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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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原是因戰(zhàn)火而拋荒了的一個(gè)村子,現(xiàn)在改名為“謝家村”,用于安置謝氏皇族。 周圍的田地也按著人口分派給了各家各戶,除此之外,這些皇族還有月例可以領(lǐng)取,便不種地,也能活得下去。這些皇族宗室哪知道怎么種地,幸而有人統(tǒng)一管理安排,大多數(shù)人便按著指示將地租給了佃戶。 壽王家的地也佃出去了,只謝寶珠留了一小塊,自己侍弄。 壽王因曾是親王,月例比旁的人家高些,過得也比別人好些。能穿得起綢衫,家里從附近村子里雇了一二丫鬟,兩三仆役。 比起真正的老百姓,其實(shí)已經(jīng)好太多了。 但對于曾經(jīng)享受過世間富貴的壽王,這種鄉(xiāng)下富戶的生活,太讓人悲傷抑郁。 他心里難受,又無事可做,成日里便一直吃一直吃。漸漸的,就把自己從一個(gè)美大叔,吃成了一個(gè)圓滾滾的大胖子。 邱八八是壽王的奶兄弟,大趙亡國之前,他是壽王府的大管家。 他嘆道:“少吃些啊?!睆那暗膲弁醵嗝醋⒁怵B(yǎng)生,注意保養(yǎng)身材啊。 壽王道:“不吃還能做什么呢?你帶了什么來?” 邱八八道:“你愛吃的,陳記的點(diǎn)心。” 壽王道:“太好啦,快拿來?!?/br> 邱八八嘆氣:“唉?!?/br> 謝寶珠聽著他們二人叨叨,戴上了斗笠。 她這斗笠是平笠,圓圓一片,中間有孔。從頭上戴下來,正好露出發(fā)髻,用簪子一別便固定了。 兩邊耳朵的位置各有一個(gè)小鉤子,謝寶珠將一塊細(xì)麻布掛上去,再抬頭,便只能看到一雙眼睛,遮住了姣好的面孔。 壽王喊她:“別太遠(yuǎn)啊。二丫,看著她,要是出汗了趕緊擦,別叫她著涼。” 二丫粗聲粗氣地應(yīng)了。 謝寶珠扛起鋤頭:“我去了?!睅е境鲩T去了。 壽王喊:“日頭大了就回來,你不禁曬的。” 邱八八進(jìn)了房里,打開食盒,取出點(diǎn)心給壽王。 壽王吃得眉開眼笑。 “從前吃多了,也不覺得如何?!彼焐险粗c(diǎn)心屑,道,“如今再吃,才覺得他家做的真是好,若論酥皮細(xì)餡,再?zèng)]有比過他家的??珊尬覀兂鋈ザ家獔?bào)備登記,他家偏又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br> 陳記是云京最好的點(diǎn)心鋪?zhàn)樱业狞c(diǎn)心專供貴人府邸,少量放到店里賣,去的晚了,便沒了。 從前壽王府是他家的專供大客戶,現(xiàn)在想吃一回,卻難。 壽王吃得開心,問:“你怎么樣,管家位子保住沒有?” “保住了?!鼻癜税说溃靶轮髂赶胗盟慵薜娜颂媪宋?,大人不許?,F(xiàn)在大人另置了新宅,我們都跟著過去了,府里全留給主母了。” 壽王說:“趕上她做主母,你也倒霉。好在你這新東主還拎得清?!?/br> 邱八八道:“是,看著不靠譜,其實(shí)是心里很拎得清的人。唉,也是倒霉?!?/br> 邱八八又道:“郡主的身體是越來越好了。” 壽王說:“別亂叫了,想我們掉腦袋啊?” 邱八八說:“唉。老是忘記改口?!?/br> 壽王道:“你看她現(xiàn)在臉色多好啊。要讓她母親知道,不知道怎么想。以前天天把她按在屋里不許出來,丫鬟仆婦照看得多么精心,成日里卻病懨懨的?,F(xiàn)在可好,她天天扛著鋤頭下地,身子竟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唉……” 他又問:“城里現(xiàn)在怎樣,我哥現(xiàn)在怎樣?” “還那樣?!鼻癜税苏f,“聽說不太愛吃飯,總是煉丹。太……三郎成日里喝酒,酩酊大醉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惜福。”壽王不開心地說,“他們逍遙侯府的供養(yǎng)比我們好得多啦,我聽說他們那里吃用都很好,我都想過去和他們一起住了,大虎只不許?!?/br> 邱八八道:“娘咧!你別!聽郡……聽大虎的!” 謝家村連著周圍的地,有個(gè)范圍,出入道路上設(shè)了崗,有兵丁把守。謝家人若想走出這個(gè)范圍,須得報(bào)備、登記,去哪里、見誰、做什么、幾時(shí)回。若有人去了不回,便要株連許多人。 謝寶珠走出了村子,碰到了巡村的士兵,她打招呼:“趙大哥、羅大哥!” 兵丁們笑著跟她打招呼:“謝大娘。” 