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老張要我騙人家他是老張

    五、

    我跟張文笙剛認(rèn)識的時候，他找我劫獄。

    我倆之前一塊兒做成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他教我從匪窩里越獄。

    現(xiàn)在他又要我跟他一起，嗯，還是越獄。

    這熟悉的味道，令人安心。

    我想都沒想，就說這個我在行，我可以。

    我答得非常干脆，這個張文笙反而不說話了。大概是訝異于我的干脆。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道：你叫曹士越？你以前在哪里見過我？那時我是一個什么樣的我？

    我說：當(dāng)初我在我家見到的你，那時的你，很干凈，而且不兇……唔，也并不是不兇啦……

    張文笙很暴躁地打斷我道：直接說是哪年！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很沉。他嗓子沙啞，音調(diào)都不大受控制，忽高忽低，聽著就瘋瘋癲癲的。

    我被他按著躲不開，只得用力思索了一下：去年……是民國三年。

    他“哦”了一聲，態(tài)度更兇了：在什么地方？

    我抖了抖，道：我家啊……那天我家演白素貞，請白老板的雁鳴社搭的臺子。

    張文笙低吼道：真笨，問你在哪個城、哪個鎮(zhèn)。民國三年，太破了，好像連電燈都不普及。

    我望著他，忽然之間，想到一些往事，覺得委屈至極。我別過頭去，從鼻子里擠出一句：我家的電燈還是你給裝的。

    聽到這句話，張文笙微微怔住，然后很快恢復(fù)了他那副令人畏懼的洶洶態(tài)度。他冷冷道：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們是不會認(rèn)識的。以后我避開民國三年就行了。

    他松開我，開始在房間里焦躁地踱步。

    他穿的鞋底似乎很沉重，踩在純白的地板上，聲音拖沓連綿，是很大的噪音。

    有好幾次，我想要湊近前去打量一下，看看他此刻到底是一副什么表情、什么態(tài)度。

    但我不敢。

    他來回走了一陣，扭過頭來，對我說道：他們現(xiàn)在懷疑你是真的。

    我說：不然我還能是假的？

    張文笙道：假的多得很，他們還沒遇到過真的。沒有古人往未來跑，只有未來人干擾到古代去。他們現(xiàn)在懷疑你是一個真正的古代人。

    我聽得半懂不懂：你的意思是，我在未來的神仙世界？你的世界？

    張文笙搖搖頭：這不是我的世界，我們在……現(xiàn)在都在一艘船上，我們腳下這是甲板的一部分，我們被關(guān)在船艙。這艘船在古往今來飛馳，我不知道現(xiàn)在我們所在的具體時空及地理坐標(biāo)。這艘船大家叫它“光輪號”。

    我好奇道：這么說我們在海上？是要去瀛洲、蓬萊嗎？

    張文笙不答我，繼續(xù)說：我們目前在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是真的，他們對你的態(tài)度會起變化。古人肯定沒有辦法自己穿越時空，一定是他們工作的失誤導(dǎo)致你被裹挾穿越到別的時空。他們?yōu)榱藦浹a(bǔ)錯誤，會讓你告訴他們原來是什么時間、正在發(fā)生什么事，然后好把你恰到好處地送回去。

    我心中一喜，忙用力點(diǎn)頭道：對，我要回去！

    張文笙道：如果你是真的古代人，你又真的認(rèn)識過一個我……他們來找你時，你要對他們說，我倆是一道來的，必須一道回去。然后別的什么都別說，不要告訴他們具體時間、地點(diǎn)，這一切都讓我來告訴他們。你什么都不懂，肯定說錯，到時候露出破綻就完蛋了。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倒不是要思考，實(shí)在是對他的這些要求難以理解，消化不良。

    我便坐回床上，心里想著，原來我在仙家的船上……若不是夢，我是死了嗎？很多小說里都寫的，要登仙界，必須先棄了凡蛻，方能抵達(dá)海上仙島。

    我都已經(jīng)身在仙船，將要登仙島，為什么還要再回到來的地方去，看著我爸把他老張突突好多槍？

    我撥弄著那副頗礙事的手銬，嘀咕著問張文笙：我們既然在船上，不想跟他們走的話，為什么不上到甲板面兒上，直接跳船呢？

    張文笙本來一張黑臉，聽到我這話，居然噗嗤樂了一聲。

    你會知道的。他對我說道。你先照我說的做，總之，要讓他們相信我是你爸爸的……你剛才說我是你爸爸的什么來著？

    我小聲補(bǔ)充道：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