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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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瑞便不多說了??磥砩僦魇遣幌氪蚵犐绞沟膭酉?,否則應(yīng)當(dāng)會順著她的話吩咐東來去看一看才對。 神容又翻了一頁書,門外有個婢女來請,遞了張精致的花箋進(jìn)來。 紫瑞取了送到神容面前,她將書卷收起,展開看了看,見上面寫著個地名,起身說:“是阿姊想要見我?!?/br> 她口中的阿姊其實是堂姊,名喚長孫瀾。 幼年時其父母便因病故去,后來是在趙國公府長大的,一直養(yǎng)在裴夫人膝下,等同她和長孫信的親長姐。 后來也就由裴夫人做主,嫁給了她大表哥裴元嶺,算是親上加親。 神容也許久沒見到她了,接了花箋便叫紫瑞給自己更衣,又命一個婢女去母親處傳了話,出門去赴約。 花箋上的地方是間茶舍,開在西市僻靜處。 神容從馬車上下來時,正是午后,四下更加安靜。還沒進(jìn)門,已經(jīng)看見舍中站著的身影。 長孫瀾穿一身鵝黃襦裙,早已在等著了,在笑著朝她招手。 她步入舍中,正要喚阿姊,手就被牽住了。 “知道我今日為何找你在這里見?”長孫瀾由裴夫人撫養(yǎng)長大,也頗得幾分裴夫人的氣質(zhì),眉目清秀,神態(tài)語氣都頗為端莊。 神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心想莫非大表哥已經(jīng)告訴她山宗的事了? 正思索如何開口,卻聽她道:“是有人托我來搭橋的。好了,橋我已搭好了,該走了?!?/br> 說完也不多言,沖她笑了笑,領(lǐng)著婢女就出門走了。 神容目送她登車而去,很快回味過來,八成是有人借她阿姊名義將她請了來。 無非是裴家那幾個表親里的,小時候他們就愛玩這種花招,被家里管得嚴(yán),又怕她母親怪罪,便找各種花頭請她出去。 一旁茶舍的伙計來恭請,說是方才那位夫人早已備好了雅間,請她入內(nèi)去坐。 神容領(lǐng)著紫瑞入了雅間,里面連茶都煮好了。 案上一只小爐,明火未滅,上面壺蓋被熱氣掀得一開一合。 她斂衣坐下,手指挑著一動一動的茶壺蓋打發(fā)時間,想看看是誰在玩花樣。 許久,只聽門外紫瑞的聲音開了個頭,又戛然而止,似是被攔住了見禮。 神容知道人來了,故意裝不知道,等腳步聲到身側(cè)了,才瞄了過去。 一眼看到對方穿著雙馬靴,她不禁微怔,立即抬頭,眼神又瞬間緩下:“二表哥。” 站在身側(cè)的是裴家二郎裴少雍,一臉笑意地看著她:“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神容打量了他一下,平日里她這個二表哥都是一副文縐縐的打扮,今日偏生穿了胡衣,踩了馬靴,頗叫人不適應(yīng)。 “你怎么這般打扮?” 裴少雍在她對面坐下,看了看她,好笑般道:“我本想打馬去驪山尋你來著,出門時才聽大哥說你已回來了,怕在國公府上說話不方便,才想法子請你出來的?!?/br> “有什么話不方便的?!鄙袢萆焓秩ソ也鑹厣w。 裴少雍搶先揭開了,還取勺為她盞中添上了茶湯,一邊看她神情:“只怕說了會叫你不快。” 神容知道他歷來最會照顧人,無所謂道:“你不說我如何知道?” 裴少雍放下茶勺,這才道:“我只想問問,你這么久沒露面,是真在驪山?你若在驪山,為何又會在山家地界,你們不都已……”話到此收住。 神容手指捂著茶盞,聞言抬頭去看他,卻忽然留心到他身后那扇開著的窗戶。 窗外面正好有一行人騎馬過來。 一行也就五六人,皆是兵卒打扮,就在街對面,正中站著的男人身高腿長,攜刀倚馬,實在太搶眼,一眼就看到了。 他竟還沒走,居然還在這長安大街上! “阿容?”對面的裴少雍見她盯著窗外,自然而然就想回頭。 “二表哥!”神容連忙喚他。 裴少雍頭轉(zhuǎn)回來:“怎么了?” “你方才的話我沒聽清,外面太吵。紫瑞,去將窗戶關(guān)上?!?/br> 紫瑞進(jìn)來,去掩上窗,一下也看見了外面情形,卻見對面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這里,眼睛一下掃來。 窗戶合上了。 裴少雍看了一眼:“我倒沒聽見外面有動靜,特地選的這僻靜地方。若你嫌吵,那我們換個地方?!闭f著便要站起來。 “不用。”神容立即攔他一下,想了想,站起身:“二表哥先坐著,我想起車上落了個東西,先去取來?!?