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一人之下之道長你還缺情緣嗎、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jié)+番外、我穿回來后,成了不死之身、室友日常研究報告、反派消極怠工以后、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綜英美]人生贏家是假的、再跑試試看、[綜漫快穿]穿來被人虐,老鐵,扎心了、唯捆一生
他的面色帶著幾分殘獰:“爺改主意了。且留你一命,親眼看著他們一個個的下場?!?/br> “不——” 宋毅狂笑著拍馬而去。從尸山血海中出來的他,提著滴血的長刀,駭笑不止,狀若癲狂,渾身上下無處不是血,猶若打地獄爬上人間的魔尊。 可若細(xì)看,他那分明是發(fā)指眥裂,也是哀毀骨立。 待靠近了大軍后方的一輛馬車時,他所有的癲狂瞬息消失殆盡,卻又仿佛遇見了什么可怖之物,不肯再近前半步。 端國公李靖釩摘下盔甲,見此嘆息一聲,打馬上前。 “再有半個時辰,西山銳健營的兩萬大軍就會集結(jié)入城。你可想好,要如何做?” 如何做。宋毅又想要放聲大笑,卻似怕驚著什么人,生生抑制了住。 卻聽他一字一頓道:“寅時進(jìn)宮。效仿周武,代天伐紂!” 饒是早有預(yù)料,李靖釩還是微抖了手。 “清君側(cè)……也不足矣?” 宋毅雙目盯著面前那暗沉的馬車車廂,未應(yīng)聲。 氣氛在短暫的死寂后,李靖釩聽得他問:“兩營大軍共計三萬,可以血洗皇宮幾回了罷?” 此話中的血腥之意聽得李靖釩脊梁骨一涼。 不等他出口勸止,卻又聽道:“屠戮紫禁城也夠了。” 這話誰人聽了不膽顫心驚。 李靖釩不可思議的看他,這是瘋魔了不成。 “放心,我只是說了最壞的打算。” 這話似乎有其他深意,可不等他再問,宋毅已令人啟程,回護(hù)國公府。 這一路,鴉雀無聲,唯有馬蹄聲,還有車輪壓地的聲音。 宋毅一路扶著那車廂壁,整個人半隱在車廂落下的暗影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行人停在了護(hù)國公府門前。 宋毅令人大開正門。然后他下馬,在馬車前停了半會后,慢慢掀了簾子抬腿跨進(jìn)去。 出來時,他后背上伏了一人,纖瘦弱小,身上似套了件他的外衣。 他背著她,躬了腰,垂了頭,一手朝后將她身體托住,一手卻握著滿滿的一把染血的箭矢。 聞訊趕來的老太太一行人等,見他平安歸來,正喜極而泣剛要上前來,下一刻冷不丁見了他此刻模樣,再見那后背上的那無聲無息的人,頓時都雙腳定在了原地。 宋毅恍若未見。就這樣背著人,一路從正門,走到了后罩樓。 深秋時節(jié),寒霜落滿院。 他回頭見了她滿頭白霜,就這般定定看了好一會,卻慢慢扯了抹笑來。 卻原來霜落滿頭,也是白首。 進(jìn)了殿后,他讓人抬了熱水來,親自給她擦拭梳洗,又仔細(xì)給她穿戴好衣物。 之后給她梳好頭。他不會梳女子那般繁復(fù)的發(fā)髻,便采用她素愛的束發(fā),用玉冠固定。 一切收拾妥當(dāng),他揮退了下人,珍視的將她抱在床榻上,亦如她睡著般,給她仔細(xì)蓋了被子。 他便坐在床邊安靜的看她。 撫著她臉頰,撫著她唇瓣,撫著她眉眼。 臉是冰涼的,唇是蒼白的,眼是閉著的。 他多么希望她還能再次睜眼看她,便是怒視,厭煩,都好,好過這般的緊閉。 明明他們離府的時候,她還是活生生的,好好的,怎么回來再見,就成了這副模樣…… 寅時將至的時候,宋毅將她抱了出去。待寒霜重新落滿頭,他抱緊她,雙眸含淚俯身與她額頭相抵,又顫抖的親吻了下她冰涼的唇瓣。 這一日,這個時辰,注定是要載入史冊的。 宋毅親率大軍攻破皇宮,長刀直指,那龍椅上的帝王。 “大哥,大哥你不能啊——他可是你親外甥啊,你饒過他,饒他性命,求你了大哥……”宋太后釵環(huán)皆亂,狼狽的伏倒殿上,手指緊緊抓住宋毅的衣角不放。 “親外甥。”宋毅沒有什么感情的吐出這三字,而后面部表情的看向龍椅上端坐的圣上:“有殺舅父的親外甥嗎?!?/br> “大哥,煜兒他只是一時糊涂……” “母后?!笔ド系暣驍啵骸俺赏鯏】堋k藜容斄?,那就得承擔(dān)后果,這點膽識我們姒家人還是有的,斷不會做幺幺女兒之態(tài)。所以母后,請勿再開口求情,這只會令朕難堪?!?/br> 宋毅冷冷看他:“就這般心急,連等我百年都等不得?” 圣上嗤道:“再過二三十年,待你七老八十?朕都怕活不過你?!?/br> 殿內(nèi)鴉雀無聲的瞬間。 “原來你早有此念?!彼我闵裆l(fā)的淡了。 圣上撫著龍椅扶手的紋路,似感慨,似留戀:“從來這皇權(quán)只能握于一人手里。舅父你既僭越,便別怪朕自保的手段。” 宋毅提了刀,問:“還有什么話說?!?/br> 圣上身體驟然緊繃了瞬,而后強(qiáng)逼自己不懼,首次居高臨下的望向那殿下之人,而后咬牙道:“有!” “舅父若想自立為王,當(dāng)初又何必前來勤王?