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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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恨地盯著不遠處的安州城,城樓上有一個銀槍紅袍的小將,隔空與他遙相對視。雖然看不清那小將的臉,可他卻奇異地感受到了那目光里的嘲諷不屑。 就是這小子…… 竇德瑞臉色陰翳至極,最終還是不得不下令:“鳴金收兵!” 【啪啪啪啪啪】 城樓上,1088跟著唐沅圍觀了全程,眼睜睜看著竇軍雄赳赳地來、灰溜溜地走,整個統(tǒng)眼前都飄滿“臥槽”的彈幕,只想給自家宿主狂擊666。 誰能想到,那直接打垮了竇軍軍心的“毒雨”其實只是大糞里加了硫酸燒堿呢? 酸和堿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制造工藝,但都是用來制造一些肥皂丹藥等物,再加上普通民眾化學知識極度匱乏,對這些原料并沒有什么概念。這才把這玩意兒當成了奇毒。其實這個時代能煉造出的酸堿并不純,又在糞汁中稀釋過,連碳化都做不到,何談要人性命? 說到底,今日之戰(zhàn)的成功,很大部分仰賴了唐沅對這些士兵心里的把控。一支軍隊軍心亂了,還打什么仗? 唐沅輕笑:“現在鼓掌還早了點。這才第一次進攻,以后還有得熬呢?!?/br> 城里的綠礬硝石總共就這么多,提不出多少酸堿。再加上竇軍那邊很快也能發(fā)現這根本不是什么毒藥。 等到下一次攻城,才真的是一場硬戰(zhàn)。 唐沅微瞇著眼看著遠處竇軍的營寨,眼底一派冷凝。 第48章 長公主君臨天下(4) “你說什么?那日蕭家軍倒下來的東西根本不是什么毒藥, 只是人畜糞便?!” 安州城外不遠的竇軍軍營里,竇德瑞聽著底下人的匯報,驚怒交加,隨著一道破空之聲, 他腰間的長劍便已出鞘, 狠狠插入了腳下的地面,劍尾震顫著, 在空氣中嗡嗡作響。 軍師姚文斌面色難看地點點頭:“我們仔細察看過, 的確是只是大糞。只是不知那糞汁中加入了什么東西,觸之則腐蝕人的皮膚,疼痛難忍。但那東西并不致命,壓根不是什么秘制奇毒?!?/br> “媽的!”竇德瑞狠狠地踢了一腳桌子,“孟泰初那龜孫慣會耍這些鬼蜮伎倆, 老子遲早有一天得親手宰了他!” 姚文斌皺著眉頭:“這次安州城內領兵的似乎并不是孟泰初, 而是一十六七歲的少年小將。能統(tǒng)領數萬守城兵士, 年紀又不大, 我懷疑是蕭儼的嫡子蕭嶼?!?/br> “不可能!”竇德瑞想也不想地一口否認,“蕭嶼那小子我見過,畏畏縮縮毫無擔當, 哪有什么能力為將為帥?要說那小將是林家或傅家的后輩,倒還可信一些。” “不管他是誰, 吩咐下去,整軍待發(fā),明日午時正式攻城!”他眼里射出一道兇狠的光:“我要那小子死!” * “孟將軍, 不知安州城內軍俘人數幾何?” 城主府內,唐沅聽孟泰初分析完竇軍和城內蕭家軍的戰(zhàn)力比對,開口問道。 孟泰初一愣,轉眼去看掌管人口事務的文官。那文官沖唐沅行了一禮,答道:“約有近四萬之數?!?/br> 唐沅點頭。 四萬,很好。 這些軍俘是蕭家軍占領別處城池虜獲的依附其他勢力的世家后代和軍中兵士。安州城臨山,附近有好幾處待開采的礦產,這些軍俘被蕭儼送到安州,就是為了讓他們去做這些苦力。 這些軍俘許多也不過是平民出身,掌管他們家鄉(xiāng)的統(tǒng)治者需要人來打仗,所以他們就莫名其妙地參了軍;統(tǒng)治者敗了,他們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戰(zhàn)俘,入了賤籍,被派去從事最苦最累的工作,運氣好或許能被釋放,運氣要不好,也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親人和故鄉(xiāng)。 唐沅吩咐道:“你派人去他們的聚居處,把有勞力的青壯年挑選出來,尤其是那種參過軍的,把他們整編成一支隊伍,并入我們的軍隊內。原本的隊伍再加上他們,也差不多有十萬將士了,就算素質良莠不齊些,對上竇德瑞的軍隊,或尚有余力一戰(zhàn)?!?/br> “把戰(zhàn)俘編入我們的軍隊?”孟泰初一臉錯愕,隨之勸道:“少主,那些戰(zhàn)俘和我們各為其主,若任用他們,保不齊他們會在戰(zhàn)場上做出什么不利我們的事來。戰(zhàn)場上勝敗一念,實在不宜拿這樣的事來做賭??!何況,憑我們的將士,加上安州的天險,未必不能撐到援軍到達。整編戰(zhàn)俘這事,還望少主三思。” 唐沅搖搖頭:“孟將軍,你得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把忠君二字看得比天還大,亂世之中,大多數人求的都只不過是活下去而已?!?