一條縫,周圍人驚叫著散開,他恍然不覺,死死盯著懷里人看,看著那靈力源源不斷流入她身體內(nèi),淡藍色的靈氣將其包圍起來。 他恨不能將自己抽干,恨不能拿自己這條命去抵她安然無恙! 封戎慌了,慌的六神無主,慌到再也沒有一絲理智,本能里只知曉緊緊抱著她,抱著她回到宮殿,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他跪在床邊,那雙漂亮的眸子徹底染成了血色,眼里再看不到旁的東西,顫著手指去摸她的鬢發(fā),臉上神情已然癲狂。 早先便探出她體內(nèi)經(jīng)脈不對,血氣還在,只是精魄少了大半,不知先前遇到了什么事,封戎不敢問她。想到她的血可治百病,又可療傷,先前仙界又有這一場戰(zhàn)役死傷無數(shù)……他更不敢去深想。 此等天賦乃上天所賜,天生地養(yǎng)萬余年才養(yǎng)出來這一身精魄,她并非是個靈力深厚的仙,失了這么多,又豈是那么容易能補回來的? 原本就體虛,魂魄又被生生抽出來。 封戎將額頭抵在她身側(cè),死死握著她軟軟垂下的手,頭一回將自己恨到入骨。 分明已將她放在身邊,分明說好了往后再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竟還是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這等事……封戎再無法面對她了。 …… 飲溪就這么昏迷了足足七日。 封戎寸步不離在身邊守了七日,日夜以繼,她沒有受什么傷,但是好像就要這長睡不起了。 蒲將軍被綁在宮殿之外,封戎沒有說一個字,卻拿出了萬年不出世的赤梓鞭。 這座宮殿自那日仙女被魔帝抱著回來后便陷入死寂,白日里侍從連走路都不敢發(fā)出絲毫的聲音,魔帝把自己和仙女關(guān)在一處,一連幾日沒有出來。 赤梓鞭一現(xiàn)世,眾人卻是再也忍不住恐懼了。萬年來赤梓鞭只在傳聞中出現(xiàn)過,誰也不曾見過真面目,據(jù)聞這神鞭在上古時期浸染過數(shù)不清神獸魔獸的血,煉化魂魄無數(shù),兇惡至極極為嗜血,一鞭下去,嗜其骨啖其rou,魂飛魄散,化的干凈。 據(jù)聞萬年不現(xiàn)世,乃是因為這世上再沒有配得上赤梓鞭的對手,是以被魔帝封存起來,卻不曾想今日為了這女仙,魔帝竟用赤梓鞭來對付蒲將軍! 那日一掌,蒲將軍已然是奄奄一息了,被封戎手下之人抬去宮殿內(nèi),就這么跪在地上。 魔帝沒有下死手,那鞭子抽了足足七日,一鞭下去,魂魄便消散些許,蒲將軍清醒著感受到自己的魂魄逐漸消散,被那撕裂般的疼痛折磨到不成人形,丑態(tài)畢露。到了后幾日,便是用繩索綁著都撐不住了,只有一個人形的血人癱在地上,宛如一灘腐rou。 見過的人都禁不住這般恐嚇,便是身為魔,也沒有見過這樣煉獄般的場景。尤屬那凄厲的慘叫,聽上一次,數(shù)日不得安眠。 仙女昏迷了七日,外面的慘叫便持續(xù)了七日,直到最后一絲魂魄被打散,蒲將軍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軀體也化成了灰,風(fēng)輕輕一吹,四散開來。死前唯有一雙眼死死瞪著,不知在看什么。 …… 到了第八日頭上,飲溪終是醒了。 她平平躺在床上,看上頭頂房梁,過了很久,只說出一句話:“封戎,我想回去了?!?/br> 封戎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聽清她的話,掌上微微用力,片刻后又松開。 他的眸子里再也沒有初見時令她鬼迷心竅念念不忘的星光了,如今只剩一片灰敗,永遠蒙著一層霧,看不清那霧的盡頭在哪里。 對不起三個字噎在喉中,太過沉重,說不出口。 欠她的又何止這些?他只是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好似胸口始終懷揣著一抹熱意,可那熱意逐漸油燈枯盡。 隔了許久,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那吻停留了許久,guntang,燙到她心里去。 “好。”他說:“我不會再強求你了?!?/br> …… 走之前飲溪只想與抱素見一面。封戎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離開了沒一會兒,再回來時身邊跟著那個熟悉的娉婷身影。 她瞧著與飲溪記憶中沒有任何不同,沒有胖也沒有瘦,著一襲白衣,一派淡定從容,是她熟悉的那個高冷上神。 