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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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嵐亦步亦趨的在后面小步跟著,眼神無意間瞥過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后背, 不由慌亂的趕緊垂眼盯著自己的腳尖, 只覺得羞憤欲死。 她也不知自己當時是如何開得了這口的。 出門的時候天還算晴朗些, 雖有些稀稀拉拉的雪花飄散,可瞧著倒也不礙事。沒成想出來不大會,梅林的雪景還沒賞過片刻, 天便烏壓壓的黑了起來,柳絮般的雪密密麻麻的從天而降, 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這么大的雪, 賞景是不成了。 本來她已上了馬車打算回府,可就在將要啟程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突然拉開了轎帷, 然后沖著馬車下的男人問了句:可否邀大人喝杯熱茶? 已轉身準備離開的宋大人就停了腳。不知是不是錯覺,亦或是隔著風雪的緣故,她總覺得那剎間他周身的氣息有些淡。 雖然他不失禮數(shù)的淡笑說可,可衛(wèi)嵐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冒然舉動,可能惹了大人不快了。指不定宋大人心里還不知怎么想他們衛(wèi)家姑娘。 光想想都令她羞惱不堪。 早知道,就不聽她母親這般話了。 正兀自暗惱著,卻在此刻前面大人毫無征兆的突然停了腳,這猝不及防的一停令她差點沒反應過來,若不是身旁丫鬟及時扶住,便要撞到那結實挺拔的后背上。 小半個時辰后,蘇傾拿起墻上掛的鴉青色斗篷,披上后就挑開厚實軟簾,走出了雅間。 沿著右邊下樓梯的時候,蘇傾眉宇間還略帶些揮之不散的憂慮,既為那身處險境的魏期,也為如今進退維谷的自己。 抬手攏了攏帽子,蘇傾煩悶的呼口氣。 從前總認為日子若想過的華麗錦繡必是難的,可若想過的簡單如水想來是再容易不過。如今瞧來,簡單二字方是奢望。 想起右相的話,她又是一番心事重重。 久居京中得人庇護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待她且再看看,若有可能,她自是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上下樓的茶客來來往往,樓梯口也有些茶客在等著邁上臺階上二樓雅間,蘇傾一味想著心事也沒多注意,只下樓的時候多往右側偏了偏身,不擋旁人的路。 抬眸瞧見外頭風雪似更大了,她便抬手又攏了攏身上斗篷,快步離去。 宋毅站在樓梯口,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與他擦肩而過,而后頭也不回的離去,只覺得剎那間渾身的血液在逆流。 早在那人出了二樓雅間的那剎,他于樓下便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的身影?;蛟S此刻連他自己都未察覺,明明那人不高大容貌亦不出眾,他卻總能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將弱瘦的她給認出來。 不可否認的是,在目光觸及她身影的那剎,他腦中仿佛剎那空白了一瞬,竟不知做如何反應。腳也不聽使喚的定在當處,此刻不用旁人說,他也自知他這一刻只怕就如那呆頭呆腦的木偶般,身體僵硬,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自樓上緩緩而下的人。 尤其是在那人在緩緩走向他,直至走到他面前,兩人近到他能看清她清雋的眉眼和淡粉的唇,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冽之氣,那一刻,他仿佛都聽得到自己重而響的心跳聲…… 然后,她便仿佛她身側是站著一坨空氣般,目不斜視的與他擦身而過。腳步自始至終沒有半分遲疑,清凌凌的面上也始終沒有半分錯愕亦或其他異樣的情緒。 她,竟然沒有看見他。 