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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為暴君心肝rou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都已經(jīng)快要入夏,她還是覺得好冷,披上紅狐大氅,她出去尋秀兒和小乖。

    除了側殿,正好看見秀兒和小乖跪在正殿外的院子里,剛移植過來的玉嬋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如一場雨,落在一人一狗身上,畫面倒也和諧。

    都不用冉輕輕開口問這是怎么回事,一旁內侍端著的漆盤上已經(jīng)擺放著所有罪證。

    漆盤上是一把匕首。

    小乖的兩條腿也被繩子綁住,長長的嘴筒子也被柔軟的棉布綁得緊實,防止它傷人,也不讓它傷人。

    冉輕輕一出現(xiàn),便有人通知裴監(jiān)。

    裴監(jiān)迎了出來,不敢與冉輕輕直視。

    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心里明白了個大概。

    他進去的時候冉輕輕無聲無息的躺在榻上的被子里,地上到處是碎成破布的衣裳,還有屋子里久久不能散去的味道。

    難怪王上威名震驚九國。

    他都病成那樣,居然還有力氣折騰人。

    冉輕輕不知道裴監(jiān)心里在想什么,她還以為裴監(jiān)不敢與她直視的原因是殷華儂不肯放人。

    “王上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以冉輕輕對殷華儂的了解,他應當不至于跟個小丫頭生氣。他不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尤其對小乖的毛敏感,小乖小的時候在他被窩里尿了多少次,他恨得牙癢癢的,也沒把小乖給宰了。

    他不會為難一個小丫頭,更不會為難一只被養(yǎng)成了狗性子的狼。

    他想為難的,只是她而已。

    小乖委屈的抬起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嗚嗚的向她求助。

    裴監(jiān)心里默默嘆氣,真是狗隨主人。

    也不對,這是頭狼。

    算了,管它是什么玩意兒。明明就是它闖入王上泡澡的池子里,被泡澡的藥水給嗆到了,這會兒卻像是王上把它給欺負了似的。

    “王上說,這是您的人,是您的寵物,得由您自己領回去?!?/br>
    冉輕輕得理不饒人,“為什么非得我自己領回去,他要是真大方,就放他們自己回來?!?/br>
    她拿起漆盤上的匕首,替小乖挑開了綁在嘴上的布和綁在前腿上的繩子。

    秀兒蠢蠢的,現(xiàn)在還跪著

    冉輕輕拿她沒轍,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面訓她,只好輕聲說:“你是膝蓋跪麻了,要我扶你起來嗎?”

    秀兒搖搖頭,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冉輕輕的腿一直在顫,她連忙站起來,扶住冉輕輕。

    這才發(fā)現(xiàn),然輕輕的身子也在發(fā)抖。

    厚重的腳步聲傳來,冉輕輕側目看過去,只見殷華儂和荀寧穿著鎧甲,全副武裝的走了出來。

    他不是正在發(fā)燒嗎?他的身體好了嗎?

    難道殷絡不在,對付王叔殷弦,就必須由他親自出馬?

    不是還有夏侯厝和魏延嗎?

    想起來了,夏侯厝的夫人與殷弦的夫人是族親,他必須避嫌。魏延雖然打仗很厲害,但他在齊國的威望畢竟不如殷絡與夏侯厝。

    瞧,她這個王后當?shù)枚嗝捶Q職。

    還沒成親,就已經(jīng)把權貴們的資料牢牢記在腦海里。

    她還可以更稱職一些!

    殷華儂朝她走了過來,冉輕輕忍著疼,朝他微笑。

    她要做一個合格的王后,保住她的國家,助父君逃離上輩子的厄運。

    這是她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

    怕什么?她連死都不怕。

    最多不過是被當成一個畜生,再次被按在地上胡來一場。

    穿上華麗的衣裳,掩飾了渾身的傷痕,她又是高高在上的齊國王后。

    不對,是還未冊封,卻有了實權的王后。

    心還疼什么呢,真是矯情,多么合算的買賣,她可是贏家。

    等到殷華儂停在她面前時,冉輕輕忍著身上的疼,得體的向他施禮。

    冉輕輕嘴角的微笑完美無缺:“王上,您的身子好些了嗎?”

    殷話儂恨得想要掐她脖子,撕開她臉上的面具。

    他試過,沒有用。

    她將面具戴得更牢了。

    他捏緊了拳頭,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被鎧甲覆蓋住,連同憤怒一起被覆蓋。

    令九國聞風喪膽的齊王,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孤現(xiàn)在要去清理內亂,等孤回來......會親自送你回楚國!”