/br> 說完看一眼紫瑞,出了雅間。 裴少雍皺眉,問紫瑞:“怎么伺候的,為何不去替你家少主取來?” 紫瑞知道少主去做什么了,垂首為她遮掩:“是少主貼心之物,所以她要親自取。” 外面,神容出了門,便見街對面的男人正看著這里。 她走過去,看清他臉,才算確信他真在。 “你怎會在這里?” 山宗早在紫瑞關(guān)窗時就注意到了那間茶舍,一眼看見里面她正坐著,還有個男子背對窗口。 沒想到她竟出來了,第一句就問這個。 他看著她臉,言簡意賅說:“有事?!?/br> 他剛從長安官署過來,在等自己的兵馬集合回官驛。 神容蹙眉:“你得趕緊走?!?/br> 山宗眼里黑漆漆的,手上抱起刀:“為何?” 沒等神容說話,茶舍門口忽然傳來紫瑞的聲音:“少主……” 神容聽出這是提醒,是她取東西太久了,倘若裴少雍此刻出來,一眼就會撞見他,而后認(rèn)出來,接著消息就會傳到趙國公府。 她想也不想就抓住他胳膊,推一下:“走,快些?!?/br> 山宗巋然不動,垂眼看了看護(hù)臂上多出來的手,又朝茶舍看一眼,心里有了數(shù)。 “快啊?!鄙袢荽咚?。 他勾起唇角,隨著她那點力道邁動腳步。 那邊裴少雍已出了茶舍,正在馬車那里:“人呢?” 神容腳步更快。 忽而胳膊被反扣了,山宗反客為主,拉著她幾步一拐,走去最近的一處院墻側(cè)處。 神容側(cè)身站著,身前就是山宗,他的手還握著她胳膊。 方才走得有些急,她平復(fù)了一下呼吸,垂眼時看到他的馬靴,黑漆漆的革靴,鞋尖帶塵。 分明與裴少雍所著光鮮潔凈的那種一點不同,她先前竟然認(rèn)錯了。 “不想叫他瞧見我?”山宗忽然問,聲音低低的:“還是不想叫長孫家發(fā)現(xiàn)我?” 神容抬頭看見他下頜,別開眼:“你自己不該清楚么?” 耳里只聽見他低笑一聲:“我倒是無所謂,趙國公當(dāng)不至于對執(zhí)行京務(wù)的我做什么?!?/br> 神容聽了微微氣結(jié),鼻間輕哼一聲:“你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了?!?/br> 山宗看著她,又說完后半句:“只不過你可能會麻煩些。” 神容心想知道還說什么,心里有氣,動一下被他抓著的手臂。 忽聞外面一聲喚:“阿容?” 神容臂上一沉,山宗不僅手沒松,還反而扣緊了,腳下一動,胸膛貼近,擋住她。 “阿容?”裴少雍一路找過來,轉(zhuǎn)頭四顧,只看到側(cè)面路上一片院墻,墻邊站了個一身胡衣武服的男人,身姿頎長背對外面,一手撐著墻壁。 多看了兩眼,才發(fā)現(xiàn)那男人另一只手里還捉著只白生生的手,才知原來他身前還藏了個女人。 裴少雍一個貴族子弟,什么腌h事沒見過,卻也忍不住皺了眉,低低罵了句:“齷齪?!币幻嫜卦坊厝ダ^續(xù)找了。 神容被山宗堵在身前,方才清楚地聽見裴少雍的腳步聲近了,幾乎屏住了氣,整個人都縮了縮,臉快貼在他衣襟上,耳中清楚地聽見他的呼吸聲。 這樣的呼吸她一路聽過幾回了,可又如何,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還是那副絕情模樣。 想到此處,等那腳步遠(yuǎn)了,她便伸手推了一下:“行了?!?/br> 山宗一直盯著她的額角,去看她神情,只看到她垂著眼淡淡的模樣。 他松開了手,退開了點。 神容抬手理一理鬢發(fā):“我也是為自己著想,請山使在此等候,等我們走了你再出來?!?/br> 說完她只輕輕掃了他一眼,便轉(zhuǎn)身走了。 山宗在原地倚墻而立,看她出去,心如明鏡。 是因為他沒低頭,她不服輸。 第三十九章 神容勾著圖。 還是那張礦眼圖, 她眼下重新描細(xì)了點,是考慮到之前那里地風(fēng)不穩(wěn),出過事, 標(biāo)清楚了好給他哥哥帶去幽州用。 自茶舍回來后她就分外乖巧,就待在房中專心描圖,只叫東來留心著外面動靜,千萬不要叫她父母發(fā)現(xiàn)那男人還沒走。 標(biāo)完最后一處, 紫瑞到了跟前:“少主, 裴二郎君的話您可還記得?” 神容擱下筆, 抬頭看她:“什么話?” 紫瑞笑道:“那就是不記得了, 少主一定忘了今日就是天壽節(jié)了?” 神容這才記起來, 她從茶舍和裴少雍一同離開時, 提到過這個。 當(dāng)時他會那般找她,是因為紫瑞替她編了個理由, 說她的貼心之物不見了,去附近尋去了。他不放心,才一路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