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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農(nóng)家災(zāi)星養(yǎng)成狀元狼在線閱讀 - (151)病重

(151)病重

    夕陽斜射在屋內(nèi)紅頂處,秋風(fēng)吹著雕花紅木窗,珠簾微微掀動,孤獨的身影在水晶珠簾后透射出寂寞,萬般思緒皆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寂寥、靜謐。

    熏風(fēng)吹得珠簾搖曳,謝恩的嫡妻鄒潔與徐昆站在水晶珠簾后,落寞的瞧著謝恩,眸中滿是滄桑。

    鄒潔語氣中滿是失落,道“本夫人曾恨毒了榮卿渡,覺得是她奪去夫君的心,直到買下萵嫩娘,本夫人才懂,我的好夫君早便忘了曾經(jīng)的榮卿渡呢,只要是面容長得夠美,就能成為其心靈的寄托,這便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徐昆并未見過榮卿渡本人,回憶著書房內(nèi)的畫像,道“雖說男人大多喜新厭舊,可表姐夫多年都未曾納妾,可見其不是貪花好色之人,難道不是因這萵嫩娘長得神似榮卿渡才得寵?”

    鄒潔無力的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哎!本夫人雖不想承認(rèn),但不得不說榮卿渡嬌滴滴的模樣惹人疼惜,但萵嫩娘則是刻意裝得,惹人厭惡,是對著榮卿渡的畫像,特別化妝打扮后的嘴臉,哼!也只有這瞎眼的男人才認(rèn)不清?!?/br>
    徐昆思慮著前因后果,分析道“自從表姐夫斷了仕途,就如同變一個人,沉迷女色不說,連那災(zāi)星謝遷皆是漠不關(guān)心,可竟連心中白月光榮卿渡,也可尋個影子來代替……依照昆兒看,表姐夫是中邪了!”

    鄒潔用眼角掃了一眼徐昆,道“此話何意?”

    徐昆湊過去,低聲道“昆兒曾閱過本秘術(shù)籍,說是男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食了女人的癸水,便會死心踏地寵愛那個女人?!?/br>
    鄒潔也覺得這方法耳熟的緊,卻想不起在哪兒聽聞過,道“昆表妹這般說,本夫人也似乎記得在閨中時流傳過,在什么符咒上用癸水寫下生辰八字那些的,燒成灰,加在水里服食了……”

    徐昆用手捂著嘴,低聲笑道“呵呵!昆兒倒是記得有個宋朝皇帝,用剛來癸水的處子血煉丹,說是能長生不老呢?”

    猛地,鄒潔臉色一沉,厲色問道“老實告訴潔表姐,這秘術(shù)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

    今時不同往日,徐昆有了程府做后臺,哪還會被鄒潔震懾到。

    徐昆眉毛微挑,得意一笑,道“是程老夫人舉薦的枇釨大師,給了昆兒一本秘術(shù),靈驗的不得了呢!”

    鄒潔不禁驚呼,道“枇釨大師,可是那朝堂上被百官奉為上師的枇釨大師,那得道高人李子龍?”

    徐昆連連點頭,笑道“可不是,正是上師李子龍,枇釨大師研究奇門遁法、天文術(shù)數(shù)、卦算韜略,無所不精,人盡皆知!”

    鄒潔眸中多了一絲期許,緊緊握著徐昆的纖手,道“昆兒,可愿幫潔表姐?”

    徐昆眸色中閃過一道算計,微微點頭,道“待枇釨大師方便時,昆兒請來幫潔表姐瞧瞧,咱們定要將這些年受的委屈,弄得云消霧散,待時還潔表姐風(fēng)光無限?!?/br>
    鄒潔心里添了底氣,一改精神不振,重新恢復(fù)了往日風(fēng)采,暗道就算是一種傷人傷己的蠱術(shù),可謝恩的寵愛,是她鄒潔這輩子的夙愿,哪怕是蠱術(shù)又有何妨?

    六日后,朦朧淡月,云來風(fēng)去,晨曦喚醒山林中的鳥雀,它們?nèi)缤R话悖瑖\嘰喳喳跳躍著嬉鬧,素淡卻滋味久遠(yuǎn),但這一切美好似乎皆與程溁無關(guān)了。

    伏虎村,小樓內(nèi)。

    程溁放下手中的藥碗,輕扶起面色蒼白的謝遷,小心翼翼問道“遷表哥,身體好些了沒?”

    謝遷伴著劇烈的咳嗽,手捂著胸口,緩了一口氣,道“咳咳!沒事,咳得急了些,咳咳!”

