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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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州鎮(zhèn)將周均年紀(jì)合適,早年有過一妻,因病亡故,膝下空虛,也正是需要續(xù)弦的時候。 他沒什么高門背景,武夫出身,正好趙扶眉也是軍戶出身,掛著趙刺史義妹的身份,也算與他如今鎮(zhèn)將的身份相匹。 “能嫁一州鎮(zhèn)將,我沒什么可挑的?!壁w扶眉看看她,有些訕訕地笑了笑:“只不過聽聞他與山使有仇怨,我曾聽義兄提及過一些。” 趙進(jìn)鐮本因山宗之故想要算了,但實(shí)在沒有其他合適人選,為義妹終身著想,還是遣了人去拉線,后來就敲定了。 “嗯?!鄙袢菀矝]什么好說的,人家都要成一對了,她總不能說看不慣周均。 趙扶眉忽問:“貴人可知道他們是為何結(jié)仇?” 神容不禁看她:“不知道。” 趙扶眉輕聲道:“有人說是因?yàn)槿缃窬胖莘种?,一盤散沙,他們?yōu)闋幱闹莨?jié)度使的位置,才結(jié)了仇?!?/br> 神容想了想,卻覺得不像。山宗連一個團(tuán)練使都做了三年,要真在意那個位置,他就不會離開山家了。 至于周均在不在乎,那就不知道了。 一旁紫瑞來請,說車馬備好,可以回了。 趙扶眉福了個身,不再多言。 神容覺得她特地提起這個,未免太在乎了,但也沒說什么。今日席間見她還看了山宗好幾眼,其實(shí)早就留意到了。 紫瑞先出去擺車墩子,神容走向府門,又看見那男人。 山宗沒去偏廳,也剛走到府門口,正從一個隨從手上取回自己的刀,看到她,嘴角半勾。 她走過去,就聽見他低低說:“在躲我?” “誰躲你了?”神容斜睨過去,輕聲說:“倒是你,愛慕你三載的人就要嫁給別人了,你還笑得出來?” 山宗笑瞬間沒了,沉了眉,眼底一片沉幽:“難道我該在意?” 神容覺得他那眼神頗為不善,蹙著眉,低語一句:“誰管你?!?/br> 說完出門,直直走去車邊,轉(zhuǎn)頭卻見山宗牽了馬就在身后。 她忍不住問:“你還不走?” “你不是不管我?”山宗翻身上馬,臉上有笑,眼還沉著:“我今日回官舍?!?/br> 第四十七章 回官舍是臨時決定。 山宗本就覺得出城回軍所要為他特地開城很麻煩, 被神容一問,干脆順?biāo)浦劬驼f要回官舍。 幽靜的大街上,一車一馬穿過, 一路無話地停在官舍大門前。 因?yàn)樯袢莩鋈ジ把?,官舍門口還懸著燈。 廣源抄手等著,看到東來護(hù)著馬車過來,上前來迎, 忽然看到車后馬上一身英朗的男人, 頓時驚喜:“郎君?” 山宗從馬上下來, 韁繩拋給他, 刀也遞給他:“嗯?!?/br> 神容下車, 看了他一眼, 先入了府門。 廣源沒在意,仍難掩歡喜:“郎君是特地送貴人回來的?” 山宗掃他一眼。 他噤了聲, 覺出他這一眼不大痛快,可能是自己多嘴了。 那頭神容回了主屋,發(fā)現(xiàn)里面亮著燈。 臨窗榻上,長孫信正襟危坐,顯然是在等她。 神容打發(fā)紫瑞退出去,對他道:“如何,我都赴完宴回來了,我先前那想法, 你也該考慮好了?!?/br> 長孫信攏唇輕咳, 臉還如先前那般板著:“虧你敢提?!?/br> 神容挑眉:“我又有什么法子,那山是跨境的, 也只能這樣了?!?/br> 長孫信一下站起身,斯斯文文的一張臉, 眉心卻擰在一起:“就沒別的法子了?” 神容搖頭:“沒有。” 他似是無奈,來回走了幾步,看著她道:“要我同意也行,你須保證自己安全,怕是姓山的那邊你就打不通?!?/br> 神容眼睛不自覺往外望:“那我只好讓他答應(yīng)了。” 長孫信皺一皺眉,也沒留意到她眼神,搖了搖頭,出門走了。 客房里,山宗打發(fā)了廣源,解了護(hù)臂護(hù)腰隨手拋在桌上,走到門口。 主屋那間院落的燈火還亮著,他看了兩眼又不禁好笑,有什么好看的,她倒是會拿別的女子來堵他。 他退一步,動手關(guān)門,視線里多出了女人的身影。 神容從暗暗的廊下走到了客房門前,看了看左右:“我有事找你?!?/br> 山宗有些沒想到,手撐在門上,低頭看了她一瞬,才問:“怎么?” 神容借著門內(nèi)的燈火看了看他的臉,沒見他像之前那樣沉著眼了,低聲說:“我想借你的力,外出一趟?!?