宋毅抓在樓梯扶手的手掌因用力過猛而發(fā)顫。 衛(wèi)嵐見到身前的人身體陡然僵直不免覺得異樣,便大著膽子抬頭偷偷看過一眼。只見他朝后微側過臉,似是朝向大門的方向,側過的半邊臉隱在斑駁的光線中,不見往日的從容淡然或含笑有禮,卻是道不盡的陰沉駭厲,有著擇人欲噬的兇狠。 衛(wèi)嵐的手腳當即就有些抖。 宋毅收斂了眸中情緒,朝衛(wèi)嵐的方向看過一眼,淡淡告罪一聲,然后招過福祿,讓他安排人送衛(wèi)小姐回去。 衛(wèi)嵐強自鎮(zhèn)定的欠身告辭,直到出了茶樓大門,這方后知后覺的有些腿軟起來。兩旁丫鬟忙扶過,不過她們的臉色也皆有些發(fā)白。 待將那衛(wèi)家小姐安排上馬車離去后,福祿搓了把臉,卻是不自覺的往那馬車相反的方向瞄了眼,苦笑的搖了搖頭。然后咬咬牙定了定神,抬腳重新入了茶樓。 宋毅扯過二樓雅間的軟簾時,正彎著腰收拾桌面杯碟碗筷的小二驚了下,趕忙告罪了聲。 “這位貴人實在對不住,這間還未收拾妥當,您看要不小的領您去隔壁那間?” 宋毅充耳不聞,抬腳進來后,目光犀利的往桌面上一掃,一茶壺兩茶杯再外加兩碟點心,一看便知之前是兩人在此待過。 “之前待在這包間的人都是誰?你可認得?”宋毅轉向那小二沉聲問道:“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年齡幾何?” 小二目瞪口呆了瞬。而后見那貴人臉色不善,迅速反應過來,忙回道:“貴人,這之前再次待過的兩貴人,小的哪敢細看?雅間內(nèi)外都有下人把手著呢,便是送茶端水的,也都是下人代勞,沒讓小的過手。小的實在是……” “出去?!?/br> 話還未說完,便聽那貴人不耐的喝叱。那小二哪敢耽擱,手腳麻利的便要收拾了桌上杯碟離開。 “放下?!?/br> 聽到陡然傳入耳中的厲喝聲,小二迅速反應過來貴人指的是什么。正端著剩余幾塊點心碟子的雙手哆嗦了下,而后輕輕放下,不敢再說什么就趕緊離開了此間。 福祿剛到雅間門口便見著那小二縮著肩膀出來。 “拿些酒來!” 里面?zhèn)鱽淼囊宦暢梁攘罡5擈嚨耐A四_。下意識的抬眼環(huán)顧了這茶樓,不免再次苦笑了下,卻也不敢耽擱的應下。之后匆匆下樓,囑咐下人出去買酒。 直待暮色四合時,那間雅間的門才再次從里頭被人打開了來。 待見了人微醺的出了茶樓,那小二方敢上了二樓去收拾那杯盤狼藉。 地上大多是些酒罐子。 小二倒不以為意,因為來茶樓喝酒的人雖少,可也不是沒有。 倒是桌上其中一玉蝶空空如也……小二不免嘀咕。若他沒記錯的話,之前這玉蝶里面還是有幾塊先前客人吃剩的點心的。貌似還有一塊被咬上了半口,似乎先前客人覺得不對胃口,又放了下。 小二不免咂咂嘴,只覺得貴人只怕是有些難言的怪癖。 之后近一個來月的光景里,福祿隨著他們家大人數(shù)次來了此間茶樓。福祿暗自數(shù)了數(shù),不下五回了。 回回過來時,他們大人總是抬眼反復的在人群中逡巡,便是離開時也似有些不甘的再掃眼過一遍,直待沒見著人,這方沉冷的收了眼。 這些天老太太已經(jīng)幾次找他過去問話,言辭間多是想讓他再去跟大人提下,這些天梅花開得盛,不妨再約上那衛(wèi)家小姐去賞梅也好??筛5撗鄢蛑笕说纳裆蝗粘吝^一日,覺得還是不提為妙。 趨近年關,福祿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大人終于散了心里那股執(zhí)念,這幾日總算沒再踏入那間茶樓。 宋毅也不是沒察覺到那些時日他的不正常??伤鴮嵖刂撇蛔?,往往待反應過來時,他人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那間茶樓的大門口。 想他宋毅為官多年,在波譎云詭的朝堂中處身多年,何曾有過這般自控力薄弱的時候?不過是區(qū)區(qū)一面,不過區(qū)區(qū)一面罷了! 宋毅暗恨。他著實不該再令此女牽動他情緒。 既然已下定決心與她劃清界限,那她如何與他又有何相干?就算她待他視若無睹,就算她……是真不認得他也好,故意不忽略他也罷! 宋毅只覺得頭突突的痛。 暗壓心中情緒,他沉聲吩咐福祿拿來氅衣,披上后闊步走出了府邸。 福祿依令趕著馬車沿著京城的大街小巷緩緩的駛著。知道他們大人想出來散心,福祿便將車趕的慢些穩(wěn)當些,專挑些景致好些的地方,也好讓他們大人瞧見了,能心里松快些。 透過打開的窗牖,宋毅望著街面上來來往往的人,下意識的便要搜尋起來。