    程溁這幾日過度cao勞,面色極是憔悴,但已無暇顧及自身,關(guān)心問道“這是怎么了,為何忽然就病重了呢?”

    謝遷怕過了病氣給程溁,用手捂著口鼻,道“自從那日夜里夢見一只厲鬼,其脖子上有個碗大的致命傷……咳咳!非說遷表哥是殺他害命的兇手,要尋我報仇,但那厲鬼的臉是血rou模糊,任誰也認(rèn)不出厲鬼生前是誰……咳咳!”

    說著,謝遷眉頭微蹙,重重地吐納,繼續(xù)道“誰知那只厲鬼在夢中,趁人不備,便迅速伸手,一把將遷表哥的心肝脾肺掏了出去……咳咳!緊接著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掙扎著從夢中驚醒,但醒來后,竟一下子病得連床都起不來了……咳咳!”

    瞅著謝遷在病痛的折磨下,這般孱弱,程溁痛得心頭直顫,雙眸中泛著淚花,恨不得以身代之,更將那不知名的惡鬼,恨得是牙癢癢。

    程溁不愿謝遷擔(dān)心自己,遂不敢吐露情緒,強(qiáng)顏歡笑的揮舞著小拳頭,打趣道“不許胡說!遷表哥若是有下次,便找讓那惡鬼來找溁兒,溁兒給遷表哥出氣!”

    謝遷在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微閉著眼眸,靜靜地靠在榻邊喘息,面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見了程溁這般“霸氣”,謝遷眸中滿是委屈,皺著眉頭,嘟囔道“孟老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是隱世的神醫(yī),他說遷表哥活不成了,患了肺癆,還有那方丈玄和,竟禁閉大悲院的寺門……咳咳!”

    程溁給謝遷輕輕拍著背,壓著心中的焦急,罵道“呸!他姓孟的就一個庸醫(yī),算什么神醫(yī)!那方丈玄和也是個躲事兒的,這個時候竟被請去金陵講什么經(jīng)……親衛(wèi)們就快尋到花了,遷表哥不怕,哦,咱不怕!”

    寬心的話,勸慰著謝遷,但又何嘗不是也在勸慰著程溁自己。

    瞅著病蔫蔫的謝遷,程溁就覺得猶如有一把匕首在挖心里的rou,疼得直發(fā)顫,她是無法接受一夜之間,謝遷竟病得要撒手人寰,棄她而去,她還盼著日后二人比翼雙飛。

    程溁嘟著嘴,道“哎,這輩子最難過的就是人沒了,錢還沒花完,好不容易攢來的銀子,東偷西搶的容易嗎!”

    冷著臉,警告道“遷表哥若是比溁兒先走,哪怕只有一步,溁兒便將所有的金銀珠寶,乃至全部家當(dāng),通通送給遷表哥最厭惡的林淑清……”

    謝遷有氣無力的躺在病床上,努力咧開毫無血色干裂的唇,笑了笑,打趣道“溁兒這是想把遷表哥再氣活過來是吧?”

    程溁點點小腦袋,道“愛之必為之深遠(yuǎn)。”說著忽然想到謝府,問道“對了!謝恩會來救遷表哥嘛?”

    謝遷微微搖頭,道“咳咳!以謝家在泗水的根基,這種消息肯定早便知曉了,要是想來早就來了……咳咳!”

    瞅著程溁耷拉著肩膀的模樣,謝遷繼續(xù)道“溁兒,不必在意,如今謝恩要為謝氏一族考慮,眼界自是不一樣?!?/br>
    “郡主不好了!”衛(wèi)凋握著繡春刀,小跑著進(jìn)來,打斷二人的悄悄話。

    謝遷一改撒嬌的柔色,一個冷眸掃了過去,嚇得衛(wèi)凋瑟瑟發(fā)抖,暗道什么叫做郡主不好了,他家溁兒好的很!

    衛(wèi)凋在謝遷的威壓下,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拱手道“遷公子、郡主,外面不知誰在傳,說遷公子身上有癆蟲,比那瘟疫殺傷力還強(qiáng),這會兒,已被十里八村的村民圍起來了,個個手舉著火把,說要燒死災(zāi)星!”

    當(dāng)下,程溁驚得起身,詫異道“他們怎么會有這個膽子來我府上殺人?我可是郡主啊,還是從一品呢!”

    衛(wèi)凋想著剛才的場景,怒道“這群愚民、刁民!根本不知道郡主是什么,就聽?wèi)蚺_子上唱公主是皇帝的閨女,其余的官,也就知道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八品縣丞。

    尤其那個什么村的村長邊振明,竟還說什么法不責(zé)眾,他們就算是燒死一個解元謝遷,難道朝廷還會讓他們陪葬不成?這不一下子通通都被邊家人煽動起來啦!”

