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裝病騙人
慕容澤哭笑不得,她這都是哪里聽來的歪理,竟還說的頭頭是道。 “你說是就是吧,”睿王無奈嘆了一聲,眼中露出些許疑惑,“不過你為什么說她不想我?” 慕容音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揶揄道“我可聽府里的老人說過,娘走的那年,您遣散了府里所有的姬妾……” 睿王老臉一紅,心道若不是要養(yǎng)你這個丫頭,本王何須如此? 想睿王殿下年輕時,也是瀟灑不羈的風流少年,當年他傾慕杜華音的風華,即使她全家被流放到千里外,他也披星戴月地追著去…… 雖然最后杜華音也沒為他折腰。 猶記得那個大寒夜,慕容澤策馬沖入驛館,直截了當便向杜御史提出要帶走杜華音,眼看著病弱的小女兒能得救,杜御史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惜杜華音性子頗烈,竟不肯隨他走…… 無奈之下,慕容澤不得不親手敲暈心上人,將她裝入箱中帶走。 將人偷偷帶回睿王府后,睿王如珠似寶地哄著她,可杜華音家人遠在千里外,日日都面帶愁容。 頭半年起,睿王還拿出耐心,但熱情漸漸退卻后,他也能冷靜看待這件事情,對孤身在睿王府的杜華音,也開始若即若離。 恰逢先皇駕崩,新帝登基,睿王身為燕帝唯一的同母弟,又從未在奪嫡中表露出半分野心,遇到任何事,燕帝或召他進宮,或親自到睿王府來找他商量。 也就在那時,燕帝一見杜華音,便為她那孤高的姿態(tài)所吸引…… 而杜華音,她也許是離開父兄太久的緣故,總覺得只長自己一歲的睿王有些浮躁,而長自己二十一歲的燕帝,就顯得沉穩(wěn)許多。 于是乎一來二去,杜華音便徹底為燕帝心折。 但她是罪臣之女,大燕從未開過讓罪臣之女入宮為妃的先例,燕帝更是舍不得委屈杜華音,讓她頂著別人的名字身份入宮,卻也不敢剛剛登基便赦了杜家。 絞盡腦汁后,燕帝決定了,在宮中和睿王府之間修一條密道,方便他來此與杜華音私會。 于是在之后的五年中,杜華音先后為燕帝誕下懷王和瑯月郡主。 在她頭次懷孕時,燕帝便尤為重視,在他看來,皇家血脈無論如何都不能流落在宮外,是故杜華音剛剛有孕,燕帝便在宮中封了位家世不高的美人為蘭妃,并吩咐她假孕,備著等杜華音產(chǎn)子,便將嬰孩送進宮來,受宗室玉牒。 當時薛皇后入主中宮不久,還不能將后宮的一切事宜都盡數(shù)握在手中,所以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但假的畢竟是假的,燕帝生怕哪日東窗事發(fā)危及懷王和杜華音,于是在懷王半歲時,便將蘭妃以及宮中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殺了滅口。 可未曾料想,三年后,杜華音再次有孕,彼時薛皇后根基已穩(wěn),再想如從前般cao作,難度頗大,所幸生下來的是個女孩,燕帝當即拍板,就讓這個女孩養(yǎng)在睿王府,且封為郡主,等到她一朝出嫁,再封公主! 一切事情看起來都很圓滿,只是杜華音,卻在這圓滿中隕落…… 生慕容音那年,睿王也不過二十五歲,乍然為人父,他為了保密慕容音的身份,將府中自己的姬妾都遠遠送走,多年陷身于煩瑣的政務中,讓他也再沒有閑心去沉醉于風花雪月。 彼時杜華音覺得有些浮躁的年輕男子,如今也深沉睿智得讓人看不透。 ………… 收回逐漸飄遠的思緒,慕容澤憐愛地看著已經(jīng)伏在自己膝上睡著的慕容音,輕輕將她喚醒“阿音?” 慕容音抬起頭來,眸光有些朦朧,使勁揉揉眼,愀然道“爹爹……我夢到我娘了……” 睿王心中一酸,再看她時,她的眼眶已經(jīng)濕乎乎的。 