將人送進來,他又站在床邊看了看,半晌,終是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出去了。 等人一走,殿內(nèi)只剩下她二人身影,抱素再也憋不住了,臉上表情一變,疾步往床前走來,擰著眉看她:“你怎也來了魔界???你與那魔帝是什么關(guān)系?可是受了什么傷?怎么躺在床上?” 一口氣問了這么多問題,飲溪倒松懈下來了。她如今還虛弱,無力從床上爬起來,只好這么躺著,可是見了抱素心中松快,面上也極為放松,竟還有心思與她說鬧:“這問題我倒是想問問你,我不過閉關(guān)幾十年,你怎么就與魔帝扯上了關(guān)系?” 抱素面上十分嚴肅,分毫沒有要與她開玩笑的意思:“怎還有心思cao心我?!你可知我方才進來看到你躺在床上,嚇得丟了半條命!” 飲溪忍了忍,沒忍?。骸鞍胩烀瘜嵱行┛鋸垺!?/br> 一抬眼見她瞪著眼,長眉上挑,她默了默,輕嘆一口氣,將事情原委盡可能簡短的說與她聽了。 “我如今只想確認你安好。” 抱素是個極為冷靜自持的神,平素里沒有意外情況絕不會起惱,可今日見了她當真是惱了,若不是看她還在床上可憐躺著,必要教訓(xùn)她一頓! “你當真是沒分寸,不知天高地厚!這魔界是什么地方?你就敢只身闖進來,若是運氣差些,該怎么辦?” 這話不知令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漸落寞起來,臉上的笑也淡了些:“我總不能放著你不管。” 抱素是氣極:“你這半桶子水,平日里不學(xué)無術(shù),何時輪到你來救我?你既知曉我與魔帝相識,就該料到我不會有事。罷了,如今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你快些回天界去!” 飲溪頓了頓:“我要回去了。” 說完這一句,眼眶不知為何突然紅起來。 抱素看出她不對勁,也不敢再那樣語氣與她說話:“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一翻身,抱住抱素的腰身,眼淚就這么流下來:“我只是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 抱素摸著她的長發(fā),心里極不是滋味,知曉她哭了,也知曉她哭并非是為自己。堵在喉嚨處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只好一遍又一遍順她的背,順著她的意思,把話頭慢慢轉(zhuǎn)開。 “……我心中有數(shù),你不必為我擔(dān)心,等時候到了,我自然就會回去。倒是你,回天界罷,尋到清霄帝君,后面的事不必你cao心?!?/br> * 大荒之隅,泑澤湖以西,諸毗山以南,是為不周山。 此處天地遼闊,一望無際渺茫無垠。不周山前,巨大的淡藍色屏障拔地而起,直沖云霄,將整座不周山包圍在內(nèi)。 清宵帝君與西王母等人已經(jīng)在不周山停留數(shù)日了,自共工撞倒了不周山,天柱斷裂,女媧娘娘補天,此事已過去了數(shù)萬年。萬年來天界將不周山護的極好,女媧娘娘親設(shè)下結(jié)界,將破陣法傳于西王母手,數(shù)萬年不曾出過紕漏。 可數(shù)日前不周山忽然頻頻傳來異動,此事關(guān)乎天地六道,一個差錯便是生靈涂炭,西王母立即召集眾仙前往不周山一探究竟,眾仙查探數(shù)日,不周山卻極為平靜,再無異象發(fā)生。 眾仙都從上古而來,知曉此事絕非表面上看來這么簡單,若是短期內(nèi)沒有任何事發(fā)生,便要常駐于此了。 清宵近來十分心神不寧,掐指卻算不出什么究竟,一慣清冷的神仙頻頻蹙眉,心煩意亂,總覺有什么事發(fā)生。 九天玄女看出他異樣,與眾仙商議一番,若是長期滯留于此,倒怕誤了外界正事,不如此后就留三人于此,三月一輪替,剩余人先回天界去。 如此一來,清宵暗自松氣,他放在心上惦記的唯有親妹飲溪一人,若是心中不安,也只能是因她而起,這不好的感覺太過強烈,他著實不能淡然應(yīng)對,須得回去親自看到她才放心。 既已決定好,眾仙便踏上了回程了路,行至結(jié)界處,忽見外面隱約有幾個人影,就守在結(jié)界的出口,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此處萬年沒有生氣,有人便代表不正常。 清宵蹩眉,心中那不快的感覺越發(fā)強烈,心跳如雷,太陽xue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