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四卷)】(283),x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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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飛燕投網(wǎng) 日上三竿,丁壽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喚醒。 帶著一股起床氣打開房門,眼神不善地注視著不速之客,「方捕頭,有何貴 干?」 「丁帥氣色欠妥,昨夜沒休息好?」方未然閃身進了房門。 丁壽用力搖晃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昨晚上總兵府鬧賊,你不知道?」 「得大人明燈指亮,一夜未得清閑。」方未然坐在圓桌前,自斟了一杯茶, 淺啜了一口,「聽聞只是馬廄走水,跑了幾匹馬。」 「不巧,有一匹馬是丁某的,昨兒尋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找回來。」丁壽 說著話打了一個哈欠,「才補了一會兒覺,哈——切,方捕頭好像臉色也不太好」 方未然干咳一聲掩飾尷尬,「雖說天寒利于保存,但畢竟日子有些久了,那 些尸身味道不太新鮮?!?/br> 「看來方捕頭所獲頗豐。」丁壽裹著被子坐在床頭道:「可否見教一二?!?/br> 「漕船領兵千戶錢毅左臂較之右臂粗壯,且左手虎口胼胝,常年握刀所致?!?/br> 丁壽點頭,「這位確實是左撇子。」 「可漕船上尸體畫影顯示:每個人死時都是右手持兵器?!狗轿慈怀谅暤?。 「那又如何?」丁壽問道。 「漕船現(xiàn)場乃是偽造,錢毅甚至其余人都未及拔出兵器便已被殺?!狗轿慈?/br> 篤定道:「憑白云山郭驚天絕辦不到這一點?!?/br> 「二百余人,瞬間皆一招致命,誰也做不到?!苟鄣?。 「若是中毒呢?」方未然眼中光芒一閃。 「中毒?」丁壽笑了,「糧蔬醬菜運軍自備,怎么下毒?船上所有人都死于 非命,誰能下毒?」 「若下毒的人不在運軍和船工中呢?」方未然道。 「你是說……」 「來人從南京上船,在江上投毒,毒倒船上人等又一一補刀,再將兵器放到 死者手中,造成交手的假象……」說到這里,方未然又搖搖頭,「不對,仵作并 未驗出中毒的跡象?!?/br> 「看看這個?!苟廴〕鲆粋€紙包拋了過去。 方未然舉手接過,打開看里面包的是一些白色粉末,小心輕嗅了一下,立即 變色:「酥筋軟骨散!哪來的?」 「在船艙角落里收集到的。」丁壽嘴角一撇,輕蔑道:「六扇門不過如此?!?/br> 「緹騎兇名赫赫,確有過人之處?!狗轿慈谎酆熚⒋?,語氣也聽不出多少贊 揚來。 丁壽已經(jīng)習慣被懟,也懶得多說,「事情能說通了,方捕頭不妨南京辛苦一 趟?!?/br> 方未然有些為難,「留都冠蓋云集,紆青佩紫之輩不亞京師,方某身份怕是 不夠看?!?/br> 「我最欣賞有自知之明的人了?!苟鄞髽罚笍堊烨笠痪?,本官或許考慮 一下。」 方未然肅穆道:「漕銀事關朝廷大計,丁帥既食君祿,便該秉公辦事,豈能 以此要挾?!?/br> 「這公事不是我的,把手伸過界也是官場大忌,既然身在宦海,就得隨波沉 浮,是吧方捕頭?」丁壽倒還笑得出來。 「郭家父女蒙冤受屈,國法不伸,公道不存,丁帥何不施以援手,還公道正 義于天下?!狗轿慈焕事暤馈?/br> 「公道不存,當援之以道;國法不彰,則問之于法。丁某小胳膊小腿的,救 不了天下?!苟圻尤?。 靜默片刻,方未然深深一揖,「求緹帥主持公道?!?/br> 「早這樣不就得了?!苟坌χ銎鸱轿慈弧?/br> 「丁帥答應同往南京了?」