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賜福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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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憐不答,沉聲道:“你們,去永安,看看情況。我,去見國師,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他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二侍不敢大意,齊聲應(yīng)是,立即動身出發(fā)。而謝憐轉(zhuǎn)身便朝太蒼山方向奔去。 看樣子,永安的災(zāi)情,怕是只大不小??墒牵退闼牪坏狡砀5穆曇?,皇宮那邊,卻不可能不知道! 第71章天上神袖手人間事 太蒼山,太子峰。 至此時辰,山上游客不可再逗留,已盡數(shù)被請出山門,離開皇極觀。仙樂宮內(nèi)誦經(jīng)聲陣陣,千余名道人正在做晚課,四位國師則在那尊高達(dá)五丈的金像腳邊主持道事。 太子殿內(nèi),兩側(cè)都是從地面排列到天花的祈福明燈。謝憐從天而降,輕飄飄地落到神臺之上,恰好端坐在他神像之前。 他一揮手,平地起了一陣清風(fēng),無數(shù)燈盞緩緩旋轉(zhuǎn)了起來。燈火迷離,眾道人紛紛抬頭,嘖嘖稱奇,隱隱有私語流動。國師原本磕著雙眼在椅子上癱坐,忽然睜開,道:“今天就到此為止了。都回去吧?!?/br> 眾道人起身,退了出去。其余三位副國師雖然看不見謝憐真身,但也猜出有什么東西降臨了,一并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神殿大門。那高門一合攏,謝憐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了。他道:“國師,您知道永安大旱的事兒嗎?父皇那邊似乎沒什么動靜,是不是朝中出什么事了?還是他不清楚具體情況?” 神官不可在凡人面前私自顯靈,只有一種情況例外。那便是在國師、掌教等高位修道之人面前。此等道行高深之士,乃是神官在凡間的代言者,所以,謝憐可以直接與國師對話。那“太子殿內(nèi)不可跪拜”的規(guī)矩,就是謝憐借國師之口傳達(dá)下去的。 他本以為是有何特殊情況,導(dǎo)致國主無暇分身處理永安災(zāi)情,迫不得已,或者國主并不知道已經(jīng)嚴(yán)重到了死人的地步,誰知,國師卻道:“國主陛下尚算安好,沒出什么大事,對永安災(zāi)情也知道的很清楚?!?/br> 謝憐一怔,道:“那為什么父皇每次來皇極觀,我都沒聽到他為永安祈福?怎會連提也不提一句?” 他雖與父親常年不和,但也清楚,國主并非昏庸之君。雖然自負(fù)貴為天子,重于尊卑,卻不至于對災(zāi)民漠不關(guān)心。國師道:“這不關(guān)國主陛下的事,是我建議,讓他和皇后在祈福的時候不提永安的?!?/br> “……” 謝憐道:“為什么?” 國師道:“因為沒用?!?/br> 謝憐愕然:“什么叫沒用?” 頓了頓,他腦子轉(zhuǎn)過彎來,道:“您是說,因為我是武神,并不能管旱災(zāi),所以跟我提沒用嗎?可您是不是忘了,我非但是武神,我還是仙樂太子。我的國民如今深陷于水深火熱之中,我又如何能坐視不理?”思忖片刻,他道,“現(xiàn)今當(dāng)務(wù)之急,乃是救治永安災(zāi)民。勞煩您代我向父王進(jìn)言,不要再修什么神廟神殿了,全國上下的太子殿已經(jīng)太多了,我并不需要。還有那些黃金像,可以盡數(shù)熔了,撥款賑災(zāi)。西邊永安大旱缺水,那便挖一條河,引東邊的水過去,灌溉莊稼,滋養(yǎng)土地……” 他一邊說著,國師一邊搖頭,喃喃道:“太早了。太早了?!?/br> 謝憐不解道:“您說什么太早了?” 國師道:“為什么我說你不該飛升太早,你現(xiàn)在懂了嗎?因為你的國民都還沒死絕?!?/br> “……”謝憐雙眼睜大,沉聲怒道:“國師!您……您這說的是什么話?什么叫……什么叫我的國民都還沒死絕?!” 國師道:“你已經(jīng)是神,可你總不能忘自己做凡人時的身份,藕斷絲連不與凡塵兩清。但你身在其中,卻又無能為力,最后只有一塌糊涂。” 謝憐坐在神臺上,國師站在神臺下,分明是謝憐俯視著他,可國師說這話時,卻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謝憐道:“怎么可能無能為力?只要去做,就會有回報。能救一點兒是一點兒,哪怕只是救回來一個人,也比不聞不問要好。如果您不愿代我向父皇傳達(dá),那么我自己去找他?!?/br> 謝憐霍然起身,國師一把抓住他衣袂,喝道:“回來!你知道為什么神官不能隨意在凡人面前顯靈嗎?千百年來定下的規(guī)矩,自然有他的道理,別做傻事!” 謝憐猛地回頭,道:“那我能做什么?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國師,現(xiàn)在我的土地上,很多人就要死了!神難道不就是因為能拯救蒼生所以才稱之為神嗎?如果我這個時候都不能出現(xiàn),那什么時候才能出現(xiàn)?!那我飛升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國師抓著他,嘆息道:“太子殿下,唉,太子殿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平心靜氣,須臾,謝憐又坐了下來,道:“請說?!?/br> 國師凝視著他,道:“我看到了你的未來,一片漆黑?!?/br> 謝憐目不斜視地道:“您可能看錯了。我只愛穿白的?!?/br> 國師道:“我怕你拯救不了你的國民,反而被你的國民拉下神壇。” 謝憐道:“我的國民不是那樣的,他們能分清大是大非。如果我不能拯救他們,我呆在神壇上本身就沒有意義?!?/br> 半晌,國師嘆道:“你父皇做的雖然不能說是對的,但也不能說是錯的。你說要撥款賑災(zāi),其實你父皇不是沒有撥過,你可以看一下效果如何。你說要挖河引水,你自己看看那條河,看看能不能行吧?!?/br> 謝憐頷首,道:“明白了。多謝國師?!?/br> 離開太蒼山后,他一路西行,來到仙樂國的永安城。 二十年來,謝憐從未覺得太陽是如此的酷熱、致命。踏上這片土地的第一步,他便覺燥熱難忍,空氣里的事物都似乎扭曲了。烈日當(dāng)空,大地皸裂成一片片破碎的土塊,蒼老而可怖。路邊有一條深溝,似乎本來是一條河道,卻因干旱見了底,黑色的河床散發(fā)出異樣的腥臭。走了許久許久,他居然都沒有看到一塊田地。也許有,但是,一定已經(jīng)看不出來那原本是一塊田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