/br> “那些人當初之所以參軍,有的是為了一口飯吃,有的是被強行征召入伍。對他們來說,誰當將軍統(tǒng)領他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平安退伍回家,僅此而已。” 這個時代很奇怪,中原戰(zhàn)亂紛擾,四方割據,生育率遠遠趕不上死亡率。當權者們一邊渴求大量壯勞力,一邊又像對待這些戰(zhàn)俘一樣,無謂地浪費著這些青壯年資源。階級的長期固化和一味追求權力而忽視民生的結果就是社會上下層分化嚴重,上位者永遠不知道他統(tǒng)治的百姓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他們把這些戰(zhàn)俘視為苦力軍和戰(zhàn)斗勝利的勛章,卻忽視了他們其實完全可以有更大的用途。 就如同現在的孟泰初,一心認為戰(zhàn)俘就該被永遠打入賤籍,不然就會找機會反撲,為他們的舊主報仇。 可現實卻是,在底層成長起來的這些兵士腦子里很難有對君主從一而終的概念。往往衣食富足者才有心思追求思想層面的“大義”,而他們顯然沒有這個條件。 “這……”孟泰初依舊有些遲疑。在他以往的認知里,俘虜就是俘虜,就該沒入賤籍永不翻身,怎么還能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重新入伍呢? 唐沅并不在意他的猶疑,轉而問道:“這都第五天了,發(fā)往幽州的信鷹回來了嗎?” 孟泰初聽她提起幽州,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唐沅神色平靜道:“我猜,援軍不會來了?!?/br>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在場所有人都錯愕地瞪大了眼:“少主何出此言?” 他們堅持死守安州、盡心盡力地為拖延時間出謀劃策,不就是相信援軍遲早會到來么?他們全軍不過五六萬人,糧食也僅夠半月之食,若是援軍不至,他們對上城外竇德瑞的二十萬大軍,哪里有贏的勝算? 唐沅走到屋內展示中原地形概略的沙盤前,招呼眾人:“你們來看?!?/br> 她指向代表幽州的地標:“幽州在安州東北,竇德瑞的大本營青州在安州東南。竇德瑞勢力不敵蕭家,這二十萬大軍已經是他麾下大半戰(zhàn)力。眼下他帶大軍來了安州,那青州就處于一個空虛脆弱的狀態(tài)?!?/br> “竇德瑞之所以敢遠行軍來圍攻安州,無非是仗著幽州和安州路遠,無法及時援助,再加上青州和安州相隔的幾個城池勢力范圍都劃分得很清楚,都是他竇德瑞和他盟友黃圣元手底下的地盤,這樣一來,糧草供應就將變得不是問題。” 眾人聽她說了一大通,還是一頭霧水。只有孟泰初一直死死皺眉盯著青州。 片刻后,他腦子里靈光一閃,陡然抬頭滿心驚駭地望向唐沅:“少主的意思是,主公會放棄安州,直接攻打青州?” 眾人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唐沅頷首:“青州的價值遠比安州要大。若我是父親,便從幽州出發(fā)繞過黃圣元,去青州直搗竇德瑞的老巢,待拿下青州,再北上圍攻竇德瑞大軍。這樣一來一回,青州和安州便都能收歸囊中。就算黃圣元站在竇軍那邊,到時木已成舟,蕭家便能一躍成為中原第一大勢力,再無人可以撼動。” 上輩子蕭儼便是如此,讓安州守城將士獨自面對竇德瑞的二十萬大軍,自己卻去打完青州后再姍姍來遲。等他到時,本家安在安州城內的林、傅兩家嫡支損失嚴重,孟泰初等人盡皆戰(zhàn)死,城內隨軍的軍戶也都淪為了竇軍的奴隸。 林芷和蕭嶼在竇軍破城前被侍衛(wèi)保護著逃出安州,而獨自留在城里的蕭韞卻被竇軍俘虜,后來淪為他在兩軍陣前威脅蕭儼的人質。 不過這場戰(zhàn)役中,竇德瑞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本就不是什么有勇有謀的人,攻打安州城遠沒他想象順利。元氣大傷的竇軍對上剛打了勝仗、打著報仇的旗號雄赳赳氣昂昂殺過來的蕭家軍,戰(zhàn)敗是必然的。就這樣,蕭儼用安州的犧牲將自己的勢力范圍又擴大不少,一躍成為第一大勢力。 這么一掰開,眾人立刻明白了問題關鍵。一邊是被林、傅兩家把持的安州城,一邊是唾手可得的青州…… 明眼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一個出自林家的官員憤慨道:“主公這么做,就不怕寒了我們這些追隨他的人的心嗎?” 不管是孟泰初這樣的守將,還是林家傅家,他們都是蕭儼的擁躉。蕭儼放棄安州,幾乎等同于不顧他們的死活。這樣的主公,真的值得他們追隨嗎? 