有人道:“謝大娘,后日驛使要來了,我想寫封家信,下午去找你可中?” 謝寶珠說:“中?!?/br> 兵丁們都笑起來。因“中”是他們家鄉(xiāng)土話,并非是云京官話,謝寶珠故意的。 待她走過去,兵丁們嘰咕:“到底長什么樣子啊,好看不好看?” “咋能不好看,肯定好看的?!?/br> “你又看過?” “我雖沒看過,也猜得出來。” “哎,真想看看,聽說以前是郡主呢??上Ю洗髦娼怼!边@人又道:“要不然,咱假裝不小心,把她面巾扯下來看看?” “不要吧,謝大娘身子弱,不是咱老家那些女娘,比我還厲害,嚇著她怎么辦?” “滾,欺負(fù)弱女子算什么玩意,老子揍死你!” 謝寶珠走到了地頭,先杵著鋤頭喘了一會(huì)兒。 “大娘今天比昨天強(qiáng)些,一口氣走到這里了。”二丫喜道。 謝寶珠自己也高興,接過二丫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擦汗。望著四周田壟,黃色泥土見萌出的小苗,覺得心情格外舒暢。 “從前天天被按在屋里讓我躺著休息,再?zèng)]有想到還有這么一天?!彼锌?。 二丫吐槽:“大娘從前過的那是人過的日子嗎?哪有人不跑不跳的?身子不好,正合該多動(dòng)。大娘要生在我們村里,早被養(yǎng)得活蹦亂跳了?!?/br> 謝寶珠失笑,她道:“二丫,你不知道的,從前有人給我看相,說我活不過二十五的。” “呸呸呸!二十五這不是就快了嗎?大娘別胡說!” “是啊,快了呢?!敝x寶珠問,“二丫,你覺得我能活過二十五嗎?” 二丫悍然道:“你每天跟我下地,肯定能!” 春風(fēng)吹拂著細(xì)麻的面巾,謝寶珠美麗的鳳眼笑得彎彎。 “嗯。”她說,“我也覺得能?!?/br> 大江天塹橫貫東西,將中原大地分了南北。 如今,大穆朝雄踞北方半壁江山,李固的敵人,都縮到大江以南去了。 江岸南邊的幾股勢力,自然禁絕糧食北運(yùn)。但亡命的走私商人,什么時(shí)候都不缺。 謝玉璋分裂汗國的時(shí)候,陳良志打通了江南岸的秘密商路。 那些糧食秘密地運(yùn)到了江北岸,極大地緩解了北方的糧食危機(jī)。 當(dāng)然有人因此掉了腦袋,但也有人因此牟取了暴利。只要有暴利在,江南岸糧倉無數(shù)的豪族,便敢于鋌而走險(xiǎn)。 汗國分裂的消息送到了云京,和這消息一道來的,是來自草原的秘密信使。 “秘使?” 李固批著奏折,眼睛也不抬,問,“誰派來的?” 職方司官員答道:“來人不肯說,非要面見陛下,但他帶著信物。” 李固“哦”了一聲,蘸了蘸墨:“是什么?” 職方司官員道:“是一柄匕首,說是陛下昔年所贈(zèng)。” 吧嗒一聲,一大滴墨滴到了奏章上,污了一片。 李固終于抬眼。 職方司官員道:“駐守北境的何將軍是您身邊出來的人,識得那匕首,說的確是陛下從前身邊之物,故不敢怠慢,八百里加急將人押來了云京?!?/br> 李固問:“匕首呢?” 職方司官員雙手呈上一只匣子。 胡進(jìn)已經(jīng)快步走過去,打開了匣子,從里面取出了那柄匕首。 看到那柄昔年十分熟悉的匕首,胡進(jìn)的感受真是復(fù)雜。昔年,那匕首送出去,裝匕首的匣子還是他跑了一整條街挑出來的呢。 胡進(jìn)轉(zhuǎn)身將匕首呈上,放在了御案之上。 李固盯著那柄烏黑的匕首。 那魚皮鞘已經(jīng)有些破舊了,顯是常常戴在身邊,才會(huì)這樣。該換個(gè)新鞘了。 李固伸手拿起那柄匕首,“唰”地抽出,一片寒意便撲面而來。刀鋒未鈍,打磨得很好,邊沿像兩條雪線锃亮。 李固把匕首還鞘,站起來:“人在哪里?” 李固親至職方司衙門見了那信使。 那個(gè)男人見到李固,驚喜交加,給他行了大禮:“將軍!” 又改口:“陛下!” 李固仔細(xì)看了他的臉,準(zhǔn)確地喚出了他的名字:“李阿大?!?/br> 要是福春在此,李勇和他一定很有共同語言——皇帝居然還記得他的名字! 這當(dāng)口,李勇可決不敢說什么“咱叫李勇”,他立刻點(diǎn)頭如搗蒜地認(rèn)下了“李阿大”這個(gè)土里土氣的鄉(xiāng)下人名字:“是,是,陛下還記得俺!” “李阿大”這名字一喚,連“俺”都帶出來了。 李固盯著他問:“她可有書信?” “有!”李勇道,“在小人的衣領(lǐng)里!” 李勇當(dāng)場脫成個(gè)光膀子,胡進(jìn)拿了他的中衣,割開衣領(lǐng),取出了謝玉璋的信。 李固捏著那紙,沒打開,先問:“她好嗎?” 來了。 李勇抬起眼。 “殿下很好,她說,如果陛下問起,便讓小人告訴陛下,她現(xiàn)在有錢,有人,有刀,可自保?!崩钣碌馈?/br> 李固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