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一人之下之道長你還缺情緣嗎、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jié)+番外、我穿回來后,成了不死之身、室友日常研究報告、反派消極怠工以后、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綜英美]人生贏家是假的、再跑試試看、[綜漫快穿]穿來被人虐,老鐵,扎心了、唯捆一生
頗有些心灰意懶的走回客棧。 不料剛一進門,掌柜的就指著柜臺上的包袱對她道:“你快快離去罷,莫要在我這里打尖了。喏,這是退你的一日房錢?!?/br> 蘇傾怔住,而后詫異反問:“為何不允我入住?可是我犯了什么條律?”待目光掃過柜臺上的包袱,繼而一怒:“我既然按時交付房錢一日,那這房間便一日是我所屬。誰允你們私自動我房間之物!” 掌柜的不耐煩,抓起包袱就扔向她,隨手將十文錢也擲于地上,雙手揮著直往外趕。 “讓你走就快走,你一個沒戶籍的黑戶,讓你在這多待些時日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了,別知足喝!快滾,別耽擱老子做生意?!?/br> 蘇州府城治安好,對應的就是執(zhí)法嚴格。尤其是人口管控方面,更是細致嚴刻。就如這些客棧,逐月定期交店薄供官府查驗,這些定期的查驗還好說,掌柜的便是做些手腳也不易查出。最怕的就是官府不定期查驗,那就不是他們這些個小掌柜的能渾水摸魚的。一旦來查,必會查每個住客的相關(guān)路引或門券或魚符或牙牌,蘇州城府本地的這就是戶籍。一旦查到像面前這位這般的,路引戶籍一樣都沒的,那得了,就等著大筆的銀子流水般罰出去罷。 他官府里可是有人,剛通知了他消息,說過不了一會就要派衙役過來choucha了。這就是大事了。 他等不及那個姑娘回來,便令人草草將她的東西拾掇好拿下來,只恨不得她能立刻消失在他店里才好,莫要讓他吃了官府的掛落。 在掌柜的提到戶籍一事,蘇傾便有些了然了。 她沒有再爭執(zhí)什么,抱著包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饒是后頭掌柜的說十文房錢什么的,亦充耳不聞,腳步不停。 蘇傾抱著包袱在蘇州府城內(nèi)逛了許久。 她沒有再找客棧,因為她知道此刻全蘇州城的客棧都在嚴查,斷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也沒有去找人牙子租賃房屋,因為連戶籍都沒有的她,人牙子斷不敢接她這樁買賣。 此時此刻,她心里倒沒有之前的那些個憋屈,憤懣,或震怒了,反而異常平靜。 今日發(fā)生的一些列事情,反而給她混沌的思緒劈開了一絲清明。這個封建集權(quán)的男性社會,的確待她不甚友好,可又能如何呢?她從來都不屬于這片天空下,她在此地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回去。 誰也別想打垮她,誰也別想阻攔她。 天命是什么她不信,她只信自己內(nèi)心的堅定。 待天色漸晚的時候,她去了打鐵鋪子買了把略輕便些的匕首,沒有華麗的外表,只有樸實的利刃。 用布條纏好后就擱在了袖口中。之后她又在小吃鋪子上買了些易保存的餅子,饅頭之物,包好后擱在了包袱里。 抱著包袱她又一次去了西市。依舊是租了那輛牛車。 車把式吃驚問她:“姑娘,這天色可不早了,您這要是去一趟可就趕不回來了?!?/br> “沒事?!碧K傾緩聲道:“我在那有阿嬸。” 車把式便再不問了。 牛車依舊晃晃悠悠,蘇傾依然抱著包袱坐在車板上靜靜看著道路兩旁風景,沒有言語。 牛車路過一片田野,蘇傾看著暮色四合下一望無際的田野,心里想著,都這會了,可還會有人跟著她? 忍不住又四下眺望了下。也不見有其他人影,亦聽不見有馬聲嘶鳴。 蘇傾想,這次應該沒人了罷? 待到了地下了車,蘇傾便悶頭趕路。好在這個時候天色已晚,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也沒多少人在外頭閑逛,因而她也沒碰見其他人。 要到達那條河需穿過一片不大的林子。蘇傾沒急著穿過林子,反而側(cè)耳傾聽了下,四周蟲鳴稀疏,頗為靜謐。 