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無限離婚循環(huán)、甜甜的戀愛不屬于我、掌歡、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
現(xiàn)在,還是女人和女人之間在爭。 沒一個女人真的想害死大皇子,戕害皇嗣的罪名,沒人承擔得起。 只大皇子他是個活蹦亂跳的男孩子,身體就和他的父親一樣,十分矯健。 他受了驚嚇,找到了一扇能打開的窗,想要翻窗逃跑。冬日里天黑得早,外面看不清,瞧著是實地,他便跳了。 可窗外其實是水,只是結了冰。這是一處半邊臨水的宮室。 大皇子跳下去,冰面碎裂。 全程旁觀的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對,終于跳出來救人。 只太晚了,大皇子溺亡。 救人的人,是李珍珍的人。 李珍珍,原是想坐山觀虎斗,瞧個笑話的。 至此,五宮全部陷落。 李固悲怒交加,封了禁中開始徹查。 查出來的結果,沒一個人想害死大皇子,所有人一起,合力害死了大皇子。 謝玉璋沉默了許久,問:“現(xiàn)在諸宮如何?” 胡進道:“內衛(wèi)進駐,封了六宮。” 五宮卷入其中,李固封了六宮。 大皇子何其金尊玉貴,身邊的人都死哪去了,能讓他被人誑走? 崔盈自己也沒能置身事外。彼此相伴多年,她是十分了解鄧婉人品的。她是篤定鄧婉不會真的傷害大皇子,大膽地以親兒子做餌,想坑鄧婉一把。 只為了碰瓦罐,卻打碎了玉瓶,她悔不悔? 每個參與者都覺得事情在掌控中,大家一起使力,事情便失控了。 六宮妃主,全部陷落。 李固把后宮當作家,把后妃視作家人,終至失子之痛。 可笑又可悲。 第168章 李固睜開眼睛。 房中已經(jīng)熄了燈,很安靜。身上披著絲被,柔軟還帶著馨香。這是謝玉璋的閨房內室。 他坐了起來,喚人。 謝玉璋披著外衫,舉著燈,推門而入。 她頭發(fā)披散著,顯然是就睡在了外面的次間里守著他。 “睡好了嗎?”她問。 “好多了?!崩罟陶f。伏在案上睡這一覺,多日的疲憊輕了許多。 謝玉璋將燈放在榻幾上,轉身自水火爐上取了溫著的水來,倒了一杯給李固:“潤潤喉?!?/br> 又問:“要吃東西嗎?” 李固道:“來碗面。” 謝玉璋便轉身出去了,過了片刻回來:“一會兒便好?!?/br> 李固問:“什么時候了?” 謝玉璋回答:“二更天?!闭f著,先取了點心給他墊肚子。 李固腹中饑餓,連吃了好幾塊。 謝玉璋又給他倒了水,看他喝下,才問:“諸宮已經(jīng)被拘了七日,你打算怎么辦?” 李固手一緊,險些將杯子捏碎。 他盯著那杯子,牙關咬碎:“都該殺!” 話雖這樣說,諸宮被拘了七日,至今沒有一個說法,可知李固的心里,根本下不去這個手。 他的刀,從來都是對外的。他的后背才是留給家人的。 他轉不過這個身來。因為這些女人,除了李珍珍和鄧婉,都是他孩子的母親。 屋中安靜了許久。 “玉璋,”李固喚她,卻又停頓了許久,低低地道,“我最失望的……是婉婉?!?/br> 這是謝玉璋第二次聽到李固喚鄧婉為“婉婉”了。上一次,是他許她以妻位的那一回。 只有家人和極親近的人才會以疊字相喚。他明明稱崔盈便只是“盈娘”而已。 “原來你心里……”謝玉璋嘆道,“明明崔氏風評更好。賢良淑德,我從未聽過有人說她不好的?!?/br> 反倒是鄧婉,有一些小瑕疵。 可原來,在李固的后宮中,被允許走入他內心的人,是鄧婉。 李固抬起眼。 “盈娘很好。”他說,“太好了,我從她身上挑不出錯來。” 謝玉璋微微頷首:“你說得對?!?/br> 李固自最底層起身,謝玉璋曾自最高處摔落,人生經(jīng)歷使他們兩個人都明白,不管是人還是事,這世間根本不存在所謂“完美”。 