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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墓地,非請勿入_分節(jié)閱讀_57

    不是孩子了。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丹粟很多次都想這么反駁,可要是脫離了“天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被大巫撿回去養(yǎng)大的孤兒”這個身份,他想不出自己跟巫璜宮殿里其他的侍從又有什么區(qū)別。

    美貌端莊的女官,心思靈巧的婢女仆從,高大英武的兵士,排在里面甚至一眼都看不到他。

    所以他有時在墳墓里這么恍恍惚惚地飄著,心口便不由得生出幾分卑劣的喜悅來。

    你看,現(xiàn)在陪著巫璜的,就只有他一個了。

    所以巫璜只是離開了短短兩天,他都覺得墳墓里空空蕩蕩宛如荒蕪。

    雖然他是樂于巫璜愿意離開這里出去看看的。

    墳墓造得再大再好也是個墳墓,好不容易掙脫了囚籠枷鎖的飛鳥,他不希望只是換了個更大一點的籠子。

    飄到了河邊時,因為看到了意外的場景,丹粟稍稍從亂七八糟的思緒里頭抽離出來。

    他在河邊看到了亞歷克斯——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在清醒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回不去星際時代之后亞歷克斯就積極融入墳墓之中。伊凡把自己木屋的所有權(quán)分了一半給他。琉璃塔建完之后黑暗精靈們都撤回了地下,只在月色朦朧的夜晚偶爾出來采摘漿果和草藥。

    包括伊凡自己都更習慣地底下那個不見天日的洞xue屋,只不過因為亞歷克斯孤零零住在地上實在可憐,他出現(xiàn)在地面上的頻率才高了那么一點。

    而現(xiàn)在,接近正午時分陽光最烈的時候,丹粟在河邊看到了亞歷克斯和一個黑暗精靈站在一起。那個黑暗精靈還不是伊凡,而是某個丹粟不認識的陌生女性精靈。

    丹粟不認識,就說明對方在部族里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沒有輪值到宮殿做過侍女沒有被選去幫忙建造琉璃塔,換言之不夠漂亮不夠聰明也沒有魔法才能,作為女性更不用考慮在戰(zhàn)士方面的天賦,黑暗精靈的技能點按性別點得很極端,伊凡那種奇葩幾千年里就這么一個。

    她披著厚厚的黑色斗篷,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但不妨礙丹粟看到她的眼睛是血一樣的紅色,頭發(fā)金色和銀色混雜,而不是黑暗精靈傳統(tǒng)的銀發(fā)金瞳。

    丹粟知道這樣相貌的黑暗精靈意味著什么,黑暗精靈的部族里有好幾個,但他們幾乎不會離開聚集地,更不要說單獨走到地面上來——他們屬于黑暗精靈里類似于殘疾的存在,天賦低微體力也很差,紅色的眼睛證明他們患有所謂光盲的疾病,有一點光就會看不清東西,而地面上的陽光會灼傷他們脆弱的皮膚。

    除此之外這些精靈連外貌都跟傳統(tǒng)的黑暗精靈差了一大截,充分證明了五官不夠出色是絕對撐不起來黑暗精靈那被詛咒過的膚色的。

    丹粟悄悄地在樹后聚集起形體,淡淡的黑煙在草叢中蔓延靠近,叫他很是聽了一會英雄救美一見鐘情奮起倒追的狗血愛情故事。

    為什么說是狗血呢?

    因為英雄救美的那個英雄是伊凡,女主角一見鐘情的對象也是伊凡,跑來找亞歷克斯不是告白而是情敵對峙。

    更因為伊凡就坐在沒幾步遠的樹上看戲,瞧見丹粟還丟了個果子給他,嘴里咬著根草莖儼然與己無關(guān)的樣子。

    ——說到底本來就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不跟太認真的人玩感情游戲,傷身又傷命,對亞歷克斯的感情止步到想睡為止,女主角他更是只有過一面之緣,依稀記得是個見了他就哆哆嗦嗦頭都不敢抬的廢物,前天狩獵更是被他一身血直接嚇暈過去,鬼知道哪來的一見鐘情傾心已久。

    一時沒忍住,伊凡嗤笑了一聲,“您說多好玩啊。”他嘲諷地對丹粟說道,閑適地躺靠在樹上姿態(tài)如同一只慵懶的貓。

    他沒克制自己的聲音,一出聲就吸引了河邊尷尬對峙的亞歷克斯兩人的注意,亞歷克斯?jié)M臉得救了外帶一點被戳中的小心虛,控制不住地去偷看伊凡的表情,伊凡卻是一眼注意到了那個女精靈的奇怪表現(xiàn)。

    她根本沒看伊凡。

    滿臉喜悅激動情意綿綿在扭過頭第一眼看到丹粟的瞬間變了。她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又像是天上掉了個巨大的餡餅下來,那雙紅眼睛水汪汪跟個兔子似的,脈脈秋波卻盡數(shù)發(fā)送給了滾滾黑煙連個人形都沒有的丹粟。

    眼睛都沒往伊凡身上多瞟一下。

    呵。

    一見鐘情啊。

    伊凡唇角挑起了興味十足的笑。

    ……

    有人揮著鋤頭想挖墻腳的事情,巫璜目前還一概不知。

    他正慢條斯理地收割著自己辛苦了……好幾天的成果,背景音里道士憤怒到破音的嘶吼充分舒緩了他被那包骨粉刺激出的陰暗情緒。

    他不是什么光風霽月的人,天賦太好知道得太多,就像常在河邊走的人,總免不了有沾染上的時候,況且他還久病在床被迫天天對著群蠅營狗茍的家伙熬日子。

    不過活著的時候他那些污濁的念頭實在沒什么表現(xiàn)機會就是了。

    身體差得連壞事都干不了,巫璜反省一下自己生前的日子是不怎么快活。

    那道士已經(jīng)氣得快瘋了,面容猙獰扭曲罵得讓人大開眼界,起碼周望津的表情已經(jīng)從“臥槽你他媽嘴巴放干凈點”變成了“臥槽居然還能這樣”,道士出現(xiàn)的第一秒就縮在巫琮身后慫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他們出門的時候被道士堵了個正著,或者說是巫璜讓道士堵他堵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