    越說衛(wèi)凋越是氣憤,氣得拍著案子,繼續(xù)抱怨道“啪!刁民們怕遷公子將病氣過給他們,可咱們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人,不也沒一個患病的?他們卻大老遠(yuǎn)的來惜命,上趕著怕死,都是什么人??!”

    衛(wèi)凌緊隨其后,跨進(jìn)門檻,拱手道“屬下已在院子周圍撒上濃縮迷藥,衛(wèi)冶守在正門震懾村民,但人數(shù)著實太多,怕是撐不了多久?!?/br>
    謝遷眸色一冷,變得深邃。暗道自己真是疏忽大意,竟僅惦念伏虎村村民的質(zhì)樸,卻遺忘了八坡村邊家人的毒辣,若是傷了自家溁兒可如何是好!

    急得謝遷不禁心頭一顫,道“除去邊家人,在村民中定還有被林淑清這毒婦收買的,不然邊振明不會一呼百應(yīng),這是要將咱們一行人滅口,咳咳!”

    程溁點點頭,也覺得來者不善,當(dāng)下,決定風(fēng)緊扯呼。

    一面手腳并用麻利的給謝遷從衣柜中找衣裳,一面吩咐,道“衛(wèi)凋、衛(wèi)凌去將馬車底部暗格中的土雷丟出去,盡量別傷到村民,嚇嚇?biāo)麄儽愫茫蟪弥靵y迅速退回來,牽上馬匹,咱們一起從密道撤離?!?/br>
    衛(wèi)凌不禁感嘆郡主就是郡主,在這小山村竟還留有密道,這種底牌后手,但面上不顯,恭敬領(lǐng)命道“是,屬下這就去!”

    一柱香后,“砰……砰……砰!”

    程溁聽著外面土雷的爆炸聲,估算著時間,抖開大氅,道“外面冷,早晚涼颼颼,來!溁兒給遷表哥加件衣裳,咱們準(zhǔn)備從小樓密道出去?!?/br>
    沿山路蜿蜒而上,幾人騎馬進(jìn)入密林深處,陽光透過樹枝的罅隙撲瀉而下,映著古木的虬枝,蒼老的樹皮。

    待到了狼洞,衛(wèi)冶墊后掃去行路痕跡,衛(wèi)凋在前鋪好被褥,衛(wèi)凌背著謝遷上了床榻。

    這一路謝遷只覺得頭暈眼花,視物極是模糊,整個人輕漂漂的,勉強(qiáng)坐在馬背上,病入膏肓的無力感席卷而至。

    程溁瞅著謝遷明明這么不舒服,卻愣是一聲不吭,不給自己添一分麻煩。

    毋庸置疑的,程溁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踮著腳尖,幫謝遷解開斗篷的帶子,道“不能再移動顛簸遷表哥了,咱們暫時落腳在狼洞?!?/br>
    轉(zhuǎn)身,吩咐道“衛(wèi)冶去衙門報官,告訴新上任的縣丞黑濯,我溁仙早在杭州府時,便已飛鴿傳書給宮中的姨母萬貴妃,說了接下來的行程。

    本郡主倘若是在他的管轄之處,出了變故……呵呵!的確是法不責(zé)眾,貴妃娘娘也不會讓整個泗水人陪葬,但他黑濯的這頂烏紗帽,可是戴到頭了!”

    衛(wèi)冶領(lǐng)命,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去!”

    程溁忽然想到隨身的銀兩、衣物還落在小樓,道“糟了,小樓里的細(xì)軟還沒收拾!”

    衛(wèi)凋提著水桶進(jìn)洞,道“郡主,咱的細(xì)軟大都在五牙戰(zhàn)船上,小樓里沒留多少……”

    謝遷嘴角勾起,眸中滿是寵溺,嬌哄道“溁兒不急,不急,他們偷拿了財物更好,溁兒不是讓衛(wèi)冶去報官嘛,待時不僅可用以下犯上、聚眾鬧事的過錯,還添了搶劫圣人御賜之物等罪責(zé),依照大明律的規(guī)定,咳咳!足夠給溁兒出氣的了?!?/br>
    程溁乖巧的點點頭,道“溁兒懂了!”

    隨后,謝遷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囑咐道“汝等還要小心有程府暗衛(wèi)的偷襲,是以絕不可掉以輕心!”

    暗道自己眼看著就不行了,這忠心耿耿的親衛(wèi),絕經(jīng)不起損失,否則溁兒便危險了!

    衛(wèi)凋拍著胸脯道“就那群烏合之眾,屬下還不放在眼里!”