既勤王,那索性改弦更張,自己上位不是更好,又何必推朕這個傀儡上臺!” “多年來,每每上朝你與朕同進(jìn)同出,同樣南面向臣,朝臣們暗下無不嘀咕,說是二圣臨朝?!?/br> “即便是二圣,他們又何曾將朕看在眼里?何等的羞辱!” 仿佛是豁上去了,圣上猛地站起來,指著他怒斥:“還妄圖將你女兒塞給朕,你打著什么主意當(dāng)朕不知?若將來朕聽話還成,若不聽話,是不是打算扶外孫登基,自己安心坐著國丈?” “況且,元朝的母親離經(jīng)叛道,紫禁城誰人不議論,誰不恥笑?舅父你不怕旁人恥笑,非要給國公府弄來這么個人做主母不打緊,可別硬拉上朕!朕可丟不起這般的臉!” 宋毅面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圣上說的甚是痛快:“知他們?yōu)槭裁锤冶撑涯銌??因為你無后!你絕嗣!培養(yǎng)你那侄子又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難成大器。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女人,你堂堂一代權(quán)臣就甘愿絕嗣,犯了大忌,愚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他們要世代的昌盛,不是要曇花一現(xiàn)的一代榮光?!?/br> “所以,他們舍棄了日暮西山的你,卻選擇如日中天的朕!”圣上嗤聲,略惋惜道:“若不是出了變數(shù),此刻該是朕慶功的時候。舅父,權(quán)臣這條路上你做的不算合格,如今你能以勝者姿態(tài)在此質(zhì)問于朕,那只不過是你時運好上那么半點罷了!” 宋太后哭道:“別說了!煜兒求你別說了!” 圣上沒再說,卻搖頭而笑,似憐似嘆。 片刻之后,宋毅沉聲道:“看來是說完了?!?/br> 宋太后驚恐的要去抱他的腿,卻被他冷冷抽了衣角,快她一步上殿。 “不——” 在宋太后絕望的哭喊聲中,宋毅揮刀砍斷了他四肢經(jīng)脈,而后又毫不留情的提刀揮下,足足砍了他二十八刀。 “我留你一條命?!彼我闶樟说读⒃谝慌裕鏌o表情的看著躺在地上抽搐的圣上:“你給她二十八箭,我還你二十八刀?!?/br> 他繼而抬劍指向殿外,目色沉沉:“你們總拿世俗來抨擊她。那日后且好生睜眼看著,這世俗,究竟是誰人說的算!” 宣化十四年,十月初八。 京城百姓從睡夢中醒來后,外頭的天已經(jīng)變了。 皇帝被廢,新君另立! 而另立的新君,竟是護(hù)國公的獨女,宋元朝。 不,是姒元朝,國舅爺說她是母親是福王嫡女。 可無論是姓宋,還是姓姒,她都是女子啊! 從古至今,哪有女子登基為君的? 簡直是天方夜譚!天方夜譚! 京城百姓奔走相告,饒是城里城外貼的布告再清楚不過,可他們還是不敢相信,那國舅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女子為君! 便是他造反自個登基了,他們都不至于反應(yīng)這般大! 文人的反應(yīng)是最大的。 最先出頭是為官的那些人,尤其是文官,便是從前宋毅朝堂上乾綱獨斷的時候,都未曾有過這般剛烈的時候。當(dāng)時就有一撥文官聚在金鑾殿外,激烈反對宋毅的這項主張,要求他立即下到撤回圣旨,撤銷此項荒唐之舉。 宋毅強(qiáng)硬的令他們回去,表示圣旨已下,斷無撤回之理。他們?nèi)魣?zhí)意反對,或辭官,或去死。 有三文官當(dāng)場觸柱而亡。 宋毅當(dāng)即喚來兵士去抄了他們?nèi)说募遥⑶芰怂麄冴H府的人帶到了金鑾殿前,當(dāng)著剩下所有文官的面,令人一律砍殺。 “記住了?!彼h(huán)視殿內(nèi)恐懼干嘔的一干文臣,一字一頓:“要死就死遠(yuǎn)些,敢在宮里頭放肆,誰死諫,爺就殺誰全家!” 這一日,風(fēng)云雷動,注定是血腥彌漫的日子。 菜市口的水潑了一撥又一撥,卻始終洗不凈上面的血跡。剛洗完一撥,緊接著又來一撥。 不僅這一日,接連三日,皆是如此。 李靖釩問他什么時候止殺,他道:“直到殺到他們怕為止?!?/br> 他不信,世上的人都不怕死。 第五日,再也沒有人敢出口反對元朝登基的事。 第六日,宋毅牽著雙眼發(fā)紅的姒元朝走了龍壁,踏上了金鑾殿,親手將她送上了高高在上的龍椅。 而后他恭謹(jǐn)?shù)暮笸讼碌?,率先撩袍跪下,五體投地,與身后眾臣齊聲大呼:“圣上萬歲,萬萬歲!” 姒元朝登基,改年號清和。 你們都說世俗,那他便要讓世俗給她下跪。 第七日,是原定要給蘇傾下葬的日子。 宋毅撫著棺中人的臉龐,遲遲的不肯令人蓋棺木。 “爹……”元朝臉龐貼在棺木上,淚流滿面:“元朝沒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