/br> 山宗撐著只手在她身前,就好似攔出了門前一小片天地,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彼此的聲音:“外出去哪兒?” 神容聲更低:“關(guān)外?!?/br> 山宗差點(diǎn)以為自己聽錯了,都笑出了聲:“什么?你要去哪里?” 神容忽又發(fā)現(xiàn)他眼神更沉了,心一橫道:“去關(guān)外,我要去看望薊山在境外的那一段?!?/br> 這就是她與長孫信提出的想法。 長孫信自然反對,這么多年頭一次在她跟前不高興,就是不想她去冒險。 但神容探完地風(fēng)后的結(jié)果就是這樣,她需要出關(guān)一趟,非去不可。 山宗臉上沉笑:“那找我的用意呢?” 神容說:“問你借人,保我無恙?!?/br> 她既然要出關(guān),就要保證安全,只有軍所有能力保證她安全。 山宗作勢關(guān)門:“看來我不該回官舍。” 神容側(cè)身,堵在門口,不讓他關(guān):“不要忘了那幾個綠林人是如何逃過周均手上的,他們一定給你帶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是不是?你看,我也幫過你,你怎能不幫我?” 山宗又被她氣笑了:“你還真夠固執(zhí)。” “你不也一樣?” 他手臂忽而一伸,勾著她腰推到門后:“你可別激我?!?/br> 神容一怔,看著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有點(diǎn)分不清他是在說出關(guān)的事,還是說別的。 “方才是誰進(jìn)官舍來了?”外面不知何處隱約傳出問話,是長孫信的聲音。 山宗記著呢,這官舍里還有個長孫信在。 他看一眼身前的神容,壓著聲沉沉的:“你真要去?” 神容瞄他擱在自己腰上的手:“嗯。” 山宗收回手站直,頓了頓說:“明日早些醒,隨時聽我動靜?!?/br> 她眼中一亮:“你答應(yīng)了?” 他拉開門:“趁我還沒反悔?!?/br> 神容邁腳出了門,走出去幾步,又回頭看他。他倚門站著,面朝著她,幾眼之后,動手在她眼里合上了門。 她算是看明白了,其實(shí)他還是不太愿意她走這趟。 …… 官舍里這點(diǎn)動靜,孫信絲毫不覺,他只擔(dān)心神容要做的這事,大半宿也沒睡。 直到次日一早,天還沒亮,紫瑞到門外來報:“郎君,少主請你留守山中地風(fēng)?!?/br> 長孫信驚醒,人自床上坐起:“她還是決定去了?” 紫瑞在門外稱是。 主屋里,神容穿上了石綠的疊領(lǐng)胡衣,收束衣袖,綁發(fā)束辮,這樣便于行走于山林間,乍一眼不會太顯眼。 她自鏡前整理好了衣裳,朝透著青灰天光的窗戶走去,伸手推開,一眼看到一雙男人穿著馬靴的小腿,抬起頭,小聲說:“怎么才來,一直在等你?!?/br> 山宗手里的刀鞘伸著,剛想在窗上敲兩聲,不妨她突然推開,對著她那張明艷得過分的臉,看入她身后房內(nèi)。 這房內(nèi)擺設(shè)與在山家時一樣,她伸手推窗對著他的一幕映在眼里,忽而有些不太真實(shí)。 他抿住唇,又扯開嘴角,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到,轉(zhuǎn)身說:“走吧?!?/br> 等長孫信趕來時,主屋已經(jīng)沒人了。 神容只帶了東來,身騎快馬,跟隨山宗,一路趕去望薊山中。 再次抵達(dá)那片邊境的山里,天才泛出一絲魚肚白。 山宗下了馬,神容馬上就也下了馬,示意后面的東來也下來,怕再遇上之前的陷阱。 這次走的是一條新路,山宗抓住神容手腕,看一眼東來:“跟緊我腳步?!?/br> 東來垂首,只當(dāng)沒看見他拉著少主先往前走了。 照舊避過了幾個陷阱,山宗終于松開神容,往前走到一道覆蓋了厚厚塵灰和枯葉的石階入口:“上去?!?/br> 神容跟著他往上,一直走到上方關(guān)城之上,正是那段攔截了望薊山最后一段山脈的關(guān)城。 天際青白未明,大風(fēng)呼嘯刮過,城頭上早有十幾個兵卒等著,領(lǐng)頭的是胡十一和張威。 一見山宗,他們就走了過來。 胡十一道:“頭兒,按你吩咐,都準(zhǔn)備好了?!?/br> 還在半夜時,廣源就拿了山宗的團(tuán)練使手令奔往軍所傳了命令,叫他們挑十幾個精銳到這里等著,弄得他們一頭霧水,連夜就起來挑人手。 神容往山宗跟前走近兩步,此時才算明白:“原來你早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