    程溁也不禁生出擔(dān)心,囑咐道“辛苦你兩了,小心些,不可受傷?!?/br>
    衛(wèi)凌踢了衛(wèi)凋一腳,拱手道“是,屬下定會謹(jǐn)小慎微,還請郡主放心!”

    瞧著謝遷精力不濟(jì),衛(wèi)凌本不想多說,但想著身為屬下的本分,在心中掙扎了一番,道“屬下還有一件事兒要稟明!”

    程溁微微抬手,道“說吧!”

    衛(wèi)凌躲閃著謝遷那穿透人心的冷眸,道“翠翠、大妞、二妞,三人在方才遇到她們的舅奶奶了。”

    程溁聽著這七大姑八大姨的關(guān)系,實在是亂,隨口道“舅奶奶,是香蓮的親姑姑?”

    衛(wèi)凋面露嘲諷,道“正是,說是家中出了個童生,很是風(fēng)光?!?/br>
    程溁點點頭,道“童生啊,她們?nèi)俗吡???/br>
    衛(wèi)凌想了想,如實道“屬下本打算令其第二趟,帶著細(xì)軟撤離的。但看著這三位姑娘有些意動,便沒有告知三姐妹密道之事……”

    謝遷已沒心情去關(guān)心她人的去留,淡淡道“做得好,一人給五兩銀子,是去是留便看她們自己吧!”

    程溁癟癟嘴,道“哎,隨緣吧,離開也好,總比跟著我殫精竭慮不說,連飯都吃不飽的強(qiáng)?。 ?/br>
    話落,程溁無力的揮揮手,令眾人退下。

    程溁伸著冰涼的小rou手,偷偷摸了摸手上戴的蓮花佛珠、玉鐲等首飾,暗道還好自己有將心愛的首飾,隨身攜帶的習(xí)慣,不然就真找不到了。

    哎!只是可惜了,這個月的伙食費,如今身上這點兒碎銀,就連謝遷的湯藥,都買不起呢!

    謝遷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程溁,怎會瞧不出其心中所想,嘆了口氣,道“哎!都是遷表哥身子不爭氣,那日好好的計劃還未實施,便患上肺癆?!?/br>
    程溁笑罵道“呸!說什么呢,那孟老大夫不過一個鄉(xiāng)間游醫(yī),算不得名醫(yī),遷表哥會好起來的,看溁兒被你嚇得,都不敢再躲懶了,立馬勤快起來貼身侍候遷表哥?!?/br>
    謝遷心里美滋滋地,笑道“謝了,遷表哥知道,溁兒最好了。”

    謝遷擔(dān)心程溁自責(zé),愛惜的捋著其青絲,道“遷表哥九歲前一直被稱為災(zāi)星,受盡村民的白眼與苛責(zé),如今遷表哥中了解元,他們這是擔(dān)心我這災(zāi)星秋后算賬,去報復(fù)他們,否則怎會被這般輕易的煽動起來,只是連累了溁兒!”

    程溁擺了擺手,笑道“若是別人連累溁兒,溁兒肯定不愿意,但連累的人是遷表哥,便是溁兒的榮幸,這叫同甘苦共患難。

    頓了頓,繼續(xù)道“遷表哥病由心生,還須心除。不良心理生百病,除病心理除百病,答應(yīng)溁兒不要離開溁兒,好不好?”

    面色蒼白的謝遷,壓下心中的苦楚,眸中多了一絲期許,點頭道“遷表哥答應(yīng)溁兒不放棄,但也請溁兒不要離開遷表哥,好不好?”

    說著謝遷如孩子般含著淚,既點頭,又搖頭,道“不,不,溁兒還是忘了遷表哥吧,但溁兒要待……再離開!”

    曾經(jīng)謝遷的堅強(qiáng)冷漠,早已不知丟到哪去了,只要想到日后沒人照顧程溁,或是程溁被欺負(fù)了,心中就止不住的難過。

    暗道如今他謝遷怕是真朝不保夕了,但自己若是有個萬一,溁兒可怎么辦,獨留溁兒一人孤獨在世,他怎么能安心閉上眼。

    程溁,努力的點點頭,道“嗯嗯,謝遷你給本郡主記住了!”

    程溁輕輕依偎在謝遷身側(cè),心中甚是難過。

    暗道生活如此美好,生命卻如此短暫,其實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至親至愛,離開自己時的不舍,僅要想想都覺得痛徹心扉,痛到無法呼吸。

    終于切身體會到生離死別,是何等苦澀滋味了,若是可以,她程溁情愿一生一世,都不去體會其個中味道。

    若是可以,愿歲月靜好,任山川安然,笑年華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