一個人若表現(xiàn)得“完美”,等同于虛假。 “宮中女人,不管真實性情如何,都溫柔恭順?!崩罟痰哪抗饴湓诹碎綆咨希拔ㄓ型裢?,還有幾分真性情?!?/br> 謝玉璋點頭道:“我知道?!?/br> 張皇后總是羞辱她。 面對她的遭遇,李珍珍出面與皇后嗆聲,她有她的利益和立場。崔盈娘溫柔憐憫,那憐憫表現(xiàn)得太過了,反而傷人。 唯有鄧婉,她見到謝玉璋會皺眉頭。她的目光明確地傳達了她不喜歡她的意思。但她也從不磋磨她。既不憐憫,也不磋磨。 鄧婉,是一個品格高潔,內心驕傲的女子。 偏第一個對皇長子動手的,是她。 謝玉璋想問李固,他到底要如何處置諸宮。從前她諫過,他都明白,卻做不到。還妄想讓她替他去管理后宮。 只現(xiàn)在,已經(jīng)危及皇嗣,謝玉璋還是決定問問他。 只她還沒開口,院子里有些響動,顯然是來了什么人。 謝玉璋便沒開口,李固也凝眸。 很快,內室的外面,有個聲音道:“陛下!奴婢良辰!陛下,奴婢有急事稟奏!” 良辰是福春的干兒子,派良辰來,自然是因為發(fā)生了事,福春需要留下鎮(zhèn)守后宮。 李固和謝玉璋飛快對視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李固喝道:“進來回話!” 良辰推門而入,不等李固問話,直接撲在地上,額頭貼著地毯,顫聲稟報:“啟稟陛下,淑妃……自盡了?!?/br> 空氣剎那凝結,寂靜如冰。 謝玉璋猛地立起身子,喝道:“快去!” 李固如夢初醒,下了榻便大步往外走。良辰爬起來跟上。 謝玉璋披衣走到次間里,李固已經(jīng)沒了影子。 侍女端著托盤,盤上一碗熱騰騰的銀絲面。 沒來得及吃。 李固回到宮里,鄧婉已經(jīng)死去。 她吞金而亡。只留下一句遺言—— 【我負了郎君?!?/br> 她最后說的是“郎君”。 李固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握了許久。只她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六宮被拘,所有人都想見他,都想怎么才能求生。 唯有鄧婉,以死謝罪。 李固最終放開了鄧婉。他的眸子已經(jīng)沒了溫度,也沒了猶豫。 李固離開了景瀾宮,朝玉藻宮走去。 他走得很慢,一路吹著寒冷的夜風,回顧了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從娶親,到圓房,到納妾,到封妃,到生子。 他得承認謝玉璋說得對,他的確是太貪心了。 他妄想在后宮圈出一塊地方,給自己圈一個家,實在是執(zhí)拗可笑。 李固一路走去,一步步,把這個貪心且可笑的男人拋在了身后。 當他走到玉藻宮時,崔盈見到的這個男人,是皇帝。 崔盈這些天,一直素服披發(fā),她吃得極少,以至于在短短幾天內,就眼窩凹陷,瘦得我見猶憐。 這些天,她請求面見皇帝請求了許多次,今天,終于見到了。 她是個因失誤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她有許多痛悔和悲傷要給皇帝看——從她成為他妻子的第一天,她便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內心是有多么的柔軟。 當此危急之時,她要憑借這份柔軟化險為夷,扭轉乾坤。 只她醞釀了多日的情緒,早準備好要流出來的眼淚,都被李固用三個字打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