還有夫人和少主…… 主公就算不把他們這些依附者當回事,可竟連自己的正妻嫡子都不顧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在場大多數都生于世家,見多了冷心冷血的上位者。對他們來說,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什么妻兒同袍都不過是成王路上的絆腳石。 他們不過是運氣不好,恰恰追隨了這樣一個人為主公而已。 屋內一下子沉默下來,一股悲哀沉重的氛圍在眾人間蔓延,所有人臉上都是對未來的絕望。他們清楚,身為蕭儼的依附者,竇德瑞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安州城破后,家破人亡或許就是他們最后的結局。 一道沉靜有力的聲音卻在這時打破了屋內的氛圍。 “眼下安州城還在呢,你們慌什么?” 少年聲線清朗,神色淡淡,透著一股無畏與堅定,如世間最穩(wěn)固的磐石,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令其崩裂。他神色平靜地注視著屋內的眾人,被他那雙黑眸一掃,在場的文官武將竟都奇異地鎮(zhèn)定下來。 是啊,前兩天他們用幾桶大糞就滅了竇德瑞兩萬余先鋒。眼下還有少主在,還有數萬守城將士在,誰說他們一定會輸? 屋內沉重地氣氛一蕩,所有人都齊齊注視著上首那個未及弱冠的少年,眼神晶亮亮的,飽含期盼。 這個少年仿佛天生就有一種魔力,足以讓人信服,讓人相信他無所不能。 第49章 長公主君臨天下(5) 唐沅沉聲吩咐:“孟將軍,你迅速帶人去整編戰(zhàn)俘;林大人, 你去開倉庫, 盡量把新編軍的裝備、糧食分配拉到跟其他守城將士一樣的水準;楊將軍, 你去用竹片做一些箭矛……” 一個個命令有條不紊地下達,這次沒有人再提出質疑,所有人都領命下去。 在生死的威脅面前,其他的考量顧慮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安州城一角的戰(zhàn)俘安置地。 這是一片簡陋至極的居住地。道路兩邊的空地上高高低低地錯落著木板和茅草搭成的住棚。這些住棚大多數都歪歪扭扭,高低薄厚不均的木板強行拼在一起,勉強湊成一個能容身的地方, 卻是頭頂漏雨,四面漏風, 甚至讓人懷疑只要一陣大風就能把它們給吹塌了。 住棚根是木板泡水后留下的霉菌和青苔, 跟地上的污泥混在一起,看上去骯臟極了。不過這里居住的人卻毫不在意,蜷在又臟又破的住棚里呼呼大睡。 “哐啷——” 一聲清脆的鑼鼓響聲將大多數人驚醒,許多人罵罵咧咧地從住棚里爬出來,探頭準備看看是哪個龜孫這么不長眼,卻不意看到了一隊身穿甲胄的兵士,甚至還有幾個氣質威嚴、瞧著就不是普通兵的將領。 這一片的管事的扯開嗓門就嚷嚷開了:“都集合了都集合了, 長官有事情要宣布, 都給我趕緊的,麻溜著點兒!” 戰(zhàn)俘們見是長官來了,剛才的不滿立刻收起,迅速爬起來站到一處集合。一些相熟的人竊竊私語, 猜測著突然把他們集合起來是為了什么事兒。 “不會是要拉我們去礦場吧?” “哪兒能啊,現下安州城都被圍起來了,哪里出得去!” “那是怎么回事兒???” “我哪兒知道?!?/br> ……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孟泰初等人,只希望不是要把他們拉出去宰了。眼下竇軍圍城,城里的糧食還不知道夠不夠,要是糧食緊缺…… 眾人想起以前聽說的困城里的人互相殘殺、人吃人的故事,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 等孟泰初把事情講明后,眾人紛紛愣住了。 這位長官剛才說什么? 少主不要他們做奴隸了,要讓他們重新上戰(zhàn)場? 他不怕他們臨時倒戈嗎? 就像一個人某一天醒來,突然被一個天上掉的餡餅砸中,眾人震驚之后,便是深深的懷疑和不可置信。 一名膽大的戰(zhàn)俘開口道:“長官,少主是要我們當先鋒嗎?” 這話問得隱晦,實際意思卻是在問會不會是讓他們去送死。在場有些人是讀過書的,都知道當年吳越之戰(zhàn),越王勾踐就是讓一批老兵沖在前頭充當rou盾,用無數人命換取了戰(zhàn)爭的勝利。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都開始恐慌起來。就算是做奴隸,當苦工,可好歹還能活著啊,要是真上戰(zhàn)場當了rou盾,那可、那可就是十死無生??! 既然能活,誰又想死呢? 正當他們哀戚恐懼時,孟泰初卻沉聲道:“你們盡管放心,我們蕭家軍歷來行事磊落,斷不會做這等誘哄人去送死的下作之事。一會兒我們會在諸位中進行篩選,體能合格的即可正式入編,入編的人自去領一套戰(zhàn)甲長|槍,聽候安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