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兒愚且魯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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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瀾點點頭,徑自走到孟惟跟前說:“小孟學士給孤講講吧……這些都是謝丞相處理好了的?可真快。瀾兒看都看不完這些?!?/br> “師相畢竟做了快二十年丞相,殿下卻是第一日做太子。臣也不過是朝中新進,且試為殿下講說,倘有謬誤,師相在側,亦可斧正。”孟惟說著,欠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李瀾便走過去,又看了兩眼他面上的掌印,便問他:“小孟學士同謝丞相打架了?你們誰贏了?” 頓了頓又說:“孤覺得謝丞相是打不過你的?!?/br> 謝別輕哂了一聲,李瀾和孟惟都能聽見。但是年輕的翰林學士神色不改,恭敬地向他更年輕的主君解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臣事師相如父,豈敢造次。凡有規(guī)訓,皆當遜受的?!?/br> 李瀾點了點頭,但謝別忍不住出聲道:“還請孟學士切莫將這一點不存的師生情分向五倫上靠了……” 他抬手摸了摸被孟惟咬破的嘴角,到底是還要臉面的,把你怎么說的出口咽了回去。 揉了揉酸痛的后頸,仍舊忍氣吞聲地去看案上的奏疏,耳邊聽得孟惟已經(jīng)奉命向小太子講起了五倫是什么。 連五倫都不知道的太子……謝別看著奏疏上繁復艱澀的辭藻,實在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但他這輩子作孽不在少數(shù),無從點檢,和孟惟生氣更是閑氣,全無一點意思。 他看了看腕上的細金鏈子,又看了眼被端端正正擱在案角的鑰匙,抿了抿唇,又在手邊的箋紙上寫了一行字。 謝別提起這張終于被寫滿了的箋紙抖了抖,向那邊兩個年輕人道:“太子殿下,孟學士,蒙學可否稍后再講。這里都是要緊要做的事,要見的人,不知殿下許不許臣見?” “不許的。”李瀾不假思索地回他,說完才看了一眼孟惟:“你叫小孟學士代你去見?!?/br> “他?”謝別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孟惟一番,低聲笑道:“也不知道這些年學到了多少。且試試罷。左右不識五倫的太子都要監(jiān)國了,登科三年的佐弼未必就不能任事?!?/br> 孟惟向他拱了拱手,道:“師相交代的事,學生自當勉力,倘有礙難,再來請教師相?!?/br> 謝別將手頭批復好的奏疏摞好,重新拿了還未看的,一面極快地翻看著,一面問道:“孟學士就要領一個這樣的太子去見群臣么?圣質(zhì)如此,恐怕不堪廷對百官罷?!?/br> 年輕的翰林學士笑了笑,倒比他自信些:“太子殿下的睿智聰穎,學生自愧不如,平生僅見,只要再遷延幾日,如何不能壓服群臣?當日殿下自命監(jiān)國,重臣們也未有言語,此其一也。其二么,當然不是學生領太子去見群臣,是師相要?!?/br> 謝別抬頭看他。 孟惟卻看向李瀾:“臣想了一想,再過三日的大朝,該叫師相親自陪殿下上殿才好,那之后……或可容師相面見陛下。不知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李瀾頷首道:“可。” 說著,提筆蘸了朱砂,在面前攤開的、謝別寫了批復的奏疏上批了一個可字。 是同他父皇如出一轍的字跡。 第一百零二章 “陳尚書在看什么?”戶部尚書邵可孺攏起衣袖,順著陳勉的目光望過去。天還沒亮,云靄都是黑沉沉的,而眾星皆隱,只一顆啟明星孤懸東天。 陳勉也袖著手,看了一眼還未打開的宮門,又看了一眼天邊的啟明星,用帶著一點蜀地口音的腔調(diào)低聲說:“還能看什么,喏,金星凌日?!?/br> “陳尚書莫要亂說。你是禮部尚書,又不是欽天監(jiān)的尚書,你哪會看星象。再說這黑不溜秋的,哪里來的日頭哉?”邵可孺嘖了一聲,看都沒往天上看一眼,倒是繞著陳勉轉了一圈:“我倒是覺得陳尚書您印堂發(fā)黑哩?!?/br> 陳勉哼了一聲,拿他的話擠兌回去:“你邵尚書也不是東大街的鐵卦神算,你怎么也看會面相了?!?/br> 頓了頓,長長地嘆了口氣,抬手指天道:“謝別個龜……咳,謝丞相他有多久沒從宮里出來了?面也不露,啷個曉得還活著沒有。那天你也進宮里了的,陛下那個樣子……可不就是日隱了。這幾日這宮里也不知道是誰做主的,反正肯定不是陛下。太子看著是像模像樣的,可是之前那么多年,不都是個傻的?待會兒大朝,真正坐在上頭的也不曉得會是哪個……嘿,這才太平了多少年?我可是聽說,這些天京里可是不乏去山東、云南還有淮西的馬遞的。” “您可快別說了!”邵可孺恨不得拿手去捂他的嘴,心驚膽戰(zhàn)地四下望了一圈??粗麄兊娜瞬簧伲珜m門前的燈火都是暗的,只顯得人影憧憧。被他看到的人都把目光收了回去,各自心里在想什么都不得而知。 宮門前本來應該是肅靜的,但各自低語三兩成群的官員多了,便營成一股嗡嗡聲來。按理要糾察朝儀的御史也不吭聲了,惶惶地聽著同僚說話。 陳勉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唉……要是不說就有用,老子為了江山社稷豁出去,這就辭了官去跟大相國寺的和尚學閉口禪就是了?!?/br> “謝丞相多聰明的人,哪里能不明不白就沒了。這幾日不也有他批示的折子傳下來。還有些吩咐提點——他那個學生,那個小孟學士,也沒露什么風色啊?!鄙劭扇嫘睦锲鋵嵰矝]什么底氣,尤其是那句這才太平了多少年,叫他心里一陣打顫。六部尚書里數(shù)他年紀大,是也是唯一一個當年就見識過當年昌平帝龍馭賓天后那連番宮變的。尤其是頭兩回,金殿明堂里就刀斧兵刃紛紛地動起手來,也不知多少無辜的大臣送了性命。更別提贏家總要殺人的,一波一波割草一樣,老資歷的臣子死得干凈極了,是以今上即位后,朝中當軸掌事的自丞相謝別以降,才這樣個頂個的年輕。 “他那個學生,嘿,他那個學生。”陳勉搖了搖頭,反問道:“您邵尚書二十一歲的時候,拜學士了么?” 邵可孺默然,片刻后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老夫二十一歲的時候,還沒考上進士呢——但謝子念二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丞相了……” 陳勉猛地一拂袖,恨聲道:“謝子念是怎么二十一歲當上丞相的,你知我知!” 他這一聲調(diào)門拔得高了,把宮門前的嗡嗡聲全壓了下來。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徹底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