從袖口里掏出匕首,將上面纏裹的布條抽開后,蘇傾握緊手柄,然后一步一步邁進了林子。 林子雖不大,可夜晚的林子樹影幢幢,風聲沙沙,她孤身一人走進去,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蘇傾緊握匕首,走的并不快,甚至每走一步,她都要停下來傾聽一會,確認沒其他異動,方會接著往下走。 在走至接近林子邊緣時,蘇傾耳畔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不知不覺心里就安定起來。 停了腳步大概又傾聽了會,未聽見任何的腳步聲或馬鳴聲,蘇傾終于放了心。 此番她應該是躲過了那人的眼線了。 蘇傾放心的踏出了林子……河岸上福祿牽著馬默然立著。 蘇傾驀的停了步。 福祿做了請她上馬的動作,心平氣和道:“爺說了,事不過三,沒有下次了。荷香姑娘,請吧?!?/br> 蘇傾立在原地看著裹布的馬蹄,好久都沒說出話來。 福祿沒有催促,一直靜立著等她。 蘇傾攥緊手里匕首:“我若是不想回蘇州府城呢?我無處可去,來林間尋個住處難道不可? “荷香姑娘?!备5撘琅f心平氣和道:“是來尋處去或是其他,您自個心里清楚。況且,難道堂堂督府還容不得姑娘處身?” 蘇傾立那不為所動。 福祿加重了些語氣:“姑娘,在下只是奉命行事,還望您體諒莫讓在下為難。您若有什么要求,大可去督府跟爺提?!?/br> 蘇傾將匕首搭在頸間:“我便是就想在這安身,又有何不可?憑甚要聽爾等安排!若再苦苦相逼,我便死這?!?/br> 福祿默了會。然后道:“爺說了,除了此河,你不會死在其他任何地方?!?/br> 蘇傾怔了會,然后頹然的垂了手。 待福祿牽馬到了蘇州府城,夜已深,亦是宵禁時分。 福祿掏出令牌,守門護衛(wèi)自然不敢相攔,開了城門恭謹?shù)挠麄內(nèi)氤恰?/br> 入城后,蘇傾便要下馬。 福祿詫異:“荷香姑娘,您這廂真不考慮回督府?客棧近些時日可都戒嚴了,您這廂……” 無處可去了是嗎?蘇傾想笑。 當真以為給她四面兜一張網(wǎng),然后旁邊開條縫,她便只能順著縫隙,沿著他們設(shè)定好的路徑鉆入他們備好的囚籠中嗎? 休想。 她日后便是討飯,也決不討到督府的門前。 蘇傾轉(zhuǎn)身走入茫茫的夜色中。 看著濃厚夜色漸漸吞沒她略顯纖瘦的身影,福祿莫名嘆口氣。實話說,跟著他們家爺闖蕩了這么些年,大戶千金見過,官家小姐見過,皇家公主也有幸見過,甚至那些個風塵女子甚至路子野的個別江湖女子也見過,可還真沒見過一個像這樣的……說她不識好歹不識時務吧,好像又不盡然,有些時候亦有妥協(xié),可若說她識時務者為俊杰吧,得了吧,爺就差被她給氣炸了。 若真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犟。對,犟。 似乎心里極有主意,一旦決定了,便是犟的九頭牛都拉不回頭。 福祿搖搖頭。他們爺那心性……若她真要跟爺一直較著勁,怕是有的些苦頭吃。 蘇傾尋了個背風的墻角蹲了下來。好在如今已是二月中旬,這個時候的蘇州,天氣已經(jīng)回暖了不少。 雖然夜晚依舊寒涼了些,好在風不算大,包袱擋在身前,倒也擋些微涼的寒風。 伴隨著稀疏蟲鳴,蘇傾倚靠著墻面,意識漸漸模糊,慢慢開始做起各種光怪陸離的夢來。 夢里,她終于回家了…… 第38章 慈悲啊 一大清早蘇傾是被凍醒的。 動了動身子這方察覺手腳都有些僵。扶著墻面勉強站起身, 她在原地使勁跺了跺腳,甩了甩胳膊, 又來回踱步幾次, 大概待身子從那麻木勁里恢復了,這方攏了攏衣裳, 沿著街道慢慢朝著城內(nèi)湖的方向走去。 駁岸垂柳依依,二月垂柳新抽了枝條,細長柔軟, 隨風飄舞,放眼觀去,別有風致。再往遠處眺望,粉墻、小橋、朝陽、還有擺動雙槳悠悠在水面上蕩開的小船,與柔條依依扶水的柳樹一道, 構(gòu)成了一副蘇州春日風景圖。 春日的湖風打在臉上, 蘇傾迎風瞇了瞇眼, 身處在這般美景畫卷中,覺得心情也明朗了很多。 掰過一柳枝細軟枝條,蘇傾沿著湖岸臺階逐級階走下, 停在最后一階處,然后蹲下來身, 鞠了把水, 然后洗了手臉,又就著柳枝漱了口。 隱約覺得好像有道窺探的目光打在背后。蘇傾停頓了片刻后,謹慎的用余光打量四周, 納入眼底的除了岸邊楊柳再就是寥寥幾些趕路討生活的人,并無其他異樣。 