方未然希冀道。 「沒有?!苟蹞u頭,「我只說會考慮,沒說答應,考慮好了告訴你?!?/br> 方未然強壓怒氣,「不知緹帥要考慮多久?」 「十天半個月吧,我腦子不靈光,想東西久一些。」丁壽倒是說的出口。 冷哼一聲,方未然拂袖而去。 「什么態(tài)度?」丁壽拄著下巴坐在床頭,不滿地叨咕道:「陳熊現(xiàn)在沒心思 管你,二爺已經(jīng)在幫忙了?!?/br> ************ 入夜,漕運總兵府內堂。 「爵爺夤夜相招,不知有何要事?」漕運參將莊椿躬身問道。 「郭家那女賊逃了?!龟愋苊娉了扑?。 「逃了?地牢守衛(wèi)重重,如何逃的?」莊椿不可置信道。 「趁亂逃的。」陳熊面色很不自然,「昨夜帥府大火,那小娘們就被人救走 了?!?/br> 「爵爺,您的腰怎么了?」莊椿見陳熊不時扶腰,好奇問道。 「別提了,昨夜……」陳熊捶著發(fā)酸的老腰,突然警醒地咳了一聲,「昨夜 那個拿賊忙了一宿,腰抻到了?!?/br> 「爵爺辛苦,這拿賊的事交給屬下就是了?!骨f椿道。 「說的就是這個,老莊,趕快把這娘們抓回來,報捷的奏疏都送到京師了, 最后沒人可交,我怎么辦?」 「是,爵爺放心。」莊椿俯首聽命。 「還有,這事不能聲張,尤其要防著姓丁的小子?!龟愋車诟赖?。 出了內堂,莊椿就一肚子牢sao,抓人?上哪兒抓去,天下之大,人哪兒不能 去,還留在淮安等著被抓,這幫膏粱子弟,想事情總是那么簡單。 莊椿正低頭沉思這差事怎么應付,忽見地面屋檐映影下一個身影起伏而過。 「有刺客?!骨f椿一聲大吼,從院中護衛(wèi)手中搶過一桿長槍轉身向房檐擲去。 一聲嬌叱伴隨著金鐵交鳴,那桿飛槍被砍落墜地,房上黑影也被巨大反震之 力迫下了屋頂,隨即隱蹤躡跡,閃入廊廡陰影之中。 「怎么回事?」陳熊沖出房門,「沒完沒了啦,當總兵府是什么地方,給我 逐屋逐屋的搜,哪怕一只鳥要飛出府去,也給我亂箭射下來?!?/br> 軍士轟然領命,刀槍鏗鏘聲不絕于耳,整個總兵府瞬間沸騰起來。 郭依云如沒頭蒼蠅般在總兵府內繞來繞去,她實在不敢再翻墻越脊了,剛才 一露頭,便有數(shù)十支弓箭射了過來,若不是燕子門輕功了得,險些便成了刺猬。 她素來是想到就做的急性子,夜探總兵府也沒規(guī)劃脫身路線,對府內布局更 是一團亂麻,此時左沖右突,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出路,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了。 又穿進一個院落,郭依云見房門虛掩,也不多想,一個箭步便沖了進去。 屋內光線不明,郭依云依稀見家具布置頗具古香,地上鋪著厚厚的綠絨地毯, 靠墻一個湘竹書架,臨窗是一張鏤刻精致細巧的書案,四扇屏風后是一張垂著白 羅幔帳的雕花大床。 忽聽院內人聲響起,郭依云不及細想,閃身躲入幔帳之后。 「什么總兵府,三天兩頭的不得消停,這地方一天都不愿意多待?!?/br> 「大人說的是,這淮安怎么能和京師比,干脆咱早點回去過年吧?!?/br> 「過什么年,這年貨陳熊給預備齊了么,陳熊也是一個不點不亮的,那么點 事還要我說多少遍啊,爺都快不好意思了……」 郭依云黛眉輕蹙,這人聲音好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來人進了屋子,輕咦了一聲,另一個人也跟著進來,「大人,小的給您掌燈」 「不用了,你下去吧。」 來人將手下轟出了屋子,便一步步向郭依云藏身處走來。 郭依云一顆心懸了起來,手中緊緊握住劍柄。 幔帳一掀,來人露出頭來,鉆云燕利刃出鞘,眼看便要一劍揮出。 「原來是你。」來人嘴角浮起一絲壞笑。 郭依云一愣,定睛細看,驚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