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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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誘我深入 作者:聞笙 作品簡評: 顧新橙與傅棠舟恩愛一場,一年之后她看破這段無望的關系,決定抽身離開,追逐自己的人生理想?;貒?,她加入學長的ai創(chuàng)業(yè)公司,開啟個人事業(yè)新篇章。而傅棠舟以風投機構(gòu)投資人的身份,再度與她相遇……本文筆觸細膩,展現(xiàn)一對有情人破鏡重圓的故事。主角形象生動鮮明,深入涉及ai行業(yè)與風投行業(yè),值得一讀。 ================ 第01章 北京的秋天,短得像兔子尾巴,“嗖”地一下飛了過去。 顧新橙走出旋轉(zhuǎn)門,手里抱著半摞書。迎面而來的穿堂風灌入單薄的衣領,挨著書頁的指尖不禁蜷了蜷。 好在預約的出租車來得及時,她拉開后車門,攜著一波寒潮踏入車內(nèi)。 司機正在收聽交通臺fm103.9,見人來了,伸手將音量調(diào)低,順口問了句:“銀泰中心?” 顧新橙將書放在一側(cè),說:“是?!?/br> “哎喲我跟你說,要不是系統(tǒng)派單,這單我可不想接?!彼緳C麻溜地打表計價,轉(zhuǎn)動方向盤,嘴上卻抱怨著,“甭看從這兒到那兒才起步價,這個點兒啊,路上堵得跟孫子——” 話沒說完,鼻尖捕捉到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香。 司機飛快地瞟了一眼車內(nèi)后視鏡,神色微怔。 顧新橙干干凈凈的半張臉落入窄窄的后視鏡內(nèi)——冷白皮,杏仁眼,鼻尖涼,嘴角俏。 柔潤,通透,亭亭似水仙。 車內(nèi)充盈著縹緲的青草綠葉香,若要仔細分辨,還摻了一道柑橘甜香。 是byredo palermo,西西里桔園。香氣的存在感不高,卻意外的好聞。 “麻煩您了?!鳖櫺鲁日f。 于是司機的話題巧妙地從抱怨北京晚高峰的路況切換到了別的。 “聽口音,南方人?”司機打了轉(zhuǎn)向燈。 顧新橙輕輕“嗯”了一聲,沒有糾結(jié)為何她自認為標準的普通話出賣了她的出身——她早已見怪不怪了。 初來北京時,顧新橙對北京的出租車師傅總是保持著禮節(jié)性的友好。 司機天南海北地侃大山,她想方設法地接話茬,不停地說著“嗯”、“哎”、“是”,硬生生把自己練成一個合格的捧哏。 后來傅棠舟告訴她:“甭搭理。” 反正搭理不搭理,司機都有能耐給你表演一路的單口相聲。 總算結(jié)束了兵荒馬亂的一天,顧新橙將一縷長發(fā)勾回耳后,小巧的耳垂上點著一??Х茸氐男○搿?/br> 她拿出手機,找到名為“回寢的誘惑”的寢室群,輸入一句和寢室理念完全背道而馳的話。 【顧新橙:今晚我不回寢。】 沒等室友回復,她便放下手機,斜靠著椅背望向車窗外。 從東長安街到國貿(mào)cbd,百年前的晨鐘暮鼓與當下的滿街華燈相得益彰,沿街風光的變遷訴說著北京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 車子駛到建外大街時,果然堵了。 車窗上有細小雜亂的劃痕,沸騰的車水馬龍像是被添上一層蒙塵濾鏡,一切喧囂歸于岑寂。 大廈招搖的流光外墻,次第亮起的路燈,車流閃爍的尾燈,匯聚成一片溫柔的火海,映入她澄澈的眼眸。 如夢如幻,不似人間。 她也曾驚嘆于京城的繁華盛景,如今看多了這景致,她的想法竟然變得和傅棠舟一樣—— 這車,還得堵多久呢? * 顧新橙剛上大學那會兒,曾為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期中考試去a大通宵自習室刷夜。 她被嗡嗡作響的白熾燈照了一宿,頭暈又耳鳴,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干這種傻事。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宿舍門口,喊宿管阿姨開門。 阿姨以一種分外鄙夷的口吻說:“這才大一就不回寢了啊?!?/br> 顧新橙帶著新生特有的稚嫩,理直氣壯地解釋著:“我上自習去了?!?/br> 阿姨沒看她,面無表情地指著晚歸登記簿,說:“寫名字、學號、寢室?!?/br> 只可惜,她后來所有的晚歸,再沒能像這次一樣理直氣壯。 她后知后覺地品出阿姨話里的弦外之意,每每想起都面熱耳燥。 顧新橙第一次為了某人夜不歸宿時,出于某種羞恥心,本想瞞天過海。 誰知室長大人半夜十一點火急火燎地給她發(fā)微信語音:“橙子你在哪兒?