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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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妻兒于他尚且是一種溫暖的意向,還未與蛇蝎虎狼掛鉤。 李瀾終于明白了哥哥的含義,卻是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伸手拉住了他父皇的衣袖,可憐巴巴地問:“為什么會有哥哥?父皇、父皇有瀾兒還不夠么?瀾兒很乖很聽話的,父皇……” 雖然愛子的眼淚都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李言還是沒有忍住笑意,又在他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傻小子,弄清楚先來后到了么?哥哥們出生的比你早的多了,你才是后來的那個?!?/br> 李瀾的眼淚本已經(jīng)被他一指彈了出來,聞言吸了吸鼻子,忽然又滿眼期待地抬起了頭:“是因為哥哥、哥哥不夠好,對嗎?” 李言聞言微訝,李瀾已經(jīng)自顧自地拉著他爹的衣袖胡亂猜測下去:“因為哥哥不乖,所以父皇才、才會有瀾兒啊!父皇最喜歡瀾兒了對不對,父皇不喜歡哥哥……” 這話說的無稽,皇帝本待一哂置之,卻又微妙地察覺到其實這話也有三分道理。 無論是據(jù)說英明勇武得值得夸耀的長子,還是據(jù)說聰穎過人、有人君氣象的四子,乃至于以孝悌恭謹上達天聽的三子,哪個都不如這個傻兒子更叫他喜歡。 皇帝長長地嘆息,心里對自己的厭惡不失時機地泛起來,后槽牙無意識地切緊的時候,衣袖卻被輕輕搖動——幼子雙眼滿是期冀,迫切地渴望著他的回答。 李言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揩去李瀾臉上的淚水,低下頭用額頭抵著愛子的額頭,溫聲道:“是啊,父皇最喜歡瀾兒了?!?/br> 李瀾頓時就笑得十分開懷,伸手抱住了他爹的脖子,親昵地用自己的臉頰去蹭李言的,很是蹭了一會兒才放開。 而后便趴在了他爹膝上,仰著頭想了半天。 李言處理了一會兒手頭的奏疏,看李瀾還在仰著頭看著他思索什么的樣子,又拈了一塊栗子酥喂過去:“想什么呢?” 李瀾咬住了栗子酥吃了一會兒,歪著頭問:“哥哥是什么樣的?和瀾兒像不像?——父皇有哥哥嗎?” “父皇的……哥哥?” 一聲脆響——是白玉為筆桿的御筆落在地上,碎成兩截的聲音。 李言驀地打了個寒顫,幾乎忘了要怎么吸氣。 樂意連聲疾呼陛下的時候,驚魂未定的樂然已經(jīng)搶了上來,捂住了李瀾的嘴。 第五十五章 樂然死死捂著李瀾的嘴把他桎梏在懷里,遠遠地直拖到殿角避開來。樂意跪在李言身前,不顧犯上的罪過用力按住了皇帝的手腕,急的快哭了,直叫著:“陛下勿憂!” 去叫太醫(yī)的太監(jiān)才跑出殿沒一會兒,謝別已經(jīng)直闖了進來。往日最講究禮儀風度的丞相不顧君臣有別,直闖到玉階之上,被樂意勉強按住的皇帝打擺子似的渾身發(fā)抖,眼神已經(jīng)失了焦距,蒙上了一層陰翳,口中喃喃念著什么。 原本打算覲見皇帝的丞相根本不及分辨他的主君口中喊的是哥哥還是皇兄,他從樂意手中接過了按住皇帝的艱難任務(wù),文質(zhì)彬彬的丞相并沒有多大的力氣,按得很是不易。 謝別在御座前跪得十分端正,額角卻已經(jīng)見了汗,猛地提氣叫道:“陛下!” 一貫溫溫柔柔的丞相抬高了嗓音說話實在是太過罕見,哪怕在場眾人都已是第二次碰見,也都微微一愣。 李言被這一聲鎮(zhèn)住,眼里的陰翳稍散開了些,但仿佛還是看不見東西,只是有些驚慌無措地試探著問:“子念……子念?” 他試探著伸手去摸,謝別接過了他的手用雙手握住,聲音無比堅定,仿佛春水凝凍,沉穩(wěn)凜然。 他說:“陛下,臣在?!?/br> 李言抬起另一只手捂著了眼睛,顫聲道:“瀾兒問朕有沒有哥哥……哥哥……皇兄他們……” 謝別回過頭,狠狠地瞪了被樂然按在懷里捂著嘴無聲哭泣的李瀾一眼。 但他很快就轉(zhuǎn)回了過來,雙手更用力地握住了皇帝顫抖的手腕,一字一句宛如碎玉裂冰,凜冽得清透。 “他們都死了,陛下?!?/br> 李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掩在眼睛上的手指震顫不止。 謝別輕笑了一聲,笑意也是涼的。 春風春水凍透了底,尸山血海被大雪掩盡,竟凜然成別樣的干凈。 他鎮(zhèn)靜無比地重復(fù)道:“他們都死了,陛下。無論是李充、李玄還是李京,他們都死了。” 李言長久無言,半晌笑了起來,笑聲近乎歇斯底里,直笑得喘不上氣。 一直遮著雙眼的手卻不肯放下,指縫間有淚水沿著手背蜿蜒而下,順著手腕,隱沒在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