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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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華儂想,他再也不要跟她吵架了,吵架太耗費精力。 “從前求你給我捏肩的時候,你總要討價還價,不是說手指疼,就是跪坐著膝蓋疼?!?/br> 實在抗拒不過了,也只肯按揉一百下,多一下都不行!今天卻是稀奇,捏了大概有兩盞茶的時間也不喊手疼? 大概是人長大了,知道錯了,也懂事了。 瞧她這般懂事,殷華儂也很心疼。 他倒也不是喜歡享受被她捏肩膀的樂趣,她手指沒有半點力氣,捏在肩膀上跟撓癢癢似的。他只是喜歡看冉輕輕撒嬌,用力推他一下,撅著嘴說我手痛,不捏了,不捏了! “其實一點都不疼,我是騙你的?!比捷p輕笑了笑,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 她這么說,殷華儂也就不阻攔她了。 直到肩膀以下的身體泡在溫?zé)岬某刈永?,肩膀以上的地方被冉輕輕捏在手心,慢慢的,他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有些昏昏欲睡。 殷華儂無意間側(cè)過頭,見她纖纖十指充血腫脹,突然就心疼了。 “停下吧?!?/br> “好?!?/br> 殷華儂從水里起來,朝屏風(fēng)走去,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長帕拭干水,穿上衣服。 他有點不太適應(yīng),按常理冉輕輕這會兒應(yīng)該跟上來,要么幫他擦干身上的水,要么趁機在他腰上狠狠掐一把泄憤。 她今天似乎安靜得有些過分。 不知道為什么,殷華儂有點害怕這樣安靜的她。 感覺到殷華儂的眼神,冉輕輕抬頭,微笑著回望。 究竟哪里不對,殷華儂也說不上來,總之,心里就是不大舒服。“你還坐在那里干什么,趕緊把濕衣服換了,當(dāng)心著涼。我餓了,你快去換好衣服,過來陪我用膳!” 冉輕輕點點頭:“好,我先讓裴監(jiān)備膳。” 殷華儂盯著她看了半晌,忍不住跟她說,他已經(jīng)不生氣了,她不用再這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可是冉輕輕已經(jīng)屈膝行禮告退,壓根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正要用膳,裴監(jiān)上前稟報,丞相前來求見。 冉輕輕一聽說丞相到了,立刻起身要出去,殷華儂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留下來聽?!?/br> 于是,冉輕輕留下了。 殷華儂已經(jīng)猜到丞相求見的目的,丞相和王叔是同一陣營的人,王叔造反,丞相雖未參與,卻也沒有將丞相造反的消息泄露。是以,丞相知情不報,也是逆臣。 不過殷華儂不打算治他的罪,接下來的幾年齊國還要打仗,他手里正缺人。有丞相在,可以幫他處理內(nèi)政。 丞相沒有穿朝服,穿的是粗布麻衣,像是來吊喪的。殷華儂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也沒生氣,反而問他:“丞相用過午膳了嗎?如果還沒用膳,不妨陪孤一起用膳。” 虞鐘開門見山的說:“臣是來辭官的!” 雖然是跪在地上,虞鐘的目光里卻含著傲慢,說話的語氣也很無禮。若換了別人,這種態(tài)度殺一百次都不夠。但虞鐘是個有本事的人,留他一條命,可以救活千萬人的命,殷華儂不想殺他。 “我看你是來送死的!”殷華儂漫不經(jīng)心的冷笑一聲,然后拿起一旁的熱帕擦擦手,丟在一旁,沒心思再用膳。 丞相磕頭:“臣死不足惜,只求王上放過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br> 殷華儂輕笑,問:“丞相一年的薪俸是多少?” “鷹幣二十萬斤,蜀錦兩千匹,谷梁四十車,豬羊兩千,白紙.....” 