    冉輕輕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得體又從容:“王上說笑了,臣妾生是齊國的人,死是齊國的鬼。臣妾哪兒也不去,若有一天王上厭棄我了,賜我一座冷宮便是?!?/br>
    這女人,真會氣人,分明是她把他關到了冷宮里。

    殷華儂自問閱人無數(shù),卻唯獨看不清她,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手指被花刺扎傷了都得哭半天的小姑娘,怎么狠起心來,比誰都狠。

    殷華儂沒再說話,她要留下,隨她。

    她要走,也隨她。往后,只要她高興就好。

    一陣風吹來,花瓣雨灑在冉輕輕的頭發(fā)上,肩膀上。

    她目送殷華儂和荀寧離開,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回身問裴監(jiān):“王上的身體如何,醫(yī)官是怎么說的?你有沒有把王上生病的消息告訴殷離疾?”

    面對冉輕輕接二連三的追問,裴監(jiān)臉色訕訕的,說話也不太有底氣:“醫(yī)官說,王上服藥后,把體內的寒毒都散發(fā)出來了。身體已經(jīng)大好,脈搏正常,已無大礙?!?/br>
    到底是藥把寒毒逼出來了,還是用別的方法給散發(fā)出來的,除了殷華儂自己,醫(yī)官也不敢輕易下定論。

    裴監(jiān)倒是能下定論,但他不敢說。

    冉輕輕點點頭,領著秀兒和小乖一起回了偏殿。

    回到側殿。

    冉輕輕讓秀兒去倒水來給自己喝,順便給小乖拿幾塊羊rou。冉輕輕好像什么事兒都沒發(fā)生過,秀兒卻是一臉的不高興,嘴里嘟嘟囔囔的不停的罵著什么。小乖吃飽后,躺在冉輕輕腿上睡著了,狼下巴擱在她的膝蓋上,很快就打呼了,很是愜意。

    冉輕輕見秀兒還在念,小聲說:“你輕點聲。”

    秀兒更委屈了。

    “真是什么主子養(yǎng)了什么奴才,我是個沒用的,想替您報仇都不成,我拿著匕首還沒靠近齊王,就被他身邊的荀寧給拿住了。您也是,被欺負成這樣了,還對他客客氣氣的?!?/br>
    小乖已經(jīng)有三四十斤了,這么大只狼壓在腿上,沒一會就腿麻了。冉輕輕指揮秀兒去拿床被子來,讓小乖靠在被子上睡覺,她把腿偷偷抽出來。

    “你是希望我變得有骨氣一些嗎?”冉輕輕笑著說:“你還不知道我的性子嗎?我就是個沒骨氣的。你有骨氣,是因為你母親對你的言傳身教。我從小沒有母親,姨母只教我如何乖巧,如何順從。你瞧,我明知姨母教我的都是錯的,卻仍舊改不了這樣的性子?!?/br>
    秀兒從冉輕輕笑吟吟的臉上看到了難以言喻的陰影。秀兒想到了什么,公主對所有人的愛都是一片赤誠,可她唯獨沒辦法好好愛自己。

    她總是對自己充滿了責備。

    她正在自我厭棄。

    秀兒不敢往下深想了,她害怕的抓住冉輕輕的手,就好像她再不做點什么,眼前這個人即將墜入萬丈深淵那樣。

    “公主,雖然我們名為主仆,但你一直將我視作手足,我是除了楚君外,你最信任的人。剛開始,楚君將修凌云立為你的未婚夫時,你雖然嘴上笑著,可我知道你心里并不高興?!?/br>
    冉輕輕沒料到向來把規(guī)矩看作天大的秀兒,居然會跟她說這些逾矩的話。從前,她覺得秀兒性子太悶,想逗她開心總是沒有法子。

    秀兒深深嘆了口氣,繼續(xù)說:“我心里一直在擔心,總覺得你將來有一天會后悔。我見過相愛的人是什么模樣,我母親很愛我父親,她活著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都會放光彩。雖然身上穿著破爛的葛布麻衫,吃的也是樹根草皮,偶爾才能捉到一只野兔,嘗嘗rou味??赡莻€時候的母親是真的很幸福,眼中的光彩就像是午后的灼灼烈陽。”

    “可你跟修凌云在一起時,我從未在你眼里看到過那樣熱烈的目光。你可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公主,是你收留所有無家可歸的奴隸,是你教他們一技之長,是你教奴隸們的孩子讀書認字知曉禮儀。在我心里,你就像是天上的玄女娘娘下凡來拯救我們這些奴隸的仙子?!?/br>
    冉輕輕被她給逗笑了,“我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嗎?”

