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_分節(jié)閱讀_47
耳邊沙拉作響,聽著就是一直往苞米地深處潛行。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好像依稀還能聽得見七營長扯著嗓門呼喊著找我。 我運足了一口氣,打算喊大點聲,讓七營長能找到我。正吸氣,就聽見一個cao著本地口音的人對另一個說道:這肥豬一直蹬腿兒,我拉不動了,能叫他勿要踢勿要叫嗎? 聽到這話,我就覺得事情不好,更是拼命掙扎。果然這一口氣還沒舒緩開,后腦勺上就傳來一下疼痛,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時,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我這是人醒了,還是魂醒了?。?/br> 因為腦袋里好像蒙著一團霧,想什么都覺得頭皮如針刺一般疼,導致我不是很能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以為我已經被土匪給剁了,馬上一合身起來,就是一道青煙,渺渺茫茫直奔那個那個……那個…… 封神臺啥的。 所以我嗷嗚叫喚著,一合身折起來,然后后腦勺像依然還插著一把刀,疼得我又嗷嗚一聲躺平回去了。 旁邊嘩啦嘩啦傳來陣陣水聲,有個依稀很熟悉的聲音叫著我:少帥!少帥! 因為頭疼,辨不出是誰,我躺著翻都翻不動,疼得眼淚呼呼地淌,鼻子都塞得很難受。我喊了兩聲媽,想起我早沒媽了,這個沒用;又喊了兩聲爸,覺得我爸可能靠不住。 本來我只是疼哭,這個時候越想越心苦,我便哭出了聲,抬起自己也不確定到底還在不在的雙手,就在空氣里亂抓。 我算病急亂投醫(yī),哭著求神:笙哥,笙哥!你在不在?救我…… 身旁嘩嘩的水聲驟停,寂靜的幾秒鐘后,一塊沾滿冷水的濕手巾摔在我臉孔上,一下就把我給鎮(zhèn)清醒了。這才發(fā)現(xiàn),我像白毛僵尸那樣朝上筆直抻著的,是我自個兒的胳膊,是我自個兒的手。我大概還沒死,因為我的胳膊和手也是疼的,倆手背上全是細細碎碎那種小傷口獨有的疼處。 ——沒死是怎么回事?! 我又嗷嗚一聲,折起身坐了起來。濕手巾掉落了,我睜開眼,看見沈蔚仁站在我旁邊。 沈蔚仁穿一身黑綢的短衣短褲,料子絲光燦爛,皺褶柔潤似水,在煤油燈下都透著貴重。 但我看見他,頭上還戴著一頂舊氈帽,正是本地趕車、運貨的傭工常戴的那種,壓根兒襯不上他的綢衣,因此他整個人看上去怪怪的。 我既坐起來、坐穩(wěn)了,頭雖然劇疼,也勉強可以忍。我看到沈蔚仁這個怪怪的樣子,驚駭只贈不減,此時也想不到先摸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就是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沒有死! 沈蔚仁露出我所熟悉的那種,頗委屈的小貌來,喃喃道:我沒有死,少帥是不是很失望? 我還在駭異當中,聲音大得沒有譜,可以說是吼叫道:沒有!我不想你死!我就是專門找你來的! 沈蔚仁身體一震:您不是率軍剿匪來的嗎? 我吼道:不是! 他嘆了口氣,把袖子從我指間抽了出去,雙掌拍擊了兩下,道:弟兄們,收了吧。 忽然有一連串鎖槍機的聲音。這聲音我從小聽到大,可以說睡夢中也不會聽錯。借著旁邊柱子上一盞煤油燈渾濁的光亮,我這才發(fā)現(xiàn),就在我自己身周數(shù)步之距,黑暗中隱著七八條人影。 人影憧憧,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有槍。這些槍方才都開了槍機,大約一直指著我,就等著沈蔚仁一聲令下,隨時把我打成篩子。 我叫了一聲,驚魂難定,低頭打量,原來自己剛才躺著的地方,連床鋪都不是,而是兩張大的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鋪了張席子。 伸手去摸還在疼的頭,摸到了包扎用的洋紗布,只是剛剛濕了水,摸上去是潮的。我松了一口氣,看來沈蔚仁不是一定要我的命,否則也不會替我包扎治傷。 沈蔚仁看我的兩只手在頭上摸索,趕緊給我拽下來,說:見破口了,不要亂摸! 我懵懵懂懂,想不透他到底是恨我要殺我,還是念著舊情想救我。不過仔細想想我倆也沒什么舊情可說,基本都是我把他差來遣去,迫他替我抄經、找東西、送夜宵什么的。 越想越是憂疑,我有一句話,從確定自己不會被打成篩子之后就很想問了,這時實在抵不過憂疑,終于開口探問出聲。 我放下雙手問沈蔚仁道:我既然在這里,笙哥他們呢? 沈蔚仁怔住,臉上瞬間流露出忿忿之色:少帥問的是那個張文笙?他好狗命,自然是福壽綿長! 我聽他的口氣不對,急忙又去拽他的衣袖:你知道誰放的黑槍對不對?你也知道他還沒死? 沈蔚仁冷笑道:豈止沒死,拉你回來時,我的兩個弟兄也把他一道扛回來了。 我說:??? 沈蔚仁也不與我分辯,他立刻伸手從自己衣袋里掏出一個流光閃爍的東西,手一松那東西垂落下來,掛著一條細鏈,滴溜溜懸在半空轉了幾圈。 是我送給張文笙的金懷表,然而已彈不開了:一粒鈍頭子彈從它的正中心穿過,將表殼表身完全洞穿,釘牢在一起。 它已經再也追不上奔流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