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的副官好像是穿越者_(dá)分節(jié)閱讀_177
他的新副官與我的新秘書,都沒有在他近旁站著。那放著一十三個定位器的小皮箱,不在任何一個人的手上。我依稀看見,它就擱在我爸的椅子下方。椅背用彩錦罩著,剛剛好遮住它的上沿。 張文笙料錯了,我爸這種詭計多端的人,怎可能在這么多人上門、這么亂的時節(jié),把這最要緊的寶貝,交托在他人之手? 喜堂上喜娘高喊著一拜天地——我的眼睛瞪著那幾根椅腿兒間的箱子,周身透汗,心肝煞涼,直覺得沒了希望。 想著既然是搶不到定位器了,這婚我也不能結(jié),我不能對不起自己個兒的良心。 這便愣是膝蓋僵硬,像變作石頭又深深扎了個地樁,我的新媳婦兒已經(jīng)跪了,我還是如木石般杵著,跪不下這父母天地去。 我不肯拜天地,我爸肯定不干了,當(dāng)著滿堂佳客的面,猛一拍桌子開腔。 特別簡單,直接得很,他就沖我吼了兩個字:跪下! 往日他只要光是吼,我聽沒聽清都會瞬間跪下…… 就是今天不行,今天在這兒不行。 我心里也是慌了,也是急了,我不知道這個事情要怎么弄。張文笙既然是馬車夫,這會子還不可能擠到我面前來,我一直指望他,現(xiàn)在他就是指望不上的了。 何老三進(jìn)了門我就沒瞅見,可能他們倪家送親的都被招呼到另一邊,也不會準(zhǔn)他們跟我進(jìn)喜堂來觀禮。 四顧無人啊,我也是惶然出了急智,信口嚷了一聲。 我指著那冷著俏臉坐在一旁的陸小姐,嚷道:我還是受不了,我不要她當(dāng)我的媽! 這一句嚷完,我盯著我爸的臉色,感覺他不像是能接受這個理由的樣子。 我爸的臉色由紅轉(zhuǎn)青,轉(zhuǎn)過臉來,立刻橫了陸小姐一眼。 陸小姐的臉色,霎時也難看透了。我爸還坐著,她卻緩緩站了起來。 她站起來,超前走了兩步,幾乎就要撞上我,并且抬頭看了看我,這才轉(zhuǎn)身去向著我爸。 大家都以為她要替我求情說好話,就都等著她。連同相機候在一旁,等著我跪下拜天地好拍照的照相師都沒有敢動,也是等著她出來和好稀泥、圓好面子、規(guī)勸好我們父子。 孰料這陸書婕小姐,還未開口說話,先似如仍在學(xué)堂里做學(xué)生那樣,沖我爸爸鞠了一個躬。 幾個省城的報人、滿堂頗有身份的賓客,離得近的,都能瞅見她鞠這個躬,也能聽見她接下來說的話。 她說:大帥,我上的洋學(xué)堂,老師教英文、也教我們寫信、寫詩,與我們說,書信寫給心里的人,千里飛鴻傳一信,我真的相信。其實,我學(xué)西人寫信示愛,信不是寫給您的。 我爸大約已經(jīng)猜摸到她接下來要說什么,也站起來了,呵呵一笑敷衍道:沒有關(guān)系,我不介意,洋人的洋盤東西,做個興趣是可以的。只要你以后安心過日子就好。 陸小姐皺起眉頭,提尖了嗓子。她的聲音又細(xì)又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分明、驚至無語。 她遽然駁斷我爸的言語,厲聲尖叫道:大帥,我并不愛您,我愛的是您的兒子! 接著她猛一扭身,就去抓我的手,口中仍是叫嚷道:愛慕虛榮的是我爹娘,不是我! 這變數(shù)太可怕了,我哪里能預(yù)料得到!她的手揮過來的瞬間,我趕緊就往后縮了縮,她這一下,就沒有撈到。 我爸人是站起來,但是還沒有動,他的濃眉緊蹙在一處,眼睛殺氣騰騰地向著我,嘴角微微示意,要我躲開些。 此時此地,我顧不到定位器的事兒了。我心里只想著,如果我躲開,離得夠遠(yuǎn),我爸會不會拔槍出來,直接把陸書婕給崩了? 他被當(dāng)場拂盡了面子,明天所有大小報章雜志,哪一個都不會放過我們父子。到時要怎樣寫? 我不敢想…… 眼前這么多人,這消息靠錢、靠利,不可能按捺得住。以我爸爸的脾氣,他只有殺人見血,才能縫上滿堂賓客這么多張嘴。 我躲開,他一定會拔槍……我不躲開,也不曉得他會不會拔槍。我的新娘子們跪在地上,已經(jīng)等了我很久了,她倆被蓋頭蒙著,現(xiàn)在站也不是躲也不是,其中有一個,不曉得是小芳還是小蕙,已經(jīng)怯怯地抽泣起來,肩膀都一聳一聳的。 我想喊張文笙的名字,直接喊他進(jìn)來,硬碰硬拼一下算了。 可是喜堂雖然目無刀槍,我爸爸仍舊是有槍在手的。他又有先發(fā)的機會,我不能招張文笙或何老三來冒這個險。 思忖不過電光火石一個剎那,我爸連再多一個剎那都不給我等,他已經(jīng)失了場面,現(xiàn)在一定要搶奪回來。他沖著暴喝一聲,道:士越,讓開! 我沒法選。 我不想再死人。 我更不想我爸爸在我的婚禮上殺人。何況我清楚得很,即使他現(xiàn)在放過陸小姐一條命,將來也未必不會挖了她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