蘇傾又接著洗漱,可心里也明了在她見不到的某處,定有幾雙窺視的眼睛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然后再窺探到的她的所有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上報給他們的主子。 蘇傾努力放平了心態(tài),就權(quán)當自己是活在狗仔隊監(jiān)視下的明星大腕吧。 大概算了算,如今她手中錢物約莫七兩左右,賴得那廂對她窮追猛打讓她露宿街頭,反倒讓她省了每日住宿的銀錢了。這般算下來,七兩紋銀足夠她大半年的嚼用了,若省省,還能用的更久。 洗漱完后,蘇傾起身前往西市。像她如今這般,雖說露宿街頭凄慘了些,可好在天是一日暖過一日,到底也凍不死她。每日三餐可去西市攤位買些現(xiàn)成,也不成問題。 至于其他生活方面,賴著蘇州府城內(nèi)大小湖泊有數(shù)個,洗漱亦方便,即便是城中浴堂不設(shè)女浴,她亦可趁著夜半時分過來簡單擦拭下身子。城內(nèi)設(shè)有官廁、路廁,她亦知道方位,雖多數(shù)情況下人多需要排隊,可到底也方便了她這般露宿街頭的人物。 蘇傾想,她完全可以再挺過大半年的光景。 至于大半年之后……蘇傾抱緊了包袱。她不信大半年的時間還不足夠他失了逗弄的興致?;蛟S不用大半年,指不定一兩個月他便厭倦了。 她低頭看看自己凍得通紅的手,想著經(jīng)過一兩個月的風吹日曬,應該足夠她變成灰頭土臉的模樣。他那般的權(quán)貴人物,要什么樣的千嬌百媚的女子沒有,她還真不信一兩個月還不足以令他失了興致。 到那時……蘇傾略有暢意的呼了口氣。大概就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罷。 小吃攤位上,蘇傾照舊要了碗小份的餛飩,燙熱飯香,令人心滿意足。 督府議事廳。 每個月末,蘇州府城六品以上的大小官員需到督府進行議事,也包括陳述職守。而他們督憲大人則通過他們的述職內(nèi)容,對他們的品德、政績、才能等方面進行考核,而后每三年進行總結(jié),再上報吏部、都察院、大學士做最終裁定,結(jié)果核定等級,一等為稱職,二等為勤職,三等為供職。 至于兩江三省的其他地方官員,每月末由當?shù)匕床焓钩醪娇己?,每隔一年督憲大人會親臨三省,查看政績。 議事廳正上座陳設(shè)著一把楠木交椅,此時端坐其上的是他們的頂頭上峰督憲大人。兩側(cè)分別設(shè)一書案,書案后坐著的是督憲大人的幕賓,此刻正奮筆疾書,飛快記錄著他們的述職內(nèi)容。 堂下設(shè)著十二張楠木交椅,坐在椅子上的官員們此刻大都緊張的口干舌燥,要知道他們這每月一次的述職可并非兒戲,考核的結(jié)果幾乎就直接決定了他們未來的官途。三年之后的核定,若是核定稱職者可加官晉級,對考核達不到三等的,根據(jù)情節(jié)或革職,或交刑部判處,或勒令休養(yǎng),或酌情降調(diào)。 待最后一人述職完畢,兩側(cè)幕賓方收了筆,對上座的督憲大人頷首示意。 官員們緊張的看向上座的人,欲從他臉上看出滿意與否,然而結(jié)果無疑令他們失望,那端坐的督憲大人面上一如既往的沉肅嚴峻,不漏半絲情緒。 最后,督憲大人又在民生與府城治安等方面下達了幾條政令,此廂議事方算收尾。 待終于出了議事廳,眾官員無不長長松了口氣,這個月的煎熬可算是過去了。 蘇州府的知州徐應元此刻走的慢些。以往他都是走在梁知府稍后一步的,這會卻越走越慢,漸漸的就走到隊尾。 待出了督府,其他官員相互拜別后都乘轎離開,徐知州倒是未急著離去,反而與出來相送的督府管家福祿寒暄了幾句。 作為督憲大人的身邊之人,平日里自然少不了對他或討好或試探或賄賂的人,福祿見得多了也見慣了,面上自是滴水不漏的笑著回應。 寒暄了兩句后,徐知州就隱晦的遞上了一紙張。 福祿眉頭一跳,還當這徐知州是要拿銀票來賄賂的,正欲委婉回絕,那廂徐知州卻拱手歉意道。 “此廂亦是在下疏忽了。全因前些時日公務繁忙未能及時察覺,今日整理政務時方驚覺是督憲大人家里遺落之物,若是因此延誤了大人的要事,便是下官之過了。” 剛才低頭掃過的一眼,已經(jīng)足以令福祿知道此廂是何。僅稍微一頓,他就飛快折好放入袖中,拱手回禮間,面上已然是堆起了笑:“知州大人實在客氣了。此間小事竟還要勞煩大人您親自送來,著實有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