吱一聲啊。再不回電話我報警了??!” 手機語音外放的聲音大到叫她心虛。 顧新橙偷偷瞥一眼傅棠舟,酒店曖昧的燈光在他發(fā)上暈出一圈泛棕的暖色,碎發(fā)之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眸。 他默了一秒,不禁莞爾,將她裙角撫平,然后隨手拾起落在沙發(fā)上的金屬外殼打火機,慢條斯理地去了窗邊。 他從煙盒中熟練地抖出一根煙,送入口中。 機匣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啪”,青色火焰瞬間躍起,照亮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 他徐徐吐出一縷煙,對發(fā)愣的她說:“不回個電話?” 沙啞低回的嗓音里帶著莫名的調(diào)侃。 顧新橙耳尖發(fā)熱,她撥了個電話回去,小心翼翼地編著謊話:“我今晚……嗯,和同學在桌游吧呢……不回去了,他們說要玩一宿狼人殺?!?/br> 馮薇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遇到壞人了?!?/br> 壞人? 顧新橙抬起眼睫看向傅棠舟。 頎長的身影一半落入燈光下,一半隱入夜色中。 胳膊支在窗沿,修長的指尖松松夾著一根煙。奶白的煙霧消逝在夜風中,煙頭的一粒光點忽明忽滅。 眼神猶如一泓深潭,漆黑、冷淡又懶倦。 她窺不見底,卻心甘情愿溺斃在這雙眼眸里。 “不是壞人。” ……吧? 不知為何,顧新橙恍然想起高中時曾在書上偶然看到的一句話:“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月幾天,而是活那么幾個瞬間?!?/br> 那時她不懂這句話。 現(xiàn)在她冥冥中覺得,這或許就是她這輩子要活的某一個瞬間。 * 出租車在擁擠的車流中緩慢地向前挪動,平日里十分鐘不到的路程走了半小時。 車子在銀泰中心前停下,司機叮囑說:“東西帶好,別落了哎。” 銀泰中心是長安街上最高建筑,首都規(guī)劃委員會規(guī)定長安街兩側(cè)建筑限高250米,而銀泰主樓是恰到好處的249.9米。 hyatt旗下的頂級豪宅柏悅府就坐落于此,這里風光地段俱佳,傅棠舟平日大多宿在此處。 他去上海出差,顧新橙照常在學校和公司之間兩點一線。 要不是他今日回京,她不會過來。 顧新橙走進挑高的入戶大堂,正巧遇到樓內(nèi)一位業(yè)主出門。 那是個身穿高級西裝裙腳踩七厘米高跟鞋的中年女人,妝發(fā)精致,胳膊上挎一只黑色愛馬仕包,走起路來腳底生風,一瞧便知是雷厲風行的公司高管。 大城市的鄰里關系疏離寡淡,人和人之間更是涇渭分明。 高跟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噠噠”聲。她同顧新橙擦肩而過時目不斜視,可顧新橙還是從她眼角冷漠的余光里察覺出一絲輕佻的不屑。 顧新橙的嘴角自嘲似的輕輕扯了一下。 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孩,出現(xiàn)在價值近億的豪華公寓樓里,還能是什么身份呢? 這種況味不明的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見,或許她該慶幸她早已習慣。 顧新橙上了電梯,刷卡后按下樓層數(shù)。她用指紋解鎖公寓門,感應燈應聲而亮。 偌大的室內(nèi)空空蕩蕩,并沒有傅棠舟回來的痕跡。 她踩著吸音地毯,穿過繪著壁畫的玄關,將手里那摞書放到會客廳的矮幾上。 顧新橙今年大四,剛好夠資格報考cfa一級,正巧保研以后沒什么重要的事,她就報了名。全英文的考試有一定難度,但對她來說問題不大。 既然學了金融專業(yè),遲早得考下這個證。 現(xiàn)在距離考試還有兩三周左右,她得把之前做過的題再刷一遍才能安心。畢竟八丨九千的報名費,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可她并不能完全安心。 她每刷幾個題,便要停下來看看時間。 傅棠舟說今天回北京,卻沒說具體時間。她向來懂事,很少主動叨擾,在家等著他肯定沒錯的。 她和傅棠舟的相處模式不大像普通情侶。 他很忙,常常一整天杳無音訊。男人要有私人空間,像傅棠舟那樣的男人,更是如此。 她深諳此道,所以能待在他身邊這么久。 顧新橙刷完半套題后,望著安靜的手機,猶豫再三,還是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給傅棠舟打了個電話。 銀泰中心高層豪宅的夜景無可比擬。