    一個人在最厭惡自己的時候,能聽到別人對她的夸獎,這是多么舒坦的一件事??!雖然知道秀兒說的話,有夸大的成分,但她心里的陰云卻不由得逐漸散開。

    燭火照在秀兒真誠的臉上,她點點頭,懇切的道:“當然有這么好!我雖沒讀過多少書,說不出什么好聽的話,可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fā)自肺腑的。”

    冉輕輕抱住秀兒,輕聲說:“很抱歉,我現(xiàn)在對自己充滿了懷疑,也變得不容易相信別人的贊許?!?/br>
    “那一天,你將齊王帶回楚王宮時,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那似曾相識的灼灼烈陽。我心里對齊王充滿了感激,感謝他給你帶來快樂。你羞澀告訴我,他是你喜歡的人,那種微微的羞澀里還藏著驕傲。我也很驕傲啊,我的公主愛上了一個蓋世英雄,而他也很愛你?!?/br>
    說到這兒,秀兒的聲音里帶上了哽咽,“我曾經(jīng)那么相信他,可他卻如此傷你。公主,我一定要殺了他!”

    秀兒是個執(zhí)著的人,她雖然不夠聰明,但她做任何事都很認真。

    “我恨自己沒辦法離開他?!比捷p輕用帕子給秀兒擦拭眼淚:“如果一開始我只是為了楚國的未來才討好他。那么到現(xiàn)在,我是真的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他就像是長在我心上的一根rou刺。秀兒,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必太過擔心。你大可以把我們之間的紛爭,當成是尋常夫妻在吵架?!?/br>
    秀兒沒成親,不懂尋常夫妻之間的家長里短,冉輕輕只好繼續(xù)用伶曲中的故事解釋給她聽。

    “還記得上次我們一起看的伶曲嗎?有一對夫妻要鬧和離,妻子并非對丈夫沒有感情,她只是恨他在婆婆欺負她的時候,躲在柴堆后裝聾作啞。妻子想和離,可娘家太遠,回家的路上還會遇到狼群。路上遇到的熟人告訴她,娘家那邊在打仗,日子也并不好過。她本來已經(jīng)與丈夫合理,走到半路,又被丈夫勸了回去,只能繼續(xù)留在婆家,繼續(xù)和婆婆吵架。丈夫也并非不愛妻子,可是寡母撫養(yǎng)他很長大也不容易,他只要幫妻子說一句話,他的母親就會躺在床上裝病。我和殷華儂之間的問題,也正如伶曲中的故事一樣。”

    “怎么會一樣呢?”秀兒還是沒聽懂。她瞪著圓圓的雙眼,傻得很可愛。

    冉輕輕看著她覺得很好玩,在殷華儂眼里,她會不會也這么傻。

    “如果我離開他,將來在楚國該如何自處?楚國是夾在齊國和夏國之間的彈丸之地,說是諸侯國,疆土卻還比不上夏國的彭程。獨孤皇室如今自身難保,齊王殷華儂統(tǒng)一九國是所有人都能預料到的事。如果我是齊國的王后,至少將來他會善待我父君,會善待楚國子民。在殷華儂的角度,他娶了我,可以得到獨孤皇室的信任,也可以威脅我父君不要聯(lián)合其他諸侯造反?!?/br>
    秀兒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卻又有了新的疑問:“為什么齊王會害怕楚君造反?”

    這個問題,把冉輕輕給噎住了。

    冉輕輕問:“你知道鬼夫子是誰嗎?”

    “知道,鬼夫子是兵家魁首,門下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每一個都深受各國諸侯倚重?!?/br>
    “嗯,是這樣的。”冉輕輕在地上坐得腿有些麻了,示意秀兒扶著她起來。她輕笑道:“鬼夫子雖然有弟子一千,但他只有兩個入室弟子。其他弟子在外行走,卻不準說自己是鬼夫子的弟子。我父親,曾是鬼父子的首席大弟子,繼承了鬼夫子的衣缽。”

    “認識母親之前,父君是九國謀士之首,沒落了幾百年的獨孤皇室才漸漸恢復少許元氣。認識母親后,父君再無心參與列國紛爭,因此獨孤皇室才逐漸式微,任由齊國坐大?!?/br>
    “楚君原來這般威武!”秀兒突然好崇拜楚君,她一直以為楚君就是個糊里糊涂的國君,說話做事都沒什么章法,看著比冉輕輕還要孩子氣。

    “唔,楚君怎么會為了妻子和女兒,連正事都不做了呢?”由此可見,雖然楚君是九國謀士之首,可他依然是個糊涂鬼。

    “獨孤王室沒有兵,楚國地小人稀,父君拿什么跟人打仗?父君即便有謀略,也只能依附于他國,才能與齊國抗衡。彼時,齊國正在廢除奴隸制,而父君最大的希望也是天下從此再也沒有奴隸。如此,他也沒有與齊國作對的念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