殷華儂抬手,朝他晃了一下,阻止他繼續(xù)往下說:“大齊的豬羊丞相家的小姐和公子用膳時是否有動用?尊夫人身上的衣裙可否有每年最新進(jìn)宮的蜀錦?如果他們的吃穿用度都來自于大齊,他們怎么會是無辜的呢?” “我大齊朝堂予你薪俸,供養(yǎng)你全家,把你的兒子和女兒養(yǎng)得白白胖胖,讓你夫人想買什么都能買得起。你現(xiàn)在跟我說你要辭官,你覺得我會答應(yīng)嗎?”殷華儂說著說著,就把孤字給去掉了。 “臣與罪臣殷弦是刎頸之交,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王上把他殺了,請恕臣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為王上盡忠!”丞相再次磕頭。 殷華儂走到丞相身旁,蹲下來,與他直視:“既是刎頸之交?那王叔邀丞相一同造反之時,丞相為何不答應(yīng)?” “因為王上比殷弦更適合坐在齊王的位置上?!庇葭姶瓜卵酆?,將視線落在地毯的圖騰上。 地毯上的圖騰,繡的是君子蘭。 謙謙君子,溫和有禮,有才不驕,得志不傲。 他與殷弦相識之初,殷弦就是這樣的君子。 虞鐘想到了與殷弦初次結(jié)識之時,那時他剛出師門,郁郁不得志。流落于齊國,身無分文。白日在酒館中斗文贏得幾枚鷹幣買酒和餅果腹,夜里睡在街邊某個能擋風(fēng)的角落。殷弦看中他的才華,邀請他成為門客,替他做主娶妻生子,于他有再造之恩。 士為知己者死,沒有殷弦,他很可能成為街頭凍死的醉漢,死了也沒人收尸。 他本名虞子期,后來才改名虞鐘,諧音為愚忠。 那時的殷弦還是個愛笑的少年,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明明是個王子,卻沒有半分架子。他們過了幾年斗雞走狗,逍遙自在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虞鐘聽說公孫央成為了齊國丞相,想起自己這一身的才華也并不比公孫央更差,何以成為了斗雞走狗之徒?于是,他鼓勵殷弦拉攏齊國舊勢力,助他獲得貴族們的信任,使殷弦從一個默默無聞王子,成為掌握齊國重權(quán)的將軍,在朝野中的地位僅次于太子。 后來,殷弦逐漸狂妄,誰都不服,可他唯獨還愿意聽虞鐘的話。 認(rèn)識這多年,他也知道殷弦的弱點有哪些。他學(xué)識有限,目光不夠長遠(yuǎn),不擅長按計劃行事,比起信兵書,他更信鬼神。即便如此,虞鐘卻還是愿意為他愚忠一輩子。 虞鐘看得遠(yuǎn),估得準(zhǔn),猜準(zhǔn)殷弦走到這一步也就到頭了。 因為,一個人能走多遠(yuǎn),不僅要看他的個人學(xué)識和資質(zhì),還得看他身后的勢力。 殷弦自身資質(zhì)不夠,身后的勢力更為老齊王所不容。 老齊王辛辛苦苦才將都城遷到獻(xiàn)陽,就是為了擺脫舊貴族的勢力,他寵幸殷弦不過是為了安撫那些舊貴族,而不是為了讓好不容易攥緊在手中的王權(quán),再次旁落于舊貴族之手。 虞鐘早勸過殷弦,讓他不要聽老貴族們的慫恿與殷華儂作對,奈何殷弦聽不進(jìn)去。殷弦與殷華儂作對會落得什么下場,虞鐘早就算到了,他能做的只是讓這一天來得更晚一些,讓殷弦死得更體面一些,最好讓他在這世間留下骨血,在后世的史書中留下一些正面的事跡。 可是,殷弦死了,他失去了目標(biāo)。 前方的路途鋪滿了朝陽和錦繡又怎樣,沒有殷弦,他不愿再茍活。 第65章 完結(jié) 虞鐘磕頭再次拜首:“王上, 臣雖不能為您盡忠,但是臣的不肖子虞霖將來可以為您盡忠。他然愚鈍, 幸有過目不忘之能, 待他成年,必能為王上所驅(qū)使?!?/br> “我殺了他父親, 他還能為我當(dāng)牛做馬?這樣沒有骨氣的人,我不需要!”殷華儂看冉輕輕聽得無聊, 在她耳邊悄悄說:“你先出去玩會兒吧, 我馬上就來找你?!?/br> 冉輕輕微微頷首,行禮告退。 她從殷華儂身邊的案席離開, 來到虞鐘身邊, 朝他行了一禮。 冉輕輕雖未發(fā)表意見, 但她行的這一禮卻是表明她的態(tài)度。 窗外淡淡的玉嬋花香從四面八方飄來, 像她身上的味道,就算她不在身旁,也很安心。 