方才問了那么多,慕容音只是想讓睿王說些實話,可他說的那些,三分真……七分假,關于自己的母親,她還是一無所知。 慕容澤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溫聲道“你娘是來看你好不好,你好了,她自然放心?!?/br> 慕容音咬著唇點頭,眼中還含著迷離“其實娘也是來看您的……” 慕容澤沒有接話,近二十年的光陰過去,對在他漫漫生命中驚鴻一瞥的杜華音,他早已釋然。 或許他本就不是個放不下執(zhí)念的人,當初帶回她,也只是少年意氣。 涼風浸月,時間已臻至后半夜,睿王含笑將慕容音哄回去睡覺,自己卻在書房中夙夜無眠。 ………… 次日一早,慕容音還在睡夢中,但是睿小王爺“病愈”的消息,卻已在數(shù)個不經(jīng)意間傳遍了雍京九城。 接到各個府邸小姐遞來的拜帖時,慕容音著實狠狠吃了一驚,她當真是有些懵懂,燕帝和睿王到底是用了何種手段,讓各大府邸在一天中便知道她“病愈”的消息…… 各種拜帖如雪花一樣飛來,慕容音還未起身,便被淹沒在各種消息之中。 宛兒和華音閣的丫鬟們忙進忙出,一會兒又來通稟一聲 “小王爺,柳國公夫人攜女前來拜訪……” “小王爺,戶部張尚書家的二小姐攜禮前來拜訪……” “小王爺,懷王妃來了……” “……” 慕容音披著被子坐在床沿,連續(xù)兩夜未曾休息好,她此刻看起來,倒真的像是大病初愈。 “小王爺?”宛兒輕輕搖了搖她的肩頭,“外頭那些夫人小姐,您見是不見?” “我敢不見么?”慕容音委屈巴巴地看了宛兒一眼,抱怨道,“你說這些人來這么早做什么?尤其是那些做了夫人的,她們昨天晚上不用陪丈夫折騰到好晚么?我都還起不來,她們倒就來了……” 宛兒頗為無語,撇嘴道“你這話說的,嘴上愈發(fā)沒個把門的了……您等著,我給您找衣裳,待會兒見了她們,可端著些,就裝做病剛好,沒力氣的樣子?!?/br> “知道知道,我還用你教?”慕容音倦怠擺手,別的不敢說,但是在裝病裝弱裝各種這一點,她還是頗有心得的。 片刻后,宛兒已取來一襲淡青色的衣裙,再配月白色的軟底繡鞋,馬上就顯得她芳容清減。 正想問要梳什么髻,慕容音卻道“什么都不用梳,拿條絹帶把頭發(fā)松松一挽就好。” 宛兒依著做了,再看鏡中,慕容音不施粉黛,面色蒼白,再加上連熬兩夜的效果,整個人都懨懨的。 “走吧……”慕容音緩緩起身,剛剛站起,便倒在宛兒身上。 宛兒驚呼一聲,兩人差些便要一同摔下去。 “您做什么呢小王爺?” “裝病不得先練練?”慕容音面含笑意,“你就扶著我,我們慢慢地走,一會兒她們見我這個樣子,肯定不好意思多待,客套兩句我好打發(fā)人走?!?/br> “行吧?!?/br> 主仆兩便如此往花廳行去,進入花廳時,慕容音更是三步一咳,兩步一喘,那些早等在花廳中的夫人小姐見狀,還以為她不是病愈,而是病重! “勞煩……諸、諸位掛念,”慕容音以手掩唇,大半個身子都靠在宛兒身上,看起來虛弱之極,“瑯月來遲……久等了?!?/br> 宛兒扶著她坐到主位上,慕容音不停撫著胸口,又輕輕抿了口參茶,氣息才顯得順暢些。 一眾貴女都面含擔憂地看向她,朱惜華雖知道她這兩月間并非生病,但看她這副模樣,竟隱隱有些懷疑起來。 莫非,郡主真的是病了? 朱惜華還未向她投去疑問的眼神,慕容音便再次咳喘起來,不勝弱態(tài),好似只要用指頭輕輕一點,她馬上便會斷了氣。 主人如此狀態(tài),廳中坐的又都是有眼色之人,諸人客套幾句,紛紛起身告辭,又叮囑她一定要好好休息,有兩個被表面現(xiàn)象蒙騙的小姐一出睿王府,便感嘆小王爺怕是要命不久矣。 個別人也在替柳無垠慶幸,沒把個將死之人娶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