意識到這點的他心下不由騰現(xiàn)怒意,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間,不上不下。 “掉頭,去郊外?!?/br> 福祿應過,掉轉馬頭往城外的方向駛去。 就在快接近城門的方向時,福祿突然聽到車廂內(nèi)傳來他們大人壓低的聲音:“福祿,找個不打眼的地方停下。” 福祿心下一驚。手上卻不含糊,第一時間將手里韁繩朝另外的方向用力,馬車拐了彎,然后悠悠的在一街巷的拐角處停下。 宋毅抬了頭窗牖,而后稍一用力,將其再打開半許。借著窗牖透開的間隙,他瞇眼望向城門的方向。 距城門不遠處,一個弱瘦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的方向站著,面朝著城門口的方向,似乎略有遲疑。 第107章 想清楚 蘇傾踟躕在城門口, 頻頻抬眸往那城門口處眺望,心下不是沒有幾分蠢蠢欲動的。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和灼熱, 城門的守門侍衛(wèi)不免朝她投來些探究之色, 蘇傾若無其事的別過眼,心下有幾分思量。 倒也不急于這一時。她想。 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 她不宜輕舉妄動。否則即便她能安然離京,可一旦出了京城,倘若要遭遇個什么歹事, 便是右相大人也要鞭長莫及了。 且再等等。起碼也得等到京城諸人將那樁所謂的烏龍案件淡忘,將她這具身體的身份淡忘,屆時方是她離京的最好時機。 略有些遺憾的往敞開的城門方向最后看過一眼,蘇傾抬手壓了壓帽檐,拉緊鴉青色斗篷轉身離去。 離此地稍遠處的一處巷口, 宋毅瞇眼盯著那孤瘦的身影, 直至其越行越遠, 徹底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中。 宋毅收回了視線。抬手合上窗牖的同時,他本就冷硬的面部線條此刻愈發(fā)凌厲起來。 她,怕是想要離京了。 他胸膛間急劇起伏了幾下。 “福祿!” 外頭福祿乍然聽得車廂里頭傳來的咬牙怒聲, 不免驚到,正要回應, 卻又聽到大人似壓抑著情緒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罷了。先回府。” 回府之后, 宋毅就直接去了書房,揮退房內(nèi)所有下人,之后便將自己獨自關在書房內(nèi)。 日出中天后又緩緩西沉, 眼見著就到了月掛柳梢的時候,可緊閉的兩扇大門卻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福祿守在門外抬頭看看天色,這個時候怕是晚膳的時辰都要過去了。 可他卻沒敢出聲提醒。便是午膳時候有下人小心端了飯食過來,皆令他給擅自做主給揮退了下去,沒敢讓他們進去打攪大人。便是老太太遣人來問,也皆讓他給好言好語的給拿話推塞了去。 福祿忍不住抬眼小心看了下緊閉的房門。 里面依舊鴉雀無聲。沉寂的令人覺得有些瘆的慌。 想著大人回來時候的神色,福祿忙收回了眼,略動了動僵直的手腳,便再次垂眉低眼的守著房門。 兩扇緊閉的房門再次被打開時,此刻月已掛中天。 福祿精神一震,趕忙趨身后退兩步。 “待會你且下去歇息。天亮后,你即刻出府替爺辦件事。”宋毅沉聲說著,然后壓低聲音快速囑咐了一番。 福祿心中巨驚。他大概猜到了他們大人想要做什么。 正因如此,他才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主仆這么多年,大人性情如何,只怕連老太太都比不過他清楚。曾經(jīng)事事權衡利弊得失的大人,何曾做過如此不智之舉? 福祿遲遲沒應聲,宋毅自也猜得出來是因為什么。 他負手望著院中皎潔月色下的景致,面色平靜無波,思緒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在書房整整一日的功夫,他總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若富貴權勢不能令人痛快暢意,那即便追逐到極致,也是乏善可陳的。著實無甚滋味。 他想要她。他無比確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