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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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悄悄從錦麟衛(wèi)衙門后門進(jìn)去,一直到了關(guān)押平栗之處才停下。 “二姑娘,到了?!痹苿诱f了一聲。 轎簾挑開,駱晴彎腰走出來。 只過了一晚,少女看起來卻憔悴許多,臉色比飄落的雪還要白。 “二姑娘跟我來?!?/br> 她沒有接話,只是垂眸走在云動身后。 走進(jìn)陰暗的地牢,寒氣更甚。 駱晴下意識攏緊斗篷,雙腿仿佛灌了鉛,有些邁不動腳。 “五爺。” “打開。” 門開了,云動面無表情提醒道:“二姑娘進(jìn)去吧,在里邊不要待太久。” 駱晴微微點頭,走了進(jìn)去。 她才進(jìn)去不久,駱笙就停在了云動面前。 “我二姐進(jìn)去了?” 第343章 癡情苦 駱笙今日披了一條素面斗篷,帽兜嵌著一圈雪狐毛,還垂下兩個毛絨雪球,瞧著十分俏皮。 云動看到駱笙,頭皮就開始發(fā)麻,一點都不覺得眼前少女俏皮。 “三姑娘怎么來了?” 駱笙看了看緊閉的牢門,道:“來看看我二姐會不會被平栗哄了去。” 云動神色有些僵硬:“三姑娘要進(jìn)去?” 這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盡管他對平栗深惡痛絕,更不理解二姑娘為何對害義父的人還有留戀,卻明白義父既然允許二姑娘過來,就是默許了給二姑娘一個單獨與平栗說幾句話的機(jī)會。 駱笙看云動一眼,語帶詫異:“我又不是八卦的人,我進(jìn)去干什么?” 云動:“……”他就說該離三姑娘遠(yuǎn)著些。 這般想著,云動默默往一旁挪了挪。 駱笙捧著梅花紋的手爐,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 牢房內(nèi),駱晴看到一身狼狽的平栗,不由紅了眼睛。 她看到的大哥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矜貴體面,何曾見過他這個樣子。 平栗聽到動靜緩緩看過來,聲音溫和依舊:“二妹怎么來了?這里陰冷,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淚珠瞬間順著駱晴眼角滾下來。 短暫的沉默后,她咬唇問:“大哥,你為什么要害父親?” 平栗面上露出受傷的神色,喃喃問:“是義父這么說的?” 駱晴見他如此,心頭不受控制升起一絲希翼。 大哥會不會是冤枉的? 五位義兄長大后,其他義兄都分去了各地,父親獨獨把大哥留在了京城。 父親這樣器重大哥,信賴大哥,大哥有什么理由害父親? 平栗慘然笑笑,看著駱晴問:“二妹也這么認(rèn)為嗎?” “我——”駱晴張張嘴。 平栗苦笑:“二妹,我沒有害義父的理由,別人不信,難道你也不信我嗎?” “我……我信……” 她想信。 “是云動算計了我,現(xiàn)在義父只聽得進(jìn)云動的話?!逼嚼蹩人砸宦?,眼中哀傷仿佛要溢出來,“二妹,這大概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離開這里后,你就把我忘了吧?!?/br> 駱晴抓住冰冷的柵欄,淚水簌簌而落:“大哥,我不要你出事……你告訴我該怎么辦,怎樣才能讓父親相信你?” 平栗搖頭,神情慘淡:“沒有用的,昨日義父大發(fā)雷霆把我關(guān)進(jìn)這里,說明義父對我已經(jīng)動了殺心,不會因為你去求情就饒了我?!?/br>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隔著鐵柵欄,駱晴緊緊抓住平栗的手哭問。 “二妹回去吧,聽話。” “不,我不回去?!瘪樓绾鷣y搖頭,抓著近在咫尺卻隔著冰冷柵欄的那只手,仿佛抓著全世界。 這是她從少時就傾心的人,曾無數(shù)次憧憬與他白首,她怎么能接受這一分開就是死別。 “大哥,真的沒有別的法子嗎?你想一想,求你好好想一想。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做……” 平栗眼神閃爍:“二妹真的不惜一切要幫我?” 駱晴點頭。 牢房中突然陷入了安靜。 片刻后,一聲尖叫響起。 守在門外的云動立刻沖了進(jìn)去。 駱笙緊隨其后而入,看清了里面情形。 駱晴整個人貼在鐵柵欄上,一只大手從她后頸繞出,緊緊扼住她的咽喉。 那是平栗的手。 “放開二姑娘!”云動神色冰冷往前走。 平栗一臉猙獰:“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擰斷二姑娘的脖子!” 橫在駱晴頸邊的手收攏,駱晴痛苦掙扎起來。 云動不得不停下來,冷冷道:“平栗,你這是垂死掙扎。你敢傷害二姑娘,只有死路一條?!?/br> 平栗冷笑:“云動,你不必嚇唬我,留給我的本就是一條死路,我還有什么可怕的?!?/br> 義父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既然把他關(guān)進(jìn)這里,就不會讓他活著出去。 何況還有那些人,此刻恐怕比義父更想要他的命。 他山窮水盡,走投無路,只能以駱晴為憑仗博取一線生機(jī)。 最差了不過是輸了這條命,怎么看都是賺的。 平栗這般想著,臉上神情越發(fā)狠厲。 “那你想怎么樣?”云動問。 “你不許靠前,讓人打開牢門,給我備一匹馬?!?/br> 云動斷然拒絕平栗的要求:“不可能!” “不答應(yīng)?”平栗收緊放在駱晴脖頸處的手,冷冰冰道,“那就讓二姑娘給我陪葬好了。黃泉寂寞,正好有人與我作伴?!?/br> 云動神色越來越冷。 他能看出來平栗眼中的毫不留情。 倘若他不答應(yīng)對方的要求,對方恐怕真能下得去手。 平栗盯著云動,眼中涌動著瘋狂的火焰,察覺對方的松動揚(yáng)唇笑了。 他賭贏了一半。 這個時候,誰的心夠狠,誰就占上風(fēng)。 倘若云動不答應(yīng),他會毫不猶豫擰斷駱晴的脖子。 既然留給他的都是死,還有什么不能做的。 這種情況下殺了駱晴,哪怕義父嘴上不怪罪,心里怎么可能一點不遷怒。因為女兒的死產(chǎn)生的遷怒日積月累,說不定哪日云動就會步他的后塵。 他就是死,也不會讓云動好受。 至于駱晴,這本來就是她自愿的,怨不了別人。 那只手越收越緊,駱晴臉色青白一片,沖云動艱難喊道:“五,五哥……救我……” 云動神色數(shù)變,咬牙道:“來人!” 平栗唇角微揚(yáng)。 很快一名錦麟衛(wèi)走過來。 云動一指牢門:“開門?!?/br> 錦麟衛(wèi)遲疑一下,拿起鑰匙默默把門打開。 平栗雙手交換,始終保持一只手放在駱晴脖子上,貼著鐵柵欄拉著駱晴走出牢門,把她拉在身前。 “立刻給我備馬!”走出牢門的平栗后背貼著墻壁,拽著駱晴往外走。 云動語氣越發(fā)冷:“給他備馬?!?/br> 一直沉默的駱笙開口問:“平栗,你要帶著我二姐一起走?” 平栗絲毫不敢分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直到見到了前方光亮才冷冷回了一個字:“對?!?/br> 前方便是地牢出口。 雪還在下,外面寒風(fēng)刺骨,可平栗卻覺得呼吸暢快了。 那是自由的空氣。 他還年輕,絕不甘心死在錦麟衛(wèi)的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