殷華儂冷著臉看向虞鐘。 就在剛才, 他有過想要殺死虞鐘的念頭。虞鐘這只老狐貍,想這么輕松的全身而退,他怎么可能同意?放虎歸山,是大忌!這只猛虎他不能駕馭, 便只有殺掉。 沒有虞鐘, 齊國可能會晚稱霸幾年,他安安心心再蟄伏幾年便是。 他不怕殺死虞鐘后會對齊國造成影響,他就怕那個嬌滴滴的心肝rou垂淚。 更令人生氣的是虞鐘現(xiàn)在毫無懼色, 因為冉輕輕向他行了一禮,虞鐘似乎是篤定了自己不會殺他! 殷華儂偏不如他愿。 “孤知道你現(xiàn)在情緒激動,做出的選擇都不夠冷靜,孤愿意給你時間冷靜,等你想清楚再做決定。孤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閉門思考,這期間,孤會把你的家人接進(jìn)宮,住進(jìn)王宮西北角?!?/br> 虞鐘臉色煞白,就好像親眼瞧見全家人死于猛獸之口。。 齊王宮的西北角,并不能住人,那里是飼養(yǎng)猛獸的地方。 殷華儂微笑著將虞鐘扶起來,他剛沐浴過,身上還音樂散發(fā)著澡豆的清香,虞鐘卻從中品出了血腥味。 他的兩只胳臂被殷華儂緊緊握住。 “丞相,別害怕,在你思考清楚以前,孤不會傷你家人?!?/br> 冉輕輕也不希望他殺人,他不想讓冉輕輕害怕。 然而殷華儂和虞鐘都誤會了,她剛才向虞鐘行禮就只是單純的行了個禮,表示她對虞鐘的尊重,也含有幾分歉意。 她再也不會輕易干涉齊國的內(nèi)政了,從此以后安安生生的以色侍君,不容許自己再有半分妄想。 管太多閑事的人都活不長,從此以后,她安安心心完成自己的責(zé)任便好。她的責(zé)任是令齊王心情愉悅。同樣的,殷華儂也會因為她全心全意的伺候,而對楚國心存柔善,加以照拂。 冉輕輕剛才給楚君寫了封信,信中再三懇求他不要聯(lián)合其他諸侯攻打齊國。她想,父君這么寵他,應(yīng)該會同意的吧。 當(dāng)時她求著殷華儂將常珩派到父君身邊貼身保護(hù),是想讓父君逃離前世被人刺殺的命運?,F(xiàn)在看來,或許她這樣做只能令父君死得更快,一旦父君有了反殷華儂的心思,常珩只怕是第一個想要動手殺他的人。 她把最大的危險,留在了父君身旁。 玉嬋林中有一張不大不小的秋千床,是殷華儂仿著楚王宮里的秋千床做的。冉輕輕想家了,她在秋千床上躺下,假裝自己還在楚王宮,一會兒就要去父君宮里去看他。 父君常說,人啊,要想著快樂的事,把所有不開心都拋在腦后。 父君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才六歲,比男孩子還淘氣。父君的臉上還有她畫的濃眉,眼角的線條畫到了鬢角,臉上是紅撲撲的胭脂。 他剛說完這句話沒多久,便從宮人憋笑的表情里發(fā)覺不對。在水鏡中看到自己臉上的“妝容”后,氣得頭冒青煙,瞬間將剛才說的話都拋在了腦后。 父君說,要不是因為她長得太像母親,小時候不知要挨多少揍。 想起童年趣事,冉輕輕不禁彎起嘴角。 一片紅色的玉嬋花瓣,悠悠旋轉(zhuǎn),落在她的眉心正中。 殷華儂剛把虞鐘打發(fā)走,來這兒找她,剛好看到玉蟬花瓣落入她眉心這一瞬間。這玉嬋花瓣太過大膽,居然敢輕薄他的心肝,真是不想活了。 王上和王后終于和好,底下的內(nèi)侍和宮女們高興極了。 他們再不用擔(dān)驚受怕,提心吊膽。 自從王后搬去偏殿,王上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若不是有裴監(jiān)在前面頂著,他們嚇都被嚇?biāo)懒恕?/br> 齊王從寢殿走到庭院,神色霽朗,遇見行禮的宮人們臉上還掛著笑,食指放在嘴旁,暗示他們不要行禮,更不得驚擾了躺在秋千床上小憩的王后。 宮人們捂嘴笑,無聲的點頭。 剛才王上沖她們眨眼睛! 王上不生氣的時候真好看,眼睛眨巴一下,都要將人的魂兒都勾走了。滿心小鹿亂撞的宮女,因為殷華儂偶然的俏皮舉動,忘記了這位其實是眾人口中的殘暴之君。 日頭漸盛,此時正是白晝里氣溫最高之時,庭院中的玉嬋花香愈加濃密。 太陽曬得太舒服